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得知了外室的住处后,裴氏也不管是不是过年,就吩咐丫鬟备车,亲自带着一群婆子去了。
    到了牡丹住的院子大门口,裴氏没有下马车,而是让一群婆子把院子前后门先堵上,然后再叫门。
    门一开,一群婆子就涌了进去。
    然后,裴氏下令,见人就打。
    正在院子里干活的人瞬间乱了。
    很快,一群婆子就揪着一个年轻亮丽的女子出来了,押着跪在马车前面,“夫人,那騒狐狸精抓过来了。”
    马车的车帘被掀开,车内,裴氏坐在轮椅上,睨视女子,怒目滔天。
    上上下下打量她后,就狠狠道,“哼,姿色果然不错,怪不得能勾去了老爷的魂。”
    然后就下令婆子扇女子耳光。
    一巴掌接着一巴掌扇,打的女子鬼哭狼嚎的求饶命。
    裴氏发出阴森森的笑,“饶命,哼,像你这种贱女人,我就是杀了,也没人敢说半句。”
    就算有人敢说闲话,那又怎么样。
    反正她已经残废了,已经成为了别人的笑料,那她也不在乎给别人的笑容里加些料。
    连续被婆子扇了二十巴掌,女子两边的脸颊肿的老高,青紫红一片,连嘴巴都肿的跟两条腊肠一样难看。
    等到宋柏清和宋淮赶到时,女子已经被打五官变了形,奄奄一息的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宋柏清大惊失色。
    要知道,牡丹可是怀了身孕啊。
    年前才查出有了一个多月,胎位还没坐稳,正是危险期的时候。
    他的脸色一下子就变得阴沉无比,冲上去把一群婆子踹倒在地,然后把牡丹小心翼翼的搂进怀里,轻声安抚她,“别怕,我来了,有我在,不会再有人敢打你了。”
    还看看她的下身,见她下身貌似没有血流出来,他才松了一口气。
    然后朝他带来的小厮吼道,“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请大夫来。”
    这大年初二,去哪儿请大夫啊?
    人家大夫也是要过年要去给岳父岳母拜年的好不好?
    小厮心里郁闷,但见宋柏清正在怒火边缘上,他也不敢撩狮子毛,只好咬着牙奔去了大街上碰碰运气。
    宋柏清看也没看其他人一眼,抱着女子就进了院子里。
    车里,裴氏亲眼见到对自己忠心耿耿爱护有加十几年的夫君,在她面前满脸柔情紧张兮兮的搂着另一个女人,还对她视而不见,她就气的一脸狰狞,魂魄飞散。
    而还有一个人,和她一样,差点要气死了。
    这人就是宋淮。
    他是追着宋柏清一路飞奔过来的。
    可这条路,他没有走一百遍,也走了有八十遍,他太熟悉了。
    在离牡丹住的院子越来越近时,他的预感也越来越不好。
    果然,牡丹院子大门口,围着一大群人,还停了两辆宋家的马车。
    而他的父亲,为了牡丹,冲上去就踹倒了一大群婆子。
    他还亲眼见到奄奄一息的牡丹,乖巧的躺在他父亲的怀里。
    那是他深爱的女子,为了她,他还想过要骗走楚玉表妹所有嫁妆来着,可现在她却被自己的父亲搂在怀里。
    这一幕,差一点刺瞎了他的眼睛。
    就在他震惊的不敢置信时,宋柏清已经抱着牡丹进了院子,他呆呆愣愣的,想要跟着进去,却被他母亲叫住了。
    “淮儿,你来这里做什么,快回去。”
    听到母亲的呵斥,他如梦初醒。
    是啊,他不能进去。
    一旦进去,被里面的下人认出了身份,那他们父子二人共享一个女人的事就会曝光,到时候,就如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样,宋家就真的完了。
    目前,宋家可是再也经不起一点儿波折了。
    宋淮眼中黯然,失落,绝望的转身,拔腿就朝来路跑了。
    “淮儿,你去哪里?”
