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知夏以前虽然不是很喜欢吃麻辣烫,觉得是火锅的低档版,但是偶然尝尝,觉得味道还是不错的,最主要的,小小麻辣烫当中的盈利很惊人,她就知道有个中年妇人靠卖麻辣烫凑够了儿子外国留学的钱。
    她曾经担心这个年代普通百姓的购买力,但是那天灯会所见,加强了她的信心。
    “娘你是不是不同意。”甄知夏小心道:“我今天只用了少少的野猪肉熬汤,以后如果换做大骨熬汤底,价格会更便宜,而且咱们可以摆上十几种蔬菜豆腐什么的,让顾客自己选,加一样算一样钱,我观察了好多地方,镇上还没有这么新鲜的吃法呢。”
    李氏心里有些不舒服,这孩子还小呢,却花了大工夫去想怎么赚钱怎么养家,这本该是她为人母亲该做的事情才对。
    “知夏,娘也觉得这麻辣烫好吃,但是你有没有想过,咱们娘仨没有男丁护着,若是贸贸然去镇上摆摊,怕也会遇到那对老夫妇那样的麻烦。”
    甄知夏沉默了,李氏轻轻拍了拍她肩膀鼓气:“先别急,咱们现在还不能搬家,赚钱的方法,以后一起慢慢想。”
    “三弟妹在不,我进来了啊。”
    甄知夏忍不住皱眉,这声音一听就知道是谁,小姑果然没说错,她们早上才走,大伯娘就忍不住来了。要说马氏顾忌甄五不敢来找她们麻烦,但如果张氏要过来恶心她们,马氏怕要拍手称快了。
    “哟,都吃完了啊,动作可真快。我看看,啧啧,好多油花,又吃肉了吧。”她左手拉着甄小三,右手牵着甄小四,毫不客气的往桌前凑:“这都是过日子,区别咋这么大。三弟妹,你看看你两个侄儿,都多久没吃到荤腥了,我都担心他们个子长不高呢。我再瞧瞧我两个侄女儿,一看就是油水饱足,瞧这水灵的。”
    甄知夏凉凉道:“二伯娘这话说的,好像咱奶苛待你,不给你们吃饱似得。”
    张氏讪讪道:“家里困难不是,再说了,我家俩小子长身子呢,吃多少都不够。”
    甄小四抬头瞧了张氏一眼:“娘,我肚子好饿。”
    张氏道:“娘也没法子,家里就那么多吃的,中午娘还给你省了半个窝窝呢,哪像你三婶子那么命好,顿顿有肉吃,哎呀,做个白菜都舍得往里头放油,啧啧。”
    甄小三和甄小四忽然松开张氏的手,拉住李氏原地扭着圆滚滚的身子:“三婶婶,我好饿啊,我想吃肉。”
    李氏面上渐渐露出些不忍。
    甄知春敢怒不敢言,甄知夏想起张氏偷钱,还挑拨要把自己卖给佟家,就想直接拿扫把将这几个没脸没皮的东西轰出去 。
    “哪来的肉啊,之前我小姑夫为了教四叔木匠活,在我家住了一个月,小姑看咱们伙食太差,不好意思自己贴的钱,咱们才沾光吃了几次肉。再说,两个弟弟是甄家的孙子,奶怎么可能饿着他们。当初奶说咱娘仨赚不了几个钱吃得又多,占了几个兄弟的口粮,这才把咱们分出来自己开伙吃饭,除了屋后头田垅的菜可以采些,咱们吃个米面还要咱娘做针线活才能换来呢。”
    张氏迟疑道:“你们是因为这个才分出来开伙的?”
