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家,陈尘与陈撼同在一间隐蔽的房间之中,方圆十丈之内,除了门口的那头猪之外,再也没有生命活动的迹象,可谓是小心到了极致。
    “伯父,你有事但说无妨,有老猪在门口把守,这里是不会再有第三个人的!”
    以老猪结丹小成的实力,妖力扩散,没有一个人能逃过它的感知范围。
    “此时,事关我家族性命,还请小友千万保密!”陈撼再三恳求,陈尘只好无奈的发下心魔大誓。
    “……如有违背,天劫轰顶!”
    陈撼一脸激动的抓住陈尘手:“好,既然小友能做到如此地步,那我就不妨直说了!”
    陈尘不动声色,靜靜听他娓娓道来。
    “我之所以,忍痛嫁女,正是为了那珍贵的玄品灵材九彩灵芝,之所以需要九彩灵芝,是为了疗伤,九彩灵芝有九大功效,其中最为显著的就是治疗道伤,也就是所谓的本源之伤!”
    “本源之伤?莫非伯父……”
    “不,不是我,是我的父亲,曾经化凰之地的最强者‘陈斩天’!”
    “我父亲因为一件特殊的事情,留下了一道难以愈合的道伤,这些年来实力逐渐下降,身体愈发虚弱,怕是撑不过今年了,所以我才会对那九彩灵芝如此急切!”
    “唉……要不是我资质平平,又怎么会让父亲遭受如此折磨!”陈撼捶胸顿足,怒己不争。
    “所以伯父的意思是让我出手救助那位前辈?”陈尘还是有些不解,“可晚辈又何德何能可以治疗长年不治的道伤呢?”
    “道伤并非不可治愈,需要以道补道,家族里的长老之前都有试过,可惜自身仙道本源太过稀薄,只要小友愿意尝试,我会将这以道补道之法无偿授于小友!并且只要成功,我陈家宝库任由小友挑选!”
    “以道补道……”陈尘嘀咕一句比起宝库他对这能弥补道伤的法门更加感兴趣,心想:如此玄妙的手段,就算不是秘术,也一定是神通之术。
    陈尘口干舌燥的舔舔嘴唇,眼中闪过精光明显的是动了念头。
    “小友意下如何?”陈撼偏头问道。
    陈尘心中迅速闪过无数思绪:“只要我全力施为,哪怕是救不了,我也算是还完这份恩情了,还能白得一门手段,这买卖稳赚不亏。”
    至于对方过河拆桥的可能性,陈尘压根就没想过,因为以他的实力与手段,就是结丹大成也留不下他。
    “好!那我就姑且一试!”陈尘拍手确定。
    陈撼笑逐颜开,点点头,从芥子袋取出一面玉帛递给陈尘,“一切尽在其中,看完还请还我。”
    陈尘点头接过,入手是一片温凉,缓缓输入灵力,玉帛表面逐渐浮现密密麻麻的文字,陈尘脸上的表情逐渐精彩。
    “弥道秘术!以道补道……”陈尘在心中默念,将所有的文字牢牢记在心间,手中情不自禁地去演化文字所记载的手法。
    这次轮到陈撼惊讶了,他没想到陈尘的天赋如此之高,转眼间就牢牢记下,甚至开始去演化,焕发出微不可查的力量。
    “天姿卓越,世俗罕见!”
    …………
    陈家祠堂背后,有间暗室,陈渔雁端着一碗珍稀的灵液送入死气沉沉的老人的口中。
    “爷爷,你一定会好起来的……”陈渔雁手指颤抖地抹去老人嘴角溢出的灵液。
    “让撼儿放弃吧,我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老人微弱的声音传出。
    陈渔雁难以想象,当年那个纵横化凰之地,闯荡修仙界的逍遥修士,是经历了什么样的打击才落得如此下场。
    “爷爷,今天会有一个人来帮你疗伤,他一定会把你治好的。”
    “嗯?……你好像有点开心啊……”老人干巴巴的嘴唇轻微上翘。
    “哪有,爷爷你别乱说!”陈渔雁娇嗔一声,“呵呵呵……”引来老人一连串的轻笑,枯黄的面孔上也多了一丝红润。
    陈渔雁缓步走至案台边,用粗布抹去上面覆盖的灰尘。
    背后盘坐在蒲团中的老人,伸出干枯的手掌从怀里颤颤巍巍地摸出一块牌子,细细抚摸,呢喃道:“震儿……若你儿子还活着,怕是已经到了该成家的年纪了吧?呵呵……也许他会喜欢修仙,也说不定呢……”
    老人摩挲着牌子,空洞的双眼中隐隐闪烁着水光。
    “咦?”陈渔雁听见老人自语,转过头来,见到老人手中的牌子突然感觉眼熟的很。
    “怎么了吗?雁儿?”老人抹去眼中的难受,问道。
    “爷爷,你手里的牌子能让我看看吗?”
