一说起这事,云长老更是火上流油,气得颤抖。
    小月优雅地玩着桌子上的宣笔,优雅中带着几分漫不经心的散漫,耶双灵秀慧黠的眸子目光流转,谁也看不出来她在想什么,身子微微侧了侧,小月微笑,“据云长老所说,丞相是无缘无故地殴打云剑,朕有些想不通,朕讨厌丞相到了极点,可也不会无缘无故就出手打他,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事情被隐瞒了?”
    “皇上的意思是说臣搬弄是非,犬儿……”
    “云长老,你别着急,是非曲直,岂能尽听一面之词,你儿子的朋友自然是向着你儿子的,说不定隐瞒了什么,丞相打你儿子是事实,可为何而打也要弄清楚。朕年岁虽小,也不想落个是非不分的名声,朕方才已经唤人去宣丞相,何不听听他怎么说?”小月缓缓道来,声音不急不爆,如清风拂面,有种雍容华贵的气度。
    清风无情皆微微挑眉,两人都是心思玲珑的人儿,小月和周凡对着干是对着干,那也是两人之间的战争,小月从不会把别的人,别的事和他们两人之间的纠纷扯在一起,分得清清楚楚。
    无情甚至觉得,这丫头不似刚刚那般没心没肺地期待着周凡的笑话,真要出什么事,她还挺护着周凡的。
    错觉,可能是错觉。
    云长老听小月如此说,也不再说什么,他倒要看看周凡有什么好说的,小月让他起身,又尽责地问了问他儿子的情况,语气那是无比的关心,看起来很关心他的伤势,又派御医前去医治,充分地表示,她是一位好主子,云长老是感激涕零。
    小月笑笑,周凡来的时候,所有的表面功夫她都做完了。
    云长老一见周凡,眸子里蹦出火来,脸色涨红,他儿子被打得伤痕累累,而他依然玉树临风,安然无恙,更是刺激他的怒火。
    “丞相,云长老说你在酒楼殴打云剑一事,是否属实?”小月问,清风说什么打架啊,害得她白高兴一场,看他连头发都投乱,分明就是他打人嘛,打人和打架,还是两码事,白高兴了。
    “是。”周凡直认不讳。
    云长老气得胡须抖了抖,小月哼哼,有勇气,“理由呢?”
    周凡抬眸直直地看向小月,淡然道:“没有理由。”
    “丞相你……”云长老气极,指着他的手宣自抖着。
    小月看向他,唇角上扬,“打人会没有理由?丞相,难道你在街头总是随意打人吗?这可不行哦,你好歹也是燕国的丞相,注意点形象嘛,云长老说,你是无缘无故殴打云剑,你有什么话说?”
    我说丞相,你干脆得真有个性。
    “回皇上,臣,无话可说!”
    小月眯着眼睛,看着周凡那完美的疏离面具,想冲过去狠狠地揍一拳,我说兄弟,你耍个性也要挑个时间啊,没看见人家云长老胡子都气得翻跟斗了吗?
    “你哑巴了呀,还无话可说?”小月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敲啊敲的,这丞相兄弟能不能配合点,他是瞎了没看见云长老想扒他皮吗?
    哼!
    还真说不出理由,莫非真的是为了争风吃醋,这个超级变种的腹黑男人怕有损他金光闪闪的形象,所以不好意思说出口?
    嗯,很有可能,小月很郑重地点点头,
    这家伙打人的原因一定是不可告人的。
    不会是他自己长得太俊秀,被云剑给调戏了吧?
    非常佩服自己的智慧,以她对他这么多年的深入了解,既然是不可告人的,除了女人,还会是什么呢?
    小月身子抖了抖,身上汗毛成比数增长。
    眸光不由自主地,有颜色地飘向周凡,不得不承认,这讨厌的家伙长得还真算好看,被调戏也没什么意外吧?
