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豹点点头,她刚刚已经暗示一个人跟过去了。在木雪离开海塘市之前,她会专门再安排个人去盯刚刚的那个女人的。现在已经专职负责木雪还有何妈妈安全的花豹,手里也有十几个人可以调配,算是升了个小官。
    张草一路跑得七喘八喘,好不容易跑完了堵车的街道,才重新打的往自己菜市场边上的家里赶。
    断了腿的真瘸子林爸爸正在家里喝小酒,老婆不在家,他翻箱倒柜地找到了些张草藏起来的零钱,出去切了猪头肉买了小瓶二锅头,回来躺在床上吃吃喝喝,心情好得不的了。
    张草开门的声音吓得林爸爸一手把猪头肉兜到了手里,生怕张草进来抢了他的酒肉。他现在瘸了,再怎么嚷嚷都是虚张声势,搞不出什么大劲仗来。
    早就闻到空气里的酒肉味,张草心里暗骂这个不成器的男人,到底有没有当父亲的自觉啊,每次她离开家里必然这人就要偷钱买东西吃,又不是饿死鬼投胎。
    可是现在她也没有时间去争执这些,张草去了女儿房间,在女儿放衣柜的抽屉下面找到一个小孔,拿圆珠笔芯对着小孔戳进去,捣鼓半天才戳开一个小隔板,隔板里面真的放着两张存折,都是用张草的名义存的。一张一万块,一张三千块。
    张草拿着两张纸片,心里又酸又痛,女儿到底是什么时候存下真么多钱的呢?都怪自己没用啊,没能嫁给个有钱的男人,还得女儿吃这么多的苦……抓紧存折,张草转身就往门外走。
    林爸爸觉得今天张草奇奇怪怪的,进门没骂他就很神奇了,然后翻翻找找不知道拿了什么东西就要走。好奇的他赶紧跟出来,抓住张草的手,“死婆娘,偷什么走了你?”
    张草对这个男人除了憎恶没有任何感情,她冷笑着甩开手,“林刚,滚开。”
    可是,林刚已经看清楚了张草手里拿的是什么,竟然是存折!着死婆娘把自己的存折藏的和隐蔽了,他从来都没有找到过。哎哟喂,这是个好机会啊,必须把存折抢到手!
    二话不说开始跟张草抓扯,林刚的目标非常明确,抢到存折,就算取不出来,以后也可以跟张草要挟要挟了!
    张草赶着去给林予菲送钱,心里慌的不得了,一边推攘着林刚一边凄声喊道,“你这个没良心的,这是你女儿的救命钱啊!你抢什么抢,这又不是你挣的!坐吃等死你有什么脸皮抢啊!”
    本来听说是林予菲的救命钱,虽然林刚这人素质低下,手还是顿了顿,可是张草后面的话刺到了他的自尊心。
    越是没用的人,自尊心反而越高。
    “不是我挣的?我是一家之主,家里的钱全部都是我的!今天我还非要抢到手不可,鬼知道你是不是打算拿钱跟野汉子跑路啊!”林刚强词夺理地跟张草比手劲,他毕竟是男人,手力怎么都要比张草大。
    “你放开!我赶时间,我要去救女儿啊!再不放开信不信我杀了你啊!”
    “妈逼死婆娘,你还敢威胁我?老子今天要让你知道什么叫后悔!”
    “贱男人去死!”
    “烂货你才去死!”
    撕扯间,你抓我扯你来我往互不相让,两人的手都被掰掐得发青,但是最终受害的,是那两张存折。
    撕拉。
    存折被扯成了几瓣,晃悠悠落到地上。
    从看到女儿脸上缝合的伤口积累的惊恐,再到看到何晓丽之后沉淀的屈辱,以及面对林刚的憎恨,再看到存折被林刚不依不饶撕烂,张草的神经被彻底压垮了。
    人在失控的时候,最典型的冲动有两种,一是自残,撞墙跳楼奔车道,寻死觅活;二是杀戮,攻击周围的人,杀害特定目标。
    而失控,并不一定是疯狂的喊叫或者毫无理智的攻击。
    张草她就是这样,突然她就冷静了,似乎世界上发生的一切都跟她没有了关系。她脸上的表情在一瞬间褪去,脸上只剩下了饱经沧桑的过早衰老的细纹。
    林刚讪讪地闭嘴,退开一步。说到底,这是个怂男人,平时大呼小叫,实际上欺软怕硬。当初被混混打断脚之后,在窝里更横了,其实胆子更小了。
    捡起地上的存折,张草去找胶水,她一点都不心急了。拿出胶水,细心地把存折粘贴好。她面无表情地问林刚,“你还要抢吗?”
