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
    一步一杀人,千里不留行,这是张子清此时此刻的直观感受。暂且不提那朱三太子究竟是不是草包,可他手底下这些为他卖命的人却个个身手不凡,绝对不是江湖上唬人的假把式,再加之他们先发制人一出,所以即便乱贼的人数和护卫的人数对等,在她看来这场厮杀不过是敌方单方面的屠杀而已。刀光剑影,杀声震天,片刻的功夫地上横尸一片,血浆喷洒血流成河,满目净是人间炼狱之景。
    张子清心下一凉,情况不妙啊,得趁机逃出去才是,她的小命可不能白白折在这里。
    正当她谨慎的举目四顾寻找防线的突破口时,一黑衣的汉子满目煞气,扬刀狠狠刺穿了一个丫鬟的脖颈后,然后冷冷抽刀,煞目一转,猩红的眼带着未尽的杀意寻找着下一目标,待不巧他的角度见到了躲藏在石头后面的张子清两人后,顿时杀意尽现,尤其是见着两人的旗装打扮是主子模样,更是提着滴血的长刀脚步加快的冲她们杀来。
    李氏受不住这样的刺激,连尖叫都未出声就翻白眼晕死过去,张子清自认没活雷锋精神,自顾不暇了自然没法带着累赘逃命,将李氏从她身上扯离后,替她祈祷了句自求多福,然后撒着脚丫子急于奔命。
    可能惊异于前面那女人怎的穿的花盆底还能跑那么快,那大汉哼哼狞笑了两声,然后提着刀呼喝着大步追赶起来。张子清目光草草一扫,东边那一团是整个战场最激烈的部分,因为大部分的福晋们都挤在那一团中,护卫们几乎全都凑在了东边围在外围拼死厮杀着,且战且退。见这情景,张子清遂打消了朝东边跑的打算,别以为人多就安全,没瞧见那些乱贼们,简直就跟闻到臭肉味苍蝇一般,不管不顾的拼死朝着那团冲杀?
    方向一转,张子清冲着西边茂密的丛林处就钻了进去,虽然刚才乱贼们也有从这个方向冲出来的,可张子清大胆估计,这些乱贼们既然这么大手笔的来截杀她们,想必是孤注一掷的,刚才那一瞬应该是能出来的乱贼全都跑出来了,这会应该安全了才是。只要她能躲得过这些乱贼们发疯似得袭击,等闻到风声的各府上的人派来增援,到时候她就能得救了。
    踩着纷乱的杂草,张子清拨开不时横在眼前的交错枝叶,脚步不敢停的往树林深处而去,听着身后紧追不舍的脚步声,不由皱了皱眉。
    暗下折了一树枝藏于袖中,用拇指仔细剔除上面的叶子,试探了下断裂口还算尖锐,张子清边开始不着痕迹的缓了步子,喘着粗气装作体力不支的越跑越慢,等感到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听着那追杀着狰狞的笑声,等他们之间的距离趋近五步远的时候,张子清只听风吹过刀刃的声音,与此同时猛地停步,身子迅速往下一矮,沉重的刀身就贴着她的头皮险险擦了过去。
    就趁此时!趁那汉子被力的惯性带动的暂且回转不来之际,张子清目光如炬,猛地弹跳起身,夹于指缝间的枝杈灵活的一翻转瞬间握于掌心,猛一缓冲,电光石火间那尖锐的端口冲着他那裸/露在外的脖颈用尽力气狠狠刺去!
    动脉被划破奔腾滚烫的血汹涌喷射出来时,这场战事便宣示着结束。
    张子清收了势,慢慢退后了两步站直了身子,而面前先前嚣张的汉子睁着不可置信的眼,血红血红的瞪着前面女人,然后浑身剧烈痉挛了两下就砰的声向后直挺挺倒地,至死都睁大了眼睛,似乎不相信自己竟窝囊的死在了一个女人的手里。
    松了口气,张子清不在意的抹了把脸上溅到的血,刚转身欲继续往丛林深处藏去,冷不丁身后又是一阵凌厉刀风扫过,心头一凛间她已及时做出反应,脚步迅速一转,身体及时旋转就将刚才致命的一刀躲了过去。
    回头一瞧,却原来是另一个黑衣的汉子持刀而立,看着她恨意难消。
    张子清心头一惊,难不成这林子里还有放哨的?大意了。
    “兀那贼妇!你杀我兄弟,纳命来!”那人大喝一声,斯文的五官狰狞的聚在一起,双手握着刀冲着张子清就力道千钧的劈了下来。
    试着运转了下/体内真气,好在还有余剩,唯恐持久战会消耗体力,现在的她只求速战速决,所以将一半真气运用到那截树枝上后,张子清与他几个来回后,瞅准一个时机,猛地一踢他的膝盖骨,趁他躬身之际,手指翻转尖刺向外,敛着万千杀意冲着他面门直直而去——
    闪着寒光的箭簇却在同一时间疾若星火的直刺她的面门!
    生死之间的取舍不过零点一秒钟,张子清果断的放过了即将到手的猎物,身子急速向后一仰,箭是擦着她脸上方呼啸而过了,还没等她暗惊这暗处还有个神箭手,相隔不到零点二秒的功夫又是一箭破空而来,方向直抵她的面门!
    连珠箭!张子清震惊着暗处放冷箭的竟有如此好箭术,身体已本能的闪躲,可能她体力到底消耗太大,加之第二箭来的又急又凶,虽是这一箭躲过去了,却到底是擦着脸颊而过,待箭飞过后,她顿时就感到左脸一阵火辣辣的疼。
    “臭娘们,老子看你今日怎么死!”见暗处有人相帮,那黑衣汉子也暗下松了口气,刚那一瞬差点就丧在这娘们手下,当真是好险。一口恶气堵在喉咙要上不下,被个娘们逼到这份上,简直是耻辱!
