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孩儿年纪多大了?”舒曼瑶一边拿了针线做着,一边随口问道,春晨又考虑一会儿,有些不太确定的说道:“十一二岁?”
    “才十一二岁,也就只能是个三等的,咱们府上,大丫鬟都是十七八的,二等丫鬟怎么也得十三四,她那年纪,想往上升,只能先熬着。罗婆子在大厨房是不是说一不二的?她是负责做什么的?”
    “因为罗婆子原先是夫人的陪嫁,所以,在大厨房,确实是领头的,她只负责做夫人的膳食。”春晨几乎是知道这府里所有的事情的,当然,除了外院。
    “有谁和罗婆子不对付吗?”舒曼瑶捏着两根绣线对比颜色,春晨笑嘻嘻的帮着她分线:“姑娘,这罗婆子得罪的人可多了去了,她那性子,整日里就会巴结夫人,大厨房的东西谁想用,都非得和她说一声,她说不许用就不许用。奴婢听说哦,她偷偷的将大厨房的好东西都带回自己家里去了,她家那闺女,小小年纪长的有这么胖!”
    春晨伸手比划了一下,舒曼瑶也有些吃惊,那体型,简直比得上三个自己了。
    春晨继续兴致勃勃的说道:“要说这最和罗婆子不对头的,就是大厨房的高大娘了,这个高大娘,也是夫人的陪嫁,不过,她是一家子陪过来的,她男人现在在夫人的陪嫁庄子上干活,就她和儿女们留在府里,她有三个闺女一个儿子,之前她也想将自己闺女送到二姑娘或者三姑娘的院子里。”
    “只是,二姑娘院子里不缺人,只有三姑娘院子里缺人,她就和罗婆子一起盯上了那个三等丫鬟的位置,可是罗婆子在给夫人做饭的时候,特意做了几样夫人最喜欢吃的,去夫人院子里谢恩的时候,就说了这个事情,比高大娘先一步,高大娘的闺女就去不了了。”
    春晨颇有些幸灾乐祸:“正好,高大娘负责的是夫人的汤水,高大娘最擅长的就是炖汤,用的东西也多,问罗婆子要的次数多了,难免被罗婆子甩脸色,高大娘心里也不高兴,这天长日久的,两个人就互相看不顺眼了。”
    别看大厨房每个人负责的事情不一样,按理说是谁也耽误不了谁,只要做好自己的事情就行了。但是只要有人,那就是要争个高下的。
    再说,大厨房油水多,谁被上头看重,谁说的话就管用,这采买的也是要给几分面子的。再说,没个领头的,谁也不服气谁,那厨房岂不是要乱套?
    “那现在高大娘的闺女在谁的院子里?”舒曼瑶皱眉想了一会儿问道,春晨这个万事通立马就回答出来了:“姑娘,您忘了,咱们院子里的那个小荷就是高大娘的闺女啊。”
    “小荷?”舒曼瑶没想起来,春晨自发自动的解释:“奴婢忘了姑娘不常见下面的小丫鬟们的,这个小荷,之前杨妈妈又说必定是夫人派来的探子,所以轻易不让小荷进咱们院子的。”
    “咱们院子里可有谁和小荷交好?”舒曼瑶问道,春晨笑嘻嘻的摇头:“没有,杨妈妈看见谁和小荷说话都要发脾气的。”
    舒曼瑶又是无奈又是伤心,若奶娘真的……
    “你找人去和小荷说说话,多说说罗婆子有多威风,指不定过两年罗婆子就能彻底将大厨房捏在手里了。”舒曼瑶看着春晨,一字一顿的说道,她现在虽然分不清身边谁是能相信的,谁是不能相信的,只能一步步试探。
    春晨眨眨眼,将舒曼瑶很是严肃,也收了笑容,点头应道:“姑娘,您放心,奴婢知道应该怎么做。”
    让春晨出去后,舒曼瑶又叫来了夏夕:“你今儿得罪了罗婆子,等会儿你亲自去给罗婆子赔罪,记住,要让人看见你的诚意,但是,这事儿是你自己的事儿,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你又不能堕了我的面子,知道吗?”
    夏夕惊了一下,抬头看舒曼瑶,见舒曼瑶面色平静,眼神却带着点儿暗沉,急忙应了:“姑娘您放心,奴婢知道应该怎么做的。”
    等行了礼,夏夕也去斟酌着办事儿了。舒曼瑶又叫来了秋朝:“今儿夏夕遇见的事儿,你知道了没?你说,这事情会不会连累到我?”
