嬴子楚:“武氏生的什么模样?你派人去看一眼,记下来说给我听。都说她长得大气健壮,你们听听,这是夸女人的话么?说扶苏还差不多。”
    吕雉在旁边翻书查东西,听到这儿,嗤的一笑:“咱们扶苏也有皇帝喜欢呀。”
    扶苏的脸都红透了。
    “哈哈哈哈哈”
    嬴政:“哈哈哈哈差不多是这样。听说下巴比别人宽,长得也算好看。等她死下来等着看她的人应该不少。”
    三人笑了一会,问扶苏:“你来干什么?”
    扶苏:“没什么事,来问安。”
    “好你去吧,难得休息,出去玩玩。”嬴政等着俩人都走了,好和吕雉一起探讨李治、武媚娘这对帝妃。他觉得武媚娘必有技艺奇巧,只可惜没有鬼看到他们重逢时是怎样的情景,人说的话不可信。
    扶苏乖巧的走开了,怀疑他们要开始探讨一些不可描述的话题,这种时候就假装自己很纯洁好了。刚走出宫殿,忽然被一根树枝勾住了衣服。
    树皮缓慢的移动,把他拽过去,快快乐乐的问:“你来啦?”
    小树妖原本住在秦吕宅中,后来夫妻二人各有各的职务,常年不着家,小树妖搬到了匠作监,住了三天,被锯木头、打铁的声音吓得掉了一半的叶子,后来就挪到了蜃楼地狱。过去之后又觉得太热闹了,还有人在他身上晾抹布,有人在他的树枝上绑假花,勉强忍了多年,等到有王宫之后它就搬到王宫前面。
    刚刚扶苏进去时在他身上拍了两下,小树妖醒了过来,等了一会就等到他出来。
    “你修行已满五百年,怎么还不见你变成人形?”
    “我能啊。你等我一会。”
    扶苏站着等了一会,又坐着等了一会,又站起来绕着树走了半天。只见这亭亭如盖,与宫殿顶端齐平的大树一点点的变小了,变成一个矮树墩子。
    庄襄王走了出来,拎了一篮子纸,显然都是一些人间的论赋,还不足以成书,就一片片散着。右手又抱了一个穿着光明铠的机关木人,木人身上穿了薄薄的银铠,手里拿着长矛,骑着一匹马:“我都被赶走了,你怎么还不走。他们忙~”
    这是刘盈等人五十年前的得意之作,木人和马之间互相连接,用一根总木轴链接了马的四蹄人的时四只,铰链连在尾巴上。马的四蹄可以行动,哒哒哒的往前走,木人的双手可以挥矛。
    扶苏:“祖父,我等他呢。小树妖要化形给我看。”
    “树呢?”他也跟着等了一会,失去耐心,下山去了。
    矮树墩子突然嘭的一声变成了一个眉目清晰手足俱全的木人,木人四尺高,站在种树的大坑里,缓慢的挠着坑边:“拉…我…上…去…”
    扶苏伸手一拽,一使劲,坑边的土坍塌了,他顺着坑边出溜下去。木人虽小,却非常重,似乎还保留着完整树木的重量。“难怪你化成人形也不出去找我,原来是”
    “出…不…去…”
    “你长得倒像我儿子。”
    小树妖试图红脸,失败了,木头是不会变红的:“我化形,按你的模样,我喜欢你。”
    扶苏高兴的摸摸他的脸,虽然是木头,摸起来却是热的。
    “等我变轻变软,我就去找你玩。”小树妖想了想:“大概,要五百年。给我洗澡吧,这里总是不下雨。我喜欢人间的雨。”
    ……
    有两种人最无法接受武媚娘,一种是道德洁癖,另一种就是李世民曾经的后宫们,不论是宫中还活着的太妃还是在阴间以陪葬品为生的宫妃们,在听说武昭仪的出身之后都集体震惊到失语,然后机智的假装不知道。感业寺的住持尼姑本来想劝她,安安稳稳当尼姑,以后当住持多好,现在被送进宫去,将来万一皇帝身体不好,你再回来,那多尴尬。幸好没说。就说佛祖保佑好了。
    宫妃们死的时间不同,却都记得宫中有谁,武才人极不受宠这也是知道的。
    徐慧在阴间依然深居简出,清粥小菜,拒绝了几十个表白的男男女女,就等着以后见太宗一面,她非常想要拜见长孙皇后,看看她是什么样的人,先帝为什么对她思之若狂。唯独真容,终不知文德皇后究竟有多好。现在更想见见武媚娘,问问她怎么敢罔顾先帝的恩惠,怎么能把伦理纲常抛在脑后?
    “徐娘子在吗?”
