郝大仁和易先生被王肃观抢白的无言以对,这王肃观到底是什么样一个人,倒成了一头雾水,有时候他说话拐弯抹角,有时候却说的如此直截了当。
    “我们要火器!”过了一会儿,易先生也直截了当的说明了来意,就算是王肃观信不过,反正王肃观也有把柄在他们手中,更有一个老婆,不怕他王肃观不老实。
    王肃观一惊,自己的火器仅在刺杀景泰的时候用过一次,自那以后便一直用布包起来,藏在苏婉怡的行李之中,他们找自己要火器,貌似有些莫名其妙,看来杀景泰开的那一枪应该名动天下了才是。
    或许郝大仁一直跟着自己,便是觊觎自己身上的火器。
    王肃观装出一副迷惑的表情看着二人,那张脸明显在说:你们是什么意思?
    易先生嘿嘿一笑,拿起紫砂壶,一边倒茶,一边道:“那一枪杀了一个人,仵作验尸结果,让军器监的人都感觉到了不安。黑无常用的火器,威力竟比大炎帝国的火器还要强大。钢珠不仅打穿了身体,连内脏都造成网状的破坏。我需要黑无常手上的那种火器,越多越好,价钱不是问题。”
    这个时候,易先生已不装模作样,而是以一副你知我知,跟聪明人谈话的口吻跟王肃观谈起来了。
    王肃观将易先生添的茶一饮而尽,摆出一副遗憾的样子,叹道:“哎……只可惜,黑无常实在是拿不出你要的东西。”
    人皮面具后,看不出易先生的脸色变化,不过他的眼神却明显一变。
    郝大仁眉头皱起,看着王肃观道:“黑无常拿不出那种火器?那他的火器是从哪儿弄到的?烦请搭个线,我们必有重谢!”
    “这个就爱莫能助了。黑无常和我一样,出身狩猎,听说,他有一次在山中救了一位老乞丐,那老乞丐为感谢救命之恩,便将一把火器赠给了他。只可惜,那把火器在刺杀景泰皇帝之后,在逃命的过程中遗失了,如今,唯一的办法便是找到那位老乞丐。”
    王肃观撒谎,从不脸红,脸皮厚到了极点,不过心中却有些忐忑,自己将火器藏在苏婉怡的行李当中,可别让郝大仁发现了。
    郝大仁和易先生的身份他无法确定,自己又有把柄在他二人手上,不管如何,火器决不能落到他们手上。
    这项技术如果被别人掌握了,自己的优势又如何凸现出来。
    所以,他必须“独吞”制造火器的这项技术。
    郝大仁脸上布满了失望之色,不禁叹了口气,倒并不像是作假,看来他也确实不知道王肃观的火器还藏在身上之事。
    可是,这位易先生未免太可怕了,轻咳一声,不着痕迹的像郝大仁摇了摇头,而后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筋骨,淡淡的道:“既然如此,就不打扰了,会过了朋友,我也该从哪儿来,回哪儿去了。”
    说话之间,他已走到王肃观的身边,轻轻的拍了几下他的肩膀,含笑道:“致果校尉可不好当啊,黑铁城是一滩烂泥,云州也是暗流涌动,你已经得罪了黑铁城司马,日后的日子估计不会好过。要是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麻烦,尽管找大仁,他会全力帮你的。”
    言罢,还不等王肃观反应过来,易先生竟如鬼魅一般离开,没入了黑夜之中,转眼间不知去向。
    高手!
    王肃观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位易先生绝对是个练家子,为人又无比精明,能文能武,这样的人真是够可怕的,更可怕的是,还不知道他是敌是友,究竟打着什么算盘。
    不过,有一点王肃观可以确定,他留郝大仁继续跟在自己身边,在一定程度上是为了监视自己。
    第二十四章 :好大一张网
    这一宿,王肃观再也睡不着了。
    当然,不是茶的原因。
    一方面想着郝大仁,一方面还得应付司马。
    这黑铁城,远比自己想的要复杂的多。
    鸡鸣破晓,是时候向方高峰等六人授课了,他翻身而起,洗漱了一下,悄悄出了屋子。
    可巧,盖志新和李大同两人兴致冲冲的走来了。
    盖志新一张快嘴,天生的自来熟,几乎时时刻刻都叽叽喳喳说个不停。若是没有必要,王肃观还真不愿意和他呆在一起。
    可这时,王肃观倒是非常期待有个人能在耳边吵一吵。
    二人一身酒气,不过尚且清醒,一见到王肃观便喜笑颜开,迎了上来。
    盖志新道:“那件事情……”
    王肃观手一摆,左右看了看,瞪了他一眼。
    盖志新立刻意识到自己将要说的事情不能在人前说,凡是都要小心谨慎,讪讪笑了两声,将王肃观往自己的房间带去:“你瞧我这记性,你早晚授课,这当时学的挺明白,喝了一顿酒,就着酒喝进肚子里去了。”
    李大同一向幽默滑稽,和多话的盖志新能合到一起,二人住着同一间房,和王肃观的房间紧挨着。
    王肃观点了点头,笑骂道:“你这混球,什么都好,人也机灵,就是嘴臭。以后注意点,说吧。”
    进入屋中,盖志新小心翼翼的说道:“我们昨晚费了好大力气,花了我一两三钱银子,才将司马府的马夫巴结上一起喝酒。这一两三钱银子算是公费吧,你跟子贤说说,让他事后把钱给我……”
    盖志新的话真不是一般的多,可偏偏一开口全是不着边际。
