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月有些惊讶,像宫祺这样优秀的人竟然会被蛟龙族抛弃?可不等她继续问下去,宫祺便一跃到了树下,而后一闪身从一棵树后揪出了一个身穿黄色衣衫的婢女,而后将她按在了树干上沉声问道:“是谁让你来的?”
    黄色衣衫的婢女一惊,身子颤抖着,面如土色,此时卿月也从树上跃了下来走了过来,在看到黄衣衫的婢女后眉头一皱。
    黄衣婢女斜眼看了看卿月,眼中是难以抑制的恨意,她颤声眸光闪烁着对按着她的宫祺道:“宫祺少主,您难道不记得奴婢了吗?几年前,您曾帮助过奴婢。”
    宫祺一愣,显然是完全不知道这个婢女到底在说些什么。
    黄衣婢女见宫祺这幅表情,脸上原本的期许变成了难以掩饰的失落。
    看来他已经不记得了。
    其实她不是炎魔族人,只是被炎魔族灭掉的一个小妖族的人,她来到炎魔族是被那个小妖族送来当奴隶的。
    若不是因为当时恰好遇见了宫祺,并且得了宫祺的一句话让她被分配到了音然身边当丫鬟,那么她就得和其他的奴隶一样,屈辱且痛苦的活着。
    那一句话的恩情,她从来都不曾忘记,一直一直都记在心底,可是她却找不到任何的方法去回报宫祺,于是那原本的感激之情便一直埋藏着埋藏着,一直到如今,滋生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异样情愫。
    “我不需要你报恩。”宫祺放开了黄衣婢女冷声道。
    黄衣婢女身子一软,靠着树干滑坐在地上,其实这个结果她早就猜到了。
    卿月看着黄衣婢女颓然的样子,心里忽然有一丝的不忍。而后看了那黄衣婢女几眼后便转身走了。
    大约到了午后,宫祺被族长叫了去,说是族中来了他的一个故人,他疑惑间却还是去了,却不曾想在踏入大厅的那一瞬间他见到的竟然是……
    “宫祺哥哥……”宫凝身穿浅粉色的广袖衣裙,翩然若蝶般的朝着宫祺跑了过来。
    “你怎么来了?”按理来说炎魔族与蛟龙族乃是宿敌,两方的族人的交集只会在战场上,可是这宫凝怎么跑来了呢?他看了一眼族长,只见族长脸上除了笑容以外并没有其他的异样情绪,就好像是真的在欢迎这个客人。
    “我是替父亲来送信的。”宫凝笑着回答道,她一双大眼睛眨呀眨的望着宫祺,像是怎么也看不够。
    她回到蛟龙族后便十分的想念宫祺,但是却又找不到正当的理由来见宫祺,恰好不久之后他父亲收到了一封秘密的信函,而后她的父亲便找人要讲那信函转交给炎魔族,于是她便接着这个机会央求这父亲把这个差事交给她,一开始蛟龙族长不同意,但是在她磨了好几天后,族长还是同意了,但是却秘密派了许多人跟着她保护她。
    “什么信?”宫祺皱眉问道,难不成是战书么?不对,要是战书的话族长怎么会是这样的表情?
    “我也不知道,那信我父亲不让我看。”宫凝摇了摇头,在来时看着蛟龙族长那一脸的慎重她便知道这信一定事关重大,所以在路上即使她很好奇但是还是没有拆开看内容。
    “来人。”族长此时朝着门口叫了一声,而后一个灰衣小厮走了进来,“带着这位贵客去客房先休息一下。”
    宫凝听到此话便知道炎魔族长是要刻意支开她,和宫祺密谈,于是她也不多说什么直接就走了出去。
    “你看。”族长将一纸信筏递给了宫祺,而后眉头紧紧的皱了起来。
    宫祺在看到信上的内容后脸色也微微变了,捏着信的边沿的手指微微收紧……
    “听说前段时间有几大拥有通天镜碎片的妖族,在各自拥有的碎片中看到了一角不久之后的妖界的样子,之后那几大妖族分别将自己看见的那一角映像画了下来,将几大妖族画得拼凑在一起后,便是在不久之后,妖界四陆再次合并了,到时候妖界必会大乱……”族长说着垂下眼帘,“此信就是东陆几大妖族的联合书,等到四陆合并了,东陆所有妖族便会联合起来。”
    四陆合并,那么争夺属于领地的战争一定不会少,所以这份联合书便是为了避免日后四陆相并了东陆被原本其它几个大陆的人抢夺而事先预备的,为的就是到时候这个东陆都能团结一致的对抗外敌。
    “四陆怎么会忽然要合并呢?”宫祺有些难以置信,那可是四个大陆怎是说分割就分割说合并就合并的?
