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捂着脸,脸上痛到麻木,好久才缓解了些,斜斜地勾唇轻笑:“我就是知道孝怎么写,才会这么做,我不想再看你受尽折磨了。”
    “慕素,你真是太令我失望了。待会儿就算警察把枪抵在我的脑门上,我也不会说半个字,你自己看着办吧。”说罢,她就拉高被子背对着我。
    “咚咚咚”三下敲门声,有力而紧凑,仿佛有一只鼓锤用力地锤在我心坎上。
    开门,门外站了两位制服笔挺的民警,我对他们做了个请的姿势。
    互相打过招呼后,他们就开始走到病床前,对我母亲开始进行询问。然而,回答他们的都是沉默。
    “不好意思,我妈情绪有点不稳,不然你们还是改天再过来吧。”
    见状,他们也觉得今日不会有所收获,便收拾东西离开。
    我把他们送出病房后,他们对我进行了一些盘问,我如实回答。
    “谢谢配合。”
    “这是我应该做的。”
    送走警察,回到病房,我妈竟然下床在那边收拾东西。
    “妈,你在干什么?”我走到她面前,明知故问。
    “我留在医院做什么,被你当枪使吗?我以为你只是好心陪我过来检查身体,没想到是利用我,你这么做和你爸有什么区别?”我妈疾言厉色地指责。
    “那你明知道我爸是利用你,你为什么不像现在一样反抗呢?我是你女儿,是你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难道还比不上那个无情无义的男人吗?”
    说一个比较不靠谱的比喻,要是哪天我和慕仁川掉河里了,我妈应该会想都不想就救我爸吧。
    鲜少对我妈这样子大吼,一时间她也被震慑住了,我舒了一口气,把她扶到床上坐下,好声劝慰:“妈,你就听我一句劝,别再执着了好吗?以后慕仁川能给你我都能给你。”
    然而,她只是面无表情将我的手打开,重新躺回床上,再也没跟我说过话。
    病房里的氛围压抑得我有些喘不过气,我离开病房坐在外面的长椅上,对着手中的手机发了好久的呆,才打开通讯录,找到“宋庭殊”的名字,想告诉他警察过来做笔录的事情,但想来想去这通电话还是没能打出去。
    明明拒绝他帮忙的,我还跟他说这件事,又有什么意义呢?
    翌日早晨,我妈发火摔烂了病房里所有能摔的东西,才“得以出院”。
    为此,到走出医院,我气得都没跟她说上一句话。她自然也没主动搭理我,拦了一辆出租车,就离开了。
    我望着绝尘而去的车子,仿佛这一切都是我自讨没趣罢了。
    我只是想让她过更好的生活,这有错吗?
    兜兜转转,我没有回家,竟走到了宋氏楼下。想起刚刚宋庭殊离开时那个忧伤的背影,心口就猛然一滞。
    其实,私自当掉戒指和项链的确是我不对,毕竟到最后那也得归还给他的。
    “宋太太。”林南从身后走来,“您来找宋总吗?”
    我只是偶然走到,虽然林南一直都是宋庭殊身边的跟班,也知道我们俩之间那层尴尬的关系,但他始终是个外人是个下属,我说不是的话貌似会让宋庭殊特别没面子,所以只好点头。
    “宋太太还没通知宋总吧,是想给他一个惊喜吗?”没想到林南这个鬼灵精会这么激动,迎着我就往里面走,有点让我措不及防,“宋太太,我先带你上去,现在宋总应该在办公室批阅文件呢。”
    电梯里,我莫名局促,待会儿见到宋庭殊,我该说些什么呢?
    蓦地想起宋庭殊出差提前回来的事情,我想借这个机会向林南确认一下。
    “林特助,宋总提前从B市回来,是因为B市的事情提前结束了吗?”
    “没有,B市的事情今天才结束的,昨天早晨宋总就通知副总去B市接替剩下的工作了。”
    “那他为什么提前回来?”
    “我也不是很清楚,昨天早晨宋总就通知我买回程机票。”默了一会,林南又机灵地笑了笑,“可能宋总是放心不下太太吧。”
    这个林南!怎么和宋庭殊一样油腔滑调的!
    到达顶层,我见林南手里抱着一叠资料,想他还有事要忙,便让他先忙去,我自己进办公室就可以了。
    正想敲门,门从里面打开,走出来一个胸器锋利的女人,衬衫领口微敞的那两颗扣子,性感的事业线若隐若现。
    她应该认出我是宋庭殊的妻子,朝我颔首莞尔,便扭着细腰踩着恨天高离开了。
    我看着她离开的背影,不自觉低头看了看自己,挑高唇瓣,没想到宋庭殊身为上司福利这么优厚。
    “你怎么会过来?”宋庭殊见我进去,眼底闪过一道光。
    “路过。”我自然地坐在沙发上,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路过?”他走到我身边,眸中多了几分探究。
    “不然呢?你公司离医院那么近,走几步就到了,当然是路过。”我自个儿说着都有些底气不足,尽管提高了几分贝声音还是打飘。
    低醇温和的笑声从他口中发出:“那还真是路过。”
    我一个劲地喝水,把心底的那份心虚极力压下。
    “脸怎么了?”突然,他的手轻轻覆在我脸上,声音中隐隐透着一丝担忧。
    我别过脸,不咸不淡地笑了笑:“我妈知道我要告我爸,生气打的。”
    “你等等。”他浓眉蹙了蹙,抬腿便往休息室里走,不一会儿手上就多了一块冷毛巾出来,轻轻地敷在我脸上,“疼吗?”
