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水摇头,“爹,弟弟,这样就放过李秀才,我实在是不甘心,再说,你们有没有想过,我若是回来,一定是被休了的,家里已经这样了,到时候会更加难过,肖金娶媳妇会更加苦难的。”三人说着话,下意识地忽略了肖李氏。
    肖水对于因为自己娘才导致自己现在悲惨处境的罪魁祸首,心里说不介意是不可能的,肖金是一点也不认同肖李氏做的那些事情,在她看来,她娘实在是太可怕了,肖雷更加不想面对肖李氏,一看到她,就会提醒自己,当初有多么愚蠢。
    “我不怕的。”肖金开口说道,“只是,这么放过李秀才,实在是太便宜他了。”此时的肖金恨不得能够喝了李秀才的血,抽了他的筋。
    “水儿,你要爹怎么做?”看着女儿满是仇恨的目光,肖雷开口问道。
    “自然是像肖大丫说的那样,和李秀才死磕,不死不休。”肖水咬牙切齿地说道。
    “肖大丫?”肖金有些疑惑,“这跟肖大丫有什么关系?”
    “怎么没有关系,”木着表情待在一边的肖李氏开口说道:“从她最初答应我们让水儿嫁给李秀才时,估计就想到了今天,她估计从李秀才轻易悔婚的时候,就看出来了对方是个什么样的人?把你嫁给那样一个人,水儿,你的生活能好吗?”
    肖水点头,同意肖李氏的话,“这也是我自找罪受,当初总认为李秀才是真心喜欢我,才会跟肖大丫悔婚的,岂不知,这男人能毁一次,就能毁第二次。”
    “既然是这样,姐姐,你就不能再继续了,回来,好好的跟我们过日子。”肖金开口笑着说道。
    “小金,你不明白,”肖水扯开一抹难看的笑容,“我之前是真的很喜欢秀才哥哥,真的,就是现在,我的心都疼得不行,正是因为如此,我就算知道这是肖大丫希望的,也会继续走下去,要我眼睁睁地看着李秀才摆脱我,去娶别人,开开心心地生儿育女,我做不到。”
    肖金和肖雷沉默了,他们清楚,肖水的性格看起来很温柔,实际上和肖李氏一样,固执得要命,既然做出了决定,就一定不会改的,只是,看着肖水这么折磨自己,他们心里更加不好过。
    “姐姐,你要怎么做我都会支持你的。”沉默了许久,肖金开口说道。
    “那你能帮姐姐去找肖大丫过来吗?”肖水笑着说道,如今,只有在这个家里,她才能找回一点温暖。
    “好。”肖金说完跑了出去,为了姐姐,像那肖大丫低头又怎么样?
    肖李氏看着肖水,“你想求肖大丫给你作主?她不安好心你不知道吗?你要是我女儿,就不能向肖大丫示弱,想当初,我还不是将肖大丫的娘磨死了,水儿,你听我说,只要你坚持下去,肖大丫总一天会倒霉的,你是我女儿,怎么说也比肖大丫强的。”
    “你闭嘴。”肖雷对着肖李氏吼道。
    “娘,你知道我现在有多不想你是我娘吗?”肖水开口说道:“之前我还觉得娘很聪明,不过,现在,我觉得你很愚蠢,你知道吗?明明幸福我唾手可得,就因为你,全部毁了,你觉得你将肖大丫她娘磨死了,你就赢了她吗?你错了,我告诉你,你真的觉得爹是真心喜欢你的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肖雷和肖李氏同时变了脸色,开口问道,两人心里都开始慌了起来。
    “爹,你都逃避了好多年了,”肖水开口说道:“难道你没有发现,自从肖大丫嫁人之后,你看着她的眼神就很奇怪吗?以前我以为你那么对肖大丫是因为你不喜欢她,其实,现在想来,你不是不喜欢她,而是看着她邋遢的傻样子恨铁不成钢吧?”
    “不可能的,”肖李氏木然的表情开始有了变化,“怎么可能是这样。”
    “我想着,爷爷奶奶那么喜欢爹,为他找的媳妇一定是按照爹的心意来的,”肖水开口说道:“以前我还有疑惑,不过,自从我成亲那天,那个老太太出现,我就有些明白,是为什么了?恐怕是肖大丫的娘出生太不凡了,爹你自觉得配不上她,或者她压根你看不上你,要不是形势所逼,根本就不愿意嫁给你一个农夫,更何况是为你生儿育女。”
    肖雷被肖水这么一说,那被压住的记忆慢慢地出现,那一张绝色却也倔强的脸,那从不曾对着自己笑,却把一个家打理得整整齐齐,将一家子人的心都收的服服帖帖,她对所有的人都好,唯独自己。
    她总会拿出书来看,写出自己完全看不懂的东西,她会绣出美轮美奂的手绢,却宁愿绣玩之后烧掉也不送给自己,她从不拿正眼看着自己,即使是做那样事情的时候,也是闭着眼睛,一副上刑场的模样。
    自己怎么可能会喜欢那样高高在上的女人,肖雷张口想要反驳,可是到最后,他自己弄不明白,这么多年了,如今被水儿提起的时候,为什么对方的一举一动他都能够记得清清楚楚,即使是病入膏肓都依旧很好看的样子,闭眼前看自己那一眼,他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那里面并没有责怪,似乎还有着温柔。
    “那样一个老太太养出的女儿,怎么可能不会是娘的对手,”肖水嘲讽地看着倍受打击的肖李氏,“若不是她自己不想活了,娘,你真的以为就你那些小聪明能够斗得过吗?肖大丫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吗?”
