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苋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她很聪明。这个天下是男人的。女子富不富贵就看她嫁了个什么样的男人。如果她能嫁给刘欣这样雄霸一方的诸侯。她想不富贵都难。如果嫁的是一个农夫。那也只有面朝黄土背朝天了。
    其实。当初在襄阳她听得明明白白。刘欣根本就相信什么富贵天定。也不觉得她是什么贵人。有了刘欣下的结论。关于她的流言已经沉寂了好一阵子。可是。最近又传了出來。而且越演越烈。竟然已经到了传说她有皇后命相的地步。
    这一切当然不会是空穴來风。都是吴懿、费观等人在背后运作的结果。吴懿、费观在刘欣手下做事的时间越久。知道的东西就越多。也就越看越觉得刘欣有称帝的可能。刘欣称帝对他们当然也沒有坏处。毕竟他们已经在刘欣手下做事了。刘欣登基以后大肆封赏也少不了他们的份儿。但是刘欣手下人才济济。他们想要谋个高官厚禄却也不易。
    两个人私下里一合计。只有设法走后宫路线了。因为他们都各一个姿色非凡的妹妹。这便是有利条件。更何况。好几个精于命相的人都说过。吴苋贵不可言。就连程昱见到吴苋的第一眼也是这样说的。而且当面征求过吴懿的意见。吴懿一个人的力量是有限的。所以他又拉上了费观。有了这两个人的力推。先让吴苋进入刘欣的视线。反正费双还小。将來有了吴苋牵线。迟早会引起刘欣注意。这样一來。便可以保证吴、费两家长盛不衰了。襄阳的蔡家不就是因为蔡珏嫁入了州牧府。蔡瑁、蔡中兄弟才都当上了太守吗。
    对于哥哥打的如意算盘。吴苋一清二楚。也不知道放出去的风声有沒有传到刘欣耳朵里。却先苦了吴苋。试想。一个有着皇后命的女人。又有谁敢娶她回家。
    和费双扯了一通闲话。却害得吴苋翻來覆去。彻夜未眠。到了早上。她正懒起梳妆。却见费双又兴冲冲地跑了进來。手里拿着一只黄灿灿的蝈蝈。朝着吴苋显摆道:“姐姐。你看这是什么。”
    吴苋沒精打采地说道:“不就是一只蝈蝈吗。不过。编的倒是巧妙。就像真的一样。”
    费双眨了眨眼睛。说道:“告诉你吧。这是那个人亲手编的。今天早上韩太守巴巴地送过來的。”
    吴苋狐疑地看了费双一眼。说道:“真的假的。昨天你才为了蝈蝈的事和他的干女儿吵了一架。他会亲手编一只蝈蝈送给你。我听说他是个做大事的人。会有这个闲心。”
    费双嘴角轻扬。哼了一声道:“不信。你去问他好了。”
    她年纪虽小。心眼却多。刚才韩嵩送这蝈蝈來的时候。她就问过韩嵩。想要当面向刘欣致谢。顺便缓和一下与刘欣那个干女儿的关系。毕竟她的哥哥还在刘欣手下做事。她费家一族也在刘欣的地盘上讨生活。得罪了刘欣的干女儿终究不是什么好事。不过。韩嵩说的清清楚楚。刘欣一早就坐船离开江夏了。所以。费双吹了个牛皮。却敢理直气壮地让吴苋去当面问问刘欣。反正费双敢肯定。吴苋是见不到刘欣的。
    吴苋听了费双的话。忽然心中一动。连声吩咐道:“快。备车。送我去驿馆。”
    吴家和费家现在已经结成了同盟。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吴苋虽然只是客居在费家。平时也很少出门。但说话的效力却和费双是一样的。婢女并不需要再请示费双。答应一声便匆匆跑了出去。
    费双“格格”笑道:“姐姐。你不相信妹妹的话。真要去问他不成。”
    吴苋将脸一板。说道:“就知道你在撒谎。我只略施小计。你这狐狸尾巴就露出來了吧。”
    费双是有恃无恐。笑得更开心了。说道:“我哪里撒谎了。你要是不信。我陪你一起去。当面问个明白。”
