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婉怡也发现相公前后差别很大,不过经历了那场大变,只要王肃观好好的活着,什么都肯依他,他的一些变化,也不放在心上,更何况,变了之后的王肃观,更加魅力四射,让她神魂颠倒。
    当初,景泰出现在凤尾山时,苏婉怡一眼便认出了他,便是因为苏婉怡曾随着父亲进宫见过景泰,本不看肯定,但景泰身边的那些大臣她也依稀记得。
    面对景泰,她几乎失去了反抗的勇气,或者说不知道该怎么反抗,便拔刀自杀,保全清白,却失去了孩子,失去了再次怀孕生子的机会。
    苏鸿治有这么大的来头,王肃观来到这个世界之后,也曾想过去投奔他,可自己什么都没有,孑然一身,去投奔他,只能被再次赶出家门,还平白受辱,倒是划不来。
    一来蚕食景泰的国家,为苏婉怡复仇,二来,王肃观也想尽可能的提高自己的身份,等有朝一日再去拜会那传说中的岳父大人,也可以让婉怡与父母之间消除隔阂。
    王肃观如今成了折冲都尉,虽不至于配得上苏婉怡,但想来也不至于让苏鸿治强烈反对,可他诱拐苏婉怡在先,又在一品楼发生了不愉快,暗中说他的坏话又被老头子给听到了,再加上刀如天刚才说的话,他已经郁闷的快要抓狂了。
    不过,事到如今,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圣上不敢小觑?!”老爷子冷笑一声,道:“可偏偏有些不自量力的无知小儿不帮老夫放在眼里。”
    “怎么会呢?”王肃观露出僵硬的笑容,心中不由咒骂了起来,暗道:“你个臭老头,要不是看在婉怡的面子上,老子把你当苍蝇一巴掌拍成细菌,这么跟你低声下气,还是头一遭。”
    “实话告诉你吧,你马上写一封休书,老夫现在就要带小怡回去,其他的事情,老夫也就不追究了。”苏鸿治一副咄咄逼人的气势,简直是通告,再无任何商量的余地。
    “什么?!”
    王肃观所有的忍让被这句话彻底击碎,他双目一睁,凶光一闪,截然道:“绝不可能,我把她从东州带出来,她就是我王肃观的人,任何人都别想打她的主意。”
    苏鸿治虽然早就料到王肃观非常霸道,但被王肃观这么一说,还是老脸无光,不觉一怔。
    “她是老夫的女儿,老夫便要带她离开,你还要将老夫绑起来不成?”苏鸿治冷笑连连的道。
    王肃观看了苏婉怡一眼,只见苏婉怡正紧张的揪着衣服,紧抿着唇,痴痴的望着王肃观,不过什么也没有说,倒是非常平静。
    王肃观心头咯噔一响,暗道:“他们是联合起来试探我。”
    “你问婉怡,如果她要跟你离开,我绝不会阻拦,可如果她不想离开,就算是天王老子,也别想带走她。”
    王肃观越来越凶,大有你老不死的再咄咄逼人,就灭了你的势头。
    “你……你……”苏鸿治气得直吹胡子,浑身发颤,看着苏婉怡,一脸鄙夷与很不理解的样子,道:“这……这就是你找的莽夫?想找人绑架你父亲,逼我答应这桩亲事的莽夫?”
