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心一下揪了起来,难道是‘死神’重现身影?
    这时,小挫继续道:“我刚走到门口,门突然一下打开了,从里面冲出两个人影来。我立即追上二人,询问事情经过。原来这两个人是死者的亲属,因为房里死了人,并且周围的人传得很邪乎,所以这房子没法住,也没人敢租。于是死者的老婆便请了两个胆大的亲戚住进去,想先压压邪,然后再想办法租出去。”
    听到这里,王旭阳的小鸡腿忽然停止了摆动,他身子一扭,然后就坐到了另一边,攀着小挫的肩膀道:“是不是他们撞上鬼了?”
    这家伙说鬼的时候,就好像鬼真的爬到他的背后,情不自禁地向后看了看,搞得我心里也惊惊慌慌的。
    小挫倒是见多不怕,他仍然镇定自如地讲道:“那两个人当时正在午睡,突然一个人感觉屋里有东西,睁眼一看,只见一条黑影正攀在天花板上,他想叫却叫不出声音来,迷迷糊糊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这时他听见另一张床上有响动,于是看了过去,只见那张床上的人正转过头来看着自己,两人这才明白不是做梦。回头再看,那条黑影已经顺着墙角滑了一大半,马上就能够着他们的床铺……”
    王旭阳啊的一声尖叫,让我几乎当场崩溃。我摸了摸额头的冷汗,骂了句:“没事儿都让你整出事儿了,一边待着去。”
    王旭阳立即将身子一缩道:“不去,我哪儿都不去。”
    没有理他,我回头问道:“你进去检测没有?”
    不等小挫开口,王旭阳在一旁接道:“进去?傻啊,那不是找死吗?”
    小挫脸上露出一丝惭色,我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不进去是正确的,换谁都一样。”
    听了这件事之后,我心里不禁有些动摇,难道这世上真的有鬼怪?可是教堂神父被害又是怎么回事,那明明就是被人残杀。不过转念一想,‘死神’不一定非得用一种方法杀人啊!
    我向门外看了看,突然发现档案室跟教堂有几分相似,都是光线昏暗,空荡荡的看不到人影。而且这里的档案柜很多,所以形成了一个又一个死角,而这些看不见的阴暗死角在人的心里都会形成一个个疑惧。
    我的身体有些冰凉,很严肃地对小挫道:“最近你得小心一点,如果真是‘死神’,那么它能害神父,也能害你。”然后又瞪了王旭阳一眼。
    虽然我不喜欢这家伙,但是在‘死神’面前,我们是一路人。
    王旭阳难道正经地点了点头,看来他刚才也吓得够呛。
    突然,我感觉到一双眼睛躲在某个角落看着我,急忙向门外看去,只见前面是一排档案架子,每一层之间有不过一寸的空隙,透过这些空隙可以看到后面,但是因为角度的原因又看不完全,它到底躲在哪里,或者只是我的幻觉?
    我站起身来,走出阅读间,向前面的档案架走去,一列一列地查看过去。小挫和王旭阳也跟了上来,三人一直到到尽头,却什么都没有发现。
    我猛地一抬头,向天花板看去,一条黑影正静静地伏在那里,吓得我魂飞魄散,失声叫道:“它在哪里!”
    小挫二人立即奔了过来,惊慌地问道:“哪里?”
