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是我想多了吧?
    瑶音结束腹诽,又道:“出什么事了,他们为什么要那样对你?”
    “我昨日嫁于周家公子为妻,哪知他新婚之夜暴毙,大家都认为我不祥,让我陪葬……”
    “陪葬?”瑶音大惊:“凡间还有这种说法?”
    阿紫擦了擦眼泪,十分难过:“这是习俗,我从小便是孤儿,本以为嫁了人便能过上好日子,没想到……”说着,她哽咽了几句,竟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来。
    见她这副模样,瑶音更坚定是自己想多了,昊月在自己面前不会有这般演技。
    瑶音心中一紧,更加心疼,连连道:“我也是一个人,怀着八个月的身孕被夫家赶了出来,你我以后便相依为命吧。”
    “真的?”阿紫睁大了双眸,定定的看着瑶音,有些不可置信。
    瑶音笑着点了点头,替她擦了擦眼角的泪。
    “谢谢,谢谢!大恩大德无以为报,今后我一定尽心尽力伺候夫人!”
    “别说什么伺候,如今我泥菩萨过江,大家互相照拂罢了。”瑶音呵呵一笑,起身去蒸包子,阿紫见了连忙上前,揽下了所有家务活,只道自己已经平静,孕妇该好好歇息。瑶音也由着她去,她很乐于见到阿紫忙里忙外,因为忙了,就没有时间想旁的不愉快的事了……
    另一厢,一众村民脱去了丧服,回复了仙人的本尊,十二人便是昊月的亲信。
    他们边走边觉得恶寒,心中很是担心。
    “你说,我们今天把天君沉了河,改日他会不会把我们丢到诛仙台?”
    另一人也十分丧气,道:“哎……不沉是死,沉了也是死,不若我们别回离恨天了,留在人间做个逍遥散仙也不错。”
    “我同意。”
    “我也同意。”
    “我们这就去跟白帝说,我们要离职!”
    “哎,你们太天真了,”为首的天兵垂头丧气,哀道:“这是沉河的问题吗?我们见了天君男扮女装,知晓了他患有易/性/自/虐癖,他岂能留我等?他想抓我等,我等何须跑?跪着等死就行了。”
    “横竖都是死,我们将此事奏报天后吧?求天后救我们,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侍卫长摸了摸下巴,思索了半晌,拍板道:“你说的不错,就这么办。”
    ……
    ☆、chapter 18 早产
    瑶音身怀六甲,衣物宽大,阿紫穿着她的衣服忙里忙外,多次踩尾险些致其跌倒,着实有些不便。看她又是一个踉跄,瑶音蹙眉,“别忙了,我还不饿。”
    “每天吃包子怎么行?你太瘦了,为了孩子也要多吃。”阿紫定了定神,继续煮饭。
    “好吧,那你小心些。”瑶音扶额,一脸挫败,本还想劝劝,但转念一想,这孩子自幼孤独,这些事情想是信手拈来做惯了,于是也不再多言,漫不经心的倚着窗户吃着阿紫从山上摘来的野果。果子甘甜,香滑可口。
    日子一天天过去,阿紫在瑶音床前搭了一张小床,终日衣不解带陪伴左右。瑶音被她养得极好,整个人看上去白白胖胖,气色红润,水灵了不少。
    “你说他是男孩还是女孩?”瑶音晃动着双脚,有一搭没一搭的和阿紫聊天。
    “男女都好。”
    “我想要个男孩,”瑶音抚着肚子,一脸宠溺,“像他。”
    “孩子他爸?”
