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玉和脸上的笑容收回,二夫人见状凑近了他小声说道:“你可知道,街边有人说你是个比毒妇还阴毒的小双儿,独霸将军,将军正是怕了你,才几个月不回阳州。”
    萧玉和偏过脸朝一边看去,语调变冷,“外面的这些风言风语,都是空穴来风的无稽之谈,我与夫君感情甚好,用不着外人来恶意揣测。”
    二夫人温柔地点点头,慈爱地拉过他的手,“你和段将军的感情,长辈们自是看在眼里,只是……玉和你身为将军的主君,就应该主动为将军招贤纳妾,这样将军才会记着你的好。”
    “不论是双儿还是女人,我们这些做人家夫人的,就是应该贤惠宽和,才能使得家宅安宁,你学学你二婶当初,还不是替你二叔纳了好几房姨娘,你二叔有感我贤良,对我恩爱有加,我们举案齐眉,恩恩爱爱的过了十几年,在老太太眼中,我这个儿媳亦是……”
    萧玉和不悦:“二婶你究竟是什么意思?”
    二夫人说到此,终于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她笑着道:“玉和啊,二婶寻思着,不如让月晴给你做陪藤,这样——”
    陪藤意思就是同宗族的女子双儿同嫁给一个男子,一个为正妻,一个为藤妾,藤妾比普通的妾室身份高上许多,这种方式能稳固娘家和男方的联姻关系,若是其中作为“正妻”的一方死去或是没有生育,那就可以由藤妾取代他的位置。
    二夫人笑得越发有深意。
    萧玉和甩开她的手,冷笑了一声,嘲讽道:“将堂姐送上弟夫的床,荒唐!”
    二夫人摆出一副长辈的包容劝阻姿态继续说道:“月晴和你同出一辙,她要是嫁给了段将军,以后她生的孩子,还不也和你沾亲带故,都是一家人,你一个双儿,难生产,段将军总不能只有团团一个孩子吧?”
    二夫人那眼神,那语气,全身都散发着这样的意思:我都是为了你好,你个小年轻,就该听长辈们的话,长辈们吃过的盐,比你走过的路还要多。
    外头的人要给他夫君送女人,而今来他家投奔的落难亲戚也要给他家夫君送女人,萧玉和心头火起,“我夫君不需要其他的女人双儿,这件事我绝不答应,二婶你以后莫要再提。”
    “玉和啊,这件事二婶就是和你说说,希望你再考虑考虑,做人不能只为自己着想,你和将军恩爱,你也要为将军想想,帮着段家开枝散叶。”
    萧玉和握着瓶子的手在发抖,想起段枢白的脸庞,他的心定了定,用警告的眼神看了一眼二夫人,脸色寒若冰霜,语气仿佛能掉出冰渣子,他努力克制住自己的怒气,“二婶你休要劝我,呵——”他重重地冷笑了一声,“就算是我愿意也没用,那得让我夫君同意。”
    萧玉和闭了闭眼睛,正欲转身就走,明天,他就将二婶一家请出段府。
    二夫人见他把话扯到了段枢白身上,正好得意,在萧玉和耳边爆出一个大消息,“玉和啊,你不知道,月晴曾与将军有过一段露水姻缘,现在也是老天爷赏赐,让两人得以再续前缘。”
    萧玉和心头剧震,蓦地睁大了眼睛,脱口而出:“什么?”
    “当初,段将军在宴会上对月晴一见倾心,回去找皇上赐婚,可不知怎么弄错了人,皇上写错了名字,下错了圣旨……萧月晴写成了萧玉和。”
    “这圣旨一出,自然无法修改,一对有情人硬生生被拆散了……”
    “将军夫人的位置,本应该属于月晴。”
    萧玉和脸色刷的一下变白,瞬间失去所有血色,步子往后退,咬唇道:“我不信。”
    他虽然口中说着不信,但他的内心却开始动摇。
    二夫人看见他惶惑不安的眸子,在心中暗笑。
    “当初圣旨一下,听见名姓,段将军大醉几日,戒酒消愁……”
    “段将军原本是不喜欢双儿的,玉和你还记得我们初来的第一天吗?段将军视线在月晴身上停留了许久,他们是照顾着你,才没有将这姻缘讲出。”
    “段将军带着你去阳州,月晴在家日日以泪洗面,恨不能跟着一同前去,月晴心系将军,唉……如果不是看在月晴对将军情深一片,将军心中亦有月晴,我这个做娘的怎么会愿意过来当个说客。”
    “玉和,将军不愿叫你心中为难,可将军的心是博爱的,他心中有你也有月晴,只要你答应了,你以后和月晴一起陪伴在将军左右,日后也会成为一段传奇佳话——”
    “砰!”地一声巨响在两人身边响起,装着葡萄佳酿的玉瓶在二夫人脚边重重摔碎,溅出来的紫色酒液飞上了她的裙摆和绣鞋。
    “啊。”二夫人惊叫一声。
    “什么狗屁佳话,我不答应!只要有我在,他身边就别想有其他人。”萧玉和喘着粗气,胸腔一起一伏,怒而继续道:“二婶和堂姐再敢肖想我家夫君,小心我不顾亲戚情面,将你们轰出段家。”
    他眼角泛红,心头乱成一团杂绪,冷硬着脸,再也不愿看前面的二夫人一眼,背转过身,将头抬起,仰起脖子大步离开,冷风吹过,他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晶莹。
    二夫人提起自己的裙摆,伸出脚尖将玉瓶碎片踢开,看着萧玉和逐渐走远的背影,嘴角露出得逞的笑容。
    段枢白回府,天色青黑仿佛下一秒就要掉下磅礴大雨,他抬起头,府里的景色在乌云下一片灰蒙蒙,因此,石桥上的红色身影也就显得越发灼目。
    今天的萧月晴没有背对着他,也不玩什么丢帕子的游戏,她紧紧揉搓着帕子,直冲冲地向着段枢白而去,婷嫔倩步,一摇一摆,身姿动人。
    她身上穿得那件衣服,还是去年宴会上的那一件。
    段枢白看向她,正欲从旁绕过,萧月晴顾不得莲步缓缓,连忙追上去,“段将军。”
    段枢白止步,“大堂姐是何意?”
    这句堂姐听得萧月晴脸一白,她泛起楚楚动人的眼眸,柔弱道:“将军,小女子有话要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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