    徐慧:“不在。”
    “别这样啊徐娘子,我打算成婚了,请你做媒人。”
    “与我无关。”
    换了女子的声音:“怎么与你无关呢?我们俩是在来跟你提亲,被你拒之门外的时候认识的。在门口等着你垂询,等不着,我们自己聊得好了,打算成婚。”
    徐慧愣了好一会:“哪有这种事,我没有做媒。这是你们自己的时事。”
    “怎么没有呢?小妹妹,你可知道陈月仪和元乐尚成婚,填谁做媒人?”
    徐慧听说过也见过这俩周朝皇后:“谁做媒?”
    “她俩的丈夫,杨坚的女婿,周什么宗我忘了。”
    她最终还是婉拒了,没有去参加这没来由的婚礼,也不愿意当这个证人。二人并不强求,找了二人共同的朋友——在门口围观时认识的另一个提亲者去做媒人,欢欢乐乐的过日子。
    徐慧回去愣了半日,心中始终放不下这俩皇后成婚说皇帝是媒人的事,戴上帷帽出去打听。竟然是真事,二人毫不遮掩,为了成婚不惜与家族分道扬镳。自古以来,什么样的人都有,有人愿意以死尽忠,就有人愿意两面三刀,有人愿意为夫殉葬,就有人在丈夫灵前与人偷情。奇怪的是地府都把这件事当做美谈,人们谈论这件事时不觉得道德沦丧,反而觉得可喜可贺。
    ……
    医馆这里好像主要工作是给人治外伤、解答疑惑和卖大丸子。
    司马德宗带了十几个小孩子进来:“随便拿几碟糖球就好。不挑。”他抱过来一个婴儿的魂魄:“神医来帮咱们看看。这孩子才两个月就死了,执念强,不想死。”
    华佗过来一看,是个兔唇的婴儿,挡住嘴来看长得不错。“你在慈幼院养的可真认真。”
    “毕竟我也是从那里出来的。”
    兔唇可以动手术解决,但是要等到四五岁之后,懂了事,自己想把嘴巴做好,等到缝好之后也要努力冥想努力感到高兴,巩固住这时候的状态,这才能开刀。小婴孩还不行。
    “这孩子看着挺聪明的,说不准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司马德宗面有得色:“是啊,在所有死后再读书的人里,只有慈幼院的成材率最高。”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中感激阎君,得到了放水,慈幼院去考试的人少有人落榜。或许是因为没有父母就更努力,或许是因为慈幼院里抚育小鬼的老师都很认真。和那些中年的、不思进取学习也学不进去的死鬼完全不同。
    华佗摸了摸下巴:“也是你们真有慈心,小伙计,拿一笼婆罗门清高面过来。”人间也有慈幼院,经常有克扣和冷待的事发生,地府的慈幼院里虽然男女掺杂,却都是心软的善人,能明辨善恶真是太方便了。
    司马德宗很好奇,等到东西拿过来仔细一看,真是花一样的卷子,拿起来一看,又轻又软,难怪叫清高面。
    这东西的做法容易,发面别烙饼,面团擀成大片,撒上香油、盐、桂花、咖喱粉、洋葱末,卷成卷,切成段,卷成花,味道鲜香可口,不用就菜可以当咸味点心吃。桂花和香油的香气,混合着咖喱与洋葱,带来一种富有层次感的、刺激而的味道,仔细品味时又能吃到发面淡淡的自然的甜。
    司马德宗自己拿了一个:“你们一人半个。”又撕了一片,喂到兔唇小婴孩嘴里。
    医馆的面积很大,有人趴在床上刮痧,也有人坐在凳子上扎针灸,更有一个面色阴沉、一条腿上缠着药膏的年轻人不悦的看着这些事。
    医生们纷纷往后溜达,没人拿着一个婆罗门清高面走了出来,一时间满屋子咖喱味,就好像某位菩萨刚刚受了斋又来授课。
    “这婆罗门的吃食我尝过不少,医馆中做的最好吃。”
    一名医生面有得色:“你有所不知,咖喱用的东西,有许多也是药材。厨子们不懂增减配伍,胡乱的熬煮,我这也是一味药,可以利水除湿、开胃健脾。”我们这是正经医馆,不是饭馆,都是药。
    没过一会,进来一名美貌妇人,以手掩面:“请问神医在这里吗?能帮我去了脸上的东西么?”
    “过来我们看看。”
    妇人放下手,脸上有一点烫伤的痕迹。叫人一看就知道,她曾因父亲有罪而被没入掖庭,凡是没入掖庭的女眷,不分过去的高低贵贱,自黄口以上就要有炙面,叫人终生都能认出这是掖庭奴婢,无论到后来身份有多高,都能带着印记。
    医生们处理过很多这样的妇人炙面痕迹,有些女人是十多岁被没入掖庭,到后来父亲平反,她被放出去,或是皇帝想起她,把她收了或是送出去嫁人,那一阵狂喜就把容貌定格在那时候。反倒是一些中年妇人,没入掖庭