    甄知夏点点头:“不信你去问奶。”这个理由比甄五弑兄好多了,就算是泼马氏脏水,马氏也得认下,更主要的,张氏敢不敢问还是两说呢。
    张氏嘀咕了下,还是不甘心道:“我是亲眼看见你们天天吃肉的,这难道有假,你小姑早上才走,肯定给你们留了不少好东西,咋这么小气吃白食,你两个侄儿也姓甄呢,瞧他们饿的。”
    这话说的,张氏根本该姓赖才对。
    李氏和甄知春气的脸发红,甄知夏道:“二伯娘,别说小姑没给咱们留东西,就算真给了,我也不敢拿给弟弟吃,不然这传出去成什么样子,爷和奶不给孙子吃饭,倒要来热孝中的孤儿寡母这里讨吃食,难怪我爹连着几日托梦给我,说家里少了二十亩地,大家伙以后的日子都难过,他走的不放心呢。”
    张氏浑身一抖,似乎这才注意到李氏三人还身穿孝服,她连忙将还扯着李氏袖子的两个小子拉开:“你个丫头瞎说啥,青天白日的,怪渗人的。”
    甄知夏无辜道:“家里谁不知道我爹最顾着大家了,要不是因为家里一下少了这么多地,也不会心思恍惚,摔一跤人就去了,这放心不下,托个梦,甚至晚上回来转转不是很正常么。”
    张氏听得骨头都冷了,一想到隔着一堵墙的隔壁房间,甄三的尸体曾经在哪里躺了整整三天,她后背立马起了一层鸡皮疙瘩,赶忙拖着两个小子慌慌张张的冲了出去。
    甄知夏跟在她们身后重重关上门,就听张氏在外头一声怪叫。
    甄知夏乖乖给李氏递了杯水:“娘,我不是故意拿爹说嘴的。”
    李氏喝干整杯水才压下怒气:“不怪你,你二伯娘太不像话了,哪有天天盯着别人菜碗等着占便宜的,真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等热孝一过,咱们立即搬去你小姑家住去。”
    51算不算被轻薄了,嗯?
    “你说你们全家要搬走?! 去哪里?!”
    甄知夏热孝刚过,素衣已然去了,早上出门前,李氏用两块巴掌大的墨绿帕子替她把已经长长的头发裹成了包子状,一边一个顶在头上,瞧在他眼里,可爱的有些可恶。
    许汉林一改往日的笑意盈盈,眉头紧紧皱成一个川字,他拉住甄知夏搭在轻弓上的手指:“你还没教会我射弓箭呢。”
    甄知夏被他捏的手疼,用力往回抽了下,不仅没抽回,那人倒握的更用劲了,她心头不由隐隐生了些怪异:“谁叫你那么笨,还吹嘘自己过目不忘,说什么看一遍书就能统统记得住,那射箭怎么都学不会?”
    许汉林到底还是个半大孩子,一旦脾气上来了就有些控制不住,他紧抿着嘴把她使劲往身上拉:“我本来就是过目不忘,谁规定还得文武全才了,难道我现在会射箭,你就不搬家了?”
    这哪儿跟哪儿啊。
    甄知夏用力稳住脚,才不至于直接摔倒他怀里去,两人一拉一拽的,看着许汉林负气的模样,她心里不由多了个疑问:“小大夫,一直没问你,你今年多大了?”
    “十二岁,你问这做什么?”
    ……
    怪不得,这一天一个性子的,原本瞧他个子高挑,还以为他比东哥儿小不了多少。原来还是个小屁孩。
    村里人都知道许汉林幼年父母双亡,跟在一丝不苟的许大夫身边长大,怕是除了寻医问药,其他东西也没学到多少,亲情定然有缺失,这般任性些也不足为怪了。
    甄知夏瞬间同情心泛滥,这孩子只怕是在她走后,没有人陪他玩了。她扬起空着的左轻轻拍拍他胳膊:“又不是永远不回来了,你要真想学弓箭,我回来还能继续教你。”
    许汉林听了这话却并未见多少欢喜,他沉着眸子看她半晌,抬起滚烫的双手蓦的捧起她的脸,拉高,低头,突然就在某处咬了一口:“你要是敢骗我,我饶不了你。”
    甄知夏吃惊的张着嘴,捂着下巴,好好一双杏仁目差点瞪得脱框,这臭小子,她算不算被他轻薄了,算不算?
    许汉林摸了摸嘴唇,嗯,味道不错,他仰起脸说的一脸的理所应当:“现在咬你一口,以后一定记得找我咬回来,不然你就吃亏了。”
    谁要咬你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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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待甄知夏第三次表情扭曲的抚上自己尖翘的小下巴,裴东南终于忍不住问道:“脸上怎么了?”
    “有点痒而已,东哥儿,咱们明天就要搬去榆钱村了,上次答应过请你吃饭的,今天有空没有?”
    “怎么突然要走?”裴东南蓦然起身,差点撞翻书案上的青瓷笔洗。
    甄知夏急忙伸手一把稳住,保住了满书案的“玉版宣”,这才买的玉版宣,可比熟宣精贵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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