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警局里有一位探长,坚信男人是凶手,所以在中止调查之后,仍然对这个男人进行暗中调查。后来发现他的肠胃不好,时常去看医生,于是他找到这名医生,了解他的病情。这名医生告诉探长,病者的肠胃是因为食用腐烂食物所致,并且医生也很奇怪,因为一个人偶尔吃到腐肉是很正常的,而这名患者每过一段时间后就会闹一次,这就不太正常了。”
    我的腹中隐隐感到有些不适,这时张何美又道:“探长发现这个异常情况之后,立即偷偷潜入到男人的家中,但是却一无所获。于是他又潜入到男人的工作单位,结果在他的储物柜里发现了用冷冻盒装着的一小块腐肉。”
    我压了压涌起来的酒水,故做随意地道:“你不会告诉我,那腐肉是女人的吧。”
    张何美点了点头道:“不错,事情查清之后,证明那腐肉的确是女人的。男人在回来的路上在女人的食物中放了大量的安眠药,让女人安静地死去,然后便将她的尸体保存起来。但是他毕竟不是专业人士,保存的工具也很原始,并且他保存的是整个尸体,内脏都完好无损,所以尸体每过一段时间便有一小部分发生腐烂,于是他便将腐烂的部分剜下来吃掉,这样女人就永远不会离开他了。”
    我只觉得头皮一阵发麻,果然是个变态的家伙,居然做出这样恶心的事情,实在是令人发指。
    张何美的声音越来越诡异:“整个案件真相大白,但是奇怪的是,直到最后,人们也没有找到那个女人的头,据男人交待,他已经将女人全吃进了肚子,就是死也会和她在一起。可是女方的家人却不相信,他们强烈要求公安机会让罪犯交出死者的头,以便安葬。人不是狗,不可能连骨头都吃掉,但是直到最后,这个男人也没有交出女人的头……”
    张何美的头紧紧地靠在我的肩膀上面,眼睛看着座位下面的黑暗处,仿佛那里就藏着女人的头。我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颤抖,于是不知觉地伸出手来,想要抚摸她的头发以做安慰,伸到一半才惊醒过来,硬生生地将手收了回来,然后道:“这只是一个故事,你不是这样说过吗?”
    张何美抬起头,一双明亮的眼睛就在我面前:“你经历的案件中,有没有比这更可怕的?”
    我叹了口气道:“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最危险的动物是什么吗?”
    “人”
    “既然你知道,那就不用我多说了吧。”
    两个人都沉默起来,包间里寂静无声,黑暗趁机侵入我们的心魂之中,让恐惧迅速蔓延。
    我的胳膊被她压得有点发麻了,稍稍动了动,两个人这才发现过于亲近,都不由自主地向后缩了缩。
    现在的张何美,不再是国际西苑那个沉默的黑衣女人,不是那个豪放的酒吧女,也不是刚才那个刁蛮古怪的小妖精,她又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不安的眼光在四处寻找,雪白如玉的肌肤仿佛用手指甲轻轻一划就会破裂,她就像一只受伤的小鸟,急需一个安全的巢穴。
    做为一个男人,对受惊的女人有一种天生的保护欲望,我很想让她的不安得到缓解,但我现在不能这样做。
    突然我的脑海里神出鬼没地蹦出一个想法:也许,现在我应该打电话叫游巧林过来。
    这个奇怪的女人之所以对游巧林死心塌地,一定是因为他有克制她的办法,也许不是一种确切的办法,但他一定能带给她需要的一切,包括安全感。
    我的手不由自主地伸向了口袋,当手指尖接触到电话的那一霎间,冰凉的金属外壳通过神经末梢让我的大脑闪出一道微弱的光亮。
    我突然感到一丝异样,一个疑问在脑海里蓦地冒了出来:她为什么要讲这个故事?
