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团长,前黄看来守不住了。”参谋长马登瀛追上徐源泉提醒道。马登瀛一直是徐源泉的副手,从担任四十八师师长到第十军军长,他都是副师长副军长,组建第二军团时,徐源泉却没有让他当副军团长,而是出任参谋长。
    徐源泉勒住马扭头问道:“那怎么办?郭勋祺刚到武进,部队还没有展开,如果任由谷寿夫扑到武进城下,后果难测。”
    “在南夏墅挡住他们,命令徐继武,把这个布置通知郭勋祺。日军行动太快,上面的部署有误,这怨不得我们。”马登瀛的意思很明白。就是告诉郭勋祺,他们可能顶不了两天:“就算我们赶到前黄,前黄恐怕也已经失守了,如此我们就要在无准备地情况下阻击日军。”
    “好,命令部队强行军,除武器弹药外,其他东西一律丢下。”徐源泉说完一扬马鞭。胯下的马快步奔跑起来。
    前黄的情况出乎徐源泉意料,守军连长和辎重营长没有逃跑。他们率部在前黄拼死抵抗,丢了大半个镇子依然死战不退,成功的拖住日军两个小时。一四四旅旅长郭浚率领一营部队冲进前黄,把守军残部接应出来,然后在西湾里继续抵抗。
    谷寿夫对部队进展十分不满,登陆已经一整天了,居然还没打到武进城下。他把部队分成三路一路继续沿前黄继续进攻,另一路向政平庙桥斜插,第三路则向潘家镇进攻,以保障师团侧翼。
    第二天,谷寿夫继续进攻,却忽然发现面前的敌军消失不见了,昨天在西湾里顽强抵抗的走过路过军队消失了,政平也没费一枪一弹就拿下来了。但在潘家却受到顽强抵抗,随后方面军传来消息,二十三旅团攻克宜兴,中国军队退向溧阳;看来中国军队的调整也很快,谷寿夫在心里嘀咕道。
    谷寿夫不知道他在周铁地登陆把庄继华打得心惊胆战,可他北上攻击武进却又让庄继华额手相庆。
    七十四军的弦已经绷得太紧。谷寿夫如果西进宜兴,七十四军又被包围地可能。接到俞济时的报告后,庄继华第一反应就是七十四军立刻撤退,可随后传来郭勋祺处传来消息,日军向漕桥进攻,如此第六师团的动向就基本明了。
    七十四军逃过一劫,当夜迅速撤出宜兴,向溧阳转进,二十三旅团跟踪追击,七十四军放弃溧阳。继续向溧阳西北瓦屋山方向撤退。
    上野龟蒲指挥二十三旅团主力继续向溧水进攻。全军上下士气高涨,他们有可能第一批攻进中国首都的帝国军人。而永载帝国史册。
    摆在庄继华面前的难题是第六师团的进攻犹如一个毒刺深深嵌入锡澄线的侧后,如果不能击退谷寿夫,那就要从锡澄线撤退,而且还要快。
    然而从锡澄线撤退是十分危险地,锡澄线日军攻势十分猛烈,前线部队正在激战,双方都憋足了劲,任何一方稍有松懈,立刻就是灭顶之灾,日军将一举冲到南京城下。
    庄继华坐在椅子上,一把椅子被他反过来坐着,双手抱住椅背,血红的眼珠盯着地图,丝毫不管身边进进出出的军官,傅常不时把最新的战况标示在地图上,蒋百里坐在庄继华的侧后沙盘边,在看沙盘,他的神情依然是从容不迫,儒雅风流。
    “谷寿夫的进展好快,徐源泉在南夏墅也只抵挡大半天,参谋长马登瀛、一四四旅旅长郭浚负伤,今天晚上谷寿夫就能打到武进城下。”傅常把沙盘上南夏墅上的那面旗帜拔调,换成了代表日军地太阳旗,然后扭头对庄继华说:“文革,撤军吧,再不走,锡澄线上我军主力就有可能被合围。”