    吴苋翻了个白眼。说道:“谁要你陪。你个小丫头比鬼还精。去了一定会想办法圆这个谎。我却不上你的当。”
    她又不是费双、吕绮玲这样的小女孩子。麦草编的蝈蝈再逼真。又怎能勾起她多大的兴趣。她想见刘欣一面。有她自己的小心思。却不想让费双知道。自然不能让这个小家伙跟着了。
    费双看着吴苋匆匆出了府门。暗暗偷笑。果然。吴苋到了驿馆。却被告知。刘欣一行今早就离开了。等吴苋花了些小钱。打听到刘欣的行踪。一路赶到码头时。却也只能望江兴叹了。
    吴苋此來。其实是有话想要当面问一问刘欣。刘欣已经由荆州牧升任四州总管。这样的地位和身份。不是她一个民间女子可以随便见到的。这一次的机会实在难得。不想却当面错过。吴苋懊恼地跺了跺脚。为什么昨天晚上不能狠一狠心。來驿馆一趟呢。
    第540章你个奸细
    三年前。吴苋在婚礼上成了刘欣的俘虏。按照规矩。刘欣对她拥有绝对的支配权。可以将她占为己有。为妾为婢都行。刘欣还可以将她当作一件物品赏赐给自己的部下。但是刘欣并沒有这样做。而是将她释放回家。还给了她自由。
    吴苋看着滚滚江水向东流去。心中满是怨怅。是的。她现在自由了。可真的自由了吗。或许身体是自由了。但精神却从來沒有自由过。不为别的。就因为那个命中富贵的传言。
    如今。传言越來越盛。吴苋便越來越苦恼。她当然知道。这个流言是她哥哥故意散布出來的。就是想传入刘欣耳朵里。在吴懿看來。刘欣的心思可以说路人皆知。如果娶一个命中注定要成为皇后的女人。那他这个皇帝岂不是能够当得更顺理成章了。所以。在吴懿看來。只有这个流言传入刘欣的耳朵里。吴苋嫁入刘府的事就成了七八分。吴家能够抱上这棵大树。从此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吴苋和她哥哥不同。她并不奢望能够嫁给刘欣。她在襄阳的州牧府也住过几天。马芸、卞玉她们。吴苋都是见过。刘欣的这几个女人。不仅容貌在她之上。就连才学也远比她出色的多。换作她是刘欣。也不可能将自己的女人抛弃了來娶她。再立她为皇后。吴苋颇有自知之明。很清楚那些流言只是吴懿的一厢情愿罢了。是绝对不可能实现的。
    但是。吴苋有一点感到不满。流言传播了这么久。她不相信刘欣沒有听说过。可是刘欣既沒有承认。也沒有下令制止这波流言。他究竟要干什么。就这样拖下去也沒什么。可是吴苋拖不起。女人最宝贵的青春就那么几年。只要流言不止。就沒有哪个男人敢娶她回家。她难道就这样孤独终老一身。她不甘心啊。
    其实。她是误会刘欣了。这波流言根本就沒有传到刘欣的耳朵里。虽然吴懿费了很多心思。但是流言的内容不过是热锅炒冷饭而已。并沒有什么新意。对于这件事。早在三年前。刘欣就下过定论。沮授、程昱等人都对刘欣的话深以为然。再听到这个流言。只当作是个笑话而已。谁又会特意去禀报刘欣呢。
    刘欣哪里知道在江夏还有一个人对他又怨又恨呢。如果知道。他一定会多停留半天。好解释清楚。此时。他正站在船头上。欣赏着大江东去的壮观景象。突然。前面开道的那条朦冲快船猛地停了下來。他们乘坐的这条楼船顺流直下。速度极快。眼看便要撞了上去。水手们一阵忙乱。又是落帆。又是转舵。堪堪擦过那条快船。
    舰队在大江中行驶。是需要保持一定队形的。如果前面的船遇到什么情况要停止前进。必须向后面的船发出信号。可是。这艘快船停下來之前毫无征兆。这在水军中已经算是一次比较大的事故了。虽然沒有造成什么损失。但是刘欣就在楼船上看着。苏飞的脸上便有些挂不住。一纵身便跃上那艘快船。怒吼道:“为什么无缘无故地停船。”
    快船上的水手一脸茫然地说道:“我们是看到将军船上发出了停船信号。这才赶紧停下來的啊。”
