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就说你呢……你……小人不知是王上驾到,还请王上恕罪。”说着吓得双腿都软了下来,整个人跌在地上就是一顿磕头。
    “没事,一会儿,你去行阁待会儿就行,那里的木头有些钝了。你帮我磨磨就成。”秦昭说得很是随意。一张脸从头到尾都笑得和善。
    宁芷心下有些诧异,这人对个守城门的小卒子倒是和善。这要是换成云曦昭怕是那人命都没了。东庆是最讲究礼仪的,这种被一个下人冲突冒犯的事,定是死罪的。
    “求王上赐死。小人感激不尽。”说着就向一旁的城墙撞去。只是头还没碰上,就被一双手拦住。
    不知何时,秦昭竟然跑到了墙边。
    他顺手点了那人的穴道,一脸不高兴的样子,“我都说了,行阁的木头钝了,需要人去磨磨了,你不去行阁跑去撞什么墙。”说着手指着那些正从前殿赶来的侍卫道:“带他去行阁。不到天黑不许出来。”
    “是。”
    “求王上赐死,小人知错了,求王上了……”
    直到宁芷被秦昭拉着走了很远,仍是能听到那仿佛来自地狱一般凄惨的叫声。
    “行阁是什么地方?”走了很久,她终是没忍住,问道。
    “你说行阁?哦……我用来打发无聊时间的地方,改天带你去看看。”
    说着冲宁芷微微一笑,唇红齿白的样子,倒真是赏心悦目的很。
    宁芷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此时离南陵花家越来越近,宁芷实在没那个心思再去思考其他,满脑子只想待会儿不要见到花离笙的好。
    不过又觉得几率很小,这楚王就是奔着他去的,估计没见到他定是不肯罢休的。可如果到时候见到花离笙,她该如何对他解释?
    罢了,随他想吧,她又不欠他什么。
    这样想着,心里也便坦然了。
    只是真到了花府门前时,宁芷心里不禁仍是暗暗祈祷起来。
    “开门开门,快点开门。”秦昭上去就在人家朱红漆的大门上狂敲一顿。
    “谁啊?门外何人?”口气很是不耐烦,估计是没见过这等敲门法,心中有所恼火。
    “我要见阿笙。”秦昭道。
    “谁是阿笙啊。”那人脚步声越来越近了。
    “阿笙就是阿笙,你这人真是奇怪。”
    吱嘎一声,庄严肃穆的大门被从里面拉了开来。
    “你是?”
    “带我去见阿笙。”
    “这是哪里你可知道,由不得你在这里瞎胡闹。”来人说着就气势汹汹地打算关门。却被秦昭一把握住,他的手纤细美丽,看似没用什么力气,只是随意一握,但那人却无法动分毫。
    “你是阿笙家的人,我不跟你一般见识,就跟阿笙说,昭来看他来了。”
    “你放手,这里是南陵花家,不容你在这撒野。”
    宁芷想到之前那守卫凄厉的求死声,不禁道:“这是楚王,休得无理。”
    “啊?楚王——?”那人惊诧半晌,上下打量了一圈秦昭,又似是突然想到什么一般,脸色顿时惨白一片,“小人该死,竟让没认出来是王上,求王上恕罪。”
    “你是该死,不过,阿笙最讨厌我动他的人了。所以,你还活着。好了,快带我去见阿笙。”
    “好,小人这就带路。”说着转身向里面快步走去,边走边冲府里喊道:“楚王驾到——楚王驾到——”
    不一会儿功夫,正厅就涌出来一大堆人。
    跟撒花一般跪了一地。
    “微臣不知王上驾到,有失远迎,还望见谅。”
    “花老头,阿笙呢。”
    花家老太爷一张脸顿时铁青一片,想他堂堂南陵花家当家的,在南楚可谓只手遮天,谁人见了不称一声花老太公,唯独这家伙,见了他一口一个花老头的。
    “王上来得不巧,阿笙不在花府。”
    “哼。定又是你这花老头又交代阿笙去办事了。”许是气愤,也不说平身,苦了堂堂花家老太公只能在那沉着一张脸跪着。
    “男子志当天下,离笙那孩子多出去走走没什么不好的。王上这话就不对了。”
    说着,由左右搀扶着站了起来。
    依照他在南楚的地位,倒也是不惧怕秦昭的。只是面子上该行的君臣之礼还是要做的。
    “上上上次来,说是去了西乾,惹了一个花痴公主,天天盯着他跑。上上次去北燕,因为驯服烈马腿部受了伤,最最可气的是上次,去东庆,参加什么劳什子的龙池大会,竟然把木樨笛给弄没了,本王最爱听阿笙吹笛子了。你们这帮人可恨,可耻,可恶。还有那个叫宁芷的女人,本王要是见到她,定要……定要让她去行阁最顶层跟阿竹好好玩玩。”
    宁芷听到对方念出自己名字时,浑身一震。背脊竟不由升起一股寒意。
    27料事如神
    秦昭在那说着,四周的人都屏息不语。宁芷也站在那里,心里不禁舒了一口气。
    “不知楚王今日来可还有什么要紧事吩咐?”
