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国各出一题,不限范围,不限方式,出题的国家不能参与本国所出题目的比试,其他参加比试的五国,如果做到,就加一分,做不到不加分,若五国都做不到,则出题目的国家就要自己做到,表示此事为人力所能及。
    最终西六国谁得到的分最高,谁就是最后的胜出者,如果两个或以上的国家得分相同,则再通过武力比试,五局三胜,决出胜利者,其他五国永尊其为霸主,绝不反悔。武力比试则跟往年一样,每国三名男子,两名女子,各国参加所有比试项目的人员不得超过十人,否则就是违规,取消比赛资格。
    六国商议在两个月后,也就是六月初六这天,各带着自己的参赛者到京城第一庄参加比试,一决胜负。
    “这就是商议后的结果?”紫凝嘴角一挑,“分明是换汤不换药!”为免再见到慕容冽,这两天她都没去驿馆别苑参加商议,所以是听君夜离回来后告诉她最后的结果。
    她这样说也无可厚非,虽说各国一定会绞尽脑汗,想一些很难很难的题目来为难其他国,但真正到了最后的关键时刻,武力高低还是决定成败的唯一因素,所谓殊途同归,就是这意思了。
    这其中的诀窍,一想便知:各国肯定都是出自己所擅长的题目,或许更搞笑的是,到了最后除了自己的题目之外,他们根本解不出其他国家的题来,到最后还是得通过武力决出胜者,绕了一个大圈,又回到原来的地方,真是瞎折腾。
    “也不全是,”君夜离失笑,显见得对于紫凝的看法,他也是认同的,“至少想要到达最后的决战,就必须先通过之前的关卡,否则一切都是枉然。”
    紫凝点头,“说的也是,那皇上有何吩咐吗?是否要广发英雄贴?”所谓“一人计短,二人计长”,只是皇室中人来想,毕竟太受限,未必有什么好主意。
    君夜离点头道,“我正有此意,已禀报父皇,诏令应该很快就下。”
    紫凝抿了下唇角,没有言语。毕竟这是六国赛改制的第一年,大家都没有经验,就让他们去折腾吧,她不必急着开口,否则到时候如果出了什么事,她反倒说不清楚。
    规则定好之后,各国都急于回去想自己的题目,也就不再耽搁,纷纷告辞。
    君夜离派人将盘龙玉佩交还给慕容冽,并索要来一万两黄金的票据,平白得了这么大一笔银两,他亦没想过私吞,而是以大月国献给梅霜皇后的生辰贺礼为由,上交给了宣景帝。
    梅霜皇后和宣景帝虽也吃惊于慕容冽的大手笔,但他们不知内情,还真以为是大月国有意向西池国示好,自然高兴万分,将万两黄金收归国库,皆大欢喜。
    接下来,他发了一道诏令,诏告西池子民,谁有难题可难住其他五国,都可上报给朝廷,若最终被采纳,不管最后胜利与否,都会给予上报者丰厚的酬劳。一时之间,各能人异士、乡野村夫、莘莘学子一起出动,各种题目雪片般飞往京城,各官员日夜不停地甄选、商议,一派热火朝天的景象——想来其他各国也是如此吧?
    因题目还没有定下来,君夜离也不可能一直等着,便提议先选出三男二女五名武功武功高绝者,以备不时之需。如此一来,太子君夜辰的武功就不够瞧了,因事关重大,就算他再想借这机会显露自己,也只能通过其他题目,武功一道,他是没戏了。
    男子方面,君夜离肯定是要出战的,而上次的选拔,无华虽胜出,却也只是临时替他打场子,也可以重新参加比试。马上功夫方面,当然要从左晨兮他们三个当中挑选出一个,至于另一个名额吗,暂时还定不下来,需要再看情况。
    女子方面更不用说,紫凝是一个,就算只为太后的话,她也非出战不可,另一个就不好说了,本来司徒静言的武功比沐烟箩要好,可她被修罗谷的人毁容废了武功,虽然经紫凝诊治,容貌已恢复,可这武功么,哪是说回来就回来的,所以还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呢。
    这天,君夜离即命众人直接到魅王府练兵场上进行比试,以决定另一个名额。一大早,所有人就都齐集于此,议论纷纷。
    司徒静言和沐烟箩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尽管她们都没有证据证明,是对方雇人害自己,可彼此都心知肚明的事,根本用不着多说。两人你瞪我,我瞪你,沐烟箩也顾不自己优雅的淑女形象,司徒静言更是不客气,两人这还没上场呢,就要打起来,引得众人为之侧目,好奇又好笑。
    不大会儿,君夜离和紫凝走了过来,扫视场内一圈,周围人立刻安静下去,个个神情肃穆,很紧张的样子。
    “有劳各位,”君夜离冷然开口,“今日不讲那么多规矩,能站到最后者就是好手,点到为止,不准伤人性命,否则全家连坐!开始吧。”
    众人打个激灵,立刻应道,“是,魅王殿下!”