    秋朝愣了一下,随即皱眉:“姑娘,您说的什么话,夏夕惹出来的事情,怎么会连累到您?再说了,这事情,夏夕姐也没做错啊,都是大厨房的那帮婆子,实在是太可恶了,奴婢就不相信,二姑娘和三姑娘也去厨房做别的东西的时候,那些婆子就敢拦着。姑娘,奴婢之前就想给您出一口气了,就是怕您难做,也怕您生气,要奴婢说,这次的事情,您一定不能低头,您之前不是去老太太那里了吗?咱们告诉老太太,让老太太给您做主!”
    舒曼瑶看着秋朝,歪着头,有些迟疑:“告诉老太太?之前我已经告诉老太太了啊,夫人说那些婆子也是遵守了她定下来的规矩,这管家的事情,就是无规矩不成方圆,那婆子虽然是没给我面子,却并没有做错……”
    不等舒曼瑶说完,秋朝就愤愤的说道:“姑娘,那是夫人的狡辩之词!您可是主子,这府里的东西,您怎么就不能动用了?二姑娘三姑娘天天去大厨房要吃的,那婆子也没说要银子啊,她们就是欺负您!”
    顿了顿,秋朝又皱眉:“不过,既然夫人已经在老太太面前这么说过了,咱们就不能去告状了,老太太对姑娘您的印象才刚好了一点儿,指不定一告状,又要让老太太觉得您不懂事儿。这样吧,奴婢偷偷去大厨房那边守着,看二姑娘和三姑娘什么时候去要了什么东西,给了那婆子多少银子,若是给的多,咱们就不吭声了,若是没给,咱们就将这事情捅出来。”
    说着,又觉得自己说的不对:“不能捅出来,有夫人在后面兜着,指不定还要说是夫人早早就给过银子了,咱们又不能去查夫人的账本。”
    思来想去,秋朝一拍手,一脸兴奋:“姑娘,这样吧,奴婢去打听一下那罗婆子做过什么坏事儿,咱们直接找老太太,将罗婆子给换掉!这一招又能出气,又能立威,看以后谁还敢得罪姑娘!”
    舒曼瑶有些犹豫:“这样行吗?罗婆子可是夫人的人,咱们找谁去打听罗婆子的罪行?万一被那罗婆子发现了,倒打一耙怎么办?夫人定然不会饶过咱们的。”
    秋朝一拍胸脯:“姑娘,包在奴婢身上,您尽管等着,奴婢必定不会惊动夫人的!”
    迟疑了一下,舒曼瑶点点头:“那行,你千万要当心点儿,万不能被人发现,要不然,祖母也该觉得我无理取闹了。”
    等秋朝兴冲冲的走人,舒曼瑶又叫来了冬暮:“冬暮,我有件事儿事情想吩咐你。”
    冬暮木呆呆的点点头,一板一眼的行礼:“姑娘请吩咐。”
    “我听说你爹是在外院当差的?”冬暮毫不迟疑的点头:“回姑娘的话,奴婢的爹是外院看门的。”
    看门的,听着是个不怎么好的差事,但也绝对是个肥差。知府大人家的大门,是谁都能登的吗?想要拜见知府大人,先过的就是看门人这一关。
    “我前些日子,让奶兄帮我买了一本书,这书又特别贵,我奶兄又是个没差事在身的。奶娘太心疼我,不愿意要我的银子,但是我就怕奶娘奶兄他们在家吃苦,你让你爹偷偷的打听一下,奶兄他们平日里吃的什么,用的什么,花钱的地方多不多,不过,这事情不能惊动奶娘,所以,万不能被发现,你爹能办成这事儿吗?”
    冬暮毫不迟疑的点头:“姑娘,我爹最会看人脸色,也最会看别人穿的什么吃的什么了,您放心,明儿就给您消息。”
    舒曼瑶笑着点点头,赏了冬暮一对耳坠,等冬暮出去,忍不住靠在椅子上叹了一口气。
    接下来,就看谁更可靠了。若是事情都办好了,先不说自己能不能站稳,只给那位夫人一点儿排头吃,她都能稍微出了心里那一口气。
    她不是不知道沉住气才是最好的方法,但是,她忍不住,她生怕自己哪天看见那位菩萨一样的夫人,就忍不住上手挠花了那张脸。
    若是事情都办不好,那正好打消了老太太的疑惑。心里的人都是靠不住的,又各个想拿捏主子,私底下这主子不知道该受了多少委屈了,积攒的多了,自是要爆发一下的,这性情大变,不就是顺理成章的事情了吗?
