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疼爱,比亲生女儿陆欣妍还要多。
    许茹念一想到自己和女儿,就都是满满的不值得。
    "陆志恒,你替别人养孩子,却对自己的儿女不管不顾!你以为……陆安染的身世能被隐瞒么?我要告诉所有人,让所有人都知道……那个女人就是野种!"
    许茹念已经伤透了心,她一想到陆安染从出生后就被视为千金,让人羡慕,可她是个假千金!
    而她的儿女,被视为私生子女多年,受人指指点点,到了现在还在因为陆志恒的偏袒受委屈。
    这算什么。
    陆志恒,你就那么爱方晴和她的女儿吗?
    那我算什么,这些年来我算什么!
    "你敢说出去,就不再是我陆志恒的妻子!"
    男人的神色严肃冷凛,任何事情都可以容忍让步,除了这件事。
    任何人,任何人都不能这么做。
    "你……你在威胁我?!"
    许茹念不敢置信,她的丈夫,竟然为了一个野种,威胁她。
    "是你在威胁我。"
    陆志恒字字凛然,他不知道许茹念是怎么知道这件事情的。这个秘密,只有他和死去的方晴知道。可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不允许她伤害到安染。
    一直以来,陆安染才是最无辜的。
    "但你一开始就不该隐瞒我!"
    若是她一早就知道陆安染的身世,那她……
    "陆志恒,说到底你就是爱上了方晴,所以她就算是被强.暴了你也爱,她就算是生下了强.奸犯的女儿你也一样爱!"
    而她许茹念算什么,这么多年来只有他陆志恒一人,为他生儿育女,受尽委屈。
    却最后,比不上一个死去的女人。
    "是你要的太多。"
    太贪心的女人,总之以为自己得到了所有,可在无形之中,就失去了很多。
    "当年你若是没有让欣妍装病,那晚上我就不会……"
    就不会没去赴约,接他的妻子。
    而他的妻子,也不会被强.暴,造成了而后人生的悲剧。
    陆志恒以为那些过去的事情不会再重提,以为人渐渐老去,记忆也会随之减弱。
    可现在才明白,当秘密被揭开,过去的那些事情,他根本忘不了。
    也许下意识之间,他对陆欣妍的冷漠,也是因为……那晚上的事情。
    那么小的孩子,却懂得装病,骗他。
    不管她是不是因为她妈妈的唆使,都已经无法再让陆志恒觉得是单纯的女孩了。
    或多或少他的确是不公平。
    对安染,他几乎付出了自己所有的爱。
    哪怕,陆安染不是他的孩子。
    "所以你是在怪我?怪我那晚让欣妍装病骗你来,怪我害了方晴被强.暴吗?!"
    许茹念哭诉着,这不公平!
    她怎么会知道那晚上陆志恒和方晴有约,又怎么会想到那晚方晴会遇到那种事情。
    要怪,也只能怪方晴命不好,跟她没关系,和欣妍更没关系啊!
    "没有,我只怪自己。"
    陆志恒没有怪罪任何人,因为唯一错的人……
    是他自己。
    若是早一点认清自己的感情,他早已爱上了当时的妻子,爱上了方晴的笑,爱上了她靠在他怀里的温度,爱上了她这个人。
    那么,很多事情就不会发生了。
    当时的他,也曾迷惘过。
    但一想到许茹念给他生的一双儿女,就掐断了对方晴的感情。
    直到那晚,他深夜回到家。
    看着方晴躲在浴室里,不给他开门,他敲了很久的门,以为她是生气了,怪他今晚没去接她。
    可当门踹开的时候,看到的那一幕,他不会忘。
    女人躲在浴缸里,一遍遍的清洗着自己的身子,那些肮脏的红痕,被磨破了皮,她不断的洗着,目光无神,像是疯了一般。
    陆志恒看到她脸上的淤青,问她怎么回事。
    方晴便把那晚上发生的事情都告诉了她。
    对于一个女人而言,发生这种事情,最怕的就是被自己丈夫直到。
    可方晴做不到对陆志恒,对自己深爱了多年的男人欺骗。
    却在告知一切后,说愿意离婚。
    那一刻,听到离婚两个字时,陆志恒才恍惚感觉到,那种四面八方袭来的疼痛感。
    他爱她,只是不敢承认。
    "过去的事情,我不想再听到任何。你若是想继续做陆夫人的位子,就该知道,有些话有些事情不能说。"
    "那我这些年来受的苦算什么?"
    "所以我用陆夫人的位子来补偿了,还不够吗?"
