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从门口走出来。
    可成舟总觉得光影和黑暗之间站了一个人,那个人就站在打开的门边,也许半个身子还藏在门后。
    “咯嗒。”检查室旁边一扇门也传来响动。
    成舟望向那扇门。
    那扇门也无声无息地打开了。
    成舟唰地起身,他觉得他还是到一楼去等的好。
    可他刚刚站起,就在他旁边的诊疗室的门也发出“咯嗒”一声,缓缓打开。
    成舟握紧双拳,楼梯道就在前面,跑过去用不了十秒钟。
    “咯嗒。”又是一扇门打开。
    成舟也不往两边看,拔腿就向楼梯道跑。
    “咯嗒,咯嗒。”一扇又一扇门在他跑过时打开。
    到了!楼梯道就在眼前!
    成舟加快了速度。
    “爸爸!”
    成舟猛地刹住脚步,他差点撞上从楼梯道走上来的红叶。
    成舟看到儿子,顿觉安心,当即大叫一声:“红叶!”
    红叶抬头看他,“你怎么了?”
    “那些门……”成舟回头,却在看到走廊的情况时哑了嗓子,在他所能看到的范围,所有门看起来都关的好好的。
    阿茹和列车长站在走廊里,用一种很奇怪的眼神看着他。
    成舟吐气,揉了揉额头。搞什么?幻觉吗?还是有谁故意吓他?
    红叶牵住他的手,“跟我来。”
    “去哪里?你看到司徒了吗?他去找你了。”成舟跟着红叶下楼。
    “我没看到他,我发现了一个地方,那里很有意思,我想说不定你会喜欢那里。”红叶偏头对他咧嘴一笑。
    成舟嘀咕,“医院里有什么有意思的地方,我警告你,你可不准吓你老子我,否则……小心你的屁股!”
    红叶没有说话,只拉着他往下走。
    成舟握了握红叶的小手,“你的手怎么这么凉?你冷吗?”
    红叶摇头。
    成舟心里浮起一丝怪异之感,但他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红叶就在他身边,他有什么可怕的呢?
    楼梯很长,成舟觉得自己走了不止三层楼的楼梯,但他注意看了,刚才他们才经过二楼。
    “红叶,你到底要带我去哪里?”
    “你去了就知道,咯咯。”
    “……你笑得真难听,像公鸡叫一样。”成舟损儿子。
    红叶斜他一眼。
    成舟不小心看到儿子的眼白,心脏竟然吓得一颤。
    成舟忽然抬手,对着手上的袖珍灵牌喊了一声:“司徒,红叶回来了,你也赶紧回来吧。”
    成舟声落,就感到手掌一紧,红叶用力握住了他的手。
    成舟心里怪异感更重,他感觉红叶像是加快了脚步,可是他们到现在还没有走到一楼!
    “对了,红叶,我给你的金币还剩下几枚?”成舟装作不经意地问道。
    红叶愣了一下,随即皱眉反问:“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想买辆车,但手上钱不够,想再换两枚金币。”
    “哦,那等我回去给你。”红叶拉成舟,催促他:“你走快点,我们马上就到了。”
    成舟站住脚跟,勉强笑道:“哎呀,我想起来了,刚才医生让我到一楼大厅急诊室拿验伤报告,我们先去那里好不好?”
    “不好!”红叶转头盯着成舟的眼睛,“你验伤报告已经交给警察,还有什么报告要拿?”
    成舟很想问他,你怎么知道我已经把验伤报告交给了警察,你看到了吗?
    但他终究还是什么都没说。
    楼梯一层层往下延长,也不知走了多久,他们终于看到一楼的标志。
    红叶带着成舟拐往右边。
    成舟不死心,还想努力一把,道:“红叶,我想去上个洗手间,你等我一会儿好不好?”
