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经知瞬时便忘了自己这会来干什么的,一把拉住了女子,对着大汉呵斥道:“大庭广众,你一个男子,竟对个弱女子动手动脚,羞不羞耻!”
    大汉似是有些懵,待反应过来,指着顾经知骂道:“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管本大爷的事,要是想活命,大爷劝你赶快松开手,否则的话别怪大爷不客气!”
    大汉说完这些话,旁边本有熙攘的路人都闭了声。
    这大汉身材粗犷,面生凶相,一看就不是个好惹的。
    被大汉大庭广众的威胁,顾经知为了脸面,就更放不开了:“这天子脚下,还有没有王法了!”
    大汉十分横,半点也没在怕的:“王法?!这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她相公欠了我的钱,就该她来还,你告诉我,老子哪条犯了法!”
    顾经知一时语塞。
    本朝历法,凡丈夫在外欠钱者,夫妻同债。若真是照大汉说的这样,他确实有些不好充大义。
    只不过看着那大汉一副鄙视他的样子,像是在看一个跳梁小丑,顾经知就咽不下去这口气,脸色青白交错着道:“她欠了你多少钱,我还。”
    那大汉这会倒是正眼打量了他一番:“啧啧,看不出来,你这小白脸口气倒不小嘛。”
    大汉举了四根指头,抬着方正粗犷的脸道:“三百两白银!”
    周围众人一阵唏嘘,要知道这三百两白银可不是小数目,不像是一般人家能拿出来的,顾经知脸色有些不好看。
    三百两白银他倒不是拿不出来,只是他们刚来京城,需要用钱的地方还多着,再说这笔数额还不小,怕是他爹那边都不好说。
    大汉见他面色犹豫,刚还暖和的脸,一下子就变了,登时嘲讽道:“哼,就知道你个小白脸说大话,还说什么替小娘子还,我瞧你就是打肿脸充胖子,非得这么给自己找脸,滚吧,小白脸,这年头打抱不平不是这般好装的。”
    说完大汉又拉起了柳如玉。
    柳如玉一脸悲愤的摇着头,嘴上冲着顾经知感激道:“多谢公子出手,只是这是奴家自己的罪,还是要自己受着。”
    然手上攥着顾经知的衣袖却半分未松。
    顾经知脸色纠结。
    边上的张妤从一开始,就离他们远些,这会更像是在旁看戏似的。
    突然,人群里不知从哪蹦出个瘦小的男子,那男子眼珠子哧溜溜的转,嘴里一点没留情:“呦呦呦,还以为是哪位仗义的公子要帮小娘子还钱呀,看来看去,还是一个说大话的,就是可怜了小娘子咯。”
    说完人群有些唏嘘,顾经知的脸色更难看了。
    最后在大汉挥手赶着他:“走走走,哪凉快哪呆着去,别妨碍本大爷做生意!”
    顾经知再气不过,吼道:“本公子说话算话,这钱,替她还了!”
    顾经知一把拉过了柳如玉,置于身后。看着她那满是不可置信,又充满感激的表情,虚荣心瞬时暴涨:“明日,你来长兴街顾府,管家自会替你拿钱!”
    他说完,大汉嚣张的气势不再,一口一个“公子”。
    不光大汉态度变了个样,便是方才那瘦小的男子都转了态势,对着顾经知连连作揖:“方才是小的有眼不识珠,竟不知公子如此心怀正义,实在是年少有为啊。”
    顾经知只冲他们冷哼了一声,教训道:“你们记得,下次莫要再看轻旁人。”
    这话更加引得周围的人群连连喝好,顾经知瞬时觉得方才丢的脸面找回了,一时有些扬眉吐气的感觉,心里更是得意。
    本来这事到这也结束了,然大汉却不依不挠的,说是担心他耍诈什么,非要跟着他一道去府上拿钱。顾经知没办法,只得冲张妤道:“妤妹妹,表哥先回去,要不我们改日再约?”