    “刚才我看见它了,现在不见了。”
    这时,王旭阳突然爆出一句:“磊哥,都知道你大白天都能出现幻觉,你可别吓我们。”
    我差点就当场施暴,小挫拦住了我,冲着王旭阳喝道:“你都瞎说些什么,再这样我可不客气了。”
    王旭阳嘴巴一撇,向旁边走去,似乎心里很是不满。
    小挫忙向我解释道:“磊哥,这绝不是我说的。”
    我苦苦一笑道:“没事,上次我休假的事早就路人皆知,不会怪你的。”然后又道:“这里不干净,你以后少来,要来也一定带上王旭阳。”
    我这样说并不是想害王旭阳,而是想着两个人安全一点。就像刚才小挫讲的那件事情一样,如果当时屋里只有一个人,也许悲剧又会上演。
    离开档案室后,我掏出米歇尔留给我的名片,给他打了个电话,为刚才的突然告辞感到抱歉,而米歇尔则用风趣幽默的话跟我闲聊了一会儿,然后又告诉我,学院有紧急事务,他马上就要赶回了,期待日后在美国相见。
    挂了电话之后,突然之间,我觉得米歇尔和陈宇嘉完全是两种不同类型的人,不同到根本不像一脉相承的师生。但可以看得出来,陈宇嘉对米歇尔十分尊敬,今天在酒店里,他从始至终都持以弟子之礼,从不多说一句话,也不多做一个表情。
    这时,一个奇怪的想法冒了出来:如果当年我投入到米歇尔的门下,说不定会完全继承他的衣钵,成就比陈宇嘉还高呢。
    我自嘲地笑了笑,以我当年的成绩,只怕连斯坦福大学的门沿儿都碰不到,又怎么可能成为米歇尔的弟子?并且陈宇嘉的资质之高,实乃本人平生仅见,我想就是米歇尔也不会比他高。
    这时,一道清丽的身影出现在眼前,我定睛一看,竟然是张何美。
    此时的张何美跟国际西苑的一模一样,就像是一个不食人间烟火的超俗女子,但我却知道她的骨子里有一股叛逆。
    “怎么,出了兰贵人就像不认识一样?”张何美柔软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赶紧上前道:“你是特意过来找我的?”声音微微有些颤抖,因为如果真是如此,那就是她想起什么来了。
    张何美点了点头,然后道:“上次的事我仔细想过,想起一个地方。记得游巧林以前在心烦的时候,总爱到柳树岛去,那里人烟稀少,有一间木屋。他曾经说过,待在那里会让他的心情平静,我也去过两次,但是觉得那里太阴森,所以就没有再去了。”
    柳树岛在安阴市郊区,与飞机场隔河相望,之所以称其为岛,是因为松河流到这里便分成两股,在流经一段路程之后又汇聚在一起,这样就在中间形成一个四面环河的陆地小岛。因为水源丰富,所以柳树岛上的植被十分茂盛,树木也十分高大。
    在这样一个与四周隔绝,并且树木幽深的岛上,的确是毁尸藏尸的好地方。更重要的是,张何美说游巧林一到那里就会心情平静,这其中必定有原因,而这个原因又必定是不合理的。所以,除了那里掩藏着他妻子还有别的受害人的尸骨之外,我实在想不到其它的原因。
    第二十四章阴谋密转
    我没有做半点停留,立即给张杰威打了个电话,简短说了一下,他没说二话就同意,我想他也和我一样,想让小萱有一具完整的遗体吧。
    张何美有车,所以我也就不动用局里的车了,两人一起向柳树岛飞驰而去。市区到那里有一段较长的距离,但是我却感觉到它好像就在我的面前,因为那里有我爱的人。
    漫长的路途总有尽头,就像人生一样。当我站在柳树岛上,看着苍翠如海的树林,心里涌起阵阵激动,但同进又有些害怕,我不知道当我真正看到小萱的那一刻时,会不会失去理智。
    现在离小萱遇害的时间已经有两个月了,她的头应该已经腐烂得让我认不出来,也许就跟路边的动物尸骨一样,没有生命也没有感情,但是那却是我感情的承载平台。一想到这些事情,我的心里就像是被人掏空了一样,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也不知道未来究竟会怎样。
    张何美看了我一眼,说道:“要不要休息一下?”
