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显冰冷的水从他的发丝间淌落……
    年轻的身影用一只手轻扶着洁白的瓷砖墙,他深垂着首,任喷头中哗哗的水流顺着发丝流过他的脸颊,继而敲落在亮的有些发白的瓷砖上。
    这十五六岁的少年一眼看去并不魁梧,但他的身量非常匀称,修长的腿与流线型的身子,极富张力却半点也不外露的肌肉群,无一不在昭示着这个身体的主人受过十分正规的训练。
    他就这样垂着首将自己置于有些冰冷的水流下冲了好一会,然后他突然抬起头来,仿佛打气一般用双手拍了拍了自己的脸颊,他努力的牵起一个微笑,抬头对着镜中的自己说:
    “加油!”
    镜中的少年还青肿着一只眼,模样实在狼狈极了。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开始喜欢洗冰冷十足的冷水澡,那刺骨的温度让他瞬间清醒,就仿佛能让他在另一个世界从这一刻起重新认识自己般。
    他就在这样冰冷的水流中给自己打足了气,转身扯下一块洁白毛巾穿上白色浴袍离去了。
    ……
    洗过澡的少年去了个往日不常去的地方。
    这处地方离住的地方很有些距离,是三年前暗狱之主特批建在山南远离住宿之处后山中的。
    山歇顶式的建筑坐落在群山之中,山南这块地暗狱之主不让开发,平日里更不会有什么人跑到这边来,久而久之倒有了些荒草丛生的味道。
    天色渐渐黑了下来,少年换了一套略显板正的黑色作训服,单肩背着他那破旧的黑色双肩包慢悠悠的走在山道间。
    过一道山坳,再往上去的地方铺着都是大块的青石板,三年来这处地来者稀少,脚下大块青石板几乎要被树叶杂草掩盖……
    “吱呦”一声推开门,仿佛寺庙般的建筑中漆黑一片。
    他将双肩包拿到身前来,翻腾了一会摸出一只小型手电筒,打开手电筒咬在嘴中,继而又是一阵翻腾,少年从双肩包中摸出了一盒火柴。
    点燃火柴走上桌前,依次点亮桌前烛台……
    少年关掉手电筒,静静向眼前火色之下的灵牌看去。
    牌位一共分有两层,最上首的地方,摆着恩师莫鼎天将军之位。
    靠下面的这一层处有灵牌三只,从右到左分别是:家兄燕逸云之位,家嫂燕夫人……
    少年的目光静静定格在了最后一只灵牌之上。
    有些奇怪的是,这只灵牌竟是一只无字灵牌!
    就仿佛是在提前为什么人准备一般,这只材质同前二者一般的灵牌上一个字都没有!
    奕天慢慢走上前去,他伸出手,轻轻,轻轻地摸了摸这只无字灵牌。
    他无声将那只灵牌从摆架上拿了下来,第无数次的再次翻看这只灵牌,然而到底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他只好泄气般又将它放了回去。
    少年挠挠脸颊,从身前台子上拿起三根香,借烛台点燃,双手执香恭恭敬敬对那牌位礼了三礼,他走上前去将三根香插入了香插中。
    “大伯。”
    穿着一身黑衣的少年笔直立在香案前,有些腼腆的笑意出现在他的小脸上,他伸出手去挠了挠脸颊道:
    “我来看您和大娘了。”
    似有风吹入屋中,香案上的烟飘啊飘。
    少年似乎有些不好意思的又挠了挠脸颊说:
    “爸爸他还是那么忙,妈妈她又出差了,大姐已经入阁暗狱高层,哦对,我也考入帝国最好的高中了……”
    他说到这,突然想到了什么慢慢说着:
    “以后呢……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想像您与爸爸一样,我想做一个纯粹的学者,想和您二位那样去教书育人,只是学者的那种学者……”
    他话说到这,有些神色黯然的挠了挠头说:
    “但自从您和大娘去世后,爸爸他……他似乎一心一意的只想给您和大娘去报仇。”
    似乎是察觉到这话说的有几分不妥,少年连忙摆了摆手道:
    “当然我并不是说他不应该去给您和大娘报仇,只是,只是……”
    少年说到这,他低下了头慢慢说:
    “只是我觉得这是不对的,可……我也说不出到底哪里是不对。”
    他话说到这,攥紧了双拳轻轻说着:
    “我知道,如果换做是我,我怕也是会像爸爸一样的。”
    少年说到这感觉很难过,他说:
    “大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才是好?”
    没有人能回答他的问题,少年就这样一个人垂着首静静站了一会,上前磕了头转身离去了。
    ……
    再回到基地大本营的时候,天色已经完全黑下来了。
    少年一路回来都有点魂不守舍的模样,待经过住宿地前的两道哨岗时听到哨卫唤他——
    奕天愣愣抬起头去,值班的工作人员神情有些焦急对他道:
    “小少爷,您跑去哪了啊?主子可回来有大半个小时了!”
    奕天闻言自是大惊,抬腕一看手表飞一般就向家的方向冲去了。
    父亲母亲这三年来经常出差,少年多数时候都是同一线战员一起住在那边的宿舍的,毕竟基地中父亲身份特殊,家里的宅院几乎是被层层安检包围坐落在整个营地最后的地方,一路的疾奔自然也不能绕开必过的安检设施。
    待少年终于气喘吁吁摸出钥匙打开家门时,已经是二十分钟后的事了。
    一把推开家门,时间是晚上差五分钟九点整,乾天却还坐在家里的客厅中和男人敲定着什么。
    少年愣愣站在门口,本是坐着的乾天听到声音抬头向门口看来,见是小少爷下意识站起身来礼了一礼问候道:
    “小少爷。”
    乾天虽不是少年的直属上司,但往日但凡出了这道门双方都会以职位称呼,奕天好半天缓不过劲来,好一会才傻傻道:
    “叔……叔叔。”
    乾天朝他又是一礼,继而将散了一桌子的文件尽数收入了黑色公文包中,他提起公文包间向男人请示道:
    “主子,那这件事我们就先按计划的来?”
    坐在沙发中的男人无声点了点头。
    乾天了然,向沙发中的男人一礼道:
    “如此,属下就先告退了。”
    说完这句话,他也不等男人答复,提着公文包就向门口慢慢走了过来,在经过少年身边时,他突然面无表情将什么东西无声塞到了少年手里。
    少年愣愣,下意识低头看去,大惊间发现竟是自己丙组八队的智能胸针,在他张大了口想和乾天说什么时。
    “小少爷。”
    乾天突然制止般拍了拍他的肩膀,他用眼神示意奕天不要说话,面色如常道:
    “属下走了小少爷。”
    不等奕天道一声再见,拎着公文包的乾天就此头也不回的离去了。
    少年傻傻站在门口好半天缓不过劲,他偷偷又向手中的智能胸针看了一眼,在思绪多少有些转不过弯时——
    “你跑去哪了?”
    坐在沙发间由始至终冷着脸的男人突然开口说话了。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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