熙让跟着韩匡嗣来到书房,韩匡嗣屏退左右,只留熙让一人。
    韩匡嗣交给熙让一个蜡丸,郑重地说道:“孩子,这里面是为父写给萧大人的密信,你好生收藏,必须见到萧大人之后,亲手交给他,他自会为你安排一切。事关重大,若是出了什么差错,宁可把这密信毁掉,也万万不可落在旁人手中。”
    熙让双手接过,珍重地放下怀中,说道:“请父亲放心,信在人在,信亡人亡!”
    韩匡嗣又看出一封书信,说道:“这是为父写给你母亲的书信,若是萧大人同意你以咱们韩家的名义行事,你去拜见母亲的时候,把这封信交给她,她会待你如亲生之子。”
    熙让接过书信,珍重地收藏好:“孩儿明白了。”
    韩匡嗣道:“你母亲贤惠淑德,会待你甚好,你三个弟弟虽然年龄尚幼,但也能看出心性淳厚,自会与你相亲,只有你的大哥,性愚而贪,你且不可与他过于亲近,凡事不必与他商议,自行决断即可。”
    熙让道:“孩儿省得了。”
    韩匡嗣又递给熙让一包碎银,说道:“这是五十两碎银,足够你在路上的用度。到了京城之后,钱财方面萧大人帮你打点一切,咱们家中也有足够的银两供你使用。若不是担心你孤身一人行路,钱多了反而容易招贼,为父便多给你一些了。”
    熙让道接过银两放好,说道:“这些足够孩儿用得了。”
    韩匡嗣道:“你这次进京,事关机密,不要以留守府的身份行事,所以一路之上,不要住在官府的驿馆,只在民间的客栈住宿即可,另外,与官府中人要少接触,最好不要接触,更不要贪杯饮酒,以免误了大事。为父知道你生性谨慎,但事关重大,为父不得不再三叮嘱。”
    熙让道:“孩儿会严格控制自己,请父亲不必担心。父亲大人,我什么时侯动身?”
    韩匡嗣道:“你回去收拾一下,便可动身。你自己便去,也不必来向为父辞行了。孩子,你一路多保重!”
    韩匡嗣最后这句话,说得真情流露,关心倍至。
    熙让心中感动,想到分别在此,也不知以后还能不能再相见,心中也感凄然,望着韩匡嗣道:“爹,以后孩儿不在您身边,您自己多保重,孩子走了!”
    熙让向韩匡嗣跪倒,叩了三个响头,这才挺身站起,走了出去。
    韩匡嗣望着熙让的背影,眼眶中缓缓流出泪来。
    熙让出了韩匡嗣的书房,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了几件随身的衣服,用一个包袱包了,又把银两放在包袱之中,把蜡丸和书信贴身放在怀中,把包袱向背上一系,把宝剑悬在腰间,想了一想,又把长剑放下,取了一把短剑放在腰间,用衣角遮住,又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自己住过几个月的房间,转身走了出去。
    熙让到院中牵了韩匡嗣刚赏给自己的小红马,配上马鞍,便走出留守府。走了府门,骑在马上,回头望了望留守府的大门,心中颇为不舍,但随即又下了决心,一拍小红马的马臀,向北城赶去。
    这小红马果然神骏之极,熙让骑在马上,如履平地。熙让心中爱之,也不舍得打马催行,信马由缰而行。不久之后,即出了燕京的北城门。
    出了城门之时,太阳已经西斜。熙让沿着大道而行,优美的风景很快便驱散了他别离的忧伤,他骑在马上,欣赏着沿途的美景,呼吸着清新的空气,暂时抛开茫茫的前程,享受着“天高任鸟飞,海阔凭鱼跃”的自由。
    熙让素爱洁净,又喜著白衣,此时他白衣如雪,胯下骏马,又长得丰神如玉,引得行人纷纷侧目,有不少大姑娘小媳妇频频望来,目光爱慕之极。
    行了不过一个时辰,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此时还没出燕京的辖地。
    熙让便在路边的一家客栈住下来。他谨记着韩匡嗣的叮嘱,在客栈之中,即不与人交谈,也不饮酒,只点了两道精美的饭菜,要了个上好的单间。他自小绵衣玉食,后来流落江湖,落魄在猎户家中,虽然饭菜简单,但肉类繁多,他也没受什么委屈,后来在留守府中,伙食自不会差,现在他行走江湖,虽然有意低调行事,但这享受生活的习惯却一时更改不了,更何况现在钱财充足,足够他宽裕得花费到上京。
    吃过饭后,熙让叫店伙计把洗澡水端到他的客房,清洗身子之后,便合衣躲在床上,把包袱放在枕边,把短剑放在枕头下面,以防万一有事可以迅速应变。
    一夜无事,熙让一觉睡到自然醒,在客栈吃过早饭之后,又继续赶路。韩匡嗣没有给他规定赶到上京的日期,他也乐得逍遥,并不催马赶路,只是徐徐而行,尽情地欣赏着北国风光。
    他自小居住在中原,长大后虽在燕京生活多年,但燕京的地理风光和中原相差无几,现在向北而行,渐渐深入辽国的腹心,地势越来越险峻,山越来越高,水越来越深,与中原的区别越来越明显。前几天的行程之中,汉民还占多数,但越向北行,汉人越来越少,北方的异族越来越多,无论是房屋还是人们的服装,都与汉人大为不同,语言也越来越多样,熙让虽然精通契丹语,但还是有不少的语言他也听不懂。
    熙让自小在皇宫之中,听到得全是诋毁契丹的事情,什么契丹人是未开化的野民,茹毛饮血,残无人性,什么契丹之地是穷山恶水,遍地荒芜,但此时正值盛夏,一路行来,契丹之地虽与中原风光有异,但却也是遍地鲜花,土地肥沃,时而是高山峻岭,房屋隐现其中,时而是一望无际的草原,羊肥马壮,处处风光,哪有半点荒凉之色?
    熙让不禁苦笑,原来南国的汉人都是在丑化契丹人,这辽国虽然有些地方比不上中原,但也有很多地方比中原更为优越,便是疆图之广大,便比宋国大了一倍有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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