    王肃观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道:“挑重点说,子贤会把钱给你的。”
    朱子贤掌握着几人的全部财产,所有开销都要讲过他的手,这人是锱铢必较,精打细算,如果王肃观不跟朱子贤打招呼,盖志新也知道他是无法将花销的一两三钱银子要回来的。
    “你不是在碧海青天当大茶壶赚钱吗,还差那点银子。”李大同白了盖志新一眼。
    盖志新本喜笑颜开的想讲他们的收获,听到李大同泄底,一下子急了,双眼一瞪,显然是要为自己反驳两句,可感觉到了王肃观那杀气腾腾的目光,立即噤若寒蝉,端端正正的坐好,跟王肃观说了起来。
    “我们给司马府的马夫搭上线,聊了半天,将他约到……酒馆中喝酒。那马夫被我们灌的有点大,然后就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这位司马姓费。是景泰二十五年上任,如今已有三年了。他和司牧监的徐大人一向来往密切,在前天,不,应该是大前天,也就是五月十三,司马府进了十五匹上等良驹,全都是由徐司牧派人送来的。”
    “那十五匹马还没在司马府站稳脚,费司马便挑出十匹好马,到处送人,黑铁城的大官小官,或一匹,或两匹,据说刺史府最多,送去了三匹。你的上司折冲都尉司马战手上也不干净,得到了两匹好马。”
    王肃观的前世乃是拥有杀人执照,直接受命于国家安全部的特工,深知为官之道。这是贪污最起码的原则,自己贪了一万两,怎么着也得拿出两千两给身边大大小小的人物一点甜头,不然前脚收钱,后脚就要被牢狱给收了。
    等出了事情,谁的名声臭,推出来当个垫背的,到时候又风平浪静。
    这位费司马这么做,实在是他意料之中的事情,由此可见,余泪帘所说的事情,应该不假。
    盖志新察言观色,继续道:“据那位马夫介绍,这只是芝麻绿豆的小事。他虽然只是养马的,不过府上的下人常常聚到一起议论,有时候别的官员会给费司马送宝贝,有时候费司马向别人送,几乎每个月都有好事。”
    “前不久,官员们听说皇上来到了云州,吓得魂儿都没有了,几乎所有官员都花钱在外面买了小屋子住,将原来所居住的大院子给卖掉,并且建立粥棚救济穷苦人,就连黑铁山的矿工也每人收到了三两银子的红利。可是,本月初一,皇上离开云州,这些官员立刻恢复了原来的嘴脸,收回矿工的三两银子,拆了粥棚,又住回大院。”
    王肃观仿佛听着一个滑稽的故事,忍不住笑了笑。
    人,就是如此,世界,无论实在今生,还是在前世,都是一个样子。
    “你怎么笑了,咱们该如何应付?”李大同抓了抓油腻的头发,露出一副苦瓜脸。
    “什么该怎么办,直接杀了得了。”
    这时,一声瓮响,黄大力、朱子贤、方高峰三人推门而入。
    王肃观吓了一跳,站起来瞪了黄大力一眼,也暗骂自己太过粗心,黄大力三人听到了他们的谈话,竟然没有发现,看来以后得保持充足的睡眠,不然警觉性都减弱了。
    黄大力也意识到自己太过鲁莽,忙滑稽的捂住了自己的嘴,跑出去左瞧瞧右看看,又讪讪的跑了回来,不好意思的挠着头,笑道:“这么早,都没起床呢,没人听见,没人听见,嘿嘿。”
    王肃观摆了摆手,将三人叫了过来,可忽然想起什么,看着朱子贤道:“你到门口盯着点。”
    朱子贤会意,笑了笑掩门而去。
    盖志新心急如焚,自己的一两三钱银子总得找朱子贤报销吧,冲着王肃观讪笑起来:“我去帮他。”也退了出去。
    王肃观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这帮人真是群活宝,若不是他们对自己忠心耿耿,绝不会背叛,真不敢将自己的性命与前途交托到他们手上。
    “王大哥,你说,怎么做我方高峰一定听你的。”方高峰毫不犹豫,脸上露出阴狠之色,胎记随着面容扭曲起来,极是恐怖。
    王肃观舒了口气,颔首道:“最好的办法,那就是把柳长卿控制起来,他是云州刺史,有对云州官员的监察之职,只要控制了他,让他向皇上弹劾,那么云州都会在我的掌握之中。”
    “不过,很明显,费司马不会给咱们时间让咱们慢慢的控制柳长卿,又千里迢迢送奏折。况且,整个黑铁城,甚至整个云州的官员,都处在一个巨大的网子之中,要摧毁这么庞大的组织,会非常麻烦。所以,最有效的办法,那就是……”
    说到此书,王肃观的眼中也流光闪过,杀意凛然,对着黄大力点了点头。
    几人纷纷会意,王肃观的意思,正是管它三七二十一,先把这位费司马给杀了再说。
    黄大力心头一凛,本来是愤怒之下随口一言,不料王肃观竟然真的同意这么做,一时虚荣心大盛,挺起腰杆,傻笑起来:“俺虽然蠢,但偶尔也会有好点子的。这件事情就交给我吧。”
    王肃观笑呵呵的摆了摆手,又摇头道:“如果我估计的不错,费司马今天就会有所行动。我姑且看他到底想怎么样,如果他逼人太甚,那就……嘿嘿……”
    几人齐声应诺。
    顿了一顿,王肃观又想起一事,一脸郑重的向几人吩咐道:“从今往后,密切监视郝大仁的一举一动。”
    几人又齐声应了一声。
    王肃观缓缓的站起身来,舒展了一下筋骨,刚想将朱子贤和盖志新叫进来,跟他们授课,可又想起一事,便道:“黑铁城的情况摸的怎么样了?”