    林刚梗着脖子回答,“这本来就是我林家的东西。”
    张草说,“哦,其实这些都是小头,你跟我来厨房,我藏在橱柜里的把十万的那张交给你。”
    被十万元这个数字冲晕头了的林刚点点头,得意地笑着往厨房走,“死婆娘,早这么听话就好了啊,真是的,果然女人都是要打骂才懂事的……”
    张草走在后面,等林刚进入厨房之后,利落地关上厨房门。他们家的厨房很小,只有一扇小窗户,人根本挤不出去。张草在外面哗啦地落了锁,然后不管林刚破口而出的谩骂,回房间收拾了几件自己和林予菲的衣服,再拿出自己存的五万多块钱存折,还有林予菲说过的一个重要的杂物包,毫无留恋地走出了家门。
    这里根本既不是她想要的家,她想要的东西,从现在开始,要靠她自己亲手去拿。
    林予菲去的是市里最好的私立医院,她不在乎贵不贵,只在乎自己的脸能不能好好恢复。
    可惜的是,花豹派人跟踪张草,自然就知道了林予菲在哪里。那家医院刚好是诸蔚家里开的。木雪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和当天确定了情侣关系然后迫不及待地要告诉大家的罗兰紫等人在一起,而诸蔚刚好也在那里。
    记得自己背部被李小泉烫伤之后,林予菲假装亲切实质上不知道给用的什么药物,木雪心里就一阵阵地恶心。
    我没有你那么下作,并不代表我能忘记你施加给我的痛苦。诸蔚家对宋言穆是十分客气的,所以木雪询问诸蔚能不能让他们家的医院不接收林予菲这个病人的时候,诸蔚只思考了片刻,就替父母答应了下来。
    少一个病人,对他们来说构不成损失;而木雪开心,自然宋言穆也会开心。宋义德和他们家良好的关系,还不是从宋言穆和他的良好关系开始的。
    从这点来看,宋言穆对诸蔚的评价是很中肯的,他确实挺聪明,并且不会干对自己没好处的事情。
    林予菲当晚就被医院温柔地请了出来,说什么床位不够,并且林予菲的脸部没有问题了,他们已经细心地重新缝合,该给的药物也开好了。
    林予菲和张草一起默然走出医院,她们不知道到底是医院有问题还是自己没问题。
    “予菲,我要和林刚离婚。我们不回去了,你重要的东西我都带了出来。”本来是打算等林予菲出院之后再告诉她这个决定的,张草没想到林予菲出院得这么早,今天进去今天就出来了。
    林予菲的心思都在自己的脸上,对于母亲的决定没有什么过多想法,“你早就该离了,在我刚刚出生的时候。”
    从家庭温暖的得到上来看,林予菲和木雪还真是有共同点。可是她们走上的,是完全不同的道路。
    知道女儿满腔怨气,张草心中对何晓丽的怨恨更深了,“我今天遇到何晓丽了,她倒是越过越好……”
    说道这里,林予菲心思一动,“妈,听说木前程破产了?”
    张草叹了口气,“是啊,还被农民工给打断了手脚,老婆带着儿子和钱跑路,他的家底都给卖光了。”
    “妈,你笨啊。瘦死的骆驼比马大,他们木家在蔺洪县还是有不少房产门面的,木蓉想跟我装穷,当我不知道他们家开的海鲜饭馆生意好的爆棚吗!”林予菲想露出个冷笑,结果脸部肌肉一动就疼得浑身哆嗦,麻药过去的真快!
    “予菲,你是说……”张草有些不敢置信,难道女儿是在鼓励她找第二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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