    庄继华依然没说话也没回头,依然紧盯着地图,脑子里却在不停盘算,副参谋长周澜有些着急了,他喘口粗气:“司令官,应该立刻从锡澄线撤军,如果谷寿夫转向礼嘉、洛阳(非河南洛阳)、进而切断京沪铁路,我锡澄线守军就危在旦夕。”
    “那他为什么要进攻武进?”良久,庄继华才慢吞吞的说,他的声音有些沙哑疲惫。
    周澜一愣,按理说就算谷寿夫看不到这点,松井石根和日本大本营也看不到,这话恐怕他自己都不信。
    “只有一种解释,争功。”庄继华的声音还是不紧不慢,如果只听他的声音,肯定还以为他也像蒋百里那样从容不迫,可实际上他现在完全没有司令官应有的仪容,整个人都趴在椅背上,上衣松开一半,军大衣半披在肩上。
    “日本人也一样争功,”蒋百里向庄继华地背影投去赞赏的一撇,换个将领面对这种情况,早就下令撤退了。可他却依然在寻找日军的漏洞:“日本人地功利比我们还重,能成为首个攻入中国首都的将领,必将名垂青史,为了得到这个荣誉,日军将领之间已经展开明争暗斗了。二十三旅团拼命进攻溧水,而不是从北面包抄广德也同样是这个原因。”
    “二十三旅团的编制是多少?”庄继华忽然打断蒋百里的话。
    “十八师团不时常设师团今年九月九日在久留米组建,是乙种师团。二十三旅团下辖两个联队,十八师团的骑兵大队应该加强给他们了。另外还有炮兵联队,两个联队七千多人,加上骑兵炮兵,总共一万多人。”周澜有些奇怪,这些情况庄继华应该早就了解了。
    “一万多人?”庄继华喃喃的自言自语:“那是在日本出发时的人数,打了一个一个多月,怎么也应该少个千把人吧。九千人不能再多了。”
    “怎么?文革,想打他地主意?”蒋百里听到直接庄继华地声音,饶有兴趣地问道。
    傅常和周澜却纳闷了,打二十三旅团地主意,什么主意?目前的焦点是锡澄线,怎么把锡澄线上的主力撤下来?
    “文革,你倒说说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这都半天了,总该拿出个主意吧。”傅常的心里其实也异常焦急。战局变化太快了,锡澄线上的部队一旦完蛋,守南京只是一句空话。
    “锡澄线必须撤退,可又不能完全撤,”庄继华转过身来看看他们,精神忽然变得饱满了:“江阴要塞必须坚守。命令刘兴务必坚守江阴要塞,拖住日军西进步伐,特别是阻截日海军向南京地进逼。”
    “第二,命令郭勋祺必须在武进坚守至少五天,五天之内若武进失守,他就不必回来了。第三,八十七师连夜撤退,向南京撤退;第四,命令四十七军撤到丹阳,并立即构筑工事。告诉李家钰做好坚守丹阳三天的准备;第五。四十七军留下的防区由二十军接防;第六,命令八十三军进驻镇江。做好坚守镇江的准备;第七,命令第一军第一师和三十二师立刻过江进入南京,第一军军部依然留在浦口;第八,命令蓝运东全师今夜秘密出玄武门,到句容,然后向南到天王寺待命。”
    庄继华一口气下了八道命令,让待命的参谋有些手忙脚乱;傅常对庄继华前面的命令还比较理解,江阴要塞和镇江要塞都是封锁南京的要道,只要这两道要塞在,日军就不可能从沿长江而上登陆南京。
    让傅常不明白的是为什么要这个时候让蓝运东师去天王寺,如果说一零一军是庄继华地嫡系部队,那么蓝运东师就是嫡系的嫡系,他的底子是护卫队,是庄继华亲手训练的部队,是西南各部队的示范部队,战斗力是西南各部队中最强的。