    苏飞回过头。朝着刘欣乘坐的那艘楼船一看。只见最上面一层甲板上。有一个瘦小的身影正胡乱挥舞着红绿两色三角小旗。不由大惊失色。返身又纵上了楼船。幸好这两艘船现在靠着帮。他來來回回却也方便了。
    但是。整支舰队已经乱了套。横七竖八地在这大江上乱窜。有两艘更是撞在了一起。有几名水手翻落江中。
    等苏飞回到楼船上时。整支舰队已经停了下來。调整航向的调整航向。下水救人的下水救人。苏飞刚要开口解释。却见刘欣摆了摆手。说道:“行了。我已经知道了。这不关你的事。你组织大家继续行船吧。”
    这样的突发事情也令刘欣大吃一惊。但他马上便镇定了下來。如果是遇到敌人突然來袭或者其他紧急状况。整支舰队便乱成这个样子。那还像一支训练有素的水军吗。发生这种情况的原因只有一个。那就是在舰队的行进指挥上出了问題。舰队的行进指挥。白天通过旗语。晚上通过灯火。而刘欣这艘座船便是整支舰队的旗舰。指挥舰队行进的各种信号都是从这艘船上发出去的。
    所以。在苏飞回到楼船上的时候。许褚已经奉命将那个胡乱指挥的小家伙抓了下來。
    吕绮玲一脸委屈地站在刘欣面前。低着头喃喃地说道:“干爹。我也不知道那个旗子不能乱舞的。我就是觉着好玩……啊……我再也不敢了……啊……”
    这回。刘欣是真的生气。这可不比在江夏城里。弄不好是要船毁人亡的。那蒲扇般的巴掌便雨点似的落了下去。直到貂婵娇喘吁吁地赶了过來。拉住了他。这才住手。
    原來。刘欣上船以后。将貂婵她们几个女眷安排在最上面一层房间。毕竟船上到处都是年轻小伙子。几个女人在这里还是有许多不方便的地方。江面上风浪大。貂婵、严蕊和兰妮儿都缩在船舱里。唯独吕绮玲坐不住。跑出舱外。在甲板上疯跑。
    楼船上负责传递信息的水手一般是爬在桅杆上。这样才能让远方的船只能够看清自己发出的信号。当需要发出一些紧急信号时。可能來不及爬上桅杆。所以在最上面一层船舱的甲板上有一对备用信号旗。由于备用信号旗只在紧急情况下才会使用。因此。这里发出的信号往往会得到优先执行。
    吕绮玲在甲板上乱窜。一眼便瞅见了那两面显目的旗子。在吕绮玲的眼里。那可不是什么信号旗。分明就是两件新奇的玩具。于是兴奋地挥动起來。还加上一些舞蹈动作。结果就造成了这场乱局。
    刘欣刚才一通巴掌虽然打得热闹。其实并沒有用多大力气。但吕绮玲还是哭得梨花带雨。可怜兮兮地望着刘欣。刘欣心一软。便帮她揉了两下。说道:“老实在船舱里呆着。要是再给我闯祸。我便将你扔到江里面喂鱼去。”
    一阵忙乱之后。落水的人已经被救了上來。舰队也重新启航。不过。吕绮玲并沒有老实多久。一路之上。大错不犯。小错不断。就这样被打了几回。又揉了几回。终于到了吴郡。
    一进城。刘欣就得知了宋掌柜的下落。不由好笑。算一算日子。还有五天时间。倒也不十分着急。便对虞翻说道:“此人敢公然倒卖赈灾粮食。行径恶劣。刘某要亲自审他。你去将他带过來吧。”
    在沒有将幻影秘谍公诸于众的时候。刘欣是不方便让虞翻直接放人的。于是便想让虞翻将宋掌柜带到这里來。只要宋掌柜离了大牢。以后再怎样安排就好办多了。
    谁知。虞翻却拱手说道:“回主公。此人只是有倒卖赈灾粮食的意向。尚未付诸实施。虽有罪行。却也不甚大。属下以为只需关上两三个月。略施惩戒即可。何劳主公亲审。主公旅途劳累。还是待主公休息数日。再行探视徐州难民。”
    沮授沒想到虞翻居然会替宋掌柜说话。只是他这样说话可是帮了宋掌柜的倒忙了。只得将宋掌柜的罪行再说得重一些。沉声道:“虞大人。此人胆敢倒卖粮食。背后必有指使之人。此事关系重大。还是将他带过來交由主公亲审。挖出那幕后黑手。你就不要再行推托了。”
    虞翻不知道为什么刘欣、沮授会关注这样一件小案子。也不相信宋掌柜真有什么大不了的罪过。如果不是一下子來了上百万的难民。虞翻根本就不会管宋掌柜买不买粮食。现在倒好。沮授还牵扯出什么幕后黑手來了。如果宋掌柜屈打成招。岂不是自己害了他。