    “好啊,前面就有洗手间,你跟我来。”
    “不,我看左边好像就有……”成舟话没说完,就被红叶拖着向右边走廊走去。
    成舟干笑,“红叶,你力气真大。”
    “咯咯,洗手间到了,你进去吧。”红叶果真带他来到了一间洗手间门口。
    成舟看着幽暗的洗手间,他又不想进去了,站在门口磨磨蹭蹭地笑,“呃,我感觉我又不想上了。”
    红叶转头看他。
    成舟避开他的目光,他第一次发现红叶的眼睛可以用可怕来形容,明明都是一样的形状……
    “那走吧,我要带你去的地方就快到了。”红叶没有生气,拉着成舟继续向前走。
    成舟想收回被红叶紧紧抓住的右手,但红叶抓得太紧,他用劲都抽不出来。
    很快,红叶就带他在一间诊疗室门口停下。
    成舟看了下挂在诊疗室门口的牌子,上面写着内科三。
    红叶握住门把,推开门。
    这是一间貌似正常的诊疗室。
    红叶放开成舟的手,对他再次咧嘴一笑,伸手就把他推了进去。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sisoga、韩叉子、倏铭、倏铭亲们的地雷^^
    ☆、5-6
    成舟一被推进诊疗室就听到了熟悉的歌声。
    音乐播放时带着沙沙声,女歌手的唱腔宛如旧时代的老上海歌厅歌手,歌词明明在歌颂爱情的美好,可歌声却十分幽怨,宛如独守空闺的怨妇在哀唱。
    其实他并不知道这首歌曲的名字,也不知道歌手是谁,但这首歌听起来就是让他感到熟悉,就好像以前听过很多遍一样。
    成舟走到诊桌前,把放在桌子上的老式收音机关掉。
    这间诊室也十分老旧,就好像他小时候常去的那家老医院,诊桌上还有他用铅笔刀刻出来的一只四不像。
    成舟手指在四不像上抚过。
    恍然间,他回忆起了很多他以为早已遗忘的往事。
    小时候他好像经常生病,几乎三天两头往医院跑,他老妈又要工作,又要照顾他,压力大得经常躲在卫生间里偷偷哭。
    对了,这首歌也是他老妈以前最常听的一首歌,他经常听到老妈在家里放这首歌。
    父亲这个人物在他的记忆中非常淡漠,他唯一记得就是一个背影,听人说他在他只有三岁多的时候就离开了家,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离开老婆与儿子,也许老妈知道,但她从不肯跟他说明原因。
    而小时候只要他一提起父亲,他老妈就会勃然大怒,挨了几次揍以后他就再也不提“老爸”这两个字。
    老妈后来跟经常给他看病的医生再婚了。
    那位也是二婚,年纪比他老妈大很多,他老妈嫁过去的时候,对方儿子已经上大学。
    他小时候不懂事,闹着不让老妈嫁,然后……
    成舟捂住眼睛,他想起了那天他跟他老妈哭闹时他老妈看他的眼神,那眼神是如此冰冷、厌烦,甚至还有仇恨!
    虽然那眼神一闪即逝,他老妈很快就开始哄他,但他还是被他老妈那个眼神给吓住,甚至不敢再闹腾,那时的他总觉得如果他敢再闹腾下去,他老妈很可能会像那个已经记不住模样的父亲一样抛弃他。
    而奇怪的是,自从老妈再嫁以后,他就不怎么生病了,就好像那天他老妈/的那个眼神把缠在他身上的病魔给吓走了一般。
    那是他老妈唯一一次用那样的眼神看他,之前之后她都跟普通的母亲一样,会打他、会骂他、会唠叨他,也会关心他。
    他知道他的学费和零花钱都是他老妈用自己的工资付的,他的后爹并不是很喜欢他,而且他后爹自己也有儿子,后来还有了孙子。
    他后爹的儿子对他也不算差,只是在他上初中时就让他签署了一纸放弃家产的文书,在他满十八岁的当天又让他补签了一次。
    而他老妈也同样早早立遗嘱说明自己名下的房子和存款都归他所有。
    所以他从来没有为后父及其子的言行生气,也没有觉得不公平。两家人凑在一起过日子,如果不能用感情弥补,那么算得清楚些反而不容易结仇。
    成舟放下捂住眼睛的手,轻轻叹了口气。
    他不知道带他来这里的是人是鬼或者干脆是什么东西,也不知道对方的目的,但他很讨厌对方这种窥探他隐私的试探。
    成舟环视四周,最后目光停留在隔开内外间的白色门帘上。
    门帘后有人……或者有什么。
    “你是谁?把我带到这里来有什么事情?”成舟大胆看着门帘说道。
    “……你长大了。”一个沉厚的男中音从门帘后响起。
    “你认识我?”成舟向门帘走了一步。
    男中音笑了一声,“你是我儿子,我怎么可能不认识你。”
    成舟,“……哈!哈!”
    “你不信也是正常,我也没指望你相信,我来是想警告你一件事情。”男中音淡淡地道。
    “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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