    “见阿笙就是天大的要紧事。”
    “老夫已经说了,他不在,楚王想必可以回去了,不然被左相知道了,怕是又该担心了。”
    话刚落,就见一支御林军急急向这里跑来。这些御林军一看便知是精锐,气势不凡,即使是跑,也丝毫没乱了脚步。
    秦昭看着那一支御林军,一双好看的眉拧在一起。
    浩浩荡荡的人马到了之后,自动分裂开来,秦牧从人群之间走了过来。
    一身紫色金纹的华服,腾云蟒靴。腰间别着一把宝剑。剑虽然未出鞘,不知其锋利与否,但单凭这镶嵌上好古玉的剑鞘便知其珍贵程度。走起路来阴风测测。
    他笑着大步上前。虽说是笑,但不知为何,怎么看都觉得有一股冷风迎了过来。
    “微臣参见王上。”说着倒是毕恭毕敬地行了一个臣礼。
    “起来吧。”秦昭撇了撇嘴,一副十分郁闷的样子。
    “王上怎么自己一个人出宫了,也没跟微臣说声。”
    “闷了,出来走走。”他赌气地说道。
    “那微臣再去民间找些有趣的东西给王上解解闷?”
    “我要阿笙,不要你说的那些东西。本王又不是三岁小孩,没劲透了。”
    “花老太公,不知花公子可在?”秦昭始终淡笑着看着楚王,随即转过身,也不理会他那些孩童般的话语,径直走上前,向着花家家主深深鞠了一躬,拱手问道。
    “实是不巧,我那孙子因有要紧的事不在花府。”
    “原来是这样,那还真是不巧……”说完余光扫了一眼立在旁边的宁芷。嘴角微微上挑,这一挑让宁芷说不出的诡异。
    秦昭甩了甩袖子,什么都没说,拉着宁芷就往外走。
    “花老太公,多有叨扰,告辞。”
    花家老太爷点了点头,看着一群人就这样来也匆匆去也匆匆地走了出去。不算年轻的身子笔挺地立在那里,自有一股气势,像是不容人窥视的山峨,不动分毫。仿佛天塌下来,也是这般岿然不动。
    临走前,宁芷特意回头打量了一眼,这就是花家老太爷给她的第一印象。
    待众人都走了之后,花老太公无奈地捋了捋胡子。
    “唉,隔三岔五就来这么一次,真把我南陵花家当他们王庭随随便便的一个殿宇了,真是不像话。”
    “好了,老太公,您别动气,这样伤身子。”说着忙上前扶着他往屋里走。
    “我不碍事,去派人知会那臭小子一声,这两天哪都别给我去,就老老实实在花府给我呆着。”
    “是。”
    南陵花府的扁鹊阁里。
    花离笙正随手逗弄着一只鹦鹉。
    “无趣。”他抬起头看了看那一片湛蓝的天空,道。
    “无趣无趣。”鹦鹉扑腾着翅膀有模有样地学着。
    “公子,老太爷让我来禀报一下,说是那些人已经走了。”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那小厮却并没有离开,而是一脸为难地立在那儿。
    “怎么,还有别的事?”
    “老太公说让您这些天哪里都别去,就呆在花府……一……一步也不许离开。”
    “哦?”花离笙把鹦鹉放在案台上,“我知道了。”说罢,便随手挥退了小厮。
    那小厮刚走,跟在一旁的邱冉就走上前,凑近花离笙道:“公子真是神机妙算。早就算好了楚王会来找您。只是刚我派人去看了,那楚王秦昭不是一人来的,身边还跟了一名男子,模样极为俊俏。”
    “哦?秦昭对那人态度如何?”
    “应该还不错,我看那秦昭进来时,一直紧紧地拉着对方的衣袖。”
    “呵呵,看来咱们的楚王是又有了新猎物了,这倒是件好事。”
    “唉,他有那么多宠人怎么就不肯放过公子你呢。”
    花离笙听到这儿便不再言语,静了半晌又道:“对了,上次让你查的那个人可有消息?”
    “属下无能,这南楚大地都快被我翻遍了,也没有找出您要找的那位姑娘。”
    “继续找,我就不信挖地三尺找不出一个大活人来。”
    “属下这就再派人去找。”
    花离笙转过头,不言不语地看着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意。
    “属下这就亲自去找。这就去……”说着急匆匆地往外跑,不敢有半点迟疑。
    “慢着。”花离笙突然开口,类似呓语般地悠哉道:“外面的风景挺好的,若是找不到,你就在外面好好观赏观赏吧,也是人间一大快事。”
    “这……属下……”那人听完此话脸色顿时暗沉如死灰。
    “去吧。”说完便又逗弄起那只鹦鹉来。
    那鹦鹉倒是也应景,扑腾着翅膀,嘴里不停地念着,“好好观赏吧,好好观赏吧……”另一边,一群御林军簇拥着两个身着华丽的男子走在大道上,引来众人的围观。
    “王上怎么可以一个护卫也不带,就这样出宫了,要是有个好歹可如何是好?”
    “有你在,我哪里会出什么问题。”秦昭撇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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