    “你看吧!”虽然老人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这个!”陈渔雁转过木牌,后面刻着一个横平竖直的‘陈’字。
    “怎么了?”看着陈渔雁惊讶的目光,老人突然感觉有了什么意外收获。
    “我见过一块差不多的木牌!”陈渔雁翻来覆去看了数遍,肯定道:“除了木头的材质不一样之外,几乎一模一样!”
    “什么?!”看似病入膏肓的老人竟然一把抓住了陈渔雁,激动不已道:“你在哪儿见过?!快告诉我!”
    “爷爷,你抓痛我了!”陈渔雁一脸委屈,手腕被老人死死抓住压根就挣脱不开,她也没想到对方会这么大反应。
    “哦,对对对……”老人瞬间松开了抓住的手,目光热烈的看向她,语气尽可能地压制平缓道:“你到底在哪里见过?”
    陈渔雁揉揉被抓痛的手腕,偏头道:“就是那个要来救你的人啊,我见过他脖子上也挂了一块相同的木牌。”
    “爷爷,这木牌很珍贵吗?”
    老人听完后,呆呆地坐回蒲团,嘴角抽动,不知是哭还是笑,面上的表情不知所措,不知该如何表达,万千情绪交织在一起,老人愣神了。
    “爷爷,我先出去了,他估计马上就要来了。”
    见老人没有说话,陈渔雁看了一眼,就端起碗走出了暗室。
    “吱呀!”自陈渔雁走后,半个时辰,陈尘走了进来。
    看到风烛残年的老人,坐在蒲团上,心中不知为何生起一股莫名的感伤。
    “敢问,可是陈前辈?”陈尘轻声细语地问道,老人双眼模糊地看着陈尘,凝视片刻后喃喃道:“像,都像呢……”
    像?什么就像了?陈尘不大明白,不过也没有多问,走至老人身后盘腿坐下。
    “前辈,接下来,我会用弥道秘术将我的本源过渡给您,您只需要放开身心即可,切莫抵抗。”
    说话间陈尘双手已经轻轻抵上了陈斩天的后背,即使隔着一身长袍,陈尘都能感受到老人骨瘦如柴的身躯。
    口中默念弥道秘法中记载的法门,体内三丹生辉,以法门引出体内的本源之力,以双掌为媒介,过度本源。
    “呼……”老人不由自主地吐出一口浊气,枯黄的面容似乎有些好转。随着法门的诵读陈尘感觉体内有一股奇怪的力量在经脉中流淌,源源不绝。
    “前辈?你可有什么不适的地方?”陈尘开口问道,因为他感觉老人的身躯在轻微颤抖。
    “没……没什么,你不用管我,我很好……我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好过……”
    老人默默的低下头,强忍着不争气的泪珠,阻止了老泪纵横的场面,轻轻抽泣。
    二十多年了,老人第一次激动到想哭泣,手中紧紧攥住那块木牌,暗道:想不到我有生之年还能再次见到你,哈哈哈哈……
    “弥道之法果然玄妙非常!”
    陈尘心中不断惊叹,他感觉自身的仙道枷锁正在以若水的形态流淌,进入老人的身体,弥补老人体内丹田中的那道本源之伤,奇怪的是红线化作的枷锁在流淌过去之后,应声而断,化为养分填入了道伤之中,感觉就好像是失去了本来的作用之后,就自暴自弃了。
    “孩子?”许久之后,面色缓和不少的老人轻柔开口。
    “嗯?前辈有话大可直说!”
    “好好,那我就开门见山了。”老人情不自禁地一笑,问道:“你今年,多大了?”
    “啊?”陈尘嘴巴一张,有些诧异不过还是诚实的回答了:“过二十了,至于过了多少,就不清楚了!”
    自从修仙以后陈尘基本上就没考虑过时间问题,所以若真是要问个具体,他还真回答不上来。
    “二十多了吗?也差不多了!”老人满意地点点头,又道:“你是不是拜了师傅?或者是宗门势力?我看你修为实力还不错。”
    “嘿嘿嘿……”陈尘一听老人是在夸自个,顿时乐呵呵道:“前几年是拜了个师傅,不过他基本上没教过我什么,也就是与我说了一大堆乱七八糟的事,后来我就一直在外历练了,我的一身修为都是拿命换来的呢。”
    “什么!你师傅也未免太不负责任了,收了徒弟还不用心教!”老人愤愤不平,一脸怒气。
    “前辈不要生气,我师傅其实对我挺好的。”陈尘连忙笑笑,心中补充道:就是没怎么见过面。
    “真的?”老人语气怀疑。
    “真的,我哪敢骗前辈啊!”陈尘笑容可掬。
    “对了,你之前说是前几年才拜的师,那你之前都在哪儿?”
