弗里茨见她脸红耳赤的,小模样还挺有趣儿,忍不住起了坏心。他有意逗她玩,便在一边道, “亲爱的,你要喜欢的话,等你下次过生日的时候,送你一尊。”
    “……”林微微一听,不光脸红,连脖子也红了,用力地拧了他一把,用目光警告他不要得寸进尺。她摸着脑袋,对着店员干笑几声,转过身,一脸黑线。
    这个地方,对林微微来说,就五个字形容,很黄很暴力;对弗里茨来说,同样五个字,很好很强大!
    见她要走,弗里茨忙一把将她拽了回来,任务还没完成呢,怎能空手而回。
    “你到底想干嘛?”她挣扎了下,但没能甩开他。
    弗里茨搂着她,对店员道,“你们这有卖性感内衣吗?”
    “当然有,您要什么类型的?”
    “颜色无所谓,关键是能让她从a罩杯一下子变成c罩杯的。”他停顿了下,空手做了个拿捏的动作,继而补充道,“要一手把握不住的那种!”
    听他这么说,店员的目光扫过弗里茨的手,又看看林微微的胸,立即皱起了眉头。他连着摇头,道,“这难度太大了。”
    弗里茨沉默着,也随之瞥了她胸部一眼,两个男人同时一叹。被他们看得头皮发麻,林微微急忙伸手横在胸前,挡住两人深邃探究的目光。
    混蛋,竟敢嘲笑她的胸器,她才不是飞机场,只是他的手太大了!在国内,她好歹也是c罩杯的!!!
    不过,显然弗里茨不是这么想的,将她推给店员,道,“那你看着办吧,尽量给我改造得大点,摸起来不爽,但至少让我眼睛看起来爽点儿。”
    林微微一口老血,喷出五丈。败给他了!
    本来不想妥协,可谁让她打赌输了,欠他一件事?反正这只是内衣,穿在里面,再性感,外衣一套,谁也看不到。这总比他再提其他什么无理要求好,这么一想,她半推半就着妥协了。
    弗里茨环胸靠墙,一脸不满,眼见她接连试穿了好几个,都没有广告牌上的女人那种呼之欲出的视觉效果!
    看来这情趣店,也是坑爹的~~~
    ****
    逛了一天,林微微累坏了。正想洗洗睡了,结果,又被弗里茨拉去看星星,在城堡的顶部有一个了望台,曾经防守敌军用。
    他指着对岸的女神像,道,“曾经拿破仑打到这里,却再也攻不过去,为了纪念胜利,日耳曼人铸造了这座神像。”
    林微微眯起眼睛,也只能看到个昏暗的轮廓,“拿破仑时代……离得好遥远。”
    城堡本来就在山峰上,再加上了望塔又在城堡的顶部,耳边清风拂面,感觉好像身在云端中。低头望下去,深蓝色的河水映照着月光,柔和而沉静,可比他们柏林的护城河漂亮多了。
    “来吧,”弗里茨说,“给我唱个歌。”
    “我不会。”她打了个哈欠,懒懒地挥了挥手。
    “你会。”他顺势捉住她的手,道,“至少有一首你会。”
    听他说得那么肯定,她不禁一怔,下意识地问,“哪一首?”
    “ich glaube an dich。”
    她登时一脸惊讶,“咦,你怎么知道我会?”
    他弯起眼眸,笑了,“因为你给我唱过。”
    “唱过吗?我怎么不记得。”
    他点头,却不愿多做解释,只是道,“唱吧,我想听。”
    见他一脸期待,想到他对自己的各种捉弄,林微微傲娇了,撅着嘴道,“不唱。”
    “唱!”
    “就是不唱,看你能拿我怎么办?”
    若是在以前,他一定懒得废话,直接拿枪顶上她的脑袋,看她妥不妥协。不过现在,时代不同了,她不是犯人,他也不是看守,他们之间是平等的。他可以捉弄她,调戏她,但不会再伤害她。前车之鉴,后车之师,曾经的痛苦和后悔,已足以改变一个人。
    他想了想,道,“这样,你给我唱一支歌,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公平交易。”
    “什么故事?”
    “这个城堡的故事。”
    她兴致缺缺,“我们下午不是去参观过后院的博物馆了?那些历史都写得清清楚楚,还有什么好说的?”
    “那是正史……总有一些,不被编入历史的小故事。”
    一听有野史,她立马就来劲了,有八卦,有jq,求围观,求8!
    他就地坐了下来,背靠墙壁,问,“你还记得下午在展览前厅里看到的那幅油画么?”
    她猛点头,在他对面就坐,“记得记得,那个伊丽莎白米卡什么什么公主。”
    “米卡洛夫.卡纳罗曼诺娃公主。”他纠正。
    “对对,她怎么了?”
    他淡淡一笑,月光映着他的眼睛,就像天上的繁星一般璀璨。不理她的催促,他娓娓道来,“她是圣彼得堡(即列宁格勒)亲王的女儿。1906年,父亲病死,17岁的她和母亲离开沙俄,一起到德国来投奔她的阿姨,在莱茵河畔,她遇到了冯纳桑亲王。罗曼诺娃公主是个美丽的女子,贤惠幽雅,令这位亲王殿下对她一见倾心,展开了热烈的追求。虽然公主对他并不是那么喜欢,但在那个年代,贵族们讲究的是门当户对,两人很快被视为一对,不久后便订了婚。亲王很高兴,便特意下令,以她为名,为她重新修建了这一座城堡。”
    “哇,好浪漫,然后呢?”