    还不够吗。
    四个字,却许茹念身子后退几步,靠在那书架之上,苦笑着,都是酸涩。
    她要的不过是陆夫人的地位,他给就是了。
    许茹念,这不就是你一直想要的吗。
    看着男人此刻绝情的样子,许茹念才明白,他是真的不爱她了。
    或许说,从未真正爱过。
    陆志恒,你以为我要的,真的只是地位和名誉吗?
    我付出了三十年的爱,就是现在的模样吗。
    得到了方晴曾经拥有的一切,失去了原本的爱情,这样的交易,是不是……错了呢。
    ……
    "电话一直在响,不接么。"
    在Jay那里,陆安染自己给自己弄着美甲,难得清闲的日子,她得好好装扮一下自己。
    "不管。"
    她当然知道是谁打来的,秦向远,不过谁说他打来了她就要接呢。
    "Jay,我问你,莫厉恒到底有多少资产啊?"
    既然以后注定要做莫太太,那她可要先打听清楚,未来丈夫的资产才行。
    "莫先生的资产我不清楚,但在意大利的那栋豪宅也值几千万,他在意大利的交易行业很多,我的经纪公司也是他名下的。"
    看来是,非常非常有钱了。
    "莫先生跟你求婚了?"
    "嗯……算是吧。"
    那种方式,好像应该可以算做是求婚吧。
    "你在考虑。"
    不得不说,Jay很了解她。
    陆安染点点头,其实不是考虑,而是时间没到。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别嫁给他。"
    "嗯?"
    还真是没想到Jay会这么说,希望她别嫁给莫厉恒。
    这……
    "为什么,怕我配不上你的莫先生吗?"
    说起家世背景,陆家在凉城,没人敢惹。
    "染,你很清楚你们在一起不会快乐。你,还可能会有别的人出现,能给你幸福的人。但莫先生不会了,所以他想把你当成时浅的影子来陪着他。"
    "Jay,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以后的人生还会再有幸福呢?"
    陆安染无可奈何的勾了勾唇,连她自己都觉得,未来没有了任何的期盼。
    可Jay却这么说,的确让她……有些无奈却也有些疑惑。
    "因为,你的心还没死。"
    她的心还没死,只是她以为,它死了不会再为谁跳动了。
    可,旁观者清。
    真正心死了的人,Jay见过,和陆安染现在不一样。
    陆安染停顿了几秒,而后凉薄的笑意挂在唇角:
    "不,我已经不会再爱了。"
    "染,那也许只是你以为。很多事情,都不能百分百肯定的。"
    "那你为什么说,莫厉恒不会再有爱了呢?"
    陆安染就想知道,她和莫厉恒之间的区别在哪里。
    Jay这么肯定,肯定她还会再爱,肯定莫厉恒不会再有以后。
    "就因为时浅死了?"
    "不。"
    Jay摇头,眼中是陆安染看不穿的苦涩——
    "时浅一直活着,在他身边无时无刻。"
    "我不懂你的话。"
    "你应该知道,莫先生手指上的戒指吧。"
    陆安染点头,当然知道。
    她从未见莫厉恒取下过,那次陆安染无意问了他,那是结婚戒指么。
    他没有回答,可她却总觉得,那一定和时浅有关。
    "那是他和时浅的结婚戒指吗?"
    "不,时浅只是他的情人。"
    对哦,的确是说过。
    "那戒指里,有时浅的气息,有她的一切。"
    "……"
    那是什么……
    "时浅的骨灰。"
    骨灰,骨灰?!
    陆安染怔住了眸子,怎么也没想到,那戒指里,竟然融了时浅的骨灰。
    "骨灰……"
    是怎么样的爱之深,才会把死去的人火化后与戒指融在一起。
    "时浅是得病死的还是意外呢?"
    除了这个,陆安染想不到其他。
    "染,你真想知道?"
    "是。"
    Jay盯着女人执着的模样,沉默几秒,才缓缓开口——
    "慢性死亡。"
    "什么意思。"
    "就是毒慎入五脏六腑,慢慢的折磨和痛苦之后,身子变僵硬变萎缩,最后不会再说话不会再动,慢慢死去。"
    Jay还记得,时浅生命的最后一天,她看着像枯叶蝶一般死去的时浅。
    那么的……让人无法忘怀。
    "Jay……"
    陆安染的声音有些起伏,她根本不敢去想象,Jay所说的,时浅。
    "不过最后她没有那么痛苦,死在了枪口下。"
    "谁开的枪?!"
    陆安染呼吸都有些不稳,按住Jay的手臂,目光紧盯。
    Jay只是沉默,染,其实你已经有了答案了,不是么。
    "莫先生亲自开的枪。"
    一颗子弹,穿入女人的心脏。
    时浅不会再痛苦了,而从那之后,痛苦的就是其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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