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盈盈眼珠子一转,立马拉着单安就回到了单雄信处,一脸委屈道:“二哥,我在大羊山下见着一个人,那人是个有钱的公子哥,当初在街上遇到,对我出言不逊过,还说要将我讨了做小妾,藏在家中。”
    单盈盈其实也没什么恶意,不过就是小女孩的恶作剧罢了。想着我杀不了你威风,让我二哥杀杀你威风也好,顶多事后再跟二哥说明好了。
    单雄信本来也是不信的,自顾自地饮茶,笑道:“就你那刁蛮任性的性子,他能讨的了好?”
    单盈盈见他不信,立马就坐在地上,一个劲地抹眼泪:“他虽是纨绔子弟,但也会些武功,我根本不是他对手,当时要不是我机灵,早就让他得逞了,我憋着不说,就是不想让你担心,二哥倒好,压根都不疼我。”
    单盈盈一想起当时当着那么多人面被打了板子,丢了面子不说,事后又疼得要命,叫天不灵,叫地不应,自是委屈,想着想着,那眼泪还真就掉了下来。
    单雄信一愣,低头看着自家妹子还真掉眼泪啊,便信了个七八,横眉一竖,恼怒道:“那人在哪?你且指来,哥哥为你报仇去,竟然敢欺负到我二贤庄的头上来了。”
    说起单雄信这人,他平日里豪侠仗义、扶危济困、忠诚守信,是个好汉,要不然,也不能被绿林中人推举为总瓢把子。
    但这会儿牵扯到自家妹子,怎么也冷静不下来。
    单盈盈见着哥哥赤目的样子,有些害怕,但还是说道:“那人今日正好押着车队经过大羊山,被齐李两位大哥给拦了下来,这会儿正打得火热。”
    于是,便有了上面那出。
    单雄信一人冲锋在前,单盈盈,王伯当,谢映登等一众人紧随其后。王伯当等人赶到的时候,就见单二哥正上赶着对招一白衣少年。
    王伯当一看,白衣少年约莫十五六岁,生的一副好相貌,正气凛然,倒不似大小姐所说的那般猥琐之人。
    正要相劝,就听到少年必然是让单二哥追得恼了,大喝一声:“别以为你是绿林总瓢把子,我就不敢打你,你要是再无理取闹,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得,这下不用劝了。
    果然,两人直接交上手了。
    罗成一恼,罗家众人纷纷驱马退后好几步。
    笑话,这要是被误伤了,可没人同情你。北平府里谁不知道咱少保的枪法那是出了名的狠,准,快。看着他打斗,你还不躲着点?这不是自个儿作死么。
    响马们倒是都盯着场中打斗,压根没留意。王伯当留意了,但也不清楚他们的意图,也就任由他们去了。
    罗成一脚踢下枪头,两手握在枪身中间,左手倾斜,右手手掌滑杆至枪头,一手握住。
    罗成面色一凛,右手一抖,抖出七个枪头,专盯着单雄信的脑袋,喉咙,左右胸前,左右双肩,还有腹部而去。
    单雄信瞧这架势便慌了,想他也算一员猛将,混迹江湖多年,这招式他竟然从未见过。
    心急之下,为躲锋芒,合槊拨开,结果拨开的是假枪头,真枪头就来了,直接刺伤了他的左肩处。
    有一就有二,有二还有三,七个枪头招招互补,攻守齐当,接踵而至,任你躲得过一,也躲不过二。
    一开始,单雄信仗着身手好些,连连后退,还能躲过一二,但站在他周围,唯他马首是瞻的兄弟们可就没那么走运了,多多少少被殃及无辜,戳中了几枪,幸而力道都不大,流点血而已。
    响马们见都没见过这种打法,就看见那枪影晃荡的,处处都是锋芒,根本分不清真假,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身上一痛,就被刺中了,吓得四处散开,离那白衣少年越远越好。
    这招不是别的,正是罗家枪法中的“梅花七蕊”,说这个大家也许还不知道什么招式,再说个事,就能忆起它的厉害之处了。
    可还记得那突厥大都督红海身上被刺三十八个洞之事?就是拜此招所致。
    迎战罗成的单雄信,此刻心中是叫苦不迭。
    他躲了喉咙那枪,人家就刺他胸前,他躲了胸前那枪,人家就刺他腹部,再不行,大腿小腿胳膊肩膀,处处都能戳。
    看着倒不像是要他命,要不然也不会经常避过他要害不刺,合着这小娃子就是耍着他玩呢。
    不一会儿,单雄信全身上下便被戳了个遍,血迹斑斑,好不狼狈。
    单雄信招架无力,心下暗恨,好霸道的枪法!