    想到这里。虞翻慌忙说道:“主公。这位宋掌柜……”
    刘欣哪有时间和他打这口头官司。把脸一板。厉声说道:“仲翔。不就是提一个小小的人犯吗。你为何总是推三阻四。此人莫非和你有什么瓜葛不成。”
    伴君如伴虎。虞翻现在就是这个感觉。虽说刘欣并非一国之君。平时也是和和气气。但他身居上位多年。一旦拉下脸來。也自有一股令人不寒而栗的气势。虞翻不敢再多说什么。只得躬身告退。心中还默默祈祷。希望那个宋掌柜能够躲过这一劫。
    虞翻迫于刘欣的压力。将宋掌柜带了过來。心里却很是放心不下。日夜派人打探消息。结果却如他所担心的那样。宋掌柜“失踪”了。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他却不知道。令他牵肠挂肚的宋掌柜。此时已经來到了广陵江边。正指挥着一群士卒抓紧时间把满船的粮食搬上岸去。这些士卒都是关羽派來的。并且按照宋掌柜的要求换上了便装。
    秦谊那十军棍有伤已经全好了。拉着宋掌柜说个不停。宋掌柜能够在期限内回來。还弄回了粮食。他这条命总算是保住了。
    关羽站在不远处冷冷地看着这对难兄难弟。突然拔出剑來。大喝一声道:“好你个奸细。且吃我一剑。”
    第541章玉簪和缘份
    关羽这一剑去势甚急。带起一股劲风。朝着宋掌柜当头劈下。秦谊慌忙一把拉住关羽的手。大声说道:“关将军有话好说。且慢动手。”
    若是平时。秦谊是万万不敢出面阻拦的。但是宋掌柜这次江南之行。可以说是他的救命恩人。就连平时胆小怕事的秦谊。这一次也终于豁了出去。
    事起仓促。宋掌柜惊得魂飞魄散。两腿瑟瑟发抖。“扑通”跪倒在地。连连叩首道:“关将军饶命啊。小民只是个商人。绝对不是什么奸细。求将军明察。”
    关羽收了剑。沉声说道:“你既不是奸细。又怎么知道叫我等都换上便服。以掩人耳目。”
    宋掌柜头也不敢抬起。匍伏在地。说道:“小民走南闯北。见过的事情太多了。身处乱世。自当小心为上。”
    关羽继续说道:“关某听说江南三郡吏治甚严。不易收买。你又从哪里弄來这许多粮食。”
    宋掌柜抬起头來。苦着脸说道:“关将军果然明察秋毫。江南那些官员一个都不肯收受小民送去的财物。这些粮食。都是小民想方设法从那些百姓手中高价收购來的。十天來。小民就沒有睡过一个安生觉。整日奔波城镇乡村。好不容易才弄來这些粮食。不信。将军你看。小民都瘦了一大圈了。”
    关羽突然哈哈大笑。一把将宋掌柜拉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关某只是试你一下而已。让你受惊了。走。回城去。关某为你接风洗尘。”
    宋掌柜舒了口气。捂着胸口。露出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事实上。关羽这一剑劈下來的时候。宋掌柜也确实吃了一惊。不知道自己哪里露出了破绽。但是。当秦谊握住了关羽的手腕时。宋掌柜就知道关羽并非真心要取自己的性命。只不过是一次试探而已。
    在吴郡的那间密室里。刘欣向他面授机宜时。特别强调了关羽的武艺。别人的话他不信。刘欣的话他是绝对相信的。关羽身怀绝世武艺。如果他有心要杀自己的话。又怎么可能让秦谊握住他的手腕。这只能说明关羽根本沒有真正使力。
    广陵太守府内。关羽端坐上首。宋掌柜在旁边相陪。秦谊却只能屈居末座。这还是看在宋掌柜的面上。否则关羽根本不会让他出现在这里。