    若非看到父亲非常生气的样子,苏婉怡指不定笑出来了。
    不过,暗中的刀如天却被苏鸿治的话逗的偷笑起来,暗道:“当官的没有一个好人,这老爷子也不例外,可真没想到婉怡姐姐的父亲有这么大来头,哼,有什么了不起,偷马贼还有个黄金火锅,是‘御赐猎人’呢。这老不死的要是再嚣张,我就去把他的九龙捧珠黄金笔偷到手,然后借助公易山庄卖掉,看他还嚣张不嚣张。”
    “娘。”苏婉怡立刻向老夫人求助,老夫人膝下无子,一直都想要个儿子,虽然看王肃观挺顺眼的,但见他不知谦卑,更像是一个没有教养的孩子,看这个女婿也不是很顺眼了。
    老夫人眉头皱起,向苏婉怡摇头,显然自己也老大不想要这个女婿了。
    苏婉怡急了,忙站起身来,与王肃观并肩而立,紧紧的握着他的手,坚决的道:“爹,娘,不是说好好谈吗,为何又要逼他?这件事情没商量,我和相公都不会妥协的。”
    苏鸿治急了,双目一睁,可看到女儿那么坚决的表情,神色一动,真怕这女儿又闹起脾气来,与王肃观一走了之,那时可就悔之晚矣了。
    苏鸿治松了口气,道:“王肃观,你是不打算休掉婉怡了,是吧?”
    “明知故问。”王肃观正在气头上,对苏鸿治也没有先前那么尊重了。
    苏鸿治强抑怒气,道:“你家中是做什么的,为何成了猎户?”
    王肃观一怔,对原来的王肃观的记忆早就变得模糊起来了,没空去想,只能信口胡诌了:“我其实是个孤……”猛然醒悟,以前该死的王肃观应该跟婉怡提过自己的声势,如果前后不一,岂不是骗她了,总算悬崖勒马,打起了马虎眼:“身世又有什么关系呢,或许我以前配不上婉怡,现在也配不上她,但是,我能在几个月内成为折冲都尉,建立功勋无数,我就有信心,让我拥有一个无比显赫的家世,配得上婉怡的家世。”
    苏婉怡听王肃观先前说配不上自己,不满的在他的手上掐了一把,可又听王肃观说的言辞慷慨,无比激烈,心下感动,眼中不由有些湿润了,温言叫了一声:“相公。”
    苏鸿治沉默了一会,也不知道是不是被王肃观说动了,语气也不似先前那么强硬,叹了口气,问道:“你以前可读过书?”
    “读过!”王肃观怎么能说自己没读过书呢,他可是军校毕业,精通五国以上的语言,会造火器,会收买人心,会杀人,机智无双。
    只是,他学的东西,在这个世界,貌似根本难以入苏鸿治的法眼。
    苏鸿治嘴角一抽,似乎想冷笑,可这次却没有笑出声来,道:“可我听婉怡说,你连字也不会写,许多字都不认识,这又作何解释?”
    “天下字何其之多,我又岂能全部识得?”王肃观也感觉到了苏鸿治的态度不似刚才强硬了,辩解起来:“有些字不会写,并不能代表我没有读过书吧。”
    苏鸿治认真的看着王肃观,忽然将目光转向苏婉怡,道:“小怡,你将你和公羊统的事情告诉他吧。”
    第一百九十章 :苏鸿治的打算
    “什么?!”王肃观全身大震,不觉咽了口唾沫,目光中闪现出困惑、害怕、怨怒、失望……
    “你和公羊统之间有什么事情?”王肃观双眉一挑,紧张的问道。
    苏婉怡的脸色阴睛不定,抬起眼来,明亮的眸中,没有丝毫波动,并没有被相公吓到,反而迎上他的目光,认真的道:“我与公羊统原来就有婚约,当初与你私奔,有一部分原因便是不想嫁给他。”
    王肃观忽然想起一事,在一品楼的时候,公羊统神色痴迷,言及对他那去世的未婚妻多么喜欢,为了她而不一直不娶,原来他说的那个人便是苏婉怡。
    只怕在苏婉怡私奔离开之后,苏鸿治一直没有追寻到,为了遮丑,便向外传言苏婉怡已经去世的消息。
    “岳……你们是否对公羊统说婉怡已经去世了?”王肃观问道。
    苏鸿治默然无语,显然沉默了。
    王肃观真没想到事情竟然会这么巧,悠悠的叹了口气,看着苏鸿治道:“你的意思是,如果让公羊统知道婉怡成了我的夫人,必定会借助钦差的权力迫害我,所以让我知难而退?”