    “皇上就当是臣暂时哑巴了。”周凡冷淡地回话,一点谈论这件事的意愿都投有,站在那里,笔直如竹,挺拔如松,浑身清华之气缓缓笼罩,明明是他把人打得半死,却理直气壮地让人以为,云剑是活该被揍。
    云长老被气得说不出话来。
    小月不断地告诉自己要镇定,一定要镇定,可看着周凡无所谓的酷脸,她的镇定打得七零八落,差点扑下去揍他。
    “我说丞相,你该不会是在酒楼被调戏了吧?”小月皮笑肉不笑地道,这挖苦讽刺的口味更明显了,“还是说你和云剑争风吃醋,一时恼羞成怒就把人给揍了,丞相啊,你也不用不好意思,男人嘛,都是一头热血往上冲的畜生,彰显一下自己的蛮力也投什么大不了,再说,朕看你还处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对于恋爱疏于练习,一怒打人那很正常,你不用觉得不好意思,不过把云少爷打得这么严重就是你的不应该了,稍微意思意思一下就可以了嘛,你说是不是?”
    小女王漫不经心的口气一下子把偏殿里四个男人全部得罪光了,周凡的腔黑沉得如锅底,无情脸颊抽一抽,清风尴尬笑笑,怎么说这丫头也是跟着他们两长大的,嘴巴这么毒是他们的罪过,罪过啊,而对云长老而言,更是火上流油。
    在周凡听来,小月这一席话,明里暗里都把他挖苦讽刺透了,而在云长老听来,小女王是有意为丞相开脱,同样一席话在不同的人听来,理解自然是不一样的。而小月漫不经心地坐着,慵懒舒适,她到底什么意思,恐怕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云剑是臣出手打的,千真万确,皇上若要惩处,请便,臣甘愿领受。”心随所意,便要甘心领受,他一时昏了头,出手打了云剑,他无话可说,当时气昏了,哪儿还记得自己的身份和出手的力度,既然结局己定,那他就要承担责任,周凡从不是推脱责任之人。
    可是打了云剑,他一点也不后悔。
    小月支着头,笑笑道:“丞相,你也知道错了呀,你上府给云剑道歉去。”
    周凡冷笑,“请皇上恕罪,办不到!”
    这是有多不敬,猝然噤声,一张老脸涨得通红。
    小月头疼地抚额,她本着看戏的心,结果还得给他收拾烂摊子,真是失策,“丞相,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你打人就是你不对。”
    “那又怎么样?”周凡眼光冷冷地和小月撞上,态度极其不逊,“道歉那就表示臣做错了,可臣根本就不认为有错。”
    “就你这态度,你跑去杀人放火也认为对的?”小月火气也上来了,给你台阶不下,偏要和我作对,不整死你还真是不甘心,但转念一想,这事没准还真有内情,她大人不计小人过,放他一次,真想知道什么,让清风去查就知道。
    “云长老,你看这样行不行,鉴于丞相失手打人一事,前困后果虽然不清,但出手打人就是他不对,罚他停禄三月,赏云剑黄金千两,封云剑为兰亭令史,你看如何?”小月笑吟吟地道,大有息事宁人之态。
    云长老犹豫了下,跪地谢恩,“谢主隆恩!”
    即便他不满意这个结局,他也不得不接受,丞相周凡岂是谁人都能动的,能施于小戒已是不错,再说小月也封了云剑当兰亭令史,处理得当,他也没什么怨言了。
    倒是周凡,微微诧异,她今天发什么疯,竟然这么好说话,这可是前所未有的情况,刚刚还不是打压嘲讽的口气吗,怎么一下子就转了?
    以他对她多年的了解,她绝对没这么好心,当下周凡的神经立刻拉到紧急备战状态。
    云长老走后,小月伸手从案桌上抽出奏折,淡淡地道:“清风,无情,朕还有公事要和丞相谈,你们先出去。”
    清风和无情相视一眼,这倒是天下红雨了,她谈论什么公事会避开他们呀?