    我的脸一定很苍白,但我摇了摇头道:“不用,我们继续向前走吧。”
    到那间小木屋只能步行,我和张何美在茂密的树林中穿梭,不时有肮脏的食腐小兽蹿起,看来在这片树林里隐藏着很多不为人知的秘密。
    小木屋终于出现在前面,它位于树林的深处,四周都是苍劲的大树,将它牢牢地围在中间,就像是一个牢笼,而树枝则是铁窗铁门。
    我们穿过铁栅栏,来到小木屋门前,一股淡淡的腐木味道传来。因为这里雨水充足,而大树又将阳光遮住,淋湿的木头在短时间难以干燥,所以有些地方已经开始腐烂了。但我却认为,一定是游巧林故意这样做的,他是想用腐木的味道来掩饰尸臭味。虽然他吃人尸的腐肉,但并不代表他就喜欢闻这种味道,并且可以掩人耳目,否则他也不会带张何美来这里了。
    张何美轻轻推开木门,一阵刺耳的声音传出,就像是夜枭一样,刮得人耳朵有些痛疼,看来门轴已经很久没有上油了。门被打开,一股更加强烈的腐臭味道迎面扑来。
    张何美皱了皱眉头,将身子侧了侧,而我却像没有闻到一样,两只眼睛紧紧地向房内看去。
    张何美叹道:“屋里应该没有吧。”
    我没有听到她的声音,那光线昏暗的门洞就像是一块磁石将我吸住,我一步一步地走了进去。
    只见屋里摆放着一张桌子,三个板凳,一张床,还有几个盆和桶,全都是木头做的。因为空气潮湿的原因,这些木制品的表面都显得有些水气。
    我看了一圈,没有任何可疑的地方,于是我又走到床前,稍稍停了一下,然后蹲下了身子。床下放着一双木拖鞋,鞋底还沾着泥,看来游巧林在这里都会穿它。
    我突然想:不知道我到时将这双木拖鞋带回去,放在他的面前,他会做出怎么的表情呢?也许他一直镇定自若就是因为他把自己的心藏在了这里,只要我将他的心找出来,然后捣个粉碎,那么他就彻底的垮了。
    我将拖鞋拿出起来,放到一边,决定带回。
    张何美似乎不太理解,好奇地看着我,而我也没有多做解释,继续在房内仔细搜寻。
    找了一大圈,除了腐烂的木头什么也没有。于是我又来到屋外,沿着木墙根走了一圈,眼睛不停地在观察,扫视每一寸土地和木板。
    有一块插进地面的木板腐烂的程度很厉害,一块板子差不多快烂去五分之一,其它的地方相信用指尖一戳就会穿,上面即有各种小菌,又布满了各种食腐的虫子,看得人心里发麻。
    我的眼光一扫而过,突然发现前面有一处的泥土有些不一样,至少比周围的泥土要新鲜一些。我快步走上前去,想都没想,就将手插了进去。
    泥土是松软的,我的手一插就进去了。
    我的神经像被放进油锅的龙虾一样,猛地绷得直挺挺的,接着就跟一只土拔鼠似的,以我自己都想像不到的速度挖了起来。
    松软的泥土被刨出一个小坑来,这时,我突然感觉到背后出现一个人,而刚好有一缕稀疏的阳光照射下,在我身前的地面上显现出来一个黑色的影子,只见他举起了一根长长的木棒。
    我猛然一惊,突然将身子一扭,反手向后抓了过去,同时厉声喝道:“谁?”
    张何美脸色苍白的跌倒在地上,惊慌失措而又结结巴巴地道:“是,是我。”
    我的脸阴沉下来,冷冷道:“你在我后面拿根棍子做什么?”
    张何美将身子移动了一下,从屁股下来拿出一把短小的铁锹道:“我怕你伤了手,所以找了把铁锹来。”
    我的心放了下来,不过在当时的情况下并不能怪我,因为张何美如果真的想加害于我,那么这里无疑是绝佳的地点。
    我接过铁锹,说了句谢谢的话,然后就埋头挖了起来。
    土质十分疏松,看得出是被人刨开过的,不一会儿地面就出现一个近一米深的深坑,但是却什么都没有。
    俗话说掘地三尺,三尺也就是一米,现在一点可疑的东西都没有,我不禁有些疑惑:到底是谁挖了这个坑?
    如果是游巧林挖的,那么他肯定要埋一些东西,因为他不会无聊地在这里费力挖一个大坑,然后又将土重新填回去。但如果不是他挖的,那么事情就有点不一样了。
    我的后背冒出丝丝凉气,疑惑的阴云再次出现在我的头顶,我不由自主地偷偷看了张何美一眼,然后迅速将眼光收回,好像生怕被她发现一样。
    如果说,这个地方是张何美挖的,那么一切就讲得通了。她事先在这里布下一个疑团,然后把我引到这里来,我自然一眼就能看出这里的异样,然后肯定就会开始挖坑,这时她就拿出早已藏好的铁锹,从后面偷袭我。如果我发现了,她就借口是为我递铁锹,如果没有发现,那么这个坑就正好用来将我埋葬。
    我在心里暗暗叫险,如果刚才不是那一缕阳光将她的身影投射下来,只怕我现在已经成为这荒野中的一具尸骸!