    “之前……”陈尘不明白,为什么眼前的老人会对自己的过往这么有兴趣呢?
    “之前都是在一个名叫‘流浪之地’的地方乞讨呢。”说到此处陈尘的语气明显变得平淡。他以一剑斩尘断去过往,对于那段日子已经没有太多的留恋了,有的只是对老乞丐的怀恋。
    “乞讨吗……”老人低语了一遍也沉默了,好像是被什么东西扎心了,感觉心口刺痛。
    “你是说,你过了十多年的吃了上顿,没下顿的日子吗?”老人的语气已经有些梗咽了,似乎不敢去想像那种画面。
    “也不算那么惨吧,反正也是经常吃不饱就是了。”陈尘倒是不怎么觉得惨,毕竟那都是过去了。
    “啪嗒……啪嗒……”低头不语的老人再也压抑不住悲痛的情绪,不受控制的滑落两行老泪,一时间无语凝咽。
    陈尘端坐背后看不清老人的正面,只感觉老人身体轻微颤抖,空气中弥漫着悲伤的气息。
    “前辈?前辈?”陈尘连唤了两声对方都没有回应,可能是太过专注而忽略了。
    “哗!”许久之后,陈尘双手齐齐撤去,同时也切断了老人与自己之间的联系。
    陈尘激动的站起,他也没想到事情会进展的如此顺利,不光对方的道伤填补的差不多了,连自己体内那些伪装成仙缘线的枷锁都消失了许多,兴奋的就差没有大喊大叫了。
    “好了前辈,只要您静静疗养,想必一年左右,您就能恢复如初了!”
    “孩子……”老人突然开口,“嗯?前辈有事吗?”陈尘偏头坐到老人面前。
    一双疲惫不堪的眼睛透过层峦叠嶂的褶皱看向他,缓缓开口道:“听燕儿说,你有块木牌在身上,不知能不能让我看看?”
    “额!”陈尘神情一愣,暗骂:可恶的老猪,居然骗我,连木牌都看见了,还有什么没看见啊!
    黎璃,我对不起你,我有罪,我罪该万死……都怪死猪,也不拦着点……
    心里将老猪一顿臭骂,过后又面带笑意地从领口扯出木牌,递上前道:“也不是什么稀罕物件,您老想看拿去就是!”
    老人心情激动地接过木牌,干枯的手一直在颤抖,将木牌缓缓翻过,背后赫然刻着‘陈’字,瞬时间两滴豆大的泪珠划过沧桑而落寞的面孔正巧落在那陈字之上,打湿了木牌,“啪嗒!啪嗒!”
    “前辈?你怎么了?”陈尘小声问道,以为老人是受到了什么刺激。
    “孩子……你终于回来了……”
    老人喜极而泣,抬起头注视陈尘眼中饱含深意。
    “回来?……回……什么?……”
    陈尘突然有些害怕了。
    “你看这是什么……”老人缓缓张开另一只手,掌心也有一块木牌,上面也写着一个陈字,两块木牌除了色泽不同外,几乎一模一样。
    “这……难道……”
    “扑通!”陈尘猛然向后倾倒,一屁股坐在地上,双手撑地不断的向后退去。
    “不……不……不可能……”慌乱的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
    “我知道,这对你来说,很难接受,可是孩子,这是真的!”老人坚定地点点头。
    “不……不,我……我没有家人,我是孤儿,我是被乞丐养大的……”陈尘难以置信,眼前的老人居然会是抛弃自己的至亲。
    “我和你父亲都以为,你死了,可没想到,你居然自己找回来了,这一切都是天意啊……”老人说完又忍不住仰天长叹,痛呼道:“可惜,可惜你父亲没能等到你回来……”
    陈尘感觉自己有点懵懵懂懂,神情恍惚,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下意识地开口道:“他已经不在了吗?”
    老人痛苦的点头,哀叹道:“本来,我和你父亲为了保护你母亲,已经是倾尽了陈家所有力量,可最后还是没能挽留,还把你弄丢了……唉……”
    陈尘心神一颤,听老人的口气,似乎当年的事情并非如自己想象那般。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陈尘渐渐恢复理性,他想知道自己究竟为何被抛弃。
    老人抬头看向虚无,似乎是在回忆当初,娓娓道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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