    “文革,只要郭勋祺守住武进,天王寺方面并没有危险。”傅常提醒着说,他地意思并非天王寺有危险,而是天王寺不重要,不需要蓝运东去守。
    “真吾,天王寺是没有危险,不过,如果孙震能在广德拖住南线日军主力,北线日军能挡在丹阳金坛镇江一线,二十三旅团就有危险了。”蒋百里轻飘飘抛出一句话。
    “哦,”傅常正要去看态势图,庄继华就开口了:“小日本太猖狂了,分兵三路抄我后路倒也罢了,可区区一个旅团就想攻击南京,这也欺人太甚了。给他们点教训,以后别太张狂,行动谨慎点,我们也少点麻烦。”
    “你想全歼二十三旅团?”傅常神情变得凝重了,开战到现在,除了共c党在平型关打了小胜仗以外,其他部队还没打出像样的胜仗,汤恩伯战南口,尽管消灭日军数千,可最终还是丢掉南口,还是算败仗;卫立煌战忻口,胜利眼看就要到手了,可娘子关一失,立刻功败垂成;淞沪会战就更别说了。到今天,中国丢城失地,损失惨重,却没有一场像样的胜利,可庄继华现在却说要消灭二十三旅团,而且是在四周日军环绕的情况下,这未免有些不可思议。
    “是不是全歼还要看情况,不过打垮他们是肯定的,这样我们也减少一点威胁,可以全力以赴对付北线日军。”庄继华站起来了,肩上的大衣滑落到椅子上,伍子牛立刻过来把大衣又给他披上。
    “这…..。”周澜也目瞪口呆的,他是老行伍,参加过辛亥**,后来考入保定军校,是唐生智的学弟,也是蒋百里的学生,从保定毕业后,一直跟随唐生智,参加北伐,宁汉分裂、东进讨汉,唐生智反蒋等等。打了半辈子仗,在这种状况下不收缩兵力,还想着反击,恐怕也只有这个黄埔骄雄敢想敢干。
    “叔祁,战场上任何时候都不能骄狂,轻视对手是一定会受到惩罚的。”蒋百里也站起来了:“你们看,南线日军在广德,北线日军集中在武进以西,中间地二十三旅团就成了孤军,不打他打谁?”
    蒋百里地话给傅常很大信心,尽管庄继华在重庆的表现很好,让傅常钦佩不已,可从未见他指挥战争,云南之战可以说是龙云大意了,日军不同于滇军,庄继华还能取得这样地战绩吗?傅常心里是七上八下的,现在蒋百里也说同样的话,他的信心立刻有了。
    傅常与周澜又不相同,傅常是知道四十九集团军实力的,周澜是不清楚四十九集团军的实力,他只能按照普通中国军队对付日军的方式计算,通常一个师团的日军要至少十万中国军队才能对付,一万多日军的旅团,怎么也要三个军才能对付。但现在,蒋百里既然发话了,他也不再说什么了,只在心中后悔不该接受这个副参谋长的职务。
    中国军队的调整迅速展开,庄继华最担心的是锡澄线撤军时,部队会发生类似吴福线撤退时那样的溃散,这种溃散会如细菌一样迅速扩散,最后导致整个战线垮掉,那样的话,日军就会毫无阻碍的冲进南京。
    “命令第六旅立刻前出丹阳,接应八十七师,告诉古虎臣,必须做好阻击日军的准备。”
    庄继华为保万全,从梁岱师中抽调一个旅到丹阳接应,第六旅旅长古虎臣是他从长城前线带回来的,原东北军的一个团长,九一八之后留在东北抗战,长城抗战之后,北平军分会整编部队,他的部队被整编掉了,他不愿回东北军就跑到重庆投奔了庄继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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