    对于秦谊这样连自己的女人都保护不了的男人。生性高傲的关羽是打心眼里瞧不起他的。但关羽现在最大的敌人是粮食短缺。而宋掌柜偏偏有能力弄到粮食。这样的人才自然是关羽最需要的。不过。宋掌柜似乎真的把秦谊当成了亲兄弟。左一声兄长。右一声大哥。叫得甚欢。关羽为了防止引起宋掌柜的不快。也只好让秦谊呆在这里。
    在可以预见的两三年内。粮食短缺的问題都不可能发生根本好转。关羽需要一个比较稳定的粮食來源。而宋掌柜便是他初步确定的“粮食供应商”。对于一支军队來说。粮食的数量、储存和运输都属于最高的机密。但是这些机密却瞒不过嗅觉敏锐的粮食商人。所以。在确定将自己的粮食命脉交给宋掌柜之前。关羽必须确定一下宋掌柜是否可靠。
    关羽现在已经确定了。宋掌柜是完全可以信赖的。这倒不是因为他刚才劈出去的那一剑。那一剑劈出去以后。宋掌柜也是一脸的慌乱。并不能说明什么。真正让关羽放心的。是宋掌柜一脸的憔悴。
    这种憔悴不是随随便便可以伪装出來的。那是连续很多天沒有睡个好觉才会出现的状况。关羽是有切身体会的。自从得知刘备与杜秀娘的关系以后。关羽就像失了魂似的。经常会莫名其妙地对部下发火。一边是他敬重的大哥。一边是他暗恋着的女人。他陷入了两难境地。整夜整夜地睡不好觉。
    刚开始的时候。关羽沒有留意到宋掌柜的状况。后來听到宋掌柜说起。他才再仔细一瞧。便再无丝毫怀疑了。
    酒过三巡。关羽放下铜盏。笑着说道:“宋先生。你从江南弄來的这些粮食。不知道是赚是赔啊。”
    其实。能不能赚钱是宋掌柜的商业秘密。照常理來说。关羽是不应该过问的。但是。宋掌柜给关羽的价格低于市价两成。关羽既然想留住宋掌柜这条线。就不能让宋掌柜吃亏。不过。关羽手上的钱财并不多。他也不敢贸然答应宋掌柜按市价结算。所以才有这一问。如果宋掌柜并沒有赔钱。那就可以继续按这个价格结算了。
    宋掌柜拱手说道:“不敢欺瞒将军。小民这次江南之行不赚不赔。刚好保本。只是这一趟跑得实在太累。”
    关羽沉吟道:“不赔不赚。那不是白做了。”
    宋掌柜笑了笑。说道:“在下做生意图得是个长久。再说了。在下贩运粮食的路子都在北方。等下一次从北方弄些便宜点的粮食。自然就补回來了。”
    关羽点了点头。突然说道:“依关某看。宋先生以后还是专心从江南弄粮食的好。价钱方面。关某可以多出一成。”
    宋掌柜似乎难以抉择。犹豫半晌方才说道:“在下本不欲再往江南。不过。关将军是在下最崇拜的英雄。就算不加这一成。关将军的生意。在下也做了。”
    关羽大喜道:“好。关某就喜欢爽快人。來。喝酒。”
    对于宋掌柜來说。从江南弄粮食肯定要比从北方弄粮食容易得多。但他不敢自己主动提出來。因为他以前告诉秦谊的是他一直在北方从事粮食生意。如果突然转向江南做粮食生意。恐怕会引起关羽等人的怀疑。令他始料不及的是。关羽居然自己提出让他从江南贩运粮食。宋掌柜虽然不明白关羽为什么提出这个要求。但难得的好机会。他是不肯放过的。
    关羽对宋掌柜的过去也略微做了些了解。加上宋掌柜说话的口音。都证明他是从北方过來的。在自己熟悉的区域里做生意自然容易一些。关羽不可能不明白这个道理。但他还是提出了让宋掌柜去江南贩运粮食。
    因为关羽很清楚。从北方贩运粮食必然要经过徐州。而徐州现在也非常缺粮。别人都以为刘备是个仁德之主。关羽却对刘备的手段一清二楚。如果有大批的粮食从徐州过境。刘备自己不出面。也肯定会想办法让其他人把粮食截留下來的。要是放在过去。关羽就是自己勒紧腰带饿肚子。也会把粮食留在这个大哥的。但现在不同了。刘备居然偷偷上了他这个小弟看中的女人。那不等于撬了他的墙角吗。于是关羽也决定撬一撬刘备的墙角。挖走刘备的“粮食供应商”。这兄弟二人之间已经渐生嫌隙了。而刘备却毫无察觉。
    宋掌柜端起酒盏一饮而尽。起身说道:“关将军、秦兄。在下这次江南之行。还淘到两件稀罕物件。现在便送与二位作个礼物。还望不要嫌弃才是。”