    第二十五章 :水很深
    王肃观缓缓的站起身来,舒展着筋骨,刚想把朱子贤和盖志新叫进来,给他们授课,可又想起一事,便道:“黑铁城的情况摸的怎么样了?”
    这事是黄大力和方高峰去办的。
    黄大力向来粗犷,也不善言谈,求助般的眼神看向方高峰,粗声粗气的道:“方老三,你说吧。”
    方高峰精神一振,一脸兴奋的说了起来。
    王肃观一直想建立自己的势力,或明或暗,如今致果校尉的事情已有眉目,便想着手暗势力的建立。
    据黄大力和方高峰查访,黑铁城也没有太大的黑暗势力,一般都是赌坊、青楼或大地主,各人有各人的势力,虽然有些无法无天,但半黑半白,也算不上什么暗势力。
    不过,有一位人称五步蛇的人,倒是养着一群杀人越货,无恶不作的人。
    这个组织,并没有什么名称,不过只要一提起五步蛇,知晓其中含义的人,大都会想到五步蛇这个人和他的恐怖之处。
    景泰十三年九月十六日,五步蛇带着五十多号人拦路抢*劫官银一万两有余,杀死官兵二十三人;同年除夕,他又明目张胆的带人闯进县衙大牢,劫走两名囚犯,杀死官兵十二人,所犯下的种种罪行,官员们是谈之色变。
    如果说黑铁城有暗势力的话,那么五步蛇便是首当其冲。
    只不过,没有人见过五步蛇,也没有知道如何联系他。近年来,他似乎销声匿迹,黑铁城便有个传言,说五步蛇根本不是黑铁城的人,他是来自于邻国,做完案子便立刻带人撤退。
    云州与阳、盛、合三国相邻,地理位置比较独特,就算是这三国的人来黑铁城作案,也属常事。
    黑铁城也有一些逃兵组成小组织,跑去其他三国杀烧抢掠一番,满载而归。
    王肃观沉吟着,五步蛇既然敢来黑铁城做案子,说明他对黑铁城的情况非常了解,就算他不是大丰帝国的人,那么在黑铁城,他必然有内应。如果他是黑铁城的人,那更好,就把他暗中扶持起来,在黑铁城扎根。
    “听好了,以后小心打探五步蛇的消息,就算他是只老鼠,也要把他从老鼠洞里面挖出来。另外,当年他杀进县衙劫狱,救走的人是谁,想办法查一查。如何刺探情报,我也教给你们了,不用我再多说了吧。”
    王肃观神色郑重的吩咐道。
    黄大力傻笑两声:“知道。其实我和方老三商量了一下,都认为五步蛇应该就在黑铁城,他的势力化整为零,过着和普通人一样的生活,等缺钱花的时候,估计就会出洞了。”
    黄大力的表情虽然没有什么信服力,不过他的话却非常有道理,王肃观不禁对他和方高峰刮目相看。
    “另外,关子镇逃出来的人,只怕都无家可归,看看能不能把他们都召集过来,先带他们到黑铁山去挖铁矿过日子,等时机成熟了,我再安排。”
    王肃观懒洋洋的站起身来,虽然有些疲累,但还是将朱子贤和盖志新叫了进来,继续给他们授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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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这些不成材的家伙讲解了一个时辰的刺探情报的技巧,一放松下来,开始犯困,可余富贵的尸体还在义庄放着,按照猎人王肃观这一世的记忆,人死了要土葬,这就必须得找阴阳看风水、寻坟地、挖葬穴,又要购买纸火等,诸多事宜还得自己安排,王肃观忍着困劲忙里忙外,渐渐也清醒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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