    裴氏下意识就想下车,可她刚一动,轮椅朝前滚了几圈,差点拽下马车去,骇得裴氏脸色都吓白了。
    这一耽误,宋淮已经跑没影子了。
    而一直追在宋家父子身后的石文婷,追了不远,就被他们父子给甩老远了。
    一路上询问,她才进了这条胡同。
    一抬头,就见宋淮如一头发飙的牛犊子一样,狂风骇浪的狂奔。
    和她檫肩而过时,竟然连个眼神也没给她,人就跑去了老远。
    石文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就急急追过去,可等她出了胡同后,街上早就没了宋淮的人影。
    她愣愣的站在胡同口,任由冷风吹拂。
    突然间,她觉得自己好傻。
    好好的待在家里的热炕上,吃瓜果,喝果酒,看几页书,画一副画,或者找几个小丫鬟打叶子牌,哪一样都比她吃力不讨好累死累活的跟着宋淮转好。
    宋淮他,还把她当成陌路人一般,看也不看一眼。
    石文婷泪流满面,伤心欲绝,恨自己做不到像宋淮一样绝情。
    而宋淮一口气,跑回了家,在后花园发疯一样嚎叫一顿,然后去到酒窖,拿起一坛子烧酒大口大口灌了起来。
    最总醉死在酒窖里。
    等他再次醒来时,已经是初三下午。
    因在阴暗潮湿的地方睡了一天一宿,醒来后,他就发烧病糊涂了,嘴里断断续续的喊着牡丹的名字。
    石文婷站在床边,如遭雷击,脸色煞白。
    不知过了多久,她失魂落魄的出了屋,再也没来探望过宋淮。
    别院里,宋柏清把女子抱了进去后,见别院里的下人都被打的半死,瘫在地上爬不起来。
    他的脸色更是阴鸷难看。
    走进房间,他要把女子放在床上时,女子突然挣扎起来,“侯爷,你快把奴婢放下,奴……奴婢不是姑娘。”
    “你……你不是牡丹?”宋柏清征愣,他总算是从那张肿胀的不成形的脸上认出这女子不是他的牡丹,而是牡丹身边的大丫鬟。
    他急急问道,“牡丹呢,牡丹在哪里?”
    “在……在菜窖里。”
    宋柏清就把丫鬟放下,人就急急冲到厨房里去。
    厨房门口,就有一个菜窖,正盖的严严实实的。
    宋柏清掀开上面的木板子,就听到了里面传来的尖叫,宋柏清忙道,“牡丹别怕,是我。”
    “是侯爷?”
    下面传来牡丹的惊呼声,人就出现在了宋柏清的视线中。
    宋柏清见她好好的,一颗心总算落了地,“是我,我来了,心肝宝贝别怕,我拉你上来。”
    牡丹上来后,就扑进了宋柏清的怀里,哭的肝肠寸断,痛不欲生,“我不要活了,人都打进家门了……侯爷,丫鬟可怎么办啊?”
    “别哭别哭,有我在,她不敢把你怎么样。”宋柏清搂着她,轻轻拍着她,安抚她。
    见她哭的都打嗝了,他更是心疼了。
    原来,牡丹闻风裴氏带人来了后,她就让身边一个跟她身高差不多长的漂亮的丫鬟穿上她的衣服,戴上她的首饰假扮她。
    反正裴氏和她的人也没见过她。
    倒是她肚子里的孩子,头三个月还没过,胎位还不稳,这时候,她可不能出事。
    虽说她学了一些功夫,对付几个粗使婆子还是绰绰有余的,但她现在可是双身子的人,她可不能跟人动手。
    万一肚子里的孽种出事了,那她的主子就失去了一个极好的筹码。
    这可不行。
    要知道,她的主子一旦发飙,就会让人九死一生,想死都死不了。
    她可不敢随随便便就忤逆了主子的命令,轻视肚子里的孽种。
    牡丹皱了皱眉。
    害怕会有个万一,就一个人偷偷的躲进了菜窖里,
    这才让她躲过了一劫,等到了宋柏清人来。
    牡丹虽受了一些惊吓,倒还好,算她机灵,人一点儿没伤到,还保住了肚子里的孩子,宋柏清庆幸之余,对裴氏也多了一份恨意。
    这件事也不知道是谁传出去的,第二天就传的人尽皆知,就连牡丹怀孕了的事,都传的有板有眼,有根有据。
    曾氏听说了这事后,连连叹息摇头,“哎,真是个不省事的,好在他母亲的热孝过去了。”
    热孝,是指家里的长辈去世的一年之内。
    丧期过了一年,就不在热孝期了,要是普通人,就可以跟女子同房了,但有官职在身的朝廷命官,就会守完三年的孝,才和女子同房。
    宋柏清没有官职在身,但他有一个爵位在身,守丧期间却弄出外室怀孕的事来,等过了上元节,朝廷开朝后,他怕是又会被御史弹劾了。
    宋家的爵位,这一次也不知道能不能保住?
    “那裴氏……”提到裴氏,曾氏更是失望,“裴家好歹也是国公府,怎么就养出了这样一个小家性的女儿出来。”
    “宋柏清养外室是不对,可宋柏清跟她成亲十几年了,身边连一个通房丫鬟都没有过,现在她残废了,侍候不了宋柏清,就应该主动给宋柏清准备几个丫鬟,怎么地,也要把宋柏清的心拢住在家里才是,怎么就……”
    曾氏摇头,对裴氏的作风真是无语。
    苏妈妈道,“依老奴看啊,宋夫人这次也是被宋侯爷给气急了眼。”
    卓氏就点点头,附和道,“那宋柏清也不是个好东西,竟然在守丧期间还养着外室,养着外室也就罢了,还让那女人有了孩子,这不是把宋家的爵位送去给皇上拿刀砍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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