    我接过他手里的毛巾,摇了摇头。
    不想他一直纠结在这件事上,便打趣道:“宋庭殊,没想到你公司的女员工身材都挺好的嘛!”
    他面色一滞,倏而勾唇斜肆一笑:“吃醋了?”
    我白了他一眼,我要吃哪门子的醋。
    “我看看,脸上好多了,走吧,我带你去吃饭。”他把毛巾从我手中拿开,便把我拉起来。
    我小心翼翼地打探他,方才离开医院的时候他还大发雷霆的,这么快就已经消气了?
    “宋庭殊,对不起。”我反扣住他的手,叫住他。在他温淡的注视下,我紧张地开口:“对不起,我不该把戒指和项链当了。”
    毕竟那是他的东西。
    “知道错了?”他的声音冷了几分。
    我垂眸不敢看他,点了点头。
    “过来。”他把我拉到办公桌前,从抽屉里拿出一大一小两个丝绒盒子,打开,是我当掉的戒指和项链。
    “你把它们赎回来了?”我惊讶地看向宋庭殊。
    他沉默地颔首,把项链和戒指帮我戴上:“以后都不准拿下来。”
    我一怔,看着手上的那颗大钻戒,抽了抽嘴角,那条铂金项链低调精美倒还好,只是这颗钻戒,太招摇了吧。
    “项链我戴着,但这颗钻戒,我能摘下来吗?这么戴着太高调了,出个门容易被抢劫。”
    现在宋庭殊既往不咎,我要是全盘拒绝,肯定又会触犯他的底线。
    他拿着我的手,横竖看了看,帮我把戒指摘了下来:“那以后不准再扔了它。”
    扔?我哪里敢那么土豪啊,只不过是迫不得已兑现了而已。
    “知道我为什么那么生气吗?”他主动开口,眸光深沉地盯着我,我的心跳不由自主地加快。
    见我愣怔,他刮了刮我的鼻尖,严厉了几分:“我知道你不重视这段婚姻但我很重视,所以给这段婚姻给我基本的尊重好吗?还有,以后有什么困难不要再瞒着我。”
    我抿唇,不知如何作答。一个男人尤其是像宋庭殊这样的男人,在感情中不求回报地付出与宠爱,我做不到熟视无睹。然而,过去那些事就是实实在在发生了,梁景也的确过世了,宋庭殊虽然不是直接凶手,但这道坎永远会横亘在我们之间。
    如他而言,我不重视这段婚姻。于我而言,婚姻应该是神圣而美好的,是两情相悦,情投意合,但我如今的婚姻却是架构在利益、逼迫、仇恨、矛盾之上,是与幸福背道而驰的。
    “嗯?”见我许久未答,宋庭殊复问我。
    我看着他,点了点头。追根究底,宋庭殊对我好,是发自内心的。就算这段婚姻我再不接受,但也应该尊重他的这份真心。
    “我们上哪吃饭?”
    “到了你就知道了。”
    行驶方向越发偏僻,到近郊才停在一家复古餐厅门口。这家店之前听何静唠叨过,据说是家原生态餐厅。
    “怎么会想到来这里吃饭?”
    以宋庭殊平日的习惯,可不会注意到这家餐厅,不是往高大上的酒店跑就是往星级餐厅去。
    “林南说他女朋友很喜欢这家餐厅……”
    “所以你觉得我也会喜欢?”我抢了他的话头,把他噎住。
    “我也觉得这家餐厅不错,而且你会喜欢的。”薄唇轻扬起一抹宋庭殊式自信,牵起我的手就往里走去。
    他说的不错,我真的很喜欢这家餐厅,小桥流水,清新雅致,别具一格。
    落座,我才发觉周围空荡荡的,整家餐厅就我们两人。
    “你包场了?”
    “我不想别人打扰我们的……约会。”
    约会?一口老血差点没吐出来,不是随便吃顿饭而已吗?没想到他搞得那么正式。
    期间,他说去洗手间一趟,可等了许久,他都没回来。
    我又不敢随便离开,继续坐在位子上等。
    约莫过了半个多小时,他阔步从外面回来,精致的西装上还带着些许雨珠,我侧眸看了一眼窗外,正淅淅沥沥地下着小雨。
    “你去哪了?”这么不说一声就把我丢下,我心里是有点不高兴的。
    他坐下后从口袋里掏出一个深蓝色精美的丝绒盒子,递到我面前:“打开看看。”
    我依言打开,竟是一枚设计简洁的铂金戒指,正中央镶了一颗小小的钻石,精致美观,没有那颗婚戒那样哗众取宠。
    “这是?”
    还未回神,他就已经握住我的手,将戒指戴了上去。
    “你说之前的太张扬,戴着不妥,所以我刚出去挑了这组对戒。”他眉眼温柔,“以后就戴着不准拿下来。”
    惊讶之余,我心底的那道城墙似乎正在动摇着。
    饭后,走出餐厅,外面已是倾盆大雨。
    我的手机突然响起,是我妈打来的,她说她已经回到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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