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子上的烟灰缸有轻微的烟头哼唧,垃圾桶已经被清空过,地面有家具拖拉过的痕迹。
    这里曾经有过好几个人,吴森若心想,他隐约猜到了一种可能,却又无法确定。想到这里,吴森若走进浴室,脱掉身上一层层的衣服。
    衣服,应该是被脱下来过,然后又强行给他穿上的。
    咬紧牙关,吴森若在胸膛上,发现了一枚齿印。
    那凶狠的齿印,并不属于女人。
    咚咚咚,敲门声像丧钟一般响起,吴森若快速地走向门口,手里握紧了烟灰缸。这宾馆的门没有猫眼,所以吴森若只能贴在门后,绷紧身躯。
    “森若,在不?我是何哥。”
    听到何厉枫的声音,吴森若积蓄起来的力量消弭无踪,他控制住发抖的手,打开门。
    天一亮,木雪就拉着何妈妈回城。何妈妈想说干脆去金裕乡何家老家的,木雪坚决不同意,表示自己一定要回城。
    拗不过木雪,何妈妈只能她一起走,内心盘算着干脆初五初六再去好了,反正以前也是那个时间段才去的。
    回到海塘市的木雪刚到家,就接到了宋言穆的电话,宋言穆依旧是那幅平静无波的口气,但木雪就是嗅到了其中的不安。
    “小雪,回来没?回来的话,立刻到老地方来。”
    所谓的老地方,不是咖啡馆,而是后来木雪的训练场地,另外一个高档小区最里面一层房子的顶楼套房,双层结构再加上顶楼训练场,总体有400多平方。
    大过年的街上也没有的士,木雪急得跳脚,幸亏宋言穆的电话又来了,说邱哥已经开车来接。木雪这才快速又顺利地到达他们的秘密基地。
    暖色调装修的客厅里,吴森若的脸青中透白,宋言穆的分析让他冷到了骨髓里。
    木雪沉默着没有说话,刘爽愤怒的神色溢于言表,邱哥和何哥也被宋言穆难得一见的冷峻神色唬住,两人把自己当成是柱子。
    “所以说,根据现在的分析,最大的可能就是,你大姐带这几个男人,给你拍了□,并且是和男人上床的□。”宋言穆的食指揉着眼角,眼眸里厉色一闪,“所幸,他们并没有真正侵犯你,你身上也没有什么针孔。但他们有没有让你侵犯别人,就不知道了。等过段时间就可以拿到体检报告,森若,你要做好最坏准备。”
    最坏的准备,性病、艾滋病……可以摧毁人生的病毒……
    从头到尾,吴森若都没有说过话。
    “森若都要出国了,吴瑜遐她是想干嘛?趁着森若出国之前给点教训?那为什么要把森若药晕呢?”刘爽忍不住拍桌子,“不用想来想去,我们也直接把她给绑了,同样的找人给她拍一套,看谁拍的多!”
    木雪觉得刘爽这主意挺好,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宋言穆摇头,“报复回去很简单,可是,森若的照片在他们那里,如果拼的鱼死网破,森若怎么办?”
    轰隆一声响,吴森若直接掀了茶几,他发狂似地怒吼着,似乎要将心中的仇恨和不甘都发泄出来,声嘶力竭。
    木雪被吓得条件反射跳到了沙发上,躲避飞过来的各种物品。吴森若那幅要崩溃的表情刺的她眼睛疼心也疼。刘爽一把抱住了吴森若,“兄弟,我们会想办法的,言穆哥那么聪明,他一定会想到完美的处理办法的,森若别哭,你别哭啊。”
    十五岁的男孩子们,还没有那么根深蒂固男儿有泪不轻弹的准则,不管他们内心多么早熟,无论他们意志有多么坚强,在面对滔天打击的时候,眼泪也会夺眶而出。
    “我要杀了她……”吴森若呢喃着,血红的眼睛里满是杀意。
    宋言穆站起来,他比吴森若高了一个头,手放在吴森若的头顶,宋言穆低声道,“不要轻易把杀字说在口里。森若,即便你付出行动,也不要说在口里。现在,听我讲讲接下来的计划吧。”
    迅速打扫完凌乱的现场,把茶几抽起来,重新给各位换了热饮,何哥和邱哥也坐到沙发上,大家圈成了一个半圆。
    “这件事,我会告诉五叔。五叔之所以会和吴家合作,只是因为恰好合适而已,并不是非吴家不可。吴瑜遐的这番作为,突破了我和五叔的底线。”年纪轻轻的宋言穆,已经具有某种杀伐果断的特质。
    “何哥你擅长侦查,我会请五叔给几个人,你负责把那天出现过的其他人都逮出来,撬开嘴,看看能问出多少东西来,证据收集好。”
    何厉枫严肃地点头。
    “邱哥,你们退伍特种兵里还有没有想当保镖的,推荐个人来,从今天开始贴身保护森若。钱,我出。”
    思考了下,邱哥也点头。
    “刘爽,这件事你先别插手,乖乖地待着,需要你的时候我会通知你。”
    刘爽张了张嘴,在宋言穆深不见底的眼神里败下阵来,点头。
    “森若,这几天你都别回去,就住这里吧。过两天,我和小雪一起送你回去,小雪,到时候可要好好的用用你的能力。”宋言穆俊美的面孔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邱哥,提前去吴家装好摄像头,好戏,应该被记录。”
    木雪担忧地望着吴森若,郑重地点头。
    何妈妈目送着女儿心急火燎跑出去,忍不住叹气。木雪这才十四岁多,就开始谈恋爱了么?
    年纪小的时候,容易爱上别人,容易掏心掏肺地付出。可是人的成长轨迹,又怎么能够预知?
    十五六岁的木前程,也是谦和有礼、刻苦上进的,他也会穿着洗得发白的土布衣服,感激地冲自己微笑,许诺会爱自己一辈子。
    可是岁月的痕迹是最锋利的齿轮,所有的诺言和誓言,都抵不过成熟的腐化,那些纯真的爱恋不过是肥皂泡泡,看似五光十色,其实一触即破。
    该怎么阻止女儿呢?何妈妈很头疼。
    木雪回来的时候,何妈妈已经做好了饭菜。情绪起伏了一天,饿的前胸贴后背的木雪狼吞虎咽,一口气吃了三碗饭。
    何妈妈还在组织言辞,木雪却抢先一步,“妈妈,如果外公外婆或者是舅舅姨妈找来,让你回去跟木家认错,你会怎么办?”
    思路瞬间被拐到了另外一条道,何妈妈结巴起来,“不,不会的,不会吧,他们应该……”
    “他们应该站在你这边?可能吗?”木雪自嘲,“妈妈,他们有站在你这边过吗?”
    没有,从来没有。何妈妈知道,爸妈记恨她小小年纪就跑去木家帮忙,赚的钱都贴给木家读书嫁女儿,这股子恨意已经根深蒂固几十年,怎么改也改不过来。弟弟妹妹也觉得姐姐是应该帮衬他们的,以前没有帮衬是亏欠,现在帮衬是赎罪。
    “他们只想从发财的木家那里捞好处,有管过你过的好不好吗?”知道撕开伤口会疼,可是木雪更知道自己如果不撕开,这生疮化脓的伤口永远不会好起来,只会永久地恶化直到宿主死亡。“妈妈,他们除了要钱外,来看过你吗?他们除了让你付出,有支持过你任何事情吗?给过你温情吗?”
    何妈妈苍白着脸,饭也吃不下了,“小雪,别说了,我,我是你外公外婆养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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