    苏鸿治点了点头,对王肃观的聪明首次有了好感,可一想起他骂自己臭老头时目无尊卑的态度,实在是恨得牙痒痒的。
    “公羊统,哼哼……”王肃观连连冷笑,道:“婉怡已经是我的夫人,他能耐我何,一个公羊统,我还不放在眼中。姓公羊的人……”
    王肃观本想说一句“姓公羊的人,我又不是没杀过”,但苏婉怡急忙在他手上掐了一下,王肃观只好改口,道:“总之,除非婉怡自愿,否则,我绝不会让她受到半点委屈的。”
    苏鸿治良久无言,不过王肃观却感觉到了他的意动。
    苏鸿治与夫人交换了几个眼神,然后道:“好,王肃观,你想继续和婉怡生活下去,我可以给你一个机会,跟你打个赌,不过,我先声明,如果你输了,作为一个男子汉大丈夫,就痛快一点,写下休书,让婉怡随我们离去。”
    “你想打什么赌?”王肃观双眉一挑,迎上他深邃的目光问道。
    “在立冬之前,我们会回到东州,而在我们离开云州之前,你的文采能够让老夫满意,老夫便不会阻拦你们。可是,如果你无法做到,那就不要再有任何怨言,像个男人一样,放开婉怡。”
    苏鸿治目不转睛的盯着王肃观的双眼道,但见王肃观的双目溅放光彩,显然非常生气。
    “不行!”王肃观截然拒绝:“你生为人父,这么做,有没有考虑过婉怡的感受,你将她置于何地?如果我答应了你这没有任何意义的要求,那便是不尊重婉怡,我才真正的不配拥有她。”
    苏鸿治被王肃观奇怪的言辞说的有些头大,自古以来,子女终身大事,哪有不是父母决定的,自己为她考虑,才是应该,如何又不尊重她了?
    不过,苏鸿治认真想了想,王肃观说的在情在理,不禁对他刮目相看起来了。
    苏婉怡感动的热泪盈眶,情不自禁的将王肃观抱住,激动的叫道:“相公,你真好。”意识到父母都在身边,又忙放开,忸怩着擦拭起了泪珠。
    老夫人林氏也若有所思,在一旁沉吟起来了。
    苏鸿治一会儿摇摇头,一会儿点点头,忽然看着王肃观道:“莫非你不敢跟我打这个赌?”
    王肃观冲动之人,虽然明知是激将之法,但还是主动去上当,道:“如何不敢!”
    他认真的看着苏婉怡,牵着她的手,眸子中满是绵绵情意,道:“我和他打赌,只是想让他输的心服口服,以后再无法刁难我们,并没有不尊重你的意思。”
    “我明白的。”苏婉怡点了点头,带着几分调侃的意味微笑道:“你不常说世上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拦得住你王肃观吗,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的。”
    王肃观跟着笑了笑,道:“好,三个月之内,必定让你无话可说。”
    王肃观叹了口气,经过刚才的一役,对老丈人和岳母已不似先前那么“怯场”了,来到大厅口,高声呼道:“喜儿,摆宴。”
    尴尬的晚宴,很快结束了。
    苏婉怡担当调节之责,在席间不断替相公说好话,可苏鸿治仿佛打定了什么心思一般,什么也不说,对王肃观也不怎么搭理。
    晚宴好不容易结束,王肃观本要派人给二老收拾房间,让二老住下来,哪知与二老随行的那位老者竟说他们一行人足有十人之多,其他人在客栈中休息,他们也要回客栈去。
    更让王肃观无语的是,老爷子和老太太竟然也跟着要离开,而且还要将苏婉怡也带走,等王肃观赢了赌局,再让苏婉怡回来。
    王肃观几乎在暴怒的边缘了,这二人实在是太可恶了。
    最终在苏婉怡的恳求下,二老这才留下来,王肃观也派人将老爷子的仆人从客栈中接了过来,全都安置在府上。
    王肃观知道今晚是无法跟苏婉怡一起睡了,只怕她们娘儿俩要说一宿的悄悄话,自己便找了个合适的理由离开。