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部血火抗战第一章南京保卫战第八节南京,南京(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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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调整连夜进行,第六师团在侧后的登陆已经让锡澄线上的中国将领们心惊了,只是二十四集团军和八十七八十八师这几个部队都与庄继华有些关系,十八军又是黄埔同学为主,所以他们才压制疑惑,依旧在前线与日军拼杀,只不过已经全线转为守势。
    松井石根亲率第三师团第五旅团赶到锡澄线,日军第三师团从淞沪战事开始就在上海作战,三个多月一直不停的苦战,坚守虹桥,罗店血战,大场攻坚,蕴藻滨争夺战,场场不落,损失是各部日军中最大的。淞沪日军向南京进攻时,就留在上海维持治安顺势休整。可师团长藤田进深感不满,向松井石根抗议,无论如何要参加进攻南京的战斗。松井石根这次上前线,也就将三师团主力第五旅团带来了。
    松井石根亲临前线督战,日军攻势越发猛烈了,十三师团长荻州立兵亲自进入桥头堡阵地,十六师团师团长中岛今朝武也亲临前线,桥头堡周边的十八军和八十八师以及无锡城的二十军同时陷入苦战。
    星光点点,寒风阵阵;长江边,长长的行军纵队,快速向西行进,冯圣法的坐车在拥挤的道路上缓慢长江向南京急速撤退。
    京沪公路上,汽车雪亮灯光划破黑夜,几十辆道奇卡车拖着大炮快速通过,李家钰指挥四十七军分成两路向丹阳撤退。
    下关码头,长长的浮桥。李铁军领头跨过长江,领兵进入南京,迅速接管紫金山、幕府山等地区地防务。
    武进城内,郭勋祺送走徐源泉后返身回到城头,望着城外黑沉沉的夜空,更远处红光点点,那是日军在明目张胆的烤火取暖。两军对垒,明日必定是场激战。
    玄武门外。蓝运东将车停在路旁,满意的看着面前飞驰而过的汽车和两旁急速赶路的士兵,憋了这么多天,终于可以上战场了。
    溧水城下,安恩溥严阵以待,上野龟蒲舍弃俞济时,挥兵长驱直入。连续攻克白马镇、老鸦坝、高塘,兵锋直逼溧水。
    广德城外,硝烟弥漫,柳川平助督促十八师团、一一四师团和国崎支队猛攻广德,孙震指挥饶国华王铭章两师沉着应战,一步不退,双方刀光剑影,血雨腥风。激战正酣。
    南京周边纵横数百公里,兵车粼粼,杀声盈野,双方统帅都憋足劲寻找对方的弱点,随时准备在对手地心窝插上一刀。
    一天以后,八十七师撤到镇江、四十七军撤到丹阳。谷寿夫猛攻武进。郭勋祺以逸待劳,一步不让。第九师团舍弃江阴要塞,撕开刘兴十六军团防线,向八十八师侧后迂回,前线局势越发危险,庄继华下令放弃锡澄线。刘兴率残部退入江阴,杨森撤出无锡,十八军和八十八师在后拼死挡住十三师团和第九师团的进攻,攻入无锡地十六师团马不停蹄从洛阳直扑十八军侧后,企图切断京沪公路。从太湖边撤下来的四十八师和四十一师以及二十军李朝信旅在洛阳摆开阵势奋勇阻击。
    多年以后。庄继华承认,这次撤退是漫长军事生涯中最让他心惊肉跳。十八军和八十八师打得艰苦异常,八十八师两个旅长朱赤、副旅长华品璋、团长韩宪元先后阵亡,旅长高致嵩、团长谢晋元重伤;十八军十一师师长彭善、六十七师师长黄维重伤,旅长团长阵亡更多。