    不过他们也是识趣,听话地退出偏鼹。
    诺大的偏殿一下子静了,小月支着头,好整以暇地看着就奏折,周凡眉心一拧,“皇上若没什么事,臣告辞了。”
    “不是说了有事商量吗?你暂时哑巴,难不成暂时失聪了?”小月哼了哼,周凡略有不悦,小月眼光扫了她一下,“周凡,你闯祸,朕可帮你收拾了,所以,朕要你帮朕一个忙。”
    “皇上请说。”周凡心里腹诽一下,他就知道她没那么好心。
    小月很满意他的态度,“朕突然想去赤山城那边走一走,你陪朕去几天,咋日有人上奏赤山城太守草芥人命,抢占百姓土地,朕想亲自去看看。”
    周凡一听,很不赞同,“这件事交给……”
    “我说,朕想出宫散心,你是不是凡事都要和我作对啊。”小月一拍奏折,周凡看了她一眼,恭敬颔首,“是,臣遵旨。”
    小月顿时春光灿烂,优雅地起身,周凡凝眉,“皇上,你这么帮我,就是因为这个。”
    小月走近他身边,笑了笑,口气霸道,“那倒不是,我的人,只有我能欺负。”
    秋天的燕国多情而美丽,天空湛蓝如洗,宛如一块巨大的蓝宝石,阳光灿烂,清风中夹着秋天的甜美味道,有些呆树枝头挂满了果实,有金黄的,有红丹丹的,有的树秋天开花,俏生生地在枝头淀放自己的美丽,桂花雨扬起绚烂的色彩。
    这一切都美不胜收,小月出了华都心情出奇的好,这一切出行只有周凡跟随,她连清风和无情都瞒着,燕国的国事她暂时交给燕腾跞和授阳,享受难得的休闲时光。
    赤山城离燕国有三天的路程,若是连夜赶路,两天左右便能到,偏偏小月仿佛不是去考察民情的,她像极了出来旅游的,这儿走走,那儿逛逛,心血未潮还会去果园偷别人的水果,玩得不亦乐乎。
    周凡这回难得很配合,他脑子倒现在还有些混乱,偶尔目不转睛地看着小女王,想着那句话,我的人,只有我能欺负。
    她这是什么意思?
    周凡一直想着小月到底是什么意思,是心血来潮么?
    他不敢随意猜测,毕竟两人针锋相对已经有七年了,小月凡事都和他意见相左,做什么都对着干,他真的不知道,这丫头说着句话时是什么心理。
    或许她是女王,他是丞相,说他是她的人,也没什么不对,本来他就是她的臣子,不是吗?
    他不应该为这句话怦然心动,他不该为了这句话彻夜无眠,这是很白痴,很愚蠢的行为,明明是没什么意义的一句话,他不该胡思乱想。
    “周凡,我说你晚上不要太纵欲过度,小心身体,你看看你一脸黑眼圈,中气不足的样子,也就和美人别人几天,不用这么拼命吧?”小月鄙夷地扫了他一眼,从早上到现在没说一句话,真是太反常了。
    这绝对不是嘲讽。
    周凡心底熔浆爆发,双眸冒出火来,他昨晚失眠是为了谁?她倒好,在这边漫不经心地说风凉话,死丫头的良心被狗吃了。
    “多谢小姐关心,属下血气方刚,多有冲动纯属正常,身体好得很!”周凡从牙缝里蹦出一句话,咬牙切齿,小月若是有一天不惹他生气,他就要烧香拜佛了。
    “我口渴了。”小月猝然勒马,女王气势席卷而过,空气温度下降,任谁都听得出来,小主子不高兴了。
    周凡扫了四周一眼,荒郊野外的,他哪儿找水给她喝?
    “小姐,往前走一个时辰就到城镇了,你爱喝多少都有。”周凡淡淡地道,明明是她先来招惹他的,她生什么气?
    “我现在就口喝了。”小月眼光如冰渣子一样砸向他,不高兴地下马,跑到一边的树下坐着乘凉了,“周凡,给我找水。”
    周凡深呼吸,不停地提醒自己,不要冲动,冲动是魔鬼,他虽然很想过去狠狠地揍她一拳。但,不能冲动,你不是忍了她七年了吗?没道理修为还这么烂,对不对?
    忍,忍,忍!
    “你杵着做什么,失聪啦?”
    忍无可忍……
    他的忍耐被风化在抄摸,被打得七零八落,你就是超级变种,无敌变态,喜怒无常的昏君。
    “请小姐稍等。”周凡听到自己平静的诡异的声音,这么多年他投被她气疯,那是他太伟大,心胸太宽大的原因。
    他必须要膜拜自己。
    小月待他的人影没了之后,跳上一旁的树上,慵懒地假寐。
    周凡你这头蠢得无可救药的猪,蠢得连笨蛋都要敬而远之的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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