    ☆、6 半年没见
    舒曼瑶只当不知道外面的事情,每日里一早起来就先去给老太太请安,舒成业总算是忙完了秋收的事情,也每天带着舒哲明来请安,舒曼瑶一改以往的性子,见了舒成业,不再和以前一样胆怯不敢接近,而是一见舒成业就露出满满的濡慕和欣喜,还缠着舒成业给她讲解功课,或者是说外面的事情。
    不光是老太太诧异的很,就是舒成业一开始也被吓了一跳,随即就是高兴。
    对于前妻留下的这个女儿,舒成业是很放在心里的。但女儿和儿子到底不一样,他能将儿子带在身边教养,却不能时时刻刻将女儿带在身边。
    再者,有老太太在,他深信不会有人能害的了他的女儿。只是,他没想到,女儿的性子,却越发的变了,一开始还只是不太爱说话,这点儿舒成业倒是不放在心上,女孩子嘛,口多言还是罪呢,且讷言敏行,这点儿正好。
    但是等不太爱说话变成了胆怯懦弱,舒成业才大吃一惊,硬是将舒曼瑶身边的丫鬟都发卖了,唯独留下个女儿最亲近的奶娘。可是,女儿这性子,却是掰不回来了。
    舒成业无奈之下,只好请了先生,只想着读了圣人之言,总会让人有些长进。
    他公务繁忙,也不能时时守着。每次问了那先生,得知女儿学的不错,就会放心。这一次回来,见女儿性子大变,根本不觉得怪异,还以为是自己的法子凑效了,只想着,得亏自己请了先生回来,要不然,女儿这一辈子可就毁了。
    “你这病也好了有两日了,打算什么时候去上学?”舒成业摸着胡子,笑眯眯的问道,舒曼瑶摇摇头,略有些不好意思:“爹,女儿不想跟着先生念书了。”
    她分不清身边的丫鬟是不是忠诚,却能分得清那先生是忠是奸。上辈子,她上课的时候都带着各种话本,不是莺莺传就是丽娘传,先生一次都没点出来过。
    原本她还以为是自己聪明机灵,能躲过先生的利眼。可是等回头再去想,却算是明白了,那先生在上面,连二妹写错的字都能瞧清楚,怎么可能会看不出她的书本与众不同?
    “不想念书了?”舒成业有些诧异,他还以为,女儿这性子变了,不说是十分好学吧,至少也是不讨厌念书才对的啊,怎么就不想念书了呢?
    “先生总是让背女戒女则,或者是讲烈女传,女儿已经学会了,所以就不想去了,女儿想学作画,爹爹教女儿好不好?”舒曼瑶迟疑了一下,脸色微红,一边说,一边偷偷看舒成业的神色。
    舒成业为人最是儒雅,最是喜欢书画,造诣不低,也很是喜欢资助书画不错的书生。当年的曹伟,不就是这样被父亲看重,然后被请到家里住在外院的吗?
    只是舒曼瑶学书画,可不是为了曹伟,她恨不得吃那人的肉喝那人的血,怎么可能还会惦记着他?
    那人不被踩到尘埃里,她就出不了心头那口气!她舒曼瑶性子是软和,但是不代表她就是个不记仇的。
    老太太本来是在一边听他们父女俩说话,听见舒曼瑶的话,就微微皱了皱眉:“荒唐!女孩子家家,学什么书画?有那时间,多做些女红,或者是学怎么记账,将来出嫁了也能管家,书画那东西能当饭吃吗?”
    “祖母,”舒曼瑶抱着老太太的胳膊撒娇:“孙女儿的女红现在很不错了,您瞧瞧,这个是孙女儿打算给您做的抹额,好看不?”
    说着就从旁边拿了个半成品让老太太看,老太太本想训斥几句,让舒曼瑶不能有自满之心,但是一看到舒曼瑶那满含期盼的眼神,再想到孙女之前的性子,又将那严厉的批评给咽下去了,勉强点了点头:“是不错。”
    舒曼瑶笑嘻嘻的点头:“至于记账和管家理事,孙女儿现在才十三岁,还不着急呢,等过两年,祖母再教孙女儿这个好不好?”
