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打算去哪里?”
    鬼魅的声音在背后响起,甚至能感受到他周匝逼人的寒气,明知道逃不出他的手掌心,但当下心里不断有声音唆使着我。
    逃,快逃。
    抓在门把上的手迅速把门拉开,双腿不受控制地夺门而出,身后静悄悄的,他竟然没有追来。
    直到我冲出大门,才发现,外面的铁门早已经锁上。我慌忙按下密码,却始终被告知密码错误。
    我恍然顿悟,怪不得他能那么淡定,原来早就把这扇门的密码换了。
    他把房门锁上铁链子,这一道关卡对我来说已经是不可能逃出的牢笼,但他依然不放心,甚至把秘密都换了。我哑然失笑,看来宋庭殊是正要帮我当成一只囚鸟了。
    “还准备逃吗?”他站在二楼的阳台上,俨然一副高高在上的王者风范。
    我顿时成了罪奴,抬头凝着那张晦暗不明的脸庞,反声质问:“那打算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你学乖的时候。”他笑得凉薄。
    学乖,怎样才算学乖?我把真心都交付了,可他却还是生生地践踏了。
    我耷拉着脑袋站在院子里,四肢百骸虚软无力。
    “上来。”他严声命令。
    像是没有听到一样,我依然杵在原地。
    “轰隆隆”黑色的夜幕中划过一道闪电。
    都快冬天了,还下雷阵雨,真是罕见。
    是啊,都快冬天了。
    我恍然意识到身上只穿了一件浴袍,全身都已经快冷得冰冻起来。
    忽而,豆大的雨珠冰冷的砸在脸上,不到两秒,大雨倾泻而下,重重雨帘,模糊了视线。
    耳畔除了轰隆的雷雨声,似乎还有宋庭殊的命令声,我都置若罔闻,木讷地站在原地,任何雨水将我打湿。
    “你要发疯到什么时候?”他打着一把大伞冲到我面前。
    头顶的雨骤然停了,我抬眸对上那双至黑的眸子,学着他的语调反问:“那你要把我关到什么时候?”
    仅仅一天,我就快疯了,像是被折了翅膀的小鸟,每每望向窗外湛蓝的天空,心底的怆痛就增加一分。
    人都有极限,我觉得现在的我已经到了那个极值点。
    “说了,等你学乖。”
    我轻笑:“宋庭殊,怎样才叫学乖?像傀儡一样在房间里每天等你回来,给你暖床吗?那你直接买个充气娃娃不就好了!”
    “抱歉,我比较喜欢真人。”
    说罢,他丢掉手中的大伞,不顾我的反抗打横将我抱起,回到房间,直接把我扔进了浴缸里。
    温热的水浸满全身,我忍不住打颤。
    他的魔爪向我伸来,我抓着衣襟,谨慎地退到一侧:“你走开,我自己来。”
    “好,你自己来。”
    我心里一舒,却见他正在脱自己身上的衣服:“你干什么!”
    “一起洗,没见我也湿了吗?”他迅速脱下自己身上的衣服,长腿迈进浴缸,因为他的重量,水又漫了上来。
    他双手搁在浴缸边上,好整以暇地盯着我:“脱。”
    自知逃不过,而且都坦诚相待这么多次,我也没再拘谨,把浴袍脱下。
    整幅光景暴露在他眼前,墨黑的瞳孔骤然一缩,我循着他灼热的目光低头看下,雪白的胸脯上满满的斑驳印记,勾唇冷嘲:“对你昨晚的表现还满意吗?”
    长臂搂过我的腰肢,手掌轻轻拂过那些斑驳,垂眸间竟然有一丝愧疚划过,但瞬间又戏谑地勾唇,指着自己胸前那一条红印:“你下手也没轻到哪里。”
    我暗暗攥拳,复而抬手推他:“我洗好了,你慢慢洗吧。”
    要是继续和他待在一个密闭空间里,我怕会缺氧致死。
    刚起身一点,身体就被他拉下,脚底打滑,我连忙自救地拉住他的胳膊。
    他嘴角的笑意更浓:“别急,马上来。”
    身体一个前倾,即便混着温水,但毫无前戏还是生涩,我不禁吃痛地闷哼。
    但落到他耳里,更像是催情剂一般,搂着我的腰更加用力起来。
    最后,我的身子支撑不住,提前晕厥了过去。
    等到重新染上意识,我感觉唇上湿湿的,还黏糊糊的,睁眼就看到一张俊脸放大在我眼前。
    难道还没结束吗?
    我连忙抬手推他,但奈何双手无力,全身一点劲也没有。
    他放下手中的碗,轻柔地把我从床上扶起来:“你发烧了,陆湛刚来过,开了些药,这些药都不能空腹吃,所以我熬了一些粥给你。既然醒了,把这些都喝掉。”
    脑回路还没正常,讷讷地接过他递来的碗,慢吞吞地喝起来。
    所以,他刚刚不是偷袭我,而是在喂我喝粥?
    心上止不住地暖了一下。
    转念,又暗骂自己没出息,我能发烧还都不是拜他所赐!