    当下众人即有条不紊地上前去比试,马上功夫方面,最终是凌亦封骑术精湛,与马儿的配合最为默契,功夫又最高,最终胜出,自是欢喜莫名。
    随后无华下场,依着他超绝的武功,除非君夜离亲自出手,否则在场众人还真就不是他的对手,所以很容易就决定下来。众人不服气之余,也不禁暗暗纳罕:这孩子也就十几岁上下,怎么会有如此高超的武功和深厚的内力,莫非打从娘胎里就开始修炼不成?
    不管怎么说,男子方面是定下来了,再看女子方面,比赛一开始,沐烟箩第一个站了出来,向四周一拱手,“请各位指教!”
    在场女子本就不多,何况又是她第一个出来,众人面面相觑,最终都齐刷刷地把目光投向了司徒静言。
    在他们看来,会与沐烟箩叫板的,非她莫属,但她现在被废了,肯定不是其对手,就等着受嘲笑吧。
    沐烟箩也看向司徒静言,满眼的得意之色,“姐姐前段时间不是身体不适吗,怎么现在也来了?那,姐姐要不要指点妹妹几招?”贱人,你要敢上来,我绝不留情,不打到哭爹喊娘才怪!
    众人也都下意识地屏住呼吸,看司徒静言是否会应战,更有甚者开始替她鸣不平,更觉得沐烟箩此举,太过小人了。
    然紫凝却是神色不变,眼神冷酷而嘲讽:沐烟箩不知她的本事,才会如此狂妄,向司徒静言叫板,等下有她受的了。
    万众瞩目当中,司徒静言缓缓站了起来,走向场中,淡然笑道,“既然妹妹指到我脸上了,我若不应战,岂非是瞧不起妹妹——魅王殿下,虽说不能伤人性命,可是刀剑无眼,一会动起手来,若有个什么小小损伤,无伤大雅吧?”
    沐烟箩简直要笑出声:凭你这废了的身子,也想伤到我?你这是在替自己留后路吧,怕我杀了你?好,等下我不会留情的,必要将你毁我容貌之仇,亲手报回来!
    君夜离似是明白她要做什么,略一颔首,“偶有失手在所难免,不过打人不打脸,你们都要有分寸,绝不可伤人性命。”她俩的脸可都是经紫凝的手才治好,这要再毁一次,那就只能一辈子那样了。
    “是,魅王殿下。”司徒静言的笑容突然变得诡异,回眸道,“妹妹,那我们开始吧,请。”
    “请。”沐烟箩大为兴奋,“唰啦”抽出剑来,气势很足,一声清叱,“看剑!”说罢一剑刺了过去,手法轻盈,步子灵活,还算不错——不过在紫凝和君夜离这等高手看来,还是差太远了,想出人头地,再练十年,或许值得一看。
    司徒静言冷笑一声,双臂一振,轻盈跃起后退,落在五步开外,身法说不出的飘逸潇洒,哪里像是废了的人!
    交手只一招间,众人已看出什么,全都惊讶不已:司徒郡主怎么——
    “你——”沐烟箩也吃了一惊,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你不是——”
    “我不是废了,是吗?”司徒静言咬牙冷笑,眼神怨毒,“沐烟箩,你当真以为自己做的事,没人知道?”
    “你……”
    “我根本没有废!”司徒静言得意莫名,狂声一笑,“现在才是我展现真正实力的时候,沐烟箩,你觉悟吧!”说吧右臂一甩,长鞭回卷,“啪”一声,狠狠抽在沐烟箩左边腰侧。
    “啊!”沐烟箩猝不及防,痛叫一声,只觉得身上剧痛的同时,更有一股大力涌来,将她推得向左抢出好几步,方才勉强稳住身形,好不震惊!
    “怎么样,现在认输的话,还来得及!”司徒静言将长鞭虚空甩得啪啪响,威力十足,“你只要跪在地上,向我磕三个头,承认当初是你害我,以前的恩怨,咱们就一笔勾销,如何?”
    君夜离瞄向紫凝,心下了然,“是你?”
