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了不让她担心,刚才她说话都是避重就轻的。
    这点小心思,太皇太后看的出来。
    从开始,诱导着她将实话全部都给说出来。
    到现在,详细的了解所有事情前因后果。
    她这么多年的生活经验,也不都是白来的。
    染长歌自知已经隐瞒不下去。
    原本是想要将话题给引导到秋小姐那边。
    让太皇太后多问问。
    可惜,太皇太后直接没有提,让她也没有办法率先提起来。
    只能低着头应下,“是,太皇太后,奴婢慢慢给您说。”
    只要不被皇帝知道,太皇太后即便是知道了,也没有什么。
    那天晚上的事情,或许再过很多年,她依旧忘不掉。
    所有的细节和痛楚,她都记得清清楚楚。
    那些刻在她身上的伤痕,也都让她完全忘不掉。
    两支箭矢。
    还有后来差点要了她性命的那把匕首。
    以及那个根本听不出来是谁的声音。
    一个个都刻在她的脑海之中。
    有些许,被她刻意遗忘的小细节,现在提起来的时候,她仿佛还可以感觉到那股深入骨髓的疼痛。
    细细密密的在身上蔓延。
    就连双腿处的疼痛,都似乎更加严重了一些。
    怀中一直带着的那个小瓷瓶,仿佛就是在提醒自己,双腿处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疼。
    染长歌自己说起来感觉还没有什么。
    可是面前的太皇太后,却是越听越难受,脸色都变得有些不好。
    眼眶处微微泛红。
    等到染长歌终于说完,太皇太后脸上的神情明显有些许不好。
    轻轻的抚摸着染长歌的脸颊,看着她,“好孩子,你真是受苦了。”
    至于当初为什么收到信笺的时候,没有告诉其他人,好让别人一起帮忙这样的问题。
    太皇太后根本就没问。
    她心里清楚的知道,能这么做的原因,只是因为小长歌的心里面有皇帝。
    不希望她那个孙子受到牵连罢了。
    更何况,就冲着那个信笺来看,搞不好这目标,还是冲着小长歌来的。
    太皇太后隐隐有些念头。
    只是碍于小长歌在面前,并没有多说什么。
    染长歌看着太皇太后的脸色,心里隐隐有些许念头。
    忍了忍,终究还是没忍住,对着太皇太后道,“太皇太后,此事,还请您帮奴婢保密。事情已经过去,玉玺也回来了,奴婢不想让皇上知道。”
    更何况,君珩已经知道他受伤。
    却并没有多少表示。
    她虽然心里很喜欢,可是在君珩面前,她不希望自己表现的那般卑微。
    总是希望维系着自己最后的尊严和心意,不被糟蹋。
    有些事情,她宁愿永远不知道,就这样自欺欺人下去,也不希望被拒绝。
    太皇太后看着染长歌的眼神,略微有些心疼。
    这也是她方才自己答应了小长歌的。
    现在这自然是不会食言。
    只是,如此心意君珩却不知道。
    看着小长歌这样子,怕是暂时也不会愿意让君珩知道。
    太皇太后稍稍的叹了一口气,半晌才问了一句,“小长歌,你打算什么时候让君珩知道你的心意?”
    这话,算是说的十分直白了。
    染长歌微愣了一下,半晌看着太皇太后,喉间有些许涩意,“太皇太后,您这是……”
    “行了,事到如今也就不要瞒着哀家了,哀家知道你的心意。但是皇帝不知道,别人知道的再多也没用。”
    虽说皇帝现在已经娶了贵妃,可是小长歌这……
    太皇太后的眼神,让染长歌感觉的到。
    她是真的心疼自己,并没有觉得自己有什么错。
    可是,这份情意如果注定得不到结果的话,那她愿意将其埋葬在心底里。
    染长歌微微的低着头,不言语,“奴婢身份低微,配不上皇帝。”
    “什么配得上配不上?”太皇太后最不喜欢的就是听到这句话了。
    “现在的皇帝,不是个废物,不需和臣子联姻足矣巩固这个朝堂。再说,几个皇子,现在一个也不剩下。”
    “若是说真的身份计较起来,现如今的贵妃娘娘,家世也不是要紧的好。”
    “别的不说,就君珩他自己的出生,别人不清楚,难道你还能不知道?”
    君珩的生母陆怀柔,只是一个没有位份的女子。
    是宫外歌姬。
    这辈子都没有进过皇宫。
    染长歌在染家获罪之前,好歹也是染家正经的大小姐。
    出生这样的借口,在这里行不通。
    太皇太后也知道染长歌不是这样的人。
    她只是在给自己找借口,也顺便用这样的借口,将其他人全部都给堵了回去。
    “小长歌,哀家知道你心里不是真的这么想,你之所以藏着掖着,无非是因为你以为皇帝对你没有那个心思,你也就不愿意将自己的心思说出来,是不是?”
    染长歌被说中了心事。
    略略低下头。
    心底却是有些七上八下。
    总觉得太皇太后这话说的不太对。
    不是她以为皇帝对自己没有那个心思。
    是皇上真的没有。
    可是她,这话徘徊在嘴边,怎么都说不出口。
    她的内心深处,其实一直都在抵触。
    太皇太后看着染长歌的发顶。
    心里是越来越心疼这个小姑娘。
    也是有些忍不住,直接将君珩给骂了一句。
    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这两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还有君珩那个没眼力见的,这么多年都没看出来。
    “小长歌,哀家答应帮你将这件事给隐瞒着,可是你以后,不许将身份这样的事挂在嘴边。”
    “你是个好孩子,哀家明白,但是旁人不明白。当年染府的事情,也没有人比哀家更清楚。”
    “哀家不希望此事成为你的累赘,还有,你这自称也给哀家改一改,你早就不是婢女,是这宫中的画师。哀家让你住在这里,也不是让你当婢女的,伺候人的事,自然有人去做。”
    太皇太后像是生怕染长歌会说出来什么拒绝的话一样,一连串的说了好些。
    染长歌听着心里很感动。
    她知道,太皇太后这些都是在为她着想。
    身份使然,她这是担心自己以后会被别人说些有的没的闲话,让自己在这宫中的日子不好过。
    “有太皇太后护着我,长歌不会有事的。”染长歌缓缓笑开。
    极少露出笑容的她,这回就是连太皇太后都略微有些许惊讶。
    听到她说的话,心里明白,她这是答应了。
    以后不会说那些有的没的。
    “就知道让哀家护着你,怎么就不想着自己好好的?哀家总有一天是会不在的。”太皇太后嗔怪的看了染长歌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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