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里的宋时青就跟饿狼一样,不管不顾地扑向她,疯狂地撕碎她的衣裳,不顾一切地侮辱她。
    他双手狠狠掐着她的脖子,他们离得那么近,她看到他恶心的嘴脸,想要呕吐。她忍着极度的恶心,不知从哪里抽出了一把刀,狠狠地扎向他。宋时青被捅了无数个血窟窿,鲜血喷洒了她一脸。
    每一个血窟窿里又生出一双手。周围场景陡然变换,又变得不是宋时青的房间,烈火焚烧,如无间炼狱。从宋时青身上生出的那些沾满鲜血的手朝她伸来,要将她拖进地狱之中。
    她拼命地跑,拼命地逃,却无路可去。
    周围是无舟可渡的忘川火海。
    她只能无助地跪下来,嚎啕痛哭。
    谢怀琛听着她呜咽的哭泣,低着头看她。她无力支撑自己,只能靠在他身上,双肩微颤,眼角有滴晶莹剔透的东西滑落出来。
    他莫名其妙的,用指尖沾了那滴水珠,放在唇间,轻尝,是苦的。
    “陆晚晚。”
    回应他的仍是陆晚晚小声的啜泣。
    她微微动了动,换了个更舒适的姿势窝在他怀中。
    他手一收紧,她整个人便被圈住。
    她满头青丝如瀑散落在他的臂弯里,雪腮和玉颈泛着白,因过分白,那些红晕便尤为明显,她眉头拧得紧紧的,眼泪从眼角滑落,并着另一只眼,坠落进鬓边,染湿了他的衣衫。
    谢怀琛侧目欣赏了半晌她的睡颜,手指一勾,缓慢地从她脸颊勾过。
    手指一顿,心里酥化了。
    她的脸娇嫩无比。
    她脸侧颈上的红晕触目惊心。
    他眼尾一耷,略恨,自己该早来一步,也不该同成平王废那许多话。
    他轻柔的,小心翼翼的,慢慢将她圈紧,牢牢地拥入怀里。
    微微一叹。
    ————
    宋家早就鸡飞狗跳了。
    成平王睡意全无,在花厅里发着脾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谢怀琛那小牛犊子到底在闹哪样?还有他带走的那个人,到底是谁?”他怒极了,一直宠爱的儿子和女儿将他当猴子一样戏耍。谢怀琛带着家丁闯了他家的门,明天他还要不要去上朝了?
    宋落青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她根本没想到事情会发展到这个地步,谢怀琛竟真的动手了!
    他为了陆晚晚竟敢做这事?要是今天他没找到人,父亲告到皇上面前去,就连镇国公都难辞其咎!
    他行事之前竟半分犹豫也没有!
    她心凉了半截。
    面对父亲的责骂,她只能以退为进,一直痛哭。
    父亲舍不得她,心疼她。
    “我是好心,见她晕倒在路上,顺道将她带回来的,谁知道怀琛哥哥竟然会找上门,还说我绑了她。”宋落青哭得眼睛都快肿了,半真半假地说话。
    成平王气得头疼:“真的?”
    宋落青道:“父亲若是不信,就去问我的丫鬟马夫,人真的是我在东三巷捡回来的,她当时晕倒在路边!”
    她早就想好托词,就算告到天子眼前也不怕。
    “不是你绑的就好。”成平王恨恨:“既然如此,那就别怪我明天参谢允川一个教子无方之罪!”
    他吩咐道:“去请薛大人和许大人过府来一趟,就说我有要事相商。”
    谢允川不是想出兵镇压边境吗?
    那他就先就此事大做文章,打压谢允川。
    公然带兵硬闯王公府邸,往大了说,告他谋逆也够他吃一壶了。
    他怒了半夜的情绪终于缓和了些许。
    第33章 求娶
    派去的人方走, 宋时青便失魂落魄进了前厅。
    他今天晚上情绪波动太大, 先是极喜, 但很快便卷入中毒的阴影之中。
    陆晚晚究竟什么时候下的手?
