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她长得还有一点像高宗?
    李贤又看到她身上唐宫的衣料,宫装样式,头上的金簪、腕上的臂镯、裙摆上玉佩,一看就是最近的唐朝宫中女子。试着问:“我是李贤,你听说过我么?”
    “哇弟弟!”
    半日之后,李妙儿背着一背篓的资料和信笺,带着满肚子关于武后的疑惑回到帝镇。
    “祖父我回来了。拿去,不用回信,他们说交往过密对双方不利。”
    “哥哥!!我累死了!!给我捏肩!好沉啊……我娘真的那么凶残么?怎么好多事我都不知道?”
    李治给她捏捏脖子,心情复杂的叹了口气:“我生前一切都很好啊,母亲也是贤后。”
    “你有很多事都瞒着我,我从来不知道她杀过那么多人,还有饿死的。我只知道李贤…他的样貌是刚刚太子的时候,他说他那时候以为可以大展宏图…他只是念了一首诗给我,没说,我看他的表情就好像看到观音变作夜叉。”
    “一摘使瓜好,二摘使瓜稀。”
    “唉我好烦啊。”
    ……
    三十万军队征讨李敬业的十万乌合之众,不难。
    李敬业被剥夺了赐姓,连带着李绩都被追削官爵,掘墓砍棺。
    根据去围观了全程了校尉说,没有被鞭尸,只是把国公之礼改成庶民之礼,高高的坟茔削矮,棺外面的椁也给砍走了。
    李勣把自己极少量的陪葬品整理好,看了半天,见没有消失,也就放心了。
    一起在鬼门边等新消息的老伙伴和新朋友们都被抓回去工作了。
    阎君们只能亲自会审徐敬业,谋反不犯法,谋反之后治理才是阴律管辖范围,问题是李敬业九月谋反十一月就败了,期间打仗互有胜负,有点难办。
    徐敬业激愤道:“难道武氏不该杀么?”
    “天能杀她,人能杀她,阴间不杀她。”
    “阴间不收她?她只能当孤魂野鬼?”
    阎君:“重新想一遍。。”
    “阎君对人命如此漠视,认为她做得对?篡夺李唐神器也对?愿意放任恶人在人间张狂肆意?”徐敬业打算说一下她有多坏。
    “闭嘴吧。”阎君们头疼的研究到底该把他怎么办。他倒不是强行征兵,那些战死的百姓,是真心拥戴李贤李旦……有信念。打仗时杀人也不计入罪过,真麻烦。
    第240章 指点+称帝(修,大增)
    提到李唐神器被人篡夺,豺狼成性近狎邪僻的武氏女欲择人而噬, 而阎君们一脸漠然, 语气中满满的不耐烦, 实在是令徐敬业绝望。
    他捶地大哭有负李唐恩德,咬牙愤恨, 一不小心咬到舌头还吐了两口血。虽然谋反的技艺不精,心态是真的悲怆。
    阎君很惊讶:“还能哭到吐血?”
    “不要咬舌自尽,死不了。以死明志也不可行。”
    嬴政毫无同情心的说:“扬州城隍恨你欲死。”不是因为工作量大, 而是被你蠢的七窍生烟。
    谋反, 没关系, 你倒是成功啊。不管合理不合理,维持稳定才是第一位的。正如当皇帝私生活不检点也没关系, 不要求是圣人, 让百姓过得去, 阴间工作量维持稳定, 就算是个好皇帝。技术为王!