    一路苦战,一路血战;日军死死咬住十八军和八十八师,罗卓英亲自断后,指挥八十八师和十八军边打边撤。
    面对危局,庄继华下令杨森停止撤退,在潘家塘丁堰塘设立阻击线,掩护八十八师和十八军,担任断后掩护全军的任务。
    日军进攻如此狂暴,两天时间即打到武进以西,威胁郭勋祺的侧后,庄继华无奈下令郭勋祺准备放弃武进向金坛撤退。
    十二月十八日十八军和八十八师越过杨森防线向南京撤退,日军随即追到,杨森指挥二十军在丁堰塘潘家寨一线与追兵展开大规模激战,双方死伤惨重,到傍晚日军不得不停止进攻,二十军趁机撤出阵地,向丹阳转进。郭勋祺随即放弃武进向金坛撤退。
    中国军队虽然损兵折将,伤痕累累,但部队没有散,建制依然完整,杨森撤到丹阳与四十七军会合,在丹阳设立阵地。十八军和八十八师撤进南京,随即渡江到江北整补。
    十二月二十日,日军全面进抵南京外围防线,只有两点没动,广德和溧水。
    “校长,您怎么还没走?”庄继华急匆匆的走进中山陵旁的一座小屋,蒋介石和宋美龄现在就住在这里。
    蒋介石一直在南京城内,他遵守了对庄继华的承诺,没有干涉庄继华地指挥;庄继华也一直没来见他,他实在抽不出时间,不过现在不一样了,日军很可能在几天之内攻抵南京城下,蒋介石却还稳如泰山,庄继华不由有些着急了,自己跑来促驾了。
    “坐,急什么,日本人不是才到句容吗?二十四集团军在句容怎么也能打两天吧。”蒋介石满有把握,四川出来的几支部队,除了庄继华的嫡系蓝运东师和梁岱师还没上战场外,其他部队都在战场上露面了,战斗力果然不凡,甚至比德械师更强。蒋介石满有把握杨森能在句容挡住日军,直到他离开南京。
    尽管天气很冷,庄继华脸上还是在淌汗,他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校长,杨森的二十四集团军损失已经很大了,能不能挡住我真没把握。校长,您和师母早就该走了。”
    “不怕,这里安全得很,”宋美龄很有耐心的削了苹果递给庄继华,庄继华把手在军服上擦擦才接过来:“你不是在长江上架了三座桥吗,过桥只需要几分钟。”
    “师母,这几天,您不是没看到,日本飞机天天来轰炸,桥被炸断两次,又修好两次,那桥什么时候还在,我都不清楚。”庄继华叹口气,浮桥架好后,市民撤退的速度更快,这两天前线战况不利,大批市民蜂拥涌过长江,南京城内人口迅速减少。
    “你看你,军官就要有个军官样,随时都要保持军容整洁。”蒋介石看着庄继华皱起眉头,庄继华来之前还整理了下军容,不过他身上的军装已经太久没换了,显得有些邋遢。
    “是,是,校长教训地是,学生下次一定注意。”庄继华随口敷衍:“校长留在南京时不时还有什么事未了,能否由学生代劳?”
    “这你不能代劳,陶德曼大使要来转达日本方面的回复,见过他之后,我们就过江。”蒋介石平静的说。
    “他们的回复怎么还没来?”庄继华开玩笑的说:“日本人德国人平时办事效率挺高的呀,这次……,嘿嘿,校长,看来这次日本人是想我们大出血呀,上次地条件多半作废了。”
    蒋介石其实早就在猜测日本人的条件变了,否则陶德曼不会迟迟未回报日方的态度。现在庄继华把问题挑明了,蒋介石脸色阴沉闭口不言,宋美龄见状便拿话岔开。
    “文革,市民都撤了吗?”