    我放慢挖掘的速度,慢慢想道:也许张何美就是游巧林的帮凶,她帮助游巧林杀害了欧静兰、黎雅莲、施颖洁三个充满梦想的女孩,然后又合伙杀害了古恒明、康友佳,最后又绑架了小萱,在阴谋败露之际,她主动给我讲述了那个故事,再事先编织好各种理由,让我最终相信她的无辜。而她所做的这一切,都是为了给游巧林复仇,复仇地点一定是她早就想好的。也许这里游巧林根本就没有来过,只是因为这里偏僻无人,所以她才把我骗过来。
    以上想法虽然有些地方不合理,但是我越来越觉得这才是真相。因为游巧林如果没有帮凶的话,他一个人很难完成那一系列的杀人案件。其中康友佳的死最可疑,一个身强力壮的魁梧大汉,仅凭游巧林一个人是无法杀死的。即便他使用一柄加长的锤头,但前面必须要有一个人吸引他的注意力,并且这个人要有足够的吸引力才行。
    因为康友佳是模特公司的保卫主管,而模特公司跟江湖人物有很密切的联系,如果没有一点武艺在身,这个主管是绝对当不下来的,所以康友佳具有习武人那种四通八达的耳目。而一柄加长的锤头在劈下的时候,力道和速度都增加了,同时也会让风声更大,以康友佳的耳目又岂会听不见呢?但康友佳的确就死于那致命一击之下,至少是因此丧失了反抗力,从而被人轻易宰杀。
    是什么造成康友佳的耳朵失灵呢?
    有一点医学常识的人都知道,当人的血液加快流动,特别是头部血液加快流动的时候,就会在耳朵里造成嗡嗡的声响,其实这个声音并不是耳朵真的听到血流的声音,而是鼓膜四周的小血管在血液量陡增的情况下,会引起表皮的张驰,表皮的张驰就会带动鼓膜运动。我们知道,鼓膜是通过自身的震荡来感受声音,而无论那一种运动都会带来震动,于是耳朵就听到了嗡嗡的声音。
    这一点虽然极细微,但在康友佳的死亡中却显得犹为重要。因为要想让康友佳这样一个习武人丧失灵敏的听力,办法只有一个,那就是让他的血液流动加快,最好是让他大脑充血。
    对于一个强壮而且正值壮年的男人,有什么东西能让他的大脑在突然之间充胀着快速流动的血液呢?
    说到这里,我想每一个人都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了。因为答案那简单,那就是一个漂亮的女人,如果这个漂亮的女人再性感一点,身上的衣服再少一点,那么像康友佳这样的男人就会在一秒钟之类忘记一切。
    而这短短的一秒钟时间,便结束了他的一辈子,让他真的忘记了一切。
    我的手开始出汗,铁锹把上水津津的,像是某种动物的涎液,但是我不能放手,这是我唯一的武器,也许在这里等待我的不止一个张何美,也不止一把铁锹,我必须抓住每一个机会,这样才能逃出生天。
    昏暗的树林摇曳着鬼怪般的枝条,它们将所有的阳光挡住,让我完全处于阴冷之中,这时一股冷嗖嗖的山风吹过,传来一阵阵腥腻的味道,不知是什么东西发出来的,让人闻一口就想呕吐。
    我喘了两口气,坐在坑边休息,现在必须要保持体力,以应付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变故。突然,张何美从墙角鬼魂般地转了出来,手里拿着一个木碗,冲着我道:“累了吧,喝点水吧。”
    我之前在屋里见到过木桌木凳,木床木盆,但就没有见过木碗,她是从哪里找出来的,还是事先藏在某个地方,此时不过是按计划行事?
    张何美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就像是人肉包子店的老板娘,正给客人上着迷魂汤。
    木碗递到了我的面前,我迅速地瞟了一眼,只见里面的水浑浑浊浊,一看就不太干净,于是忙道:“我不渴,你放那里吧,渴了再喝。”
    “这可是井水,干净得很,也解渴得很。”张何美说着便自己喝了一小口,然后在嘴里啧啧道:“真好渴,比街上卖的那些矿泉水好喝多了,还有一股甜丝丝的感觉,你真不尝一尝?”
    我忙道:“真不渴,你先放那儿吧。”
    张何美把木碗放在一旁,我冷不丁又看了一眼,但是此时木碗里的水竟然变得清亮起来,清就像里面没有装水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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