    三十万大军打十万人,还交战两个多月才成功, 其中有多少损耗不必细说。而且不论敌对双方的谁死了, 归根结底都要去阴间。扬州附近调去许许多多的鬼卒, 压制在战场上重逢的士兵和起义军, 禁止他们再动手。但这都不算什么, 他看着都替你着急,周边的城隍和山神水神一封封信往这边写,旁听你们站前计划
    同样还很绝望的还有李勣, 一辈子小心谨慎的做事,从十七岁加入瓦岗军开始,到最后寿终正寝把一切都安排好,对外战则能胜,对内作对了每一次选择,一路上有多少人运气不佳,或是做错了选择,自己能赢,多么不容易。到阴间之后,买枣花馍的人看了他半天,二人竟然是当年瓦岗军中的熟人。绿豆粉条店的掌柜是当年鏖战玄武门的士兵之一,爱戴唐太宗的将士们不愿意屈身侍奉阎君。
    原先一见面,谁不夸赞李靖李勣二人善于保全自身?
    现在才三代就被坑了,姓又被改成徐勣了,身后荣光全都化作飞灰。
    他过去从来不肯登阎君的门庭,还等着太宗出来再会,当医生可以算是个人爱好。今日只好换了衣服,尤其是换了一双新袜子——进屋要脱鞋的,没有什么意义但人间一直都这么干,鬼也都习惯了。
    写了一封奏疏,认认真真的去求见阎君。
    “李勣求见。”消息送入内殿,会审的一位阎君和两名判官、以及阎君殿里关注此事的阎君们都表示惊讶。李勣难道会为了儿子求情?杜如晦当时走的多利索。
    李勣进殿来,看到有判官坐在这里微微一怔,深施一礼:“请恕李勣无礼。”
    “可以。你说吧。”
    李勣没什么可说的,对着殷殷期待的徐敬业,就是一顿爆踹,从地中央的地毯上一直踹到边上,抵着柱子又狠狠揍了几拳。山东大馒头那么大的拳头雨点般的落在孙子身上。
    原因很简单,男子汉都想建功立业,男子汉都想出将入相,谁年轻时不想入驻中枢?青史留名?想归想,第一你得有本事,别败坏了自己的性命,第二,你得晓得功成身退。现在第一都没做到!做事做的这样乱,李贤、李显、李旦三人到底尊谁为主不定,进退失据。
    举兵之后空有富庶之地、十万之众,除了一篇赋之外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东西!目标也不准确,我就知道儿孙们都是废物!武氏想要朝中依仗,你想要实权,凭着老祖父的颜面,你与她亲善些,完美。哪来的奇怪傲骨?我晓得你看她不顺眼,可惜实际上只有君王看臣子不顺眼的道理,臣子看君王不顺眼就是找死。
    徐敬业悲愤的叫到:“我忠于李唐有什么错!难道您能坐视一妇人啊噗”
    李勣气的叉腰,在他头发上擦了擦拳头上的血和口水:“我助她上台。你想说什么?不就是太后秉政么?古代有很多太后秉政,宁死不放权,你耐心些,等到她死,有亲儿子的给了亲儿子,没有亲儿子的也要给名分上的子孙。先帝高宗有三个儿子留下,但凡耐心些,同心戮力摆出一副孝子的模样,权柄也可夺,自身也可保全。先帝把儿子们惯坏了,我也把你们惯坏了。唉。”
    “一妇人?你把她看做权臣,都好过看做一妇人。轻敌冒进。”只要掌握了皇帝权柄,怎么能用男女胖瘦老弱来形容?唯一的形容,就是大权在握。
    “地府有一句话说得很好,除了自己的情人之外,何必管其他人是男是女?”
    “君子宁为玉碎不为瓦全,阿谀啊噗”
    徐敬业又一次被吐血。
    “失意举兵,找什么借口。没有头脑就不要谋划。你怎么像李密一样?”这么好的资源给你可真浪费!
    “您这么做会让太宗失望。”
    “你承了英国公的爵禄,违背祖父的意志,就不担心祖父失望?”李勣扶额,有些怀疑人生,我不傻,我的弟弟和妻子都不傻,儿子有点傻,孙子为什么会傻成这样:“你懂什么是孝道么?”