    瑶音温柔点头。
    “忘了他吧,弃你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瑶音神色一暗,摇头笑了笑,“你不懂。”突然,她面色一改,眉头紧皱,显得十分痛楚。
    “怎么了?又抽筋了?”阿紫赶紧将瑶音扶到床上,折起了双脚,待她稍稍缓解这才退出去打了一盆热水进来,撩起她的裤腿,替瑶音热敷。眼看不足一月便要临盆,瑶音双脚肿胀,难以动弹,抽筋是时有的事。阿紫操作起来,一系列动作如行云流水,十分娴熟,这是她每日的必修课。
    “夫人,必须要请个产婆了。”
    “……嗯。”瑶音疼得满头大汗,她自己也知道临盆在即,这里远离城镇,待发作之时再请产婆肯定来不及,不能再拖了,遂道:“你去收拾收拾,明日我们到镇上去。”
    “好,你先休息,。”阿紫替瑶音掖好被子便退了出去,将行李收拾妥帖才和衣睡下。翌日大早,瑶音睁眼便瞧见桌上捂着的蔬菜粥,心中又是一暖,当初救阿紫一命,果真是极好的。
    阿紫来了这一个多月,每日都睡得比自己晚,起得比鸡早,只要睡醒,早餐必已准备妥当,这样乖巧伶俐的姑娘,日后必要为她相个好人家。瑶音心情大好,想了未来许多事情。待梳洗完毕后,将桌上的饭菜吃得一干二净,然后响亮的打了一个饱嗝~
    “阿紫的手艺,真真是顶好的。”瑶音抚着肚子,十分享受。又过了半晌,阿紫依旧没有回来,瑶音有些担心,便出门探了探。
    屋前是一条河,屋后是一座山,瑶音眺望着山林,知道阿紫经常去山里摘果子,一来一往少说要半个时辰,于是心下稍微定了定,知道她定然是摘水果去了。
    瑶音转身往回走,却发现河边一娉娉婷婷的倩影正朝自己走来,步履轻缓,顾盼生姿。瑶音做梦都想不到自己还会见到她,以这样的姿态面貌出现在她面前,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
    夜九走近,定定的看着瑶音,缓缓道:“……你是琼华?”
    瑶音哼了一声,“你觉得呢?”
    “夜九拜见姐姐,多年不见,姐姐还是这么漂亮。”夜九低眉顺目,恭敬的施了一礼。瑶音见她礼数周全,心下更加生气,只觉此人阳奉阴违,教人恶心。
    “姐姐不敢当,我可不年轻了,”瑶音高贵冷艳,气场上不输分毫,冷笑道:“论辈分,你该恭恭敬敬唤我一声‘婆婆’。”
    夜九笑容僵在脸上,“姐姐说笑了,如今我位极天后,见了旁人本不用行礼,可念在您是长辈之故,我万万不能失了天家风度,您说是也不是?”
    面对她的话里有话,瑶音并不生气,摊手道:“废话少说,你来此地有何贵干?我跟你……并不熟。”
    夜九掩嘴一笑:“我来这里自然不是找你,我来寻我的丈夫。”
    “昊月?”瑶音疑惑,“他在这里?”
    “你没见过他?”夜九凝眉,“他已经失踪许久了。”
    瑶音大笑:“到我这来找丈夫,传出去简直是笑话,你的夫君去哪儿了你不知道?”
    夜九脸色一阵红一阵白,不知如何作答,思索了半晌,突然似想到了什么,紧盯着瑶音的肚子,道:“你怀孕了?”
    “你不会才看出来吧?”瑶音扶着腰,面对夜九的质问,心中到底有些底气不足。
    “……是、是谁的孩子?”夜九声音不住的颤抖,有些紧张。
    “这与你何干?”瑶音横了她一眼,转身离去,并不想与她纠缠。谁知夜九却急急追了上来,一把扣住瑶音的手腕,握得她手腕生疼。
    “我警告你,离昊月远点。”夜九眼色狠厉,让人胆寒。
    “你莫名其妙发什么疯,我哪里招惹你们了?”瑶音奋力挣脱她的桎梏,觉得十分无语,若搁在从前,她早将眼前人剁碎了丢出去喂狗,何须同她作口舌之争?
    瑶音懒得跟她纠缠,刚一转身,身后却又传来夜九阴阳怪气的声音:“从前你就是这样,对他召之即来挥之即去,从不考虑旁人感受,如今你虎落平阳又想回来勾引他?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我不要脸?”瑶音驻足,盯着夜九一张人畜无害的脸看了许久,叹道:“不要装作你很为他着想,我看了就想吐。过去我怎么会想变成你?现在再看见你这张脸,我只觉得恶心。”
    “呵,我本就不如你漂亮,但是昊月,只爱我。”
    “那是他没看清你的真面目,”瑶音打断她:“你根本是只死灵,靠吸食昊月灵魂而生。我说的对也不对?”
    夜九眸子瞪得老大:“……你、你如何知晓?”
    “这你不需要知道,”瑶音一脸淡然:“你需要知道的是,你我如今井水不犯河水,昊月与我也只是陌路人,你们的事我管不着,我的生活,也希望你们不要打扰,我如今只想平平静静地带大孩子。”
    “……”夜九丝毫没将瑶音后面的话听进去,她吞了口口水,怔怔道:“所以,从前你杀我,就因为你想护昊月周全?”