    拎着口大刀,那汉子不由分说的就要冲着面前人兜头劈下一雪前耻,而张子清经过了刚才的那突如其来的两箭,已经清楚的意识到躲在暗处放冷箭的人其箭术有多么的高超,若是由着他们一明一暗夹击她的话,那她简直没有神算可言。
    为今之计唯有躲开那个暗处放冷箭之人,徐徐图之,逐一击破。
    身子一侧躲开那咄咄逼人的刀刃,转身张子清就拔腿狂奔了起来,内心嚎啕不已,果真是流年不利犯太岁啊!真让那徐太医的乌鸦嘴说中了,这一年还真是与她犯冲。
    那黑衣人岂能罢休?拎着口大刀呼喝着追赶了上去,此时隐蔽在树上那先前放冷箭的人却是一身黑衣,黑布蒙面,看着不远处追赶的两人,慢慢唇角漾起抹没有温度的笑意。
    缓缓垂了眸,他不紧不慢的擦拭着手中的弓箭,那样仔细而珍视。都道他那结拜义兄射箭一把手,百步穿杨箭无虚发,可却鲜少有人知道,他义兄刘铁柱的箭法,那可是他手把手的教导。
    抬头看了看天色,距离那些护卫放信号弹的时间已经不短了,估摸着那些援军就要到了,他不能再继续留在这里。此次行动的确危险,可若不是怕有所纰漏,他也不会特意跑这一趟。
    张子清跑着跑着就觉得不太对劲了,她的眼前开始模糊,浑身开始发软,越来越有种想要倒下的冲动。下意识的就抬手抚摸着脸上的伤痕,心头不由咯噔一下,怕是刚才那箭上是涂了什么让人使不上劲的药了。
    当真是狠毒。
    张子清已经来不及痛骂那个卑鄙的暗算者,因为后面那磨刀霍霍的追赶者眼见着就要追了上来给她犀利一刀,此时此刻的她当真是欲哭无泪了,唯有迈动两条软绵绵的腿,睁着模糊的眼拼命的往前拔足狂奔,求爷爷告奶奶的希望能躲过这一死劫,不成想在跑的途中噔的下一脚踏空,下一刻整个人凭空消失。
    后面追赶的人即使刹住脚,看着脚底下往下塌陷的泥土,赶忙倒退数步,心有余悸的擦把额上冷汗。心道这娘们莫不是找死,这么大的坡想也没想的就往前跳,还得他差点也跟着跳下,真是差点害死他。
    目测了下那深不见底的坡的高度,那汉子点点头,必死无疑了。
    往回走的途中,他正巧看见从树上跳下的那持弓箭的人,忽然想起那救了他命的两箭,不由感激的欲上前答谢,走近了一瞧,虽然这黑布蒙着脸,可这眉眼为何这般熟悉?
    “你……你是……”他猛地一激灵,自然是想来了,顿时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的看着面前人:“怎么是你!”
    那持弓箭的人笑了:“为何不能是我,难道只有柳兄才办的成大事?”边说着,边笑着朝着对方走去。
    “没想到,只是没想到……难道你也是……”
    最后的话没有吐出口,因为对方手里的利箭却是猝不及防的捅/进了他的心脏。
    那汉子吐着血沫倒下了,唇却在蠕动着,口型上似乎是在问为什么。
    那持弓箭的人依旧笑着:“没有为什么,因为我不是。”说完就将手里的弓箭折成两段,扔在了地上人的身上,又捧了些枯叶覆盖其上,然后掏出火折子,神态自若的点燃了火付之一炬。
    于他来讲,只有毁尸灭迹确保不留丁点祸患,他才能来的心安。
    说起祸患,他眸光一闪,明明灭灭的看向那口大坡处,那女人不知死透了没有,为确保万无一失,还是要下去确认一番为好。
    作者有话要说:喷吧,尽情喷吧,爷已经做好被喷的万全准备——
    ☆、123晋江首发
    出自自我保护的本能,在不慎一脚踩空跌落山坡的那刻,张子清就下意识的双臂抱头双膝屈起尽量让自己成一个球状滚落,可饶是如此,坡壁上横斜的枝桠尖利的沙石还是刮的她手臂和背部灼痛不堪,尤其是这般的急速下落更使得她背部和坡壁的频繁摩擦,区区血肉之躯哪里能扛得住?后背一大片早就磨掉了一层血肉,沾染着碎布和沙石的血肉模糊不堪,要不她死命咬牙忍着,怕是这口气就撑不到她滚到坡底的那刻。
    所幸坡底的地面有些湿润较为湿软一些,为她最后跌落下来时减缓了不少痛苦,却尤为不幸的是,在滚落下来的最后一记脑门却重重磕在了坡底的一棵树的树干上,脑中嗡的下然后就失了意识。
    也就一刻钟的功夫,等她再次艰涩的动了动眼皮隐约有了意识时,迷迷糊糊的,她仿佛听见有人的唤声,声音似乎是朝着她的方向,越来越近。
    “张佳主子?张佳主子在吗?奴才奉命来搭救张佳主子。您若是听见了,可应奴才一声?”
    此刻的她浑身酸痛头痛欲裂,脑袋也有些混沌的记不清自个身在何处,可哪怕处于如今这般的境地,她却依然能从这越来越近的呼声中听出其中的杀意来。
    说不出为什么,但她就能感觉的到逐渐逼近的杀意,张子清心头一惊,身体已经做出了反应,手抠着树干咬牙慢慢站起了身,猛地吸口气,拖着早已痛的有些麻痹的身子小心的往后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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