    徐敬业坚强的说:“我可没还手。”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忠心不二。
    李勣心说就你躲的这两下我也看出来了,武功不行,志大才疏。现在挺想要个狼牙棒,充满耐心的谆谆诱导他动动脑子:“你高举旗帜,举起来这三位王,有娘没有?”
    看看西汉文帝、北魏孝文帝怎么做的,再看看你们!都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太太了,你急什么啊?皇帝到老了多疑乖戾,掌权的都这样。
    太宗一世英名,到最后还不是瞻前顾后,跟我耍小聪明?
    徐敬业一怔。
    刘庄也忍不住了,会审这种麻烦事总是让年轻人轮流去,别的阎君远程观看:“对!你这笨蛋,拥立的就不应该是武媚娘的儿子!”
    但凡聪明点的人都会担心这哥仨其中任何一个上台之后,坐稳了位置,又觉得从龙功臣有点功高盖主,狂妄不羁,反手挥舞起孝道的大棒棒把人敲死。“李渊没别的儿子了?李世民没别的儿子了?你就算拿李建成之孙,李恪之子、或者是李忠出来,都比这仨可信。”
    判官憋不住插话道:“实在不行,你就清君侧啊!”打到京城在翻脸。就算要自立为王也没人管你。
    徐敬业:还能这样?
    李勣批判了徐敬业的诸多蠢行,把正确的谋反方案灌进去,转身从袖子里掏出来竟然没起褶的奏疏,递给扈从转交,对阎君和判官说:“朝闻道夕死可矣。这不肖子孙可以下地狱。听说判官悬而未决,李勣浅见,请明公细听。”
    刘庄喜欢所有有才干的大臣,尤其是这顿打,打的甚是舒爽:“请坐。你慢慢道来。”
    李勣虽然不打算入仕地府,三件套的书却读的很仔细:“首罪是欺诈十万人,为其赴死,找人假冒皇子贤。分别去深坑地狱、黑水潭西域和吸血地狱。”
    这招熟,曾经有人用在假装砍了李密,让瓦岗山土崩瓦解。但用的不好,一句话就能露馅,用的时候就没想想之后怎么办,你要是抓个胖婆娘挂在杆头说这是武后,那才算狠!
    他噼里啪啦的把对孙子的总结一说,台上仨人一起点头,没错,前半部分和我们写的分毫不差,最后三件事还没算出来。
    “李老真打算在医馆中盘恒百年?”
    “能济世救人,是李勣平生之爱好。”没错,砍死敌人,抓住俘虏,然后给自己士兵治伤。
    李勣解决了心头之恨,就和弟弟一起去找朋友喝酒、观赏歌舞。儿子已经被他逼进鬼卒的行列中,正在海门另一边铺设庞大的路标网络。
    李靖和舅舅韩擒虎终于见到了孙吴二主,二人都有些兴奋,以前读兵书最喜欢东吴二主和四都督,以前找了没找到,那日鬼门外相见,这次终于见全了。
    之前吐蕃禄东赞之子论钦陵,在唐高宗时期击败薛仁贵带领的十万大军,全军溃败,唐臣都跑到鬼门附近忧心忡忡的打听情况,但是东吴数人没有来,实在是不了解吐蕃啊。
    ……
    帝镇中,隋唐两家的结盟还没被正式撕破,但可以说是进入了暂停的状态。随时可以重归就好,阖家欢乐,也随时可以彻底撕破。
    虽然武太后假装心大的不在意《讨武氏檄》,但唐朝三个半皇帝都气的七窍生烟。
    讨武氏檄反复的、多次的、使劲的强调武氏先侍奉太宗再勾引了高宗。
    文采不错,内容很不好,就是说太宗高宗两代明主,被一个坏女人耍的团团转。俩人不承认。
    李渊弹剑而歌,唱了一会,质问李世民:“妻子刚死,就纳美人,合适吗?怎么不把她送给雉奴?”
