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对主仆扭头望去,见一名随从躬身掀开了轿帘,一名衣着华贵的男子手摇折扇,从里面缓缓走了出来。
    “三爷!”
    主仆心中焦急却无可奈何,见到贺昭眼前一亮。
    贺昭一个眼色过去,身后的随从立即上前解了两人的穴道。
    “好端端的怎么在大街上喧哗,这就是你的淑女之风?”
    贺昭鄙薄的看了她一眼,摇着扇子转过身去。
    “让三爷见笑了,实在是有难言之隐。”
    骄阳当头照,主仆二人热汗淋漓,描画精致的妆容早已花掉,她却妄自以为自己很美,压低了嗓音,娇滴滴的迈着碎步贴了过去。
    今日天儿热,他今天在朝堂上又不顺心,瞧她这一副虚伪低贱的样子一时气不打一处来,毫不怜香惜玉的闪身躲了过去。
    此时,他只觉得有一道白光刺眼极了,低头看去,原来地上有一枚女儿家的耳坠子。
    贺昭伸手捡了起来,仔细端详了一番。
    这东西虽然不繁复,但用料上乘,做工精细,绝不是普通人家能用的起的。
    “三爷,这东西八成是刚才那个妖女不小心落下的,快扔了吧,小心脏了您的手。”
    那女子瞧见这物件如瞧见了韩非烟本人,心中气恼尤盛,瞧见贺昭那么亲密的捏在手里,恨不得抢来扔到九霄云外去。
    她这气有些意气用事,却知道一向风流的贺昭见了那女子一定会丢了魂儿。
    “妖女?什么样的妖女?”
    他手指勾着那剔透的小玩意儿,忍不住勾唇一笑。
    “回王爷的话,这人相貌不错,就是自负清高,手底下还养了一个嚣张的丫鬟,伸手就打人。”
    “行了,回去吧。”
    闻言,贺昭思忖着,脑海中突然浮现出那道清丽曼妙的身影,遂将手中的耳坠攥在掌心,不耐烦的朝着那两人说着。
    她话音落,见贺昭已经上了轿子,却不是朝着昭王府去的。
    “小姐,咱们走吧。”
    骄阳当顶,小丫鬟可怜巴巴的拉住她的胳膊,声音小的可怜。
    她一个知府家的女儿,能有机会结识当今三殿下,已经是飞上枝头了,受点白眼算得什么。
    “走,别让我再看见她,否则绝不饶她!”
    女子恨得咬牙切齿,带着丫鬟匆匆离开。
    此时,韩非烟与喜鹊一边走一边游玩,已经买了好些东西。
    “主子,如今天热,王爷怕是不会让你吃这些吧?”
    喜鹊提着东西跟在她身后,别说是王妃了,连她都没有吃过呢,不管在宫中还是在府里,饮食都是极其讲究的,她又没有很多机会出府,不曾尝过这些街边小吃。
    “闻着挺馋人的,只是少吃一点没有关系的。虽然以前在这里生活一些时日,但是之前扮男人,买这些总会引人怀疑,今日算是开眼了,楚国的好吃的好玩的还真是不少。”
    她嫣然一笑,浓密卷翘的睫毛轻轻颤动着,扑闪的人心都酥了。
    夏日难得一缕清风,一缕墨发贴在了那樱红柔嫩的唇瓣上,她正要伸手去理,手中攥着的帕子却随风飘到了身旁的河水里。
    “姑娘,别着急,我帮你去捡。”
    “哎,丢了便丢了,别下水了,我不要了!”
    此时,在此经过的一个年轻男子扑通跃入河水之中,紧接着便有好些男人争先恐后的跃入河水中,争争抢抢的去夺那落水的帕子。
    她临水而立,容颜如玉,一身骨肉好似冰雪堆砌而成,举手投足间骨秀神清。
    “这个你可还要?”
    正当她望着下面那群人出神,身后突然走来一个人。
    “是你!”
    韩非烟与喜鹊回身一看,这人竟是贺昭,此时她才惊觉自己的耳坠丢了。
    “真是好久不见。”
    贺昭勾唇一笑,却将那耳坠攥在了手心里,并没有想要还回来的意思。
    男人看女人的目光最直白,想要遮掩也遮掩不住,喜鹊清晰瞧见了他眸中的痴缠,心中警觉起来。
    “既然是被昭王爷捡了去,就不用惦记着了。”
    这人是个泼皮,她不想与之纠缠,索性话不多说,直接摊开手掌,望他归还。
    “这茫茫人海,这么小的物件偏偏被本王捡到了,也真是缘分,将这东西归还了你,你会怎样报答?”