    难道仅仅只是为了拉近和我的关系,勾引我这个良家帅男,我想不会只有这么简单吧。
    最近一段时间,我被欧静兰系列杀人案件搞得焦头烂额,这一系列案件全都恐怖怪异,让人毛骨悚然,而我也是因为这些案件开始怀疑游巧林,她现在又给我讲一个同样恐怖怪异的杀人案件……
    我的大脑一片混乱,就像是有人拿着汤勺在搅动我的脑浆,混乱得让我无法再进行更深一步的思考。
    张何美的身体缩了缩,两只雪白的小脚完全隐藏在大腿后面,身体则稍稍失去平衡,向我这边偏了过来。而我此时沉浸在迷乱的思绪之中,竟然完全没有感受到。
    “怎么了,不会是害怕了吧?”张何美的声音在我耳边轻轻响起。
    我从深思中回过神来:“不是,只是我在想,那个男人究竟把女人的头藏在什么地方了?”
    不知为何,我的声音听起来有些嘶哑,自己都吓了一跳。
    张何美也是一样,神情甚至有点慌乱,不过瞬间又恢复到之前的状态,她调皮地冲着我眨了眨眼道:“我发现你也有点变态。”
    我叹了口气,我的确就是一个变态,并且比万中无一的幸运儿还要变态,也许全世界仅此一例!
    “嘿嘿,你忘记我的职业了吧。如果是我,一定会找到的。”
    “是吗?那你一定是名很优秀的警察了?”
    “优秀算不上,但一定是名热血警察,跟犯罪分子就如同猫和老鼠一样,是天生的对立者。”
    说完这句话之后,我突然想快点结束这次聚会,虽然对方是一个千妖百媚的大美女,并且我也很想从她身上多了解一些东西,但是现在的我隐隐觉得她所讲的故事不是那么简单,我需要冷静地想一想。
    一个男人跟一个女人,两人是夫妻,然后这个男人杀了女人,将她的尸体隐藏起来,直到现在都没有找到。
    这中间好像有我熟悉的东西,但怎么想也想不起来,我只好又举起杯,一杯到底,然后就准备告辞。
    张何美竟然也没有挽留,也许她是真的喝多了。
    在我推开门准备离去的时候,张何美突然从后面道:“以后想起来了,告诉我一声。”
    我闻言一怔,回过头:“想起什么来了?”
    张何美露出一个阴森森的笑容道:“想起那个女人的头藏在哪里。”
    这时,我看见她两条白净净的腿掉在半空中,一晃一晃,白得刺眼。
    这白净的腿让我感到目眩,以至走出‘兰贵人’之后,眼前还是白茫茫一片,我有点迷糊起来,记不得张何美到底问过那个问题没有,难道又是我的幻觉?
    在迷幻和清醒之间,我的大脑以一种超常的运行模式工作起来,突然间我想到了,知道她想用这个故事告诉我什么。
    妻子被丈夫杀死,她的肉被吃掉,尸骨被藏在无人知晓的地方,那么这个女人不就是失踪了吗?
    刚才喝下去的酒水,全都化做冷汗淌了下来,湿透了我的衣衫。我脚下一蹒跚,差点摔了一个跟头,扶着墙的手蹭掉一大块血皮,但我却没有一点感觉。
    她讲的是游巧林!
    游巧林的妻子失踪了,她是想告诉我,是游巧林将他的妻子吃进了肚子,并且将她的头藏在一个无人知晓的地方。
    这时,游巧林那亮得可以当镜子的金丝眼镜蓦地出现在我眼前,透过镜片,我看到一双凶残狡猾的眼睛,而他正操起薄如蝉翼的手术刀,以极其熟练的手法将一具尸体剥了个干干净净,直到最后剩下一颗头颅!
    也许他的刀法早已炉火纯青,早已可以成为当代庖丁,只不过他一直都隐藏得很好,一切都让人觉得他除了能切开死尸的肚皮之外再也做不了什么。
    不知什么时候,又一个疑惑像毒蛇的眼睛一样张开了:如果事实果真如此,她为何要告诉我这些?
    是因为恐惧还是别的什么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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