    “然后,”他弯起左腿,将手搁放在膝盖上,继续道,“在两人大婚的那一日,突然传来了噩耗。公主掉水里淹死了。”
    “什么,死了?”她有些失望,“谋杀?”
    他摇头。
    她又猜,“情杀?”
    “不是。”
    “难道是自杀?”
    他没说话。银白色的月光穿过断岩,落在斑驳的墙壁上,让他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清冷。
    林微微没注意他眼底的变化,一脸可惜地叹息,“不会吧。她都要嫁给王子了,还自杀?要我开心还来不及呢。”
    他哼笑了声,星光下,眼中反射出来满是冷光,“她没死,不过是诈死,事实上,她落水后没多久就被人救了。”
    咦?原来还有后续,她好奇,“谁啊。”
    “亲王的园艺工人。”他停顿了下,道,“几天后,城堡里少了个工匠。”
    她顿时恍悟,“啊,原来是私奔。”
    “是的,是私奔。他们逃到了法国边境,隐姓埋名,开始了新生活。”
    她觉得有些无趣,抱怨,“唉,这故事情节可真够老套的,真没劲!女人总是为了爱情发昏……那后来呢,她的结局圆不圆满?”
    闻言,他扬起嘴唇,扯出淡淡一笑,“1914年爆发了第一次世界大战……你说呢?”
    即便他不说下去,她也猜到个大概,男人被拉去当兵,不是战死,就是残疾,妻离子散,家破人亡的。唉,那个年代真是黑暗。
    “他们有孩子吗?”
    “一个儿子,一个女儿。”
    “那至少她不是一无所有。”
    他笑了笑,话锋一转,道,“好了,我的故事讲完了,现在轮到你给我唱歌。”
    不是吧,真要唱啊。
    见推脱不掉,她只得敷衍地随口哼上几句,轻快的音调随即在风中蔓延开……
    他靠在墙壁上聆听,闭上眼,时间倒流回去,仿佛又回到了斯大林格勒的那一役。那时的他身受枪伤,发着高烧,不停地做着年少时的噩梦。然后,耳边传来了歌声,带着浓重的外国口音,并不是那么动听,却温暖了他的心。
    现在,早已不是那个战火纷飞的年代,不必再在枪口前讨生活,可他的心再一次被温暖了。有她的地方,便是天堂,她是救赎他的天使,从来都是。
    两人看了一会儿星星后,林微微有些困了,想回家睡觉。谁知道,半路上又出现了新状况。她走路不看地,不小心踩到了一个水洼,夏天嘛,穿着凉鞋,虫子又多。于是,一脚拔出的时候,脚背上多了一个黑乎乎的小东西。
    林微微一开始还没注意,但走了一会儿,发现有些不对劲,怎么脚上又痛又痒呢?伸手一摸,才发现,叮在她脚背上的是只吸血水蛭!
    啊啊啊!
    她是ab型阴性血,大概是这类血型香甜可口,特招昆虫类的青睐。昨天是萤火虫,今天是吸血水蛭……
    听见叫声,弗里茨转身,只见她抱腿蹲在那里,一张脸皱成了一团。
    “怎么了?”他折回来,不解地望着她。
    “我,我被虫子咬了!”
    还以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他翻了个白眼,伸手将她从地上拽起来。
    见他满脸不以为然,林微微委屈地道,“是吸血虫诶,我的血可是稀有血型,很精贵的……啊!”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他一把抱了起来。一下子失去重心,她吓了一跳,急忙搂住他的脖子,惊道,“你要干嘛?”
    他将她放到一边的石墩上,背对着她,蹲下,道,“我背你回家。”
    “谁要你背。”嘴里虽然这么说,却忍不住抿起唇角,露出一个连她自己也没发现的甜笑。
    他的肩膀宽宽的,脚下的步伐沉稳而有力,她将脸贴在他的背脊上,闭上眼睛。这一刻,有一种感觉叫安全感。
    安静了不到五分钟,林微微的声音又响了起来,“弗里茨,你看看我的脚,有没有红肿?吸血水蛭有没有膨胀?”
    一开始,他还耐着性子,低头瞧去一眼,然后回答她,没有。
    可她就是不放心,总觉得脚上肿胀得难受,于是,每过几分钟,都要这么问上一句。弗里茨最后被她问得不耐烦了,用力掐了把她的屁股,态度恶劣地命令,“给我闭嘴。”
    刚觉得他好,这人就傲娇了,她撅嘴,伸手去拉他的耳朵,叫道,“死八戒,快背老娘我回高老庄。”
    这一句话是用中文说的,弗里茨没听懂,他转了下头,躲开她的爪子,问,“什么?”
    “没什么,”她打了个哈哈,想将下巴搁在他的肩头,却被他腮帮上的胡须扎得面庞生疼。
    眼睛一转,不经意地瞧见了花园里竖着那座铜像,一百多年后的今天,依稀还能见到公主秀丽的面容。
    林微微随口问道,“你说,如果公主没有和那个穷鬼私奔,而是留下和王子一起,会怎样呢?”
    他脚步一滞,但随即道,“那这世上就少了两个人。”
    ☆、第二十七章 老友重逢
    “我说,你为什么非要拉我来威斯巴登呢?”
    “看风景,顺便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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