    李治腼腆的捂着脸:“阿耶只是不想让臣子担忧。我那时候还小,还在孝期。”是真的小,那年才十岁。但是天下和无数珍宝都给了我,何况一个女人。阿耶爱我,又不在乎她,虽然颜面上有些难堪,总不是什么大事。
    李弘被人提起这件事,感到羞愧难当,躲在屋里数日没有出门。
    李世民把他揪出被窝,教训道:“不要被礼教约束。”
    李弘沮丧道:“我自幼学习《贞观政要》《帝范》等书……以前只做不知道。”
    唐太宗能怎么办?他喜欢帝镇当前唯一一个勤劳主动的子孙,但话也不能直说。不能说怎么对自己有利怎么做,成功之后再教别人礼教。
    有些事只要你自己不在乎,坦坦荡荡,别人也没法子。正如骂汉高祖是流氓,他坦然一笑,起不到什么羞辱的作用。骂唐太宗杀兄夺位,李世民也是腼腆的一笑,略带点得意,杨广就要被气冒烟。现在如果李弘也得意的一笑,说一句‘我娘真厉害’,那么难受的反倒是对方。奈何这小子不会。只学了雉奴的表面,未得真传啊!
    李治微微一笑:“媚娘姿色倾城,又肥壮有力,能歌善舞,宴饮游乐无一不精,等她下来叫皇帝们见见。”
    但李弘还是抑郁了。完全没有学到祖辈仨人的城府。
    ……
    李世民严肃的沐浴更衣之后,坐在家里读经。试图求助于非自然的力量,让自己可以和人间进行沟通,或是突破壁垒的束缚。坐以待毙从来都不是他的选择。
    读经的间歇抬头看一看,简陋的小屋,低矮的房檐,粗糙的地板上铺着精致的席子,很不相称。但院子里坐了两个美人,女儿正在给妻子切香瓜,真是令人满足。这种感觉百感交集,感觉心境比原先大不相同。生老病死都经历过,佛教所说人间八苦也经历过,唉。如果经历够多就能成仙成佛,我差不多。
    李妙儿蹑手蹑脚的进了院里:“祖母,姑姑,我有事找祖父请教。”
    “你先别去,他读经呢。过来吃瓜。方才汉武帝再嚷什么?”
    李妙儿走过去拖鞋坐下,拿了个香瓜:“原先有问题哥哥给我讲,他现在谁都不肯搭理,我就去问汉武帝,反正他闲着呢。我问他什么叫黄肠题凑,他给我讲了半天,我还没听懂,他先急了,说如果黄肠题凑也算作陪葬品,当初盖房子会很方便。然后气冲冲的就走了。”说罢,咔嚓啃了一口,仰头喝了一口瓜瓤。
    长孙无病难以忍受的抓住她的手腕,把刀拍在她眼前:“削皮。”别这么野蛮。你是个漂亮的小姑娘,不该吃带皮的香瓜。
    李明达:“听说那是一万多根好硬木拼凑而成,具体布局还不清楚。汉朝之后就没人用了。”
    李妙儿慢慢悠悠的吃完香瓜,看着她发了一会呆:“优雅的姿态好难做啊。我现在学会了一点,能装一小会。”
    长久的保持优雅仪态有点难,小丫头能在需要时装模作样一会,就够用了:“孟母三迁,就为了一个好环境。这里环境不好。”左邻右舍都是贵人,可惜,反倒有些许瑕疵,以及无拘无束的放肆。
    又过了一会,当唐太宗从书中收回心思时,一抬头就看到小丫头在门口探头探脑。
    “进来。你今天回来的很快。”今天是约好的见面日子。他和大臣们的书信往来始终不断,李贤负责整理好臣子们的书信,和李妙儿带去的太宗书信互相交换,再各自送给该送的人。这两个信差的工作做的不错。
    “我还没去呢。汉武帝没给我换出入的竹符就走了,我得等他回来。”她哒哒哒的跑过来,跪坐在他面前一个还算合适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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