    “你,你,你,我不信,肖郎,你是喜欢我的是不是?”肖李氏紧张地问着肖雷。
    可此时,肖雷仿佛是陷入了回忆一般,他惊讶的发现,记忆里不太好的自己,竟然能够将自己和兰英第一次见面,到她下葬的事情都记得清清楚楚,这说明什么?肖雷有些惊慌,那他对李星儿的那些行为又是为什么?
    为了让那双清高的冷眼能够看到自己,还是想从她一成不变淡漠的脸上因为自己而又其他的表情,只可惜,从来没有成功过,至于后来为什么要那么急迫地去娶李星儿,是想气气她吧,因为从一开始,肖雷就知道,兰英的死跟肖李氏没有关系,就像是水儿说的那样,夏兰英是自己不想活的,所以,他才会那么气愤。
    后来,肖大丫是半点也没有继承兰英的聪慧和美丽,让整天蓬头垢面的,即便是两人有一双很相似的眼睛,可在肖大丫身上,他觉得浪费,所以,他才会任由李星儿苛待肖大丫而一句话都不说吗?
    “爹,现在认清楚还不晚,总比你一辈子都不知道,到死了都还不明白自己心里的人是谁更可悲。”其实从一开始肖水就是猜测,只是,看着肖雷的表情,没想到,竟然是真的,这样的话,他们这个家会变成这样也就一点也不奇怪了,而自己去抢肖大丫的未婚夫得到这个下场似乎是理所当然的。
    “不可能的,若真是这样,那么这些年,肖郎你对我千依百顺是为了什么?”肖李氏问完这话,看着女儿眼里的怜悯,突然地做到地上,将最后的希望移到肖雷的身上,对方却是一句话也没有说。
    “为什么?我猜猜。”肖雷不是心机深沉的那种人,肖水对他的了解也很深,“一恐怕是内疚,因为娘曾经流掉的儿子,也因为娘等了爹这么些年,至于二,更是像气气肖大丫的娘,死了也不想让对方安心吧。”
    “就这样。”肖李氏看着肖雷,见对方一脸怀念的模样,定是想起了那个女人,若是一切真的如水儿所说的那样,那么她算什么?她费尽心机算计这么多,以为得到了这个男人的心,过了这么些年幸福的日子,结果都是假的。
    只要以这么想,肖李氏就有些承受不住,疯狂地大笑起来,随后转身进了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惊自己裹在被窝里,她不信,她一个字都不信,这是噩梦,等醒来就好了,醒来之后,肖郎还是对自己温柔如初,一双儿女依旧是乖巧听话。
    堂屋内,看着自己娘亲的模样,肖水的感情很是复杂,在这些复杂的情绪之中,竟然还有那么一丝丝的快意。
    “水儿。”肖雷现在的心乱得不行,他得一个人静一静,好好的想想,虽然他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这个结果让他害怕,不想去面对。
    “爹,我的事情我自己会处理,要不你去肖金的房间里,好好想想。”一看肖雷的表情,她就知道对方想说什么。
    “恩,水儿,无论怎么样,我都是你爹,就算对你娘的心可能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但是你和小金,我是真的努力地在当你一个好父亲的。”肖雷知道肖水现在很不好过,若是她说这些能够让她好过一些,他并不责怪她。
    肖水一愣,随后一笑,“爹,就这一点我从来都不怀疑的。”
    堂屋里很快就只剩下肖水一个人,刚刚那逞强的笑容,自以为是的得意都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痛苦,可是,秀才哥哥,我不是我娘,我并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情,我也没有算计过你,所以,既然你这么对我,你就不要怪我。
    肖金的到访倒是让赵守孝和肖瑶才有些吃惊,不过,一听是关于肖水的事情,肖瑶倒是没有怎么为难,留下赵守孝守着孩子,自己跟着去了。
    肖水的变化肖瑶看在眼里,没想到,短短的几个月时间,这姑娘眼里已经有了沧桑的感觉。
    肖水和肖瑶两人对立而坐,中间隔着饭桌,“小金,你先出去,我和肖大丫要好好谈谈。”
    “恩,姐姐,我就在院子里,有什么事情记得叫我。”肖金开口说道。
    “放心吧,我不会有事的。”肖瑶无语,明明是他们请自己来的,怎么肖金看自己的眼神像是防备野兽流氓一般,自己对肖水的敌意有那么明显吗?
    肖金心有不甘却也听从肖水的话走了出去,堂屋一片安静,“我们姐妹似乎从来没有好好地谈过一次。”肖水扯开淡淡的笑容,像是在跟肖瑶说话,更像是在自言自语。
    “所以呢,你想跟我谈什么?”肖瑶同样笑眯眯地看着肖水,右手无意识地转着杯子。
    “你的想法我都知道,”对于肖瑶的态度,肖水并没有生气,“我想你大概是想让我和李秀才成为一对怨偶,天天吵闹,互相折磨对方,是吗?”
    “你很聪明,甚至比你娘更厉害,可是,那又怎么样?”被猜中了心思,肖瑶并没有反驳,“不过,那老太太大的事情跟我无关。”
    “我知道,那我能知道,你最初的打算是什么吗?”不知道为何,肖水现在的心很平静,之前面对肖大丫的嫉妒,愤怒,厌恶似乎在经过这些日子的折磨,今天的晴天霹雳之后,都消失无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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