    瑶音微微一笑:“确实如此。”
    “……”夜九闻言,满脸不可置信。
    瑶音见她像失了魂魄一般,叹了口气,走过去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从前我救你便是怜你孤单一人,如今你位极天后,想来高床暖枕十分欢欣。从前你我的恩怨,本就系昊月一人,如今我已经不爱他了,我们也不必交恶,你只当我已经死了吧。”
    瑶音看着夜九如寒霜一般的脸,突然觉得大热天身边温度却骤降了十几度,下意识裹了裹衣裳,道:“你没事吧?”
    夜九一脸狰狞,狞笑道:“哈哈哈哈哈——没想到,你的理由竟这般可笑。”
    “有什么可笑的?”瑶音扶额,觉得头痛。这个女人疯的程度,不比花漓落轻啊……
    “我笑你空有满腹神力,情商却这般低下,简直是侮辱先身帝宴之名,有你这样蠢钝的女儿,他应当死不瞑目吧?哈哈哈哈……”
    “住嘴!父神的名讳岂容随意取笑?”瑶音大怒,扬起右手便要掌掴与她,夜九眼疾手快抓住了她的手腕,冷笑道:“你为了昊月杀了我,你可知他为了替我报仇,勾结神君翊圣,设埋伏诛杀你于榕树坡?”
    “……我、我不懂你在说什么。”瑶音突然有些害怕,她打心眼里不想再从夜九嘴里听到任何一个字,而夜九又岂会轻易放过她?
    夜九看见瑶音的反应,觉得十分受用,继而道:“你以为你为什么会落败?从前上天入地谁人是你的对手?鬼君根本伤不了你分毫,你……实是被自己的亲信出卖!”
    “不可能!”瑶音断然不信,可心中又浮想起从前翊圣同她说过的话,他说:“都是我不好,做了帮凶……”
    夜九放开她的手,瑶音没了支撑,径直跌倒在地。
    “你已经信了,不是吗?”夜九从容的拍了拍手,看着地上如烂泥一般的瑶音:“昊月对我说,万年前鬼族一役,他们本已经在凌霄殿开庆功宴,热烈庆祝你仙身永逝,谁知你竟是一只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不知用什么法子竟然活着回来了,这才不得已又补了一刀,哎……你真可怜。”
    夜九的话就像刀子一般,字字扎进她的心,瑶音脑袋嗡嗡作响,神色变得不再清明,她只觉得心好痛,牵扯着肚子也很痛……
    “救我……救我……”
    瑶音满头大汗,疼得提不起任何力气。她大喘着粗气,气息愈来愈弱,渐渐地只见呼气不见吸气。
    夜九捏着鼻子站在一旁,一脸厌弃:“你失禁了……”
    就在这时,花君宴凭空出现,三步并作一步来到瑶音身边。此时的瑶音已经完全昏迷不醒,脉搏愈加微弱。
    “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帮忙抬回去!”花君宴站起身,淡定地指挥着夜九。
    “你在同我说话?”夜九指了指自己,笑道:“我跟她不熟。”
    花君宴看着地上的水渍,也有些惴惴:“男女授受不亲,你是女儿家,自然是你来。”
    “谁说我是女儿家?”夜九脱口而出。
    “哦?”花君宴笑了笑:“不是女儿家是什么?”
    夜九扬了扬下巴,不无骄傲道:“我是女人。”
    阿紫闻声赶来,手中本来提着一筐苹果,见到地上昏迷不醒的瑶音,立刻将它们丢在一旁,瘦弱的小身板将瑶音稳稳地抱在怀里,消失在二人的视线里。前后时间不超过两秒,留下花君宴和夜九面面相觑。
    “琼华呢?”夜九如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四下寻找,惊讶此人竟平白消失了。花君宴抬头望天,嘴唇向上扬起,微笑消失。
    待得只剩夜九一人,她一改慌张的模样,抚了抚头发,笑道:“如若我是戏子,便可以封影后了。”夜九突然一改之前所有的阴霾,面上十分欢愉,她步履轻快,一路哼着歌慢悠悠地晃回了天宫。
    离恨天上,宸辉殿乱作了一团。消失许久的天君昊月怀抱一个满身是血的孕妇出现在大殿上,惹来不少人议论。三界医术精湛之人全数被他召了去,众人忙活了一个通宵,最终得出结论:瑶音难产,大人小孩只能保一个。
    昊月一气之下掀掉了宸辉殿的屋顶,着令一个都不能少,否则全数陪葬。风摇筝闻声而来,大胆将自家医官献上,昊月死马当活马医,下令让她放手而行。医官兵行险招,剖腹产子,最终产下一名女婴,母女平安。
    ☆、chapter 19 梦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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