    张妤看了看他身后,哭了半日也没多少泪水的柳如玉,笑道:“表哥不用在意我的,表哥有事,我先回去便好了。”
    她早就巴不得走了,这会见事情朝着预想的方向走,脸上的笑难得有几分真意。
    期间柳如玉有些奇怪的看了她一眼,张妤却笑的更盛,笑的柳如玉都不敢看她。
    她还记得从前的柳玉如在她面前张扬得很,时不时的就爱在她面前晃悠,说着顾经知送她的物件。还好那会她也没怎么在意顾经知,不然的话,真会被俩人给气着。
    顾经知对于张妤这般通情达理的行为十分满意,拱着手赔罪:“这次是表哥不对,改日表哥定当赔罪。”
    张妤没说话,“善解人意”的冲他挥手道别。
    透过车窗缝隙,瞧着在安慰柳如玉的顾经知,张妤眉眼间都是冷色。
    倒是便宜了这俩人。
    另一边。
    精致的厢房内静悄悄的,直到房门突然被一把推开,一个身着深色衣袍的人闯了进来。
    那人进来后就快速的关上了门,而后拍着自己的胸脯,一脸后怕的喘气。转身看到房内桌上还躺着一人,愣了下:“这位兄台,小弟碰上些事,暂借贵宝地一用,还请兄台勿怪。”
    说完,桌上人没什么动静。
    蒋沉欢拱了拱手,便装作他已经答应的样子,十分自然的坐在房内的一把椅子上,只等着外头人走开,好让自己安全离开。
    随后不久,外头果真响起窸窸窣窣的声音,是方才那个老鸨。
    “那丫头人呢!躲哪去了,老娘今天要是逮到她了,非拨了她的皮!我们玉满楼可不是好欺负的,还敢上我们玉满楼闹,我看她真是胆子活腻歪了!”
    经过这处时,蒋沉欢听见那个老鸨刻意压低了声量,声音轻柔的,一点也不像方才是那个掐着脖子喊的人:“世子,方才有人在咱们玉满楼闹,瞧着是往这处来了,可有惊扰您?”
    喊了一声,桌子上的人仍旧没什么反应,那老鸨又继续敲了敲门,“世子您在吗?”
    蒋沉欢本想等着那老鸨自己走的,但看那老鸨喊了两声没人应答后,像是要自己闯进来了,她顿时有些急了。
    不得已,蒋沉欢走到了男子身边,正要推醒他。
    舒尔在瞧见那人正脸时,拍过去的手,瞬时顿住了。
    陆谏觉得耳边吵的厉害。
    他方才见了不顺心的场面,喝了不少的酒,没想到把自己给灌醉了,这会听得耳边老鸨的喊声,更觉得不耐,登时呵道:“滚!”
    门外瞬时了无生息。
    陆谏揉了揉太阳穴,却猛然间觉察到身边站了一人,蹙眉看去,想知道是哪个不长眼的。
    此人虽然穿了一身男子衣袍,但陆谏还是第一眼就认出了这是个女子。
    作者有话要说:  (我瞎写的,不喜勿看)
    言清给阿八扔了块肉骨头:阿八,柿子说上次你做的不错,这是奖励你的!
    阿八咬着骨头兴奋的叫:汪汪!
    言清双眼放光的看着阿八:对了,今日是个好日子,柿子说了,下次若是再碰见那姓顾的,你直接冲上去,咬的越狠,柿子就奖励个大的,要不奖励阿八你个伴!哦不对,柿子自己还是……
    阿八:汪汪汪。(单身狗)
    第44章
    这女子眉眼间有股不同于京城闺秀的英气, 又穿着男子衣袍,倒是很难让人定夺她的身份。
    陆谏不知道是哪个胆大的小厮将人给放进来的, 正要出口训斥, 那女扮男装的女子已经在他对面坐下了, 满脸感谢:“多些兄台方才相助。”
    “出去。”陆谏揉着额角, 有些不耐烦道。
    心底暗自思缜这女子到底哪来的,怎么说话一股话本子味。
    女子却像是并没有听见他话似的,自顾自的在他边上坐了下来, 口中道:“本……小女姓蒋, 敢问公子怎么称呼?”
