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
    无卦的声音刹时卡在那处,眼前突被一片血色模糊,再也看不清前方景象……
    耳边传来嘈杂的声响,拦着她的侍卫纷纷跃向台上,她跌倒在地,茫然无措。
    千算完算,还是抵不过命吗……
    ……
    韩苏,我还是救不了你吗……
    ……
    ……
    浑浑然,她已不知道台上是什么样子,脑中空白一片地坐在地上,努力睁大眼睛,向周围看去……眼前依旧是似血的一片红,没有半点光亮。铺天盖地的只有那地狱焰火、血池般的无望。
    看不见了……
    逆天有谴,是不是她的报应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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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上凉,起来吧。”沉沉的声音在她身边响起,一双微凉纤细的手牵住她缓缓拉了起来,“你果然是个厉害的。”
    什么?他说什么?
    她没有焦点地转向声音的方向,木然地不言不语。
    “咦?”手抚上了她的双眼,“看不见了吗?”微凉的感觉透过眼皮丝丝沁入,“不怕,过几日就好了。”
    见她一直没有反应,来者收回了手,轻笑着说道,“看来你还不知道……祈王爷没事。”说完,来者缓步离开了。
    祈王爷没事。
    韩苏没事。
    ……
    无卦脑海中仿若突然炸开了光亮,瞬间回神的她,转身就要往台的方向跑,而这一下恰恰扑入了一个带着暖意的怀抱,耳边传来那熟悉到让她颤抖的声音。
    “无卦,谢谢你。”
    如木偶般一动不动地被他紧紧抱在怀中,看着眼前的血色,无卦破天荒地缓缓勾起了嘴角。
    韩苏,你没事,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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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传说中的短命王爷韩苏竟然平安度过了冠礼。
    现下整个洛阳都在热议这件事情。
    那天之后,祈王爷府上的一个侍女出了名。
    冠礼上,她大声提醒王爷有刺客,而后禁卫军一拥而上就地阵法了那假扮有司的大胆刺客。
    国师大人还亲自下台扶起了那名侍女,令人好生羡慕啊。
    还有,王爷与那女子的关系好似也不一般,他还当众感激地抱住了那名女子。
    还有啊,那女子就是当年帮禁卫军抓程海,拯救一茶楼百姓的无卦姑娘!
    但现在无卦姑娘好似气急攻心一下迷了眼,正在休养中。
    当然这都是大家表面上看到的情况……
    至于真实的情况是:
    韩苏在听到无卦喊有刺客的刹那,就想起了无卦曾经嘱咐过的话——如果有危险的话,记得要往有福之人身边跑。
    当时离洛皇、丞相都有一定距离,几无可逃。
    千钧一发之际,韩苏作出了一个大胆的选择——跑向国师左非色。
    他在赌——这刺客是太子派的,而韩晟是绝对不会伤了左非色的。
    事实证明,他赌对了。
    那个刺客在瞄准的时候,由于有左非色在,他犹豫了。而正是这星点的犹豫,赶来的禁卫军才将他制服。
    不过,传闻里所说的就地正法也不对。那刺客是自尽的,用的就是那棕色小盒里的夺命针。
    可惜的是,这刺客没有留下一点线索,查无头绪。
    另外,洛皇特意赞扬无卦护主有功,给了赏赐。这些赏赐自然都是实打实的银子,于是本就有着小金库的无卦又发了笔小财。
    再回过来说。
    待韩苏发现无卦眼睛看不见之后,他急急叫来了御医,好在御医说只是急火攻心,暂时的。
    几日后的清晨,一觉醒来睁开双眼,眼前血色褪去,无卦再次见到了光明。
    听到青竹禀报无卦姑娘复明的消息后,韩苏立马就赶到了听雨楼。
    此时的无卦正带着几分新奇感在院子里慢慢踱步——这些平日的景色,倒真是在失明几日后才发觉也是美得很。果然,失去才知其珍贵。
    “无卦。”韩苏大步走了过来,一袭青绿衣衫,发已束冠,整个人朝气如阳,熠熠生辉。阳光洒在面上,被如玉般的肌肤闪耀,显得有些晃眼,却依稀可辨出他那明媚的笑容,一如既往美似仙人。
