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风乍一发问,教室里顿时骚动起来。
    “你以为我们愿意来吗?那都是被家族逼来的!不然谁会来这儿找虐!”
    “唐师弟,据我所知,好像没有人逼你来听母老虎的课吧?你干嘛上赶着来这儿找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我若是你,趁着没开课,赶紧闪人!”
    “唐师弟,你是没领教过那只母老虎的手段,被他赶出课堂算个球啊!我们都巴不得被她赶出去,可惜,这样的机会每个人也只能享受一次。”
    “你没看见那些趴在桌上的同学?还有,你看看,我们座位上的垫子,那都是拜母老虎所赐!听哥一句劝,赶紧闪人,不然你也会跟我们一样!”
    “玛德,被那只母老虎弄的我屁股上全是洞眼,连修炼都成问题……”
    “唉,自从上了母老虎的课,我便开始羡慕那些散修,多么的无拘无束啊!想怎么蹦跶就怎么蹦跶!”
    听着这些同学的血泪控诉,唐风渐渐明白了两件事。
    其一,除了自己,这些人都是被各自家族强逼来听端木秋水的课。
    其二,端木秋水比他料想的还要凶狠,她的课不好上!要有被虐的思想准备!
    另外,他心中也冒出个疑问,端木秋水为何偏偏跟他们的屁股过不去?
    难道……不会吧!
    唐风赶紧将自己心中龌龊的臆测抹除干净。
    但他并没有就此退缩,既来之则安之!
    哼,你们这些人背后都有家族支持,永远不愁钱花,不会为布阵材料犯愁,而我却只能靠自己,身在福中不知福的不是我,而是你们!
    唐风在心中暗自鄙视这些人。
    “上课!”
    就在教室里埋怨声四起时,蓦然一道冰冷的熟悉女声传来。
    霎时,众弟子们忽作鸟兽散,动作麻溜,各就各位,一脸肃然。
    唐风本想找个靠后的座位,可一瞄之下,发现早没了位置,不得已,他选了个前排座位坐下。
    “端木大师早安!”
    “坐下!”
    短暂的见面礼之后,教室里鸦雀无声。
    第二次来阵道室,唐风学乖了,他此刻跟其他人一样,耷拉着脑袋,目光低垂,却又满脸肃整。
    “今天讲沙漠环境下的阵道运用,在此之前,我想听听你们对沙漠的理解。”
    端木秋水依旧是一副冰冷面容,目光一扫众人,淡淡开口。
    咦?
    端木秋水的话音一落,唐风暗自惊咦一声。
    嘿嘿,她忘记了更好,看来今天这堂课可以平安度过了!
    唐风原本忐忑的心瞬间踏实了不少,这种母老虎,还是少跟她一对一为妙!
    有了上次的经验,他不求在端木秋水的课上有什么抢眼表现,能平安度过便好。
    “那位同学起来说话。”
    就在唐风暗自庆幸之际,端木秋水冷厉的目光蓦然停在了他的身上。
    “原来,她终究是没忘记啊!”
    唐风暗自苦叹一声,迅速起身,装作迷惑神情,看向端木秋水。
    他明明知道了布阵三要素的确切答案,可依旧心生畏缩,生怕自己再次答错。
    这种奇怪心理,唐风自己也是没搞明白。
    随着唐风的起身,教室里的众人皆是齐刷刷的看过去。
    很多人的脸上隐隐露出玩味,不知唐风这次跟母老虎之间,会上演一幕怎样的人生剧呢?
    尤其是赵小戴,此刻更是露出了一丝喜色。
    哈哈,这只菜鸟总算回来了,班级倒数第一的光荣称号非他莫属!
    之前的几次阵道测试,赵小戴次次倒数第一,进而受到端木大师的重点“关照”,尤其是最近几天,被整得苦不堪言,那叫一个惨!而今天,唐风竟然回来了,他突然有种解脱感,心中激动,几欲热泪盈眶!
    在他看来,唐风的阵道肯定不如自己,如此一来,母老虎的注意力便会转移到唐风身上,他的日子也就会好过很多。
    见到唐风那副装傻充愣的模样,端木秋水黛眉一蹙,冷喝道:“你这小鬼头,是不是以为我没看见你?是不是以为我忘了上次那码事?你是不是想就此蒙混过关!”
    闻言,唐风目瞪口呆,没想到他什么都没说,便挨了一顿劈头盖脸的训斥。
    我擦,看她如此年轻,应该还没到更年期吧?
    哼!竟然说我是小鬼头,难道你是老妖婆么?
    唐风心中憋闷、委屈、不爽,却又无可奈何,也只能默默问候端木秋水,一遍又一遍!
    见状,众人纷纷对唐风投去同情目光。
    在他们看来,悲剧即将上演!
    “启禀大师,我、我没忘。”
    唐风微微抬头,瞄了端木秋水一眼,咬牙说道。
    “哦,那你便说说,布阵三要素是什么?”