    他直勾勾的盯着她,突然不想君子一般的递上去,这么逗逗她,哪怕是骂上一顿,终究还是与她多说上两句话。
    她不同于一年前,如今听了这话面不改色的抿唇一笑,笑的云淡风轻。
    “本不是什么贵重物件,若昭王爷看得上,就当是我请你喝酒了。”
    “你!”
    贺昭一时被她噎的语塞,瞧见那清丽曼妙的身影却又生不起气来。
    他一向什么阴毒招数都使得出来,夫妻俩刚刚团聚,韩非烟生怕贺昭再惹出什么乱子来,立即带着喜鹊匆匆回府。
    外面实在燥热,两人衣衫湿透,看起来有些疲惫。
    “主子,我这就去备水。”
    “嗯。”
    她应了一声,软绵绵的靠在软塌上,带着几分倦意合上了眸子。
    迷迷糊糊间,她忽然觉得有人走到榻前,屏住呼吸俯下身来。
    “是不是吓到你了?”
    他唇角擒着一抹温软柔情的笑,坐在榻前搂住了她。
    “没,我还以为是喜鹊呢。”
    他身上的衣袍已经换了,想必回来有些时候了,她一身热汗,半软在他那健硕的怀中,抬着如烟似雾的大眸子望向他,抿唇笑了笑。
    “瞧你出了一身汗难受着,本想给你擦擦的。”
    他手中攥着湿热的棉巾,拉起那柔嫩细软的小手小心翼翼的擦了擦,又将她额上的汗都擦干净,探着身子亲了亲那红扑扑的香腮。
    “我只想歇歇来着,没想到睡着了。”
    “无妨的,再睡一会吧。”
    他将她搂在怀里,轻轻拍着她的背,像是哄孩子一般。
    “好热,不想睡了。”
    “好,那就带你去个好地方。”
    他将她从踏上抱起来,十分神秘的出了房门。
    怀中的娇人儿粉面桃腮,如玉般无暇的面庞汗津津的,好似刚剥开的荔枝一般,鲜嫩多汁,诱人极了。
    他止步于温泉池旁,将怀中的人放了下来。
    “这里虽热,但是洗完却神清气爽,毫无疲惫之感。”
    “我知道的。”
    袅袅热气如轻纱一般笼罩,她立于水边,容颜娇媚,好似喝饱了甘霖的小花儿。
    此处别无他人,贺霆瞧着面前这粉雕玉琢的娇人儿气息渐重,强劲有力的大手扯了她的腰带。
    “这番情形,不知在梦里见过多少次了,如今终于成真了。”
    他喉结滚动,眸子像是要喷出火来,抱着那娇软的身子入到了温泉池中。
    一时间,热浪奔涌,拍打起无数水花。
    过了午时他才抱着她回房,丫鬟们瞧见那宽大衣袍下晃动的娇嫩小脚,便知道王妃受累了。
    谁人也不曾想过,一向看似面冷无情的霆王沾了情字,也免不了要变成俗人,比旁人更甚,宠妻宠到了骨子里。
    不知是累到了,还是那温泉水的功效,她这一夜睡得格外香甜。
    翌日醒来时贺霆已经上朝去了,喜鹊早就将早膳备好,待她起身时好用。
    韩非烟梳洗一番,突然想起昨日在街头买的那些吃的还没有吃过,简单挑了几样,剩下的全都赏给丫鬟侍卫们了。
    贺霆心里惦念着她,想她此时八成快醒了,睁开眼就看见他才好,便急匆匆的准备出宫,刚出了宫门却瞧见贺昭远远的站在那,似乎在等人。
    “二哥,我府上又进了两匹汗血宝马,稍后送到你府上一匹。”
    “三弟客气了。”
    贺霆话音刚落,瞧见他袖中突然掉出一个小物件,待他捡起后才发现是一只耳坠。
    “让二哥见笑了,是心上人赠的。”
    贺昭将手掌摊开,那耳坠子赫然入目,贺霆却是一愣。
    当仔细瞧了那东西,绝艳俊美的面庞顿时如块冷铁一般。
    “一簪一珥,可伴一生,此生能结识这样的女子,实乃三生有幸。”
    贺昭语气轻缓,说这话时俨然一副陶醉的模样。
    闻言,贺霆眉头一蹙,他记得非儿有一对这样的耳坠,若真是她的,他是如何得到手的?