    罗成再一枪刺去,这会儿单雄信倒是看清了枪头,生生将它格挡住了。
    但罗成的枪头又岂是说挡就能挡得住的,枪头自单雄信左往右,往他握槊的右手而去,眼看就要卡主他的手,罗成道:“你松是不松?”若是不松,这右手也就废了。
    单雄信心下大惊,立马松了右手。
    这右手一松,金槊便扑通一声落了地,单雄信目瞪口呆站在原处。
    罗成也回身收枪,站在身前。
    不等他说话,就听单雄信身后传来女人的惊呼声:“二哥!二哥,你怎么样?”
    王伯当等人也顾不得寻仇,先是上前前前后后将单二哥打量了个遍,幸好,幸好这小子手下有分寸,故意没伤着喉咙等处要害。单二哥身上伤口看着骇人,不过都是些皮外伤,一件锦绣长袍,如今增添了不少个破洞,还附带血迹斑斑。
    单盈盈扑倒在单雄信怀中哭泣,这回可是实打实地哭了。
    单雄信眉头紧锁,颇为气馁,摸了摸她的脑袋道:“是二哥技不如人,不能给你报仇了。”
    单雄信不说这话还好,一说这话,原本就愧疚的单盈盈更是哭得险些岔气,哭喊道:“不是二哥的错,是盈盈任性,是盈盈不好,他也没有调戏于我,那人是北平府的罗成罗少保,因着上回盈盈擅闯军营找秦大哥,被他军法处置,打了十个板子,心里不痛快,想借着二哥的手,教训他一番,才编了这样的谎话,都是盈盈害的二哥这幅模样的。”
    单盈盈一说完,齐李二人也踟蹰着开头了:“单二哥,我们也有错,要不是我们贪心,想劫了他的车队给秦母贺寿,也不会被打。我们就是没脑子,事后想想,他这一路过来,顺顺当当,货物都在,也没人敢劫道,就该猜到了。”
    齐国远羞愧地打了自个一巴掌:“是我自不量力,以为旁人不行的,我能拿下他。”
    “还有我,还有我!”李如珪也道,“其实那小子也没说什么大逆不道的混话,是我看不惯那小子,才挑唆齐大哥去劫道,顺带教训那小子的。”
    齐李二人本就不是什么坏人,不过喜欢嘴上占些便宜,遇上怂的,也就算了,这要是遇上罗成这样的,可不就得吃亏了么。
    单雄信一听这话,险些气岔,这都叫什么事啊,敢情自己是被自个妹子和一帮蠢才给推出去当了个出头鸟,这顿打真是挨得冤。
    在众兄弟面前挨了打,丢了面子不说,这会儿一说开,竟是他误会了人家,原是同给秦母贺寿的,这该如何收场?
    单雄信手指着一旁哭得淅沥哗啦的盈盈,深叹了口气,气馁道:“你……你……你让我说你什么好!你让你二哥以后在秦二哥面前,如何自处。”
    罗成没心没肺,不等于张公瑾等人就不心细。单雄信的话里可没半点对不住少保的意思,只说是无法向秦二哥交代,他这是打算避重就轻了。
    也是,还有他那么多兄弟在呢,这场面不好收拾。
    单盈盈被指责了也不吭声,自知理亏,只是小声抽泣,瞧着也可怜。没曾想那小子的武艺竟是这般高强,比二哥还强上许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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