    端木秋水黛眉一挑,冷声道。
    “回禀大师,布阵三要素应该是沉心、断势和知己知彼。”
    唐风心怀忐忑的说道,边说边暗中观察端木秋水的反应。
    《阵道奠基》里面并没有布阵三要素的说法,唐风的回答完全基于他对阵道基础理论的领悟,进而归纳、提炼出来。所以,他自己并没有十足的把握。
    唐风这次的回答,不再像第一次,话一出口便引来哄堂大笑,而是引起了台下众人的思考。
    显然,他们也是有些拿捏不准。
    关于布阵三要素,端木秋水虽然以前提过,却没有给出确切答案。
    “你们说说,他的回答对吗?”
    端木秋水并没有即刻评判,而是对着台下发问。
    “回禀大师,唐风的回答不、不对!应该是玄识、布阵材料和地理环境。”
    赵小戴见母老虎的目光又对着自己射来,知道躲不过,便主动站起来应道。
    其实,听了唐风的回答,赵小戴觉得还是有些道理的,但他却下意识的排斥,仍是不相信唐风对阵道的理解能超过他。
    “你先坐下。”
    端木秋水依旧没去评价,脸上不动声色。
    见赵小戴难得的逃过一劫,顿时有人从中嗅出味儿来,接连有五人站起来否定了唐风的答案,但他们比赵小戴滑头,并没有说出自己的见解。
    奇怪的是,端木秋水竟然也没去追问。
    见状,唐风心中直打鼓,难道我特么又答错了?
    不可能啊,我的答案应该没错!
    当回想起最近对阵道的感悟,唐风渐渐坚定了信心。
    “唐风,你解释一下,何谓沉心、断势和知己知彼?”
    端木秋水的娇容上浮现一丝笑意,声音也不再硬梆梆、冷冰冰。
    “回禀大师,沉心,弟子理解为戒急戒躁,醒神静心,如此便能洞察细微、明察秋毫,不疏漏布阵过程中的所有细节,此为沉心之一解。其次,沉心是为相信自己、百折不挠,若连自己都没有信心,轻则事倍功半,重则功亏一篑……”
    唐风心无旁骛,心神完全沉浸到对阵道的感悟当中,侃侃而道。
    当唐风讲完,众人皆是凝思不语,教室内一片死寂,落针可闻。
    端木秋水冰冷的娇容露出柔和,黛眉舒展,狭长的眼眸内隐有赞赏之色。
    唐风并没有留意到端木秋水的表情变化,他的心神仍沉寂在对阵道的感悟中,仿佛触摸到什么,却又说不清道不明,只觉得阵道世界在他眼里,似乎有了些许不同。这个世界仿佛由无数丝线构成,而这每一条丝线,都代表着一种神秘莫测的变化。
    当见到唐风若有所悟的神情,端木秋水心中惊讶不已。
    她没想到,这种连阵法大师都可遇不可求的顿悟,偏偏发生在一个在阵道上初出茅庐的毛小子身上!而且,这还是阵道理论层面的顿悟,远比阵法层面的灵光乍现珍贵的多!
    对阵道理解的越深,基础便会越扎实,这对将来的阵法造诣影响深远!
    “这小家伙,竟然被自己说得顿悟了!看来他不仅是修玄奇才,在阵道方面也是颇具天赋,难怪会被紫无暇所看重!”
    端木秋水此刻心中荡起了一层涟漪,唐风今天的表现,跟上次相比,如同换了一个人,简直是不可思议!
    若非对唐风做过了解,她一定会误以为唐风上次是在跟她开了个玩笑。
    在唐风顿悟的过程中,教室里始终是静谧无声。
    “原来布阵除了沉心、断势和知己知彼这三要素,推演也很重要!”
    足足持续了片刻,唐风终于从顿悟中醒来,心中默念道。
    无论心与势,还是己与彼,皆是处于不断的变化中,而要适应这种变化,便需要在布阵时加以推演,如此方能掌握主动,料敌先机。
    但推演说易做难,唐风也只是从这次顿悟中感觉到一点皮毛,距离做到还差的很远。不过,他还是从中隐约悟到了训练推演能力的方法。
    “敢问大师,不知弟子的回答是否……”
    见端木秋水一双俏目始终盯着自己,嘴角噙着一丝笑意,跟上次发飙前的表情几乎没什么两样,唐风心中不禁猛地一激灵,忐忑道。
    面对眼前这只母老虎,他心中始终有些不太自信,有心摆脱,却挥之不去。
    “请坐下。”
    端木秋水微微一笑,给人莫测高深之感。
    唐风依言落座,心中却在纠结。
    你倒是给句话呀!怎么就没下文了?
    我说的究竟是对还是错?
    虽然他对自己的回答颇为自信,虽然他也从端木秋水的表情和语气中有所察觉,但在没有得到对方亲口确认之前,他仍旧不敢掉以轻心,生怕这是再次被赶出教室的前奏。
    但,台下众人的心中却是炸开了锅,纷纷露出难以置信之色。
    他们没想到,这只母老虎居然对唐风说了个请字!
    这还是大姑娘上花轿——头一回!
    显然,这只母老虎对唐风的回答颇为满意。
    见状,赵小戴两眼无神,面露绝望。
    看来他这全班倒数第一的名头,暂时是甩不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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