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长歌在茯苓的搀扶下,稍微从榻上起来了几分,朝着自己膝盖处看了一眼。
    只这一眼,染长歌一下就看到了自己膝盖上敷着的药包。
    还在散发着温温的热。
    这温度正好,不会让她觉得难受,也不会让她感觉到双腿处的那股疼痛。
    许是腿上不疼了,所以染长歌的心情还算是不错。
    “这是从何处来的?”
    看着染长歌脸上的表情,茯苓也看的出来这东西的确是有用。
    “是太医新想出来的法子,奴婢觉得不错。这东西热乎乎的,敷在您的腿上,不冷也就不会疼了。里面也有准备好的药材。”茯苓回答的从善如流。
    却是将实话给死死地压制了回去。
    皇上特意吩咐了,不许让人知道他来过。
    娘娘睡得比较沉,根本就不知道有旁人来过。
    果不其然,染长歌听到这句话的时候,还略微有些惊讶,“方才有人来过?我竟一点没有感觉到。”
    原以为这在外面,她多少会睡得不太好。
    倒是没想到,睡得还不错。
    有人给她上药,她都半点没感觉到。
    “是呢,娘娘肯定是身子还没好,所以睡得比较沉。娘娘要是觉得这药包好,奴婢多给您做几个预备着。”
    “好。”染长歌没拒绝。
    毕竟有可以让她轻松点熬过去这个冬天的法子,她自然不会不用。
    没必要和自己的身子不过去。
    “娘娘,晚膳都准备好了。”容翠从小厨房的方向走过来的时候,正好有一阵微风吹过,将一股淡淡的香味吹到了染长歌这边。
    染长歌顺口便说了一句,“真香,容翠,你身上都用了什么香粉?”
    孰料,容翠听到这句话,当即停在了原地。
    半点没动弹。
    脸色隐隐间有些煞白,僵硬的看着染长歌这边,脸上似笑非笑的状态,“娘娘,奴婢身上没有什么香味,是不是娘娘您闻错了。”
    说这话的时候,容翠慢慢的靠近了染长歌。
    染长歌却并未注意到她的异样,“怎么会?茯苓,你闻到了么?”
    她从小鼻子就不错,且这股味道,也不是第一次闻到。
    只是今天正好想起来了,问了句而已。
    怎么会没有?
    茯苓却是直接摇摇头道,“并没有,娘娘,莫不是您饿了,闻到了饭菜香味?”
    茯苓的一句话,似是给了容翠一些灵感,瞬间就将话题给岔开了,“是啊娘娘,奴婢身上除了饭菜香味,什么也没有。奴婢平日里从来不用香粉。”
    被她们这么一说,染长歌也隐约觉得,似是那股味道没有刚才那么重了。
    难道真的是自己闻错了不成?
    染长歌的注意力很快就被转移了,茯苓直接带着她回了屋。
    晚膳刚刚端上桌子,染长歌还未准备开动。
    屋外,窸窸窣窣的传来一阵响动。
    紧接着,一个明黄色的身影直接走了进来。
    染长歌平静了一日的心情,眼下倒是彻底没了。
    只默默的继续用自己的膳食。
    自从她发觉自己可以不用看着顾着君珩的心意去行为处事,她就觉得十分自在。
    一旦体验过,也就不想重新回到过去的日子。
    君珩对上了染长歌的态度,并未觉得生气。
    今日,刚刚从御书房过来。
    见到太医带回来的脉案,他一时间有些形容不上来的感觉。
    那样的伤势,那样的危险。
    他居然一点都不知道。
    染长歌到底是因为什么受伤的?
    这个问题几乎是在君珩的心里盘桓着,却根本没办法问出来。
    因为他心里明白,即便是自己问了,她也绝对不会实话实说。
    “你的……”君珩的话在心里盘桓很久,“你的腿伤,好些了没?”
    最终问出来的,却依旧是这个无伤大雅的问题。
    染长歌闷着头应了一声,“好些了。”
    君珩只觉得有种无力感,“长歌,日后在这后宫,只要你不去招惹秋洛,一切随你高兴。朕会给你应……”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染长歌已然失了胃口。
    手中的筷子,重重的摔在了桌子上。
    “皇上,你多虑了,我不需要这些。”
    说到底,他就是从来都没有相信过自己。
    “染长歌,只要你和从前一般在……”
    染长歌彻底没有了和面前这个人交流的冲动。
    她深呼吸了一口气,缓缓的平复着自己的心情,却是直接对上了君珩的双眼,“君珩,你喜欢过我么?”
    突如其来的问题。
    让君珩也有些难以招架。
    吃惊的看着面前的染长歌,许久都未曾出声。
    染长歌却根本不着急,静静的等着君珩的回答。
    生平第一次,君珩竟有了一丝想要逃避的想法。
    却被染长歌强硬的拽了回来,不想让他逃避,“既然你回答不上来,那我换一个问法。”
    “你很喜欢秋洛,因为喜欢,所以信任她,宠溺她。无论她说什么,做什么,你都觉得是对的,是不是?”
    这个问题虽然她早就已经知道了答案。
    可是却真的很想听着眼前的人再说一次。
    只要说了,她也终于可以死心。
    不必抱着曾经的念想。
    染长歌隐隐之间有种直觉,她或许是真的很快,就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
    这个问题君珩依然没有回答。
    曾经,他可以毫不犹豫的回答出这个问题。
    一个不需要犹豫就回答出来的问题。
    但是此时此刻,君珩却好似有什么东西将他的喉间给堵住了一般。
    竟是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话来。
    然而,君珩的内心纠葛染长歌看不见。
    在她的认知中,便是君珩已经默认了。
    也算是意料之中的回答。
    染长歌轻笑了一下,“好了,我知道你的回答。你默认了。”
    并不是……
    君珩死死的盯着染长歌的面容。
    平静的毫无波澜,却没由来的让君珩有股轻微的排斥感。
    他很不喜欢这般的染长歌。
    然而,染长歌却根本没有给他继续说话的机会了。
    自顾自的回答道,“至于你刚才说的问题,我已经说过很多次。只是你从来不信我罢了。”
    “我不会去主动招惹你的贵妃娘娘,也更加不会伤害她。只要她不过来伤害我,就可以继续在这后宫之中和睦相处。”
    “因为前两次的事情,你不信我我知道。无论在你这里,是不是认为是我做的,惩罚我已经受了,不欠她什么。至于你,君珩,我更加是从来没有欠过你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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