    无卦回看过去,表面清淡非常,心中却是禁不住欢喜起来——真好,这般的他真好。
    待韩苏慢慢走近,阳光不再肆意模糊他的脸颊,俊美的五官清清楚楚地展在无卦面前。
    依旧那是平日里熟悉的面孔,美则美已,看多了,无卦也渐渐能不被轻易惊艳迷惑。
    可这一次,就在看清他面颊的瞬间,她心中的欣喜突然骤停,那句本将脱口而出的“子复”也生生卡住。
    她几乎能听到自己血液颤抖的声音,脑海里“嗡——”地炸了开来。
    依旧是褐色瞳眸,细直长眉斜插入鬓。
    但是那如画的眉眼中却生生横出了一道疤,不偏不倚正正就在两眉之间,长有半寸,依稀透着初愈的粉红。
    而正是这条疤艮在眉间似不怒自威,断了所有魅气,敛了浑身天人之感。
    而也正是这条疤,让无卦第一次意识到,眼前的这个男子竟然与他的哥哥韩晟是那般相像。
    经过成人之礼,褪去少儿轻稚,洗去曾几何时的那些慎微担忧,面前的韩苏束冠潇洒,亦是天子之后,亦有龙凤之姿。
    画龙点睛,那条疤正是龙之眼。
    而它点出的则是韩苏的帝王之相!
    不可能!不可能!
    无卦惊得退后一步,脑中混沌不堪。
    已经有一个帝王相,怎会再有一个!一山不容二虎,一国怎能两君。
    “无卦。”韩苏见她后退,以为是要摔倒,忙伸手来扶。
    无卦直接挡开他的手,而后一个箭步上前就拉住了他的衣襟,眼中满是挣扎,嗓音微哑,“你额上的疤……是如何来的?”
    韩苏有些诧异她的表现,听到她的问话,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而后微微一笑说道,“这是你那日丢出的铜钱碰巧砸的。”说到这里韩苏突然想起了什么,从袖里拿出了一样东西递与无卦,“铜钱……我只找回了两枚。”
    他的手上正是当日冠礼无卦扔出的那只龟壳。
    松开他的衣襟,无卦手有些微颤地拿过了那个龟壳,轻晃之下,里头传来铜钱的脆响,许是因为少了一枚,比以往单薄了不少。
    “你……”韩苏看出她很不对劲,有些担忧地想要开口询问,却被无卦打断了话语。
    “我今日有些倦,就先进去了。你……不要来打搅我。”话毕,她直接转身走回了楼里,反手扣上门,一下也没有回头。
    这……
    韩苏莫名地被关在了门外,前来探视的欢喜心情散得是一干二净。
    凡是个人都能看出来,无卦现下就是不愿见自己,还特意说让自己不要打扰她……想想就令人闷气。
    到底是怎么回事?
    韩苏皱眉看着眼前紧闭的木门,不知觉地抬手摸上了自己额间,“难道,是这个疤有什么问题?”
    无卦的性格他很清楚,不想说的,你怎么问她都不会说。
    如今只能等她“歇”够了……
    韩苏心中闷出一丝气来,一甩袖,阔步离开了听雨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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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坐在屋内,无卦紧捏着手中的龟壳,心中震颤不已。
    那条疤……竟然是我造成的。
    难道是我逆天改命乱了这个世道……
    两个帝王相,怎能有两个帝王相。
    一定有什么地方出了差错。
    ——“无卦,这世间万事都是相对的。正反、阴阳、冷热、真伪。永远不可能只有正而没有反,只有真而没有伪。”
    师父的一番话突如其来地跃出她的脑海。
    不可能只有真而没有伪……
    不可能……
    如果同时只出现两个真,那么必定有一个会成伪。
    天注定只有一个帝王相,所以理应韩苏他短命早夭,不过弱冠,不现帝王之相。
    可如今,命已改,天已逆,世间多出他韩苏一人必得有他韩苏之位,就好比占那雀巢的?br>  所以……
    韩苏如要继续在这世间,就只有夺到自己的位子,而他的位子偏偏就是那万人之上的帝王之尊。
    位子只有一个,人却偏偏为双。
    真帝伪帝,只有到死方休。
    山中二虎,必亡其一。
    物竞天择,唯王独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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