    “昨天统计了下,还有五万左右没撤,这里面包括支前队和救护队的两万多人。”
    南京终于撤成了一座空城,这是庄继华最满意的,这半个多月的苦战没有白费,三十万同胞的生命挽救了,大屠杀不会在南京发生了。
    “伤员撤了吗?”蒋介石也问了一句。
    “伤员在野战医院就受救治后,就立刻转运过江了,只是伤员太多,每天都有上千的伤员送来。”
    “嗯,南京,”蒋介石叹口气,站起来,望着中山陵的白顶,眼眶湿润了:“我对不起总理呀。”
    庄继华连忙也站起来:“校长这不是你的错,国家强盛非一日之功,我们能打赢这场战争。”
    唐纵推门进来:“大使先生到。”
    蒋介石连忙擦擦眼睛,点头让请他进来,陶德曼还是那样不慌不忙,进门后先向蒋介石和宋美龄问好,外交礼仪丝毫不落。
    “日本方面已经作出回复。”陶德曼说到这里,脸上滑过一丝难堪,他从文件夹中拿出一份文件交给蒋介石。
    蒋介石接过来打开,果然,日本方面全面提价,要求南京政府承认满洲国,华北非武装区扩大到整个华北,根除反日力量,扩大日本在华权益,赔偿日本军费,等等;条件之苛刻简直超过了二十一条。
    蒋介石脸上闪过一丝怒色,这样地条件走过路过政府是绝不可能接受地。他放下文件,想了想说:“大使先生,上次说的不是这样地。”
    “我知道,委员长阁下,日本内阁认为,他们在战场上取得胜利,和平条件应该反应这一点。”陶德曼说:“我很惭愧,我不得不说,这样的条件不仅仅是欺骗了您,欺骗了贵国政府,也欺骗了德意志政府,欺骗了元首。是世界外交史上都从未有过的。我必须向柏林汇报这一点,如果您拒绝这样的条件,我认为是理所当然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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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部血火抗战第一章南京保卫战第八节南京,南京(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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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陶德曼的安慰丝毫没有化解蒋介石心中的愤怒和失望,他冒险留在南京就是为了等候日本方面的答复,在他看来如果日本方面同意和谈,日军就不会进攻南京,可他万万没想到,等来的条件居然是这样的,这样条件国民政府是往往不敢答应的。
    “大使先生,”宋美龄见蒋介石要发火,连忙抢在他前面开口:“我们希望和平,但不会签署城下之盟,和平必须是在公平公正的前提下实现,希望您能把这话转告近卫首相。”
    宋美龄在转告二字上加重了语气,蒋介石从鼻孔中呼出两孔粗气,好容易才让胸中的怒气少尉缓和一点。
    “大使先生,”陶德曼还没回答宋美龄的话,庄继华却又插话了,他没看蒋介石,当初他就预料到了这样对射接过,这个时候不能刻意刺激蒋介石:“请转告近卫首相,嗯,最好也给裕仁说一声,我们理解日本方面现在的得意,他们有资格得意,毕竟已经打到南京城下了,战争的最后结果还早得很,请您转告他们,我们现在的要求是日军退出包括东北在内的全部领土,惩办所有战争罪犯,赔偿自九一八以来,日本给中国造成的所有损失。”
    陶德曼看了眼旁边的这位中国将军,刚才他还没认出庄继华,现在才看清:“庄将军,这是两国外交,不是戏台演戏。”
    “当然不是戏台演戏,”庄继华无所谓的耸耸肩:“我是军人。所以我从军事角度看问题,日本人以为他们赢得了战争,可以逼我们就范,实际上他们错了,我们现在看上去很弱,好像谁都可以来欺负我们一下,所以日本人。包括西方地欧美,都认为我们应该投降了。可实际上,中国是个大泥潭,进来了就很难出去,日本人可能打下南京,也可能打下武汉,但是他们将输掉战争,最多十年我们就能打垮日本。实际上我们马上就要取得一场胜利了。”
    庄继华的话不但让陶德曼一愣。也让蒋介石和宋美龄愣住了,马上就能取得一场胜利,可南京城外的中国军队正在撤退,陶德曼来的路上还看见一支中国军队正疲倦的向江北撤退,可这位将军却在谈胜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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