    陆谏挑了挑眉, 这蒋姓在京城可不多见。
    面上淡定,并未理会她,只伸手想去倒杯清水润喉。
    他饮了不少酒, 现今头不舒服的很,知道她是无意闯进来的后,也不想仔细追寻这女子为何会女扮男装的事。
    却因为不稳几次没有倒准, 那姑娘十分殷勤的替他拿稳了杯子,递到他面前。
    陆谏看都没看,拿起茶壶直接灌了起来。
    蒋沉欢讪讪的放下了杯子。
    “果真阿爹说的没错, 这京城长得好看的公子,脾气都不大好。”她嘀咕道。
    “你嘀嘀咕咕说什么呢?”陆谏“咣当”一声放了茶壶, 眼神不善的看着这女子。
    他觉得这女子不光奇怪,话也多的很。
    蒋沉欢满脸无辜的摆手:“没,没什么, 我是说你长得好看呢,我在边关还从来没见过长得你这般好看的。”
    陆谏本来就不好的脸色更黑了。
    蒋沉欢却半点都没有注意到,兀自夸着:“像你这般好看的,在边关怕是会被女子给抢疯了。”
    陆谏咬牙:“你闭嘴。”
    真是个不会看眼色的,倒跟毕剔那货有些像了。
    蒋沉欢看他眼神吓人,不解的捂住了嘴巴,眼里有几分委屈。没想明白,自己这夸人呢,怎么也被训了,难道是夸的不对了?
    “我说你好看不是说你跟姑娘一样漂亮,而是……而是真的……”蒋沉欢憋了半天没憋出来,最后脑子里还是只有“好看”这个词在打转。
    陆谏太阳穴突突的跳,不知道这是哪蹦出来的野丫头,穿的不伦不类不说,说话也这般口无遮拦,若不是顾忌着她是个姑娘,他手里的茶壶早就砸过去了。
    “如果你还想留在这,就老老实实、安安静静地坐着,闭上嘴,知道吗?”
    他告诉自己,要冷静,冷静。
    蒋沉欢赶忙捂住了嘴,再不敢说话了,老老实实的点头,眼中透露着她会乖巧的意思。
    毕剔进来的时候吓了一跳。
    要不是看见那张,除了某人就再也长不出第二张的臭脸,他都怀疑自己进错门了:“世子,我这才出去一会,您这屋里不光换了人,还金屋藏娇上了?!”
    安静坐在桌子上的蒋沉欢,第一反应是想用拳头封住这人的嘴巴,但瞥到对面的人,最后只是瞪了他一眼。
    但这神情入到毕剔眼里,那就是又幽怨又哀愁的眼神。
    毕惕看着陆谏不好看的脸色,摇头啧声:“当真是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亏我往日里还觉得世子你清心寡欲,这一看,你可比我高明多了。女扮男装,啧啧,没想到世子您这口味够奇特啊。”
    毕剔围着女子转了两圈,一脸伤风败族的样子。
    蒋沉欢到底没沉住气,腾的站了起来:“你这人,嘴巴怎么这么不干净!我看你才是面由相生,
    一看就是一副色鬼样子,才会满脑子想的都是那般龌龊的事情!”
    没想到这小姑娘是个暴脾气的,毕剔愣了一下,蹙眉:“姑娘家的,怎么说话这般难听。”
    “要我说的好听,也要旁人会说人话啊。”暗示他说的都不是人话。
    什么叫金屋藏娇,她就这般像烟花之地的女子?蒋沉欢气结。
    毕惕一下子将扇子收了起来,调笑的意思也没了,瞪眼看着这不知从哪蹦出来的野丫头:“你这野丫头,穿的不男不女不说,性子也这般凶蛮,我看方才老鸨在抓人,抓的就是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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