    紫凝扬眉,“是。”当然是她在替司徒静言治脸伤之时,顺便以灵丹妙药修复了她被损的筋脉,并以内力打通她任督二脉,让她的功力瞬间提升了三倍不止,否则她如何在今日大显神威!
    当然,此法虽有奇效,却毕竟是速成之法,万不可强行运宫,之后还需要一点一点,循序渐进,将功力练回来,否则早晚会受其所累,重新变成个残废之人。这一点她已告诉司徒静言,至于人家听不听,就不是她能负责之事了。
    “爱妃,你真是无所不能,”君夜离捏了捏她的手,笑得邪魅,“不知道其他方面,如何?”
    其他方面?紫凝眉头微皱,过了一会才品过滋味,尽管这些日子以来,她已经习惯他的甜言蜜语,随时发情,但到在大庭广众之下讨论那种问题,还是第一遭,她好气又好笑,就着被他握着手的姿势,狠掐他手背。
    “嘶……”君夜离疼得嘴角都歪了,眼里却是得意的笑:爱妃恼羞成怒了,哈哈,有效果啊……再接再厉……
    这边两人打情骂俏,场中沐烟箩已经被司徒静言打了不下十鞭,但听“啪啪”之声不绝于耳,其中夹杂着沐大小姐忍痛不能的叫声,挡又挡不住,打又打不过,她都快哭出来了!
    “怎么样,认不认输?”司徒静言现在居然很知道分寸,打得爽了,就停了下来,很慈悲地给沐烟箩一个认输的机会,“你现在认输,还能少吃些苦头,否则——”
    “你、你才认输!”沐烟箩浑身都火辣辣地痛,更是完全没有了往日娴静、优雅的形象,可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她怎么可能认输!“你、你休想——”事实上她已经在后悔,干嘛在不明就里的情况下,第一个站出来,结果把自己弄到如此尴尬的境地,这要如何是好!
    司徒静言一脸惋惜样,摇了摇头,“何必呢,妹妹,你不是我的对手,将来到了六国赛上,也一定会被打的很惨,还硬撑着做什么?趁早认输吧,怎么样?”
    沐烟箩气的脸色铁青:怎么她这意思,自己绝对赢不了,也当不了魅王妃了?“谁输谁赢还未可知,再来!”
    “敬酒不吃吃罚酒!”司徒静言眼神一冷,“啪”的一鞭抽过去,“看招!”
    这一鞭比起之前来,声势凌厉得很,要真被打实了,沐烟箩可有苦头吃了!
    “静言,住手!”一声焦急的大喝传来,司徒阳烨拼命往这边跑,“不准打,听到没有?!”
    本来他无颜见紫凝,所以虽然也来了魅王府,但没靠近,只在一旁不被人注意的角落等着。谁知道妹妹竟然将沐烟箩打到如此份上,这要再出点什么事,庆国公府跟益阳王府之间就更加不死不休,那还了得!
    也幸得他的及时出现,让吓傻了的沐烟箩侥幸逃过这一下,司徒静言半空一转手,“啪”一声大响,这一鞭抽在她脚边的地上,沙尘飞扬。
    “静言,你太过分了!”司徒阳烨后怕不已,白着脸狠瞪了妹妹一眼,转向君夜离,不过不太敢抬头,“魅王殿下,这一局是否舍妹获胜?”
    君夜离冷冷看着他,“那要问过沐烟箩,是不是认输。”方才司徒静言的条件他听的很清楚,沐烟箩就是因为受不得向她磕头的羞辱,才一直咬牙不认输的,还真是硬气。
    司徒阳烨无奈,回眸问道,“沐姑娘,你看这——”认就认了吧,你打不过我妹妹的,何必呢。
    沐烟箩气的浑身哆嗦,又疼又羞,快要哭出来了,“我、我——”
    “认了吧,”司徒阳烨赶紧小声提醒她,“你认了就走,我不会让你给静言叩头的。”
    沐烟箩一愣,她素来知道司徒阳烨虽然也是益阳王府的人,却心地纯净,如今一见,果不其然,心中多少都是有些感动的,也就相信了他,咬牙道,“好,今天是我输,姐姐武功高强,妹妹佩服!”