    “二哥,我先走一步。”
    贺昭勾唇一笑,抱拳上了马车,匆匆离去。
    贺霆立即回府,见那风娇水媚的人儿此时正坐在桌前挥笔泼墨。
    房中弥漫着一股他叫不上来的香味,想着她与喜鹊昨日出府,定是买了些民间小吃回来。
    “今日回来的真早!”
    她将手中的笔放下,歪头朝他笑着。
    “想早点回来陪你。”
    他庆幸如今盛世安乐,若是他日上了战场,不知要何时才能回来。
    他伸着强劲有力的臂膀,将那娇软的人儿抱在怀中,埋首在那细嫩的颈窝里深深吸了一口气。
    “我昨日在街上买了一些吃的,你要不要尝尝?”
    正说着,她将那些纸包一个个的拿出来,各种香味瞬间扑鼻而来。
    “闻着不错,可是本王只想吃你怎么办?”
    她轻咬着那柔嫩的唇瓣,澄澈的眸子顾盼生波,让坐在跟前的男人眸子一热,提着她那嫩柳般的细腰儿,痴缠的啄了啄那玉白水嫩的脸蛋。
    “你这人真坏!”
    她伸手推了他一把,生的高大挺拔的男人却岿然不动,将她搂的更紧了。
    瞧着她那嫩涓的耳垂,他忽想起在宫门口贺昭手中拿的那耳坠子。
    “非儿,你昨日戴的耳坠是不是少了一只?”
    他抬手轻柔的覆上那耳坠,轻轻摩挲着。
    她缩了缩脖子,伸手环住了他的腰身,埋首在他胸前,抬头望向了他。
    “你怎么知道?”
    昨日回来就睡了一觉,醒了又被他拉到了温泉池去,一时忘了这茬,她就知道那贺昭定会腥风血雨起来,却不曾想会这么快。
    “今日下了早朝,他手里拿着一只耳坠,说什么一簪一珥,可伴一生。”
    韩非烟听了这话觉得可笑极了,从他怀中起身,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昨日我与喜鹊出府游玩,丢了一只耳坠,没想到被贺昭捡到了,未料他不肯还我,我怕他会继续纠缠,就匆匆回来了。”
    她眉头紧蹙,提着茶壶替他倒了杯茶。
    贺霆受宠若惊,立即接了过去。
    “这人自小就这样,尽用些阴招儿,暗地里挑拨离间,他的腿八成是不疼了。”
    他勾起一侧唇角,冷笑一声。
    “是,他就是动了歪脑筋,想着你瞧见了这能定情的物件,一定会大发雷霆的,没准就不要我了。”
    说起这事,她觉得十分可笑。
    “本王知道他是在故弄玄虚,见不得咱们团聚,但没人能将咱们分开。”
    “嗯。”
    她水眸含羞,柔声应着,还没等说什么,人已经被他揽在怀里。
    “非儿,你怎么了?”
    贺霆亲了亲那细嫩的额头,顿时一惊。
    低头一瞧,怀中的人儿满脸是汗,嫩葱般的指头难耐的揪着他的衣襟,樱红的唇儿微启,隐忍的咬着。
    “没事,只是肚子有些不舒服。”
    正说着,她从他怀中起身,捂着肚子跑了。
    “非儿,快将这药喝了吧。”
    她反反复复去了好几次,府中太医终于将止泻的药熬好,命人端了上来。
    喜鹊要上去喂,却被贺霆拦住,亲手接了那药碗,舀了一勺放在唇边吹凉了递给她。
    她想着已经在齐国住了那么久,不会水土不服,便没有调配什么药一并带来,一定是天热吃坏了东西。
    他一口一口的喂着,她就乖巧的喝着,温热的药汁划过喉咙,漾起阵阵柔情暖意。
    “还疼吗?”
    他心疼的抱着她,将手搓热了敷在她的肚子上,疼宠怜爱的轻轻揉着。
    “好多了。”
    她一人时可独当一面,万马千军灰飞烟灭,如今被他宠着疼着,在他面前由内而外的娇气起来。
    她睁着盈盈欲滴的大眼,伸手扯住他的衣襟,哼哼唧唧的抱着不肯松手。
    “刚才还好好的,一定是被那混蛋贺昭气的,本王定不饶他!”
    他将她抱得更紧,手下轻柔的替她揉着肚子,全都赖在了那贺昭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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