    说着,脸上就有些黯然:“孙女儿之前想错了很多事情,以至于移了性情,孙女儿听说,书画能让人心胸宽阔,使人豁达,又能陶冶性情,所以才想着跟着爹爹学书画……”
    舒成业连忙点头:“确实如此,曼瑶这性子,得改改才行。”
    老太太皱眉,女子无才便是德,姑娘家念书多了,难免会移了性情。要么是自视甚高,要么是多愁多怨,虽然一时能得了男人怜爱,但这世道,终归是会打理家事的女人才是最站得住脚的。
    她这孙女儿,性子本来就不好了,整日里就差以泪洗面了,再去学什么字画,看些乱七八糟的书,那岂不是更糟糕?
    “娘,儿子知道您担心什么,您放心,儿子要教导曼瑶的话,定会挑选好的书画,让人看了心里高兴的。”舒成业笑着说道,又侧头吩咐了人:“让人去书房将我的画儿拿过来,一副秋天登高图,一副秋思图。”
    小丫鬟跑的快,很快就将那两幅画拿过来。舒成业亲自展开让老太太看:“娘,您瞧瞧这两幅画,有什么不一样?”
    舒曼瑶也凑过去,两幅画画的是同一个地点的景观,只是一个上面多了几个人,负手言笑,看着就让人觉得大气开阔。另一幅则是秋风扫落叶,一派凄凉。
    老太太就是不懂书画,这会儿也能瞧出画里的意思。
    舒成业连忙跟着劝了几句,儿子的话老太太还是能听得进去的,这拒绝的念头就有些动摇了。
    正说着,就听外面通报,说是二姑娘和三姑娘过来请安。舒曼瑶微微皱眉,老太太却是直接让人进来了。舒曼瑜性子活泼,进门请了安就凑到了舒成业身边:“爹爹,您今天休沐吗?能不能带我和姐姐出府?我和姐姐想买些东西。”
    老太太倒是不反对女孩子出门,闻言就问道:“你们要买什么?你们爹爹好不容易休沐两天,让你们娘带你们出门不行吗?”
    “祖母,我们天天和娘在一起,好不容易爹爹休沐,我们很想和爹爹在一起嘛。”舒曼瑜凑过来撒娇,看见软榻上摆着的两幅画,就好奇的问道:“祖母,将这个拿出来做什么?”
    老太太就将舒曼瑶想学书画的事情说了一下,旁边舒曼瑾微微皱眉,看着舒曼瑶说道:“大姐,不是做妹妹的不懂礼数,要反驳大姐的话,只是,大姐想要学书画的话,不是可以找先生的吗?先生对琴棋书画也是有所研究的,而爹爹每日里要忙着公务,好不容易休息一两天,也要考察弟弟们的功课,还要和祖母说说话,见见咱们姐妹,哪儿有时间当先生?”
    舒曼瑜跟着点头:“二姐说的是,大姐,你要是真想学这个,可以请教先生啊,咱们的先生当初可是爹爹特意为你请的,你万不用和先生客气的。”
    看着这姐妹俩一说一和的暗地里给自己上眼药,舒曼瑶都要气笑了,费了好大的力气,才总算是将心里的一股子怒火给压下去,然后眼圈微红的看舒曼瑾:“二妹,我自是知道爹爹平日里是很忙的,只是,以往爹爹休沐,我从没见过爹爹,算起来,我已经有差不多有一个多月没和爹爹见过面了。”
    说着,就忽然哭了起来:“我之前生病的时候,就很是想念爹爹,对着祖母,我不敢说这话,怕祖母觉得我不懂事儿。今儿就想着,若是爹爹能教导我学书画,我不说每日里都能见到爹爹,每月见一次也是好的……”
    舒曼瑶这哭可不是假装出来的,算起来,她已经是十来年没见过舒成业了。上辈子,十八岁跟人私奔,二十八岁自尽而亡,这回魂之后又是第一次见舒成业,可不就是十来年了?
    之前还要控制着自己的情绪,除了性情变了之外,不敢让人看出别的苗头,这会儿则是借着这一场,将心里的思念悔恨悲痛,以及对舒曼瑾母女几个的怨恨一起发泄了出来。
    舒成业一个大男人家,平日里所见,不是妻妾的梨花沾雨,就是小孩子的嚎啕大哭,哪里见过舒曼瑶这样,一声不吭,只眼泪跟洪水一样,止都止不住,一会儿工夫就脸色发白,嘴唇发紫,眼看着要喘不过气的哭法?