    “我现在夜点明灯下苦工,婉怡,家中你先照料着,我去大都督府上,向他去求学。”
    王肃观说到这儿,几乎快哭出来了,一切都无所谓,可是他修炼那本《一夜七次郎》之后,如果有一夜不风流,便浑身难受,难以安睡,这简直是逼他犯罪。
    苏婉怡知道相公不会这么乖就去求学的,不过还是非常感动,亲自去门口送他。
    苏鸿治站在高楼之上,看着王肃观离开的背影,悠悠的叹了口气,道:“老夫阅人无数,从未见过你这种人,简直……简直是个怪物。”
    老妇人站在他的身边,跟着笑了笑,道:“你这人也太口不对心了,刀子嘴,豆腐心,我总觉得这孩子锋芒毕露,不招人喜欢,否则倒真是个不错的女婿。”
    “我听说他为了女儿攻打云王府,起初还不相信,不过现在,我彻彻底底信了。这孩子,对女儿真不错,就是不学无术,又太能逞匹夫之勇,刚过易折,不磨练一番,将来会吃苦头的。”苏鸿治目光深邃,望着那黑暗的远方。
    “所以,你才跟他立这个赌约,为的便是打磨他,让他从圣贤书中圣人治世之道,好带他去东州,大加栽培,继承祖宗基业吧。”老夫人一下子便明白了苏鸿治的打算,刚才一直困惑为何老头子要跟女婿打这个赌,原来他真正的意图并非让女婿放弃,而是对他进行培养。
    苏鸿治摇了摇头,无奈的道:“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咱们膝下无子,只能靠婉怡了,他们已经成亲快一年了,我怎么忍心将他们分开,如果女儿再一次离家出走,那咱们想哭都找不到地方了。”
    说到这儿,老夫人忽然想起一事,忙道:“那公羊统这儿该怎么办?”
    “我已经想好了对策。”苏鸿治成竹在胸,缓缓转过身,往屋中走去,道:“他已经认为婉怡死了,咱们就这么坚持下去。等婉怡回到东州,就昭告亲戚族人,说婉怡是你妹妹的女儿,我因思女心切,便将她认为干女儿,替她招了女婿。只是,这个想法,我不打算让王肃观知道,这件事情,让他自己去处理吧,如果他连这些事都办不妥,还如何承担东州大业。”
    说到这儿,苏鸿治忽然畅快的笑了起来,道:“小怡这孩子像你,不争气!”
    老夫人听了个莫名其妙,困惑的望着苏鸿治。
    苏鸿治笑道:“他们成亲快一年了,她到现在也没有身孕,不是像你吗?”
    老夫人立刻火了,满不服气的道:“那是像我吗?你怎么知道不是你的问题!”
    苏鸿治老不正经的道:“莫非是这个王肃观不争气?他如果像个男人,这时候就该将小怡的的肚子搞大,咱们能够弄孙为乐,也是一大快事。说起来,我都好久没有抱过小孩了。”
    如果让王肃观听到苏鸿治说他不行,指不定拿出凌霄云改良过的火器,给老丈人一枪。
    这时的他,不但不像苏鸿治说的“你争气”,反而非常争气,雄赳赳,气昂昂,不舍的去找黄庭轩。
    第一百九十一章 :柳长卿出事了
    王肃观往大都督府走去,可修炼过《一夜七次郎》之后,总是感觉到小腹有一团火在烧,不发泄出来,坐立不安。
    他呼天喊地,祈求小帘回到身边,皇甫不同来到怀抱,刀如天从天而降,但他一而再,再而三的失望。
    这时,一骑迎面奔来,停在王肃观的马车前,却是一位熟悉的妇人大声呼道:“前面可是折冲都尉王肃观王大人?”
    王肃观识得此人的声音,正是柳似伊身边的史三姑。
    他心头一喜,刚才想过了所有的女子,怎么就偏偏把那位风情独有,妩媚入骨,爱使小性子的柳似伊给忘了。
    “似伊,王大哥找你来了。”王肃观猥琐的轻声自语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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