    喝完粥把碗递给他的刹那,我猛然发现他眼中的柔情。
    看来他还是有一丝良心的。
    “明天你还要把我关起来吗?”我可怜巴巴地望着他,这次生病来得太及时,可不能错失这次装可怜的机会。
    他接过碗起身走到门口:“你都生病了,更应该在房间里好好休养。”
    老狐狸!
    我闷闷地捶了捶床,拉高被子躺倒。
    迷糊间,身子被带进一个温热的怀抱,我知道是宋庭殊,但实在太累,便任由他去了。
    再醒来,已是日上三竿,烧也已经退了。
    床头柜上多了一张便条,一看字迹就知道是宋庭殊留下的:
    好好吃饭。
    我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把便条捏成团扔进垃圾桶。
    不过这次,我不想跟自己身子过不去了,昨晚一天实在是折腾够了,还落了个发烧,全身都难受得打紧。
    午饭是沈宁端来的,我有些过意不去,毕竟她有孕在身,这样走上走下的很不方便。
    “表嫂,我今天故意提前起床,其实表哥并没有把锁链钥匙带走。”
    “你知道钥匙在哪?”我一阵狂喜。
    她点了点头,遂而从口袋里掏出一把钥匙。
    “赶紧把它打开。”我欣喜地催促。
    “表嫂……”
    她犹豫地看着我,我自然明白她的意思,拍着胸脯保证:“在宋庭殊回来前我一定会回来的,所以你不用担心自己会暴露。”
    眉宇间的担忧淡了下去,她迅速给我开锁。
    “谢谢你宁宁,这个人情我一定会记着。”
    沈宁讪笑:“表嫂你客气了,我也想你和表哥尽快和好。”
    在沈宁的帮助下,我避开了吴嫂和婆婆的视线,迅速出了门。
    “表嫂,你准备去哪里?”在我上车前,沈宁问了一句。
    “我去趟医院。”
    一上车,我就把手机打开,几条信息都是来自苏念。我大概看了一下,她说程凡已经在昨晚度过危险期,转去普通病房了。
    那就好。
    我长吁了一口气,加快油门赶到医院,直奔程凡所在的病房。
    到达病房时,苏念正在给程凡削苹果,见我来了,先把我拉了出去。
    “宋庭殊把你放出来了?”苏念担忧地上下打量了我一番,突然抬手拨开我脖颈间的一缕头发,“人渣!”
    我迅速抬手捂住脖颈间的印记,刚刚出门着急,都忘记往上盖点遮瑕。
    “你昨天没事吧。”我迅速转移话题,关切道。
    苏念摆摆手:“昨天宋庭殊命人把我赶出来后就没对我怎么样!不过素素,他这么做也算是家暴了,你完全可以告他的。”
    告他!
    我心上一颤,根本就没有想过这件事情,甚至于心不忍。
    “没事,我现在不是出来了吗?”我轻松地笑道,想让苏念安心。
    “他都对你这样了,你还护着他,看来你还陷得不浅。但素素别怪我没提醒你,你爱上他绝对会是个悲剧。”
    也许在这之前,我肯定会有底气反驳。但经历了这次,我想我们之间的确还需要磨合,不只是一句我爱你能解决的。
    “别说我了,程凡他怎么样?”我刚刚进病房的时候瞥了一眼,程凡整张脸都肿得跟猪头似的,而且脑袋上还缠着厚厚的纱布,看来真的被打得挺严重的。
    这一次我执意过来,毕竟他被打是因我而起,抛开一些他为人作风外,在这件事上他是无辜的。
    苏念轻叹了一声:“昨晚总算脱离了危险期。这次宋庭殊派人是往死里打,而且目的性很强,非打到他毁容。”
    的确,程凡现在这个样子,就算痊愈了,脸上难免会留下一些伤疤,估计以后空少这个工作都得辞了。
    “进去吧。”
    我走近病床,程凡看到我,轻轻扯起嘴角,露出一个不堪的笑容。
    “真的很抱歉,这次害你伤得这么重。”
    碍于脸上有伤,他也不能把嘴张很大,所以说话都显得有些吃力。
    “我不怪你,这件事不能怪你。”
    “素素,你别怪我多嘴,宋庭殊之所以这么做你我都清楚,他当初容不下梁景,现在也同样容不下程凡,但程凡是无辜的,他这么做完全毫无人性可言。而且你知道吗?他的那位助理已经来警告过了,想要采取法律途径更不会让他有好下场。”
    当初我见到宋庭殊报复在李旭身上的手段有多狠,这一次他用更狠的手段使在程凡身上,的确卑鄙了些。
    “素素,你好好看清楚自己爱的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别被他一时的温情给迷惑了,他和一年多前一样,冷血无情。”
    我定睛看向苏念,又看了一眼躺在病床上伤痕累累的程凡,感觉心底刚刚萌生的嫩芽正在一点一点地被摧毁。
    由于我是偷跑出来的,所以我得抓紧时间回去。
    一进门,沈宁就坐在客厅里,双手紧紧地攥着衣摆,怯生生地看了我一眼。
    为避人耳目,我迅速跑回房间,竟意外发现宋庭殊正坐在沙发上,黑云压顶,寒眸微蹙。
    暗想,这下可死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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