    坐都坐不住,舒成业起身站在舒曼瑶身边,一手抚了她头发,一边只说别哭了,他一个大男人家,会说事实讲道理,就是不太会安慰人。
    连老太太都跟着吓了一跳,赶忙将人搂在自己怀里,不停的揉胸口拍后背,一叠声的让人端水,又忙着安慰舒曼瑶:“瑶儿快别哭了,你是要心疼死祖母吗?快收声,不就是要学书画吗?祖母都应了,不让先生教,让你爹爹亲自教,每天都让他给你指导功课!快别哭了,小心伤了身子。”
    一边安慰着,一边就纳闷了,自家孙女儿怎么就说,一个多月没见到她爹的面儿了呢?每次成业来这院子里,总是要到曼瑶那里看看的啊。这中间,到底是出了什么岔子?
    ☆、7 雷霆出手
    老太太心里疑惑,等哄好了舒曼瑶,让人将苦累的她送回去休息,又让舒曼瑾和舒曼瑜回去,然后就直接问了舒成业:“怎么回事儿?曼瑶怎么说一个多月没见过你了?”
    舒成业回想了大半天,才皱眉说道:“若不是曼瑶今儿说起来,我都没察觉出来。除了这十来天,我是去外面办事儿了,之前的一个月,我每次过来给娘您请过安,也是没见过曼瑶。”
    老太太有些不满:“那孩子胆小,许氏每日里带着曼瑾和曼瑜过来,她总是要躲着,你时常和许氏一起过来,自是见不到曼瑶了,只是,你其他时候过来,我不是让你去看看曼瑶了吗?”
    “可是我每次过去,丫鬟们都说曼瑶已经歇下了啊。”舒成业的眉头皱的更紧了,以前虽然他对闺女的性子挺不满的,但是也绝对不会说,不想看见她什么的。反而是和其他女儿比起来,他更担心舒曼瑶。
    他和表妹也算是青梅竹马,成亲之后也是琴瑟和鸣伉俪情深的,对表妹留下的唯一的女儿,他怎么可能会不上心?
    “是哪个丫鬟带你过去的?”老太太顿了一会儿问道,舒成业想了一会儿才答道:“有三四次是那个叫金玲的丫鬟,另有几个,不是金珠就是金环,或者是金瓶。”
    “那每次出来回话的,是哪个丫鬟?”老太太脸色很是不好,自打许氏生了舒哲明,她就逐渐将内宅的事情全部交给了许氏,原以为,自己的院子,许氏是不敢插手的,曼瑶跟着自己住,好歹是不会受了委屈。
    却没想到,她不过是几年没管事儿,这院子里的奴才们,就各个长了心思。
    “有几次是曼瑶的奶娘。”舒成业有些迟疑:“这个奶娘,也不对?她可是表妹当年留下的,往日里对曼瑶又很好,还时不时的编排许氏的不好,怎么……”
    老太太摇摇头:“行了,内宅的事情,不是你该过问的。既然曼瑶说想和你学书画,我想着,你每日里要上衙门,难得休沐一次,不如给曼瑶重新请了先生?”
    虽然她多年不管事儿了,但眼睛没瞎,心里也没糊涂。之前儿子为曼瑶请回来的先生,怕是早已经成了别人的先生了。许氏那人看着是不藏奸,但能让两个女儿更好,怎么可能会不收买那先生?
    曼瑾虽然聪明,年纪却还小了些,说话也急躁了些。
    “曼瑶年纪不小了……”舒成业皱眉:“请先生就得请女先生,这个儿子倒是不好找。”
    老太太更不好找,她根本就不喜欢念书太多的女孩子。所以想了一会儿,母子两个都有些发愁,好不容易瞧着曼瑶的性子算是有点儿好转了,难得提出一个要求,当长辈的,都已经答应下来了,怎么好不满足呢?
    “这样吧,过几日是我的寿辰,本来今年不是整寿,我是不打算大办的,只是这会儿改改,让许氏请了人过来,我打探一下情况。”
    老太太想了一会儿说道,舒成业别无他法,也只好应了下来。
    老太太这些年虽然只修身养性,平日里就看看画册,听听戏什么的,但多年积威还是不容小瞧的。舒曼瑶不过是睡了一下午,到晚上去给老太太请安的时候,就发现原本是金玲站着的位置,已经换人了。而宝妈妈往日里每到用膳的时候,总是站在老太太身边的,今儿也没见人影。
    注意到舒曼瑶惊讶的眼神,老太太只淡淡的解释道:“宝妈妈身子不舒服,我让她回去歇着了。金玲年纪不小了,平日里伺候我也算是用心,我就将她配了人,现在这个,也叫金玲,是我刚提拔上来的。说起来,你屋子里的那几个丫鬟,年纪也都不小了啊,你心里是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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