    说完。宋掌柜从怀里取出一个小小的绸布包儿。呈到关羽面前。轻轻打开。却是两支玉簪。这两支玉簪洁白温润。质地上乘。更难得的是。这两支玉簪竟然一模一样。原來却是一对儿。
    关羽看了两眼。沉吟道:“这两支玉簪不是普通之物。宋掌柜想是得來不易。却怎舍得送人。”
    “将军好眼力。”宋掌柜挑起大拇指。称赞一声。说道。“小民听说。这两支玉簪都是从洛阳流出來的。小民爱它玉质优良。做工精细。便买了下來。不过。这两支玉簪都是女子所用之物。小民又沒有家室。而且这样的宝贝也不是小民这样的人家可以拥有的。小民思之再三。决定将这两支玉簪分别送与二位将军的夫人。还望二位将军勿要推辞。”
    今天这顿接风宴。秦谊吃得十分难受。关羽始终沒有搭理他。他也不敢插话。听到宋掌柜要送一支玉簪给他的夫人。秦谊慌忙站起身。说道:“这两支玉簪原是一对儿。怎好将它们分开。还是都送给关将军的夫人吧。”
    关羽也点了点头。说道:“这对玉簪分开了着实可惜。秦谊。你押运粮草有功。关某也沒有什么可以赏你的。既然宋先生如此客气。这对玉簪你就都拿回去吧。”
    秦谊的夫人便是杜秀娘了。那是关羽暗恋的对象。而且。关羽对曹卉并沒有多少情感。两人在新婚之夜后。再沒有一起同房过。他这样说。是有意将这对玉簪都送给杜秀娘了。
    只听宋掌柜呵呵笑道:“二位将军都不要谦让了。这世上的事情分分合合。谁又能够说得清楚呢。就拿这两支玉簪來说。看样子。它们原本应该就是一对儿。可是。在下却是从不同的人手上收过來的。想是当年。这两支玉簪缘份尽了。所以分开。如今缘份到了。碰上了在下。却又合在了一起。”
    关羽眉头一皱。沉声说道:“那么依宋先生所言。这对玉簪遇到了关某。岂不是它们的缘份又尽了。”
    宋掌柜一愣。旋即笑道:“在下只是说笑而已。还请关将军不要往心里去。缘份这东西终是奇妙的很。在下以为。这对玉簪儿即使今日分开了。他日总有缘份到了的那一天。又会合到一起。”
    第542章难分伯仲
    缘份这东西确实沒有人能够说得清楚。这对玉簪今天分开了。明天说不定又复合了。关羽心中一动。拍案说道:“宋先生说得对。咱们都是武人。不要学那些婆婆妈妈。秦谊。这对玉簪。你我一人一支。权且收下吧。”
    跟宋掌柜相交了这些时日。秦谊已经得了不少好处。但是。人的贪欲往往是沒有止境的。对于这支玉簪。秦谊从第一眼看到就喜欢上了。只不过碍于关羽就在面前。不好表现出來而已。听到关羽都这样说了。秦谊还有什么犹豫的。当即上前拿过一只玉簪。拱手说道:“末将遵命。多谢关将军。多谢宋先生。”
    曹卉坐在窗前。对着面前的铜镜顾影自怜。关羽力抗曹操大军的故事早就在徐州广为流传。对于曹卉这样的怀春少女來说。关羽就是她心目中的英雄。如今。她终于介偿所愿。嫁与关羽为妻。可是。关羽整天忙于公务。就连晚上也不來她屋中歇息。让她整夜整夜地独守空房。这个中滋味。只有她自己心里最为清楚。
    突然。一只大手轻轻落在了她的肩上。曹卉扭头看时。却是关羽。不由惊喜道:“夫君。你回來了。”
    关羽看着铜镜里的那副倩影。也觉得自己平时做得有些过了。虽然关羽对这门亲事并不满意。但曹卉毕竟是他明媒正娶的妻子。不由点了点头。说道:“为夫平日忙于公务。倒是冷落了你。今日等了一件好东西。來。为夫替你插上。”
    曹卉想要站起身來。却被关羽按住。铜镜里。高挽的云鬓上已经多出了一支洁白的玉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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