    “好!”司徒静言得意地冷笑,“那你——”
    “沐姑娘既然认输,这一场是我妹妹胜出!”司徒阳烨果然不由分说抓住妹妹的手,不准她多说,抢着道,“沐姑娘受了伤,我替妹妹向你赔个不是,你快快回家疗伤去吧,恕不远送。”
    司徒静言急了,“哥哥——”
    “沐姑娘请。”司徒阳烨使劲把妹妹挡在身后,向沐烟箩使眼色。
    尽管这样退场,也还是狼狈万分,但比起当众给司徒静言叩头,已不知道好了多少倍,沐烟箩咬牙向紫凝和君夜离施了一礼,说声“臣女告退”,就匆匆离去。
    “你别走!你——”司徒静言才追出一步,就被哥哥强行拉了回来,她这个气,吼道,“哥哥你干什么,她还没有给我磕头,太便宜她了!”
    “行了!”司徒阳烨脸一沉,厉声道,“静言,得饶人处且饶人,沐姑娘已经认输,你还想怎样?再胡闹,看我还管不管你!”
    司徒静言对这个哥哥总还是有些畏惧的,虽百般不服气,可沐烟箩走都走了,她也只能恨恨地哼了一声,甩开他的手,懒得理他。
    这场闹剧下来,最终的人选也基本定下,众人也不多做停留,各自散去。
    回到房中,君夜离道颇有些不屑,“司徒静言心性狭窄,报复心强,绝对不好相与。”
    紫凝不置可否,“沐烟箩也不是善男信女,她两个打得不亦乐乎,我们不是乐得清闲。”
    君夜离失笑,“说的也是,不必理会。”
    ☆、卷三 六国策 胜者为王 102 仙人之姿
    两人正说着话,夕月走了进来,眼里闪着兴奋的光,浑身都因为激动而微微颤抖,双颊也泛着红晕,比起平日的稳重冷静,大相径庭。
    君夜离吃了一惊,“夕月,怎么了?”被无华欺负了,所以来告状?可是也不像啊,要真那样,她早气的不行了,哪能是这么的……狂喜?
    “属下无状,姑爷恕罪!”夕月匆匆告个罪,向着紫凝道,“小姐,公子到了。”
    “哦?”紫凝一下就站了起来,亦是满眼惊喜,“师父来了?”算算时间,她写信回去也有一段日子了,估计师父是一看到信,就立刻赶了过来,真是辛苦他了。
    “正是!”夕月都快要跳起来的样子,这也难怪,天上公子天洛尘极少离开海角小楼,这于他们主仆而言,都是天大的喜事。
    君夜离神情一动,竟莫名有些紧张,“是天上公子到了吗?快快有请!”怎么说都算是他的岳丈啊,真是,来了也不提前说一声,他好准备准备什么的,这要怎么去见?
    “是,师父来了,”紫凝一把拉住他的手,“走,我们去见他!”
    “紫凝紫凝!”君夜离有点急,“别慌,我总要换件衣服……”这身是方才在练兵场上穿的,太过随意了。
    “不妨事,”紫凝一刻也等不得,硬是拽着他出门,“师父又不是外人,不用讲那些俗礼!”
    君夜离暗暗苦笑:对你来说天上公子不是外人,可我虽以皇子之尊,在他面前也是个晚辈,总不能太随意吧?
    说话间,几个人已经来到前厅,随着天洛尘一道回来的卫瑾立刻向紫凝和君夜离行了一礼,而后退到一边。
    “师父,”紫凝步子轻盈地进来,俯身下拜,“烦劳师父辛劳这一趟,紫凝惶恐!”看她这态度,简直比对宣景帝还要恭敬,也唯有天洛尘,才能得她如此礼遇吧?
    天洛尘轻咳两声,伸手相扶,“起来。”
    君夜离站在门口,抬眼看过去,刹那有种天地间一片寂静空旷的感觉,仿佛被带到了异时空一样:原本以为缥缈公子已经够不食人间烟火,原来这天上公子比他,犹有过之!
    白衣胜雪,却是黑色腰带束腰,腰身纤细的不亚于女子,给人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
    脸容异样苍白,明明只有二、三十岁的容貌,眼神却如同百年般沧桑,点漆般的眸子里盛满善待生命的慈悲和看透世间爱恨情仇的、淡淡的疲惫,眉目姣好如画,挺直的鼻梁下是淡粉色的双唇,不说话时轻轻抿在一起,一副欲说还休的样子。
    总之天洛尘给君夜离的第一印象,就像一副水墨画,黑是黑,白是白,深是深,浅是浅,恰到好处。
    “夜离,看傻了吗?”紫凝回眸,见君夜离这副愣怔样,不由失笑,“过来啊。”
    君夜离惊了一下,回过神后暗骂自己太不像话,男人看男人也能失神,太丢人了!“天上公子安好。”见礼归见礼,晚辈归晚辈,但他毕竟是皇嗣,自然不用行跪拜之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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