    “我也不知道,但是此事看上去不像是假的。”
    “就算是真的,蛟龙族又怎么会这么好心将这封信送过来告诉我们呢?”说到底宫祺还是对蛟龙族很不信任的。
    “我炎魔族毕竟也算是东陆最大的几个妖族之一,也该是一笔不小的战力。”
    日后万一真的大乱了,谁还会顾着那些私人恩怨,都会竭尽全力的自保,而在大乱中自保的最好的方式就是与有实力的联合起来。
    因此蛟龙族才会送信给他们,目的只是想要在大乱时他们不会趁机去攻击蛟龙族,而且还能借到炎魔族的力量,这怎么算都该是笔划得来的买卖。
    正当气氛严肃无比时,族长忽然转移话题道:“宫祺,你真的非娶天妖圣女不可吗?”
    “是的。”宫祺坚定的点了点头。
    “可是你要知道,天妖族的那个规定。”族长看着一脸坚定的宫祺叹了口气。
    “我知道,但是我并不认同那个规矩,为了不让始祖的血脉被混杂,就要求一个圣女终生不嫁族长难道不觉得这个规矩很无理吗?”宫祺望着族长认真的说道。
    “那也不过是圣女的宿命,她享受了一般人享受不到的尊荣,就必须得担负起与那尊荣想对等的责任。”族长拍了拍宫祺的肩膀。
    宫祺一时语塞,是的,付出和收获是对等的,虽然有些时候付出不一定会有收获,但是收获了却一定得有所回报。
    他不能告诉族长现在这个圣女其实并不是真正的圣女,然而不说出来的话他却一时间无法辩驳族长的话。
    第一百二十二章:坚定不移
    族长望着宫祺,唇边浮现了一丝的笑意,他将宫祺的表情看在眼里,权当他原本坚定的心已然动摇。
    “你好好想想吧。”族长拍了拍宫祺的肩膀便往门外走去,这时宫祺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似得一步上前拦住了族长问道:“族长,可否给我一些阑珊树种?”
    族长微微一愣,有些弄不清楚宫祺的意图,然而却还是点了点头道:“你去库房取吧。”
    宫祺唇角微弯,扯出一抹明媚的笑意。
    什么不许婚配,什么享受了一定的尊荣就得付出对等的代价,这一切的一切原本都不是应该卿月去承受的,她原本就不是什么天妖圣女,又凭什么去承受那些原本不应该她去承受的不公平呢?
    对等,真的对等吗?用一世的孤独来回报妖族赋予的无上尊荣,这真的是对等的吗?
    那原本不应该她承受的不公平,他要彻底为她打破!
    走出那扇门之后他觉得自己不但没有动摇,反而更加的坚定了!
    然而他却没有发现在某个角落藏匿着一个人影,那个人影眼神锐利的一直盯着他,直到他完全消失在这个院子中,那个人影方才离去……
    彼时另一个方向走来了一个灰衣小厮,走到院门外时抬头望见了那一闪而过的诡异人影,而后连忙跟了上去。
    人影最终在一处最大的院落中停了下来,而后缓缓露出了他的容貌,那看上去满带威严的面容,是族长!
    他缓缓走到一间屋子前,推开门走了进去,此时那灰衣小厮也已然停下了脚步,看见那大开的屋门,眼珠子转了转而后毫不犹豫的抬脚走了进去。
    屋子中并没有太多的摆设,最显眼的便是屋子中央的那张极其宽大的桌子,桌子周围整齐的摆放着一排椅子。
    除此之外的物件便只有墙上的一些字画还有墙角的青瓷花瓶。
    小厮朝着坐在桌前首位的族长恭敬的行礼,而后开口道:“小人已将宫凝小姐带到了您指定的房间,并且吩咐了几人好生照料。”
    族长点了点头,而后道:“这个宫凝可不能有半分的怠慢,最好让她舍不得离开我炎魔族。”族长脸上挂起了一抹诡谲的笑容,眼中闪过一丝算计。
    “是。”小厮恭敬的低着头应道,而后像是忽然想起来什么似的说道:“方才我带宫凝小姐去住所的时候遇见了音然小姐。”
    “哦?然后呢?”族长淡淡的问道。
    “我看见音然小姐的表情有点不对。”
    族长点了点头,宫凝和宫祺原本是一个妖族的,据说还是一起长大的,他们两人之间似乎有着些什么牵扯,这些在宫祺来到炎魔族初时音然便打听得清清楚楚。
    族长的手指叩击着桌面,他对这个女儿并不是很满意。
    这个女儿没有卿月的那份聪明,而且还很任性,尤其是对于感情这方面倔强无比,说句实话,音然论容貌不及卿月,论心智也不如卿月,就是修为境界比卿月要高,但是就连这一点也是因为卿月许久前遭受了以外修为倒退才勉强挑出来得略胜一筹的地方。
    “你再找几个人盯好音然。”他很清楚自己女儿的秉性,她很有可能会去找宫凝的麻烦。
    灰衣小厮默然点头,而后再收到族长示意让他退下的眼色后,缓缓走出了屋门。
    族长叹了口气,从怀中拿出那张信筏,铺陈在桌面上,垂眸望着上面的字字句句发起了呆。
    四陆合并并不是什么小事,并且并不是什么好事。
    一旦合并起来,那么原本无法互相侵略的界限便会就此打破,将会掀起一场猛烈的血雨腥风。
    可是,这信筏上说的就是真的么?