    动作如此之快, 不动声色就让他吃了这么大个闷亏。
    他恨得牙痒痒。
    听说谢怀琛刚来王府硬闯要人, 宋时青更是怒极攻心,可他还是不得不出来阻止父亲发难。
    解药在陆晚晚手里, 他的命也捏在她掌心。
    他不敢轻举妄动,生怕父亲得罪谢家,陆晚晚一怒之下让他毒发身亡。
    他强忍着巨大的怒意出到花厅, 拦下了去请王府幕僚的下人。
    “父亲,明日你不能上书参表镇国公。”宋时青神情忿忿。
    成平王不解:“为什么?”
    对于自己中毒一事, 宋时青难以启齿,他只淡淡道:“如果你还要我这个儿子的话,我劝你不要动镇国公。”
    “当然,如果你想要了我的命,那就请便。”他背过身,额头青筋浮动。
    王妃心软, 被儿子的话吓得大惊, 走上前问他:“儿啊,发生了什么事?怎么说这种话?”
    宋时青无比烦躁, 一把将她推开些许:“别这么多废话,你们记得我的话就行了。”
    说完,他大步离开,王妃身形一晃, 差点摔倒。
    宋落青本就一肚子火气,见他如此对待母亲,压下去的三分怒意蓬勃而生。
    她站起来,蹭蹭跟了上去。
    “宋时青,你给我站住。”在月门外,她大声喊道。
    宋时青头也未回。
    她追上前,一把扯住他的衣袖:“我让你站住,你听到没有。”
    宋时青烦躁地扯回衣袖:“有事就说。”
    “你这什么态度?宋时青,你怎么这么没用?我都把人送到你床上去了,你都没有办法,你到底是不是男人?连个女人你都降不住,就会对我和母亲发脾气?”她仰着脸,盯着他的眼睛愤怒道。
    她将今夜的失败都归咎于宋时青。
    如果他将陆晚晚扣下,谢怀琛带三千护院来也没用。
    “你还能成什么事?还有,你为什么不许父亲对镇国公发难?你居然帮着他们说话,父亲怎么这么倒霉,生了你这么个没用的儿子?”
    她一字一句,犹如钢刀扎进宋时青的心窝里。
    他阴沉着脸,一抬手,巴掌重重地落到宋落青的脸上。
    余力震得他掌根生疼。
    宋落青怔忡了片刻,疼痛才涌上来。
    她不可思议地捂着脸颊,一双眉目泪珠滚滚而下:“你居然敢打我。”
    “都是你做的好事!”宋时青咬牙切齿,如果不是宋落青自作主张将人带来,他今夜便不会中毒,也不会受此奇耻大辱。
    她将一切施加在他身上,反而责怪他没用。
    她的话伤及宋时青敏感而脆弱的自尊心,纵使平常再疼爱妹妹,在生死面前也失了理智。
    “你还有脸说我?倒贴给谢怀琛人家都不要。”
    他的话难听极了:“以后你少插手我的事情,有那闲工夫,你还是好好想想怎么把自己倒贴出去吧。”
    宋落青看到他眸光锋利,睚眦欲裂的样子很可怕。
    撂下这一番话,宋时青便走了。
    留下宋落青一人怔怔地站在原地,捂着生疼的脸颊,错愕不已。
    今天晚上她原本该吹响胜利的号角,在攻略谢家这座城池的道路上前进几分。
    怎么转眼成了这样?
    她才刚动手,就失了先机。
    难不成她就此宣告失败?
    她羞恨交加,默默发誓要将陆晚晚撕成碎片。
    等待,她告诫自己,先忍耐,总能除掉她的。
    ————
    陆晚晚很久没睡过这么久了。
    她睫毛轻颤,微微睁开双眼,眼睛方睁开一条小缝,刺眼的阳光洒到她脸上。
    她懵怔了片刻——这是在哪里?
    陆晚晚有种迷迷糊糊的感觉,还以为自己在陆府的闺房之中。
    揉了揉眼睛,周遭的摆设物什都陌生得厉害。
    “晚晚,你醒了。”谢夫人忙走了过来,立在床前,伸手去扶她。
    陆晚晚看清她的脸颊,缓缓地眨了眨眼,这才慢慢反应过来。
    昨天夜里,她先是碰到了王彪找来的山匪。倩云换了她的衣裳引开坏人,再然后,她就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就到了成平王府。
    对,宋时青中了衣鬓香的毒,她胁迫他放了自己。
    宋时青的迷香晕得她天旋地转,她不知道是如何走出府的,只记得,是谢怀琛带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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