    他摩挲着信筏,指尖开始微微的变黑,他从怀中掏出一方绢帕擦拭着手指,再看向他摩挲过的那一段字时,发现那一段文字的墨色淡化了不少。这时他忽然瞳孔一缩,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信筏若是真的辗转多人之手的话,那么这墨迹怎么还会褪色呢?应该早就干透了,除非沾水否则是不会出现这样的现象的。
    他抬手,手指沿着第一行以适当的力度抹到了最后一行,这时他发现信筏的前半部分是好不褪色的,但是后半部分大概在要求东陆各族联合起来的那部分,在他一抹之后,墨色尽褪,字迹开始模糊不清。
    他冷笑了一声,看来四陆合并是真的,但是要求东陆各族联合起来这段,应该是后来某个人模仿前半段的字迹私自加上去的。
    至于是谁么,不言而喻,自然就是蛟龙族的人。
    由此可以猜测出两种答案,一是蛟龙族想要和他们联合起来,但是怕他们拒绝便改动了这封信,想以派信者者的名义用东陆各族联合为借口,而达到和他们签订盟约的目的,二是……
    族长将那封信捏在手中,手指缓缓收紧,不多时信纸的边沿便一片褶皱。
    彼时,宫祺从族中的库房中带着刚刚取到的树种子走了出来,他的脸上还带着和煦的笑容,他在心里暗自幻想着卿月拿到树种子后开心的模样。
    不知为什么他忽然为自己能够满足卿月的愿望而莫名的开心起来,开心得使他不由得走路的脚步都不自觉加快了不少。
    走着他迎面撞上了一个急匆匆走过来的女子,女子似乎在入神的想着些什么,在撞到他的一瞬间身子不稳便栽倒在地,宫祺看了她许久似乎找不到任何关于她的记忆,于是绕过她便继续朝前走去,谁知女子竟跟了上来,而后拦住了他。
    “少主,总算找到你了,音然小姐想见您一面。”女子微微行礼道。
    宫祺皱着眉,考虑着是否要去,而后问道:“音然找我有什么事吗?”
    “小姐说,您去了就知道了。”
    宫祺眉头蹙得越发的深了,去还是不去呢?
    “带我去吧。”宫祺最终还是叹了口气,无奈的看了看手中的那一袋树种跟着女子走去。
    他心想也许音然真的有什么要紧的事要见他吧。
    然而走到音然的院子外时,却听到了另一个声音,那个声音就像是一阵风来吹动了窗边的风铃一般的清脆悦耳,然而那个声音所带出的话语却那般的冰冷:“音然小姐,望你好好的管束婢女才是,以免她们在外面做什么败坏你的名声的事。”
    冷冷的语气带着一丝的讥诮,他一下子便听出了这是卿月的声音,于是想也不想的便走了进去。
    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走进去便看见院子里一棵高大的金色树木下,四个人面对面对持着,一阵委屈的哭啼声断的传来,刺耳而惹人嫌恶,使得宫祺不由得有了一种想要找到声源将其毁灭的冲动。
    走到近前,他方才知道那个声源便是此时站在音然身边的那个黄衣婢女。
    那个黄衣婢女似乎有些眼熟。
    此时,音然一脸的怒气,站在音然对面的正是卿月和暗离,只见卿月面色冰冷,然而却并无怒气,只是有些嘲讽的看着站在音然身边的黄衣婢女。
    “卿月。”宫祺走上前唤了一声,而后问道:“这都是怎么了?”
    “宫祺哥哥,她……”音然怒意未消颤抖的指着卿月道:“她身边的那个女人打伤了我的贴身婢女!”
    宫祺冷冷的将目光扫向黄衣婢女,只见那个婢女右手无力的垂着,就像是挂上去的木头手臂一般,僵硬而无力。
    看样子暗离时废去了这个婢女的右手。
    他回头看了一眼卿月,只见卿月唇角微微翘起露出了一个冷笑接着说道:“音然小姐,你身边的这个婢女莫说是该废去右手了,就是杀了她也是活该!”
    之前她第一次撞见这个婢女时,这个婢女便冒着音然的名头去找她的茬,然而当时她没有狠下心来对这个婢女做些什么,却没想到放过了这个婢女,第二天便招来了漫天飞得蜚语流言,甚至这个婢女还跟踪偷窥她与宫祺,然而却在后来她念及这个婢女是对宫祺的一片深情才会如此糊涂,所以她再次放过了她,可是却不曾想想,方才她和暗离走过这里时,那个婢女竟然拦住了她,出言羞辱,这一次她再也无法忍耐,但不等她动手,暗离便先她一步,折了这个婢女的右手。
    然而就在这时,恰好遇到了音然,这个婢女便冲到音然面前颠倒是非胡说八道了一番。
    卿月忽然那觉得有些好笑,这个音然对身边的人似乎毫无防范,就连这样一个对她根本毫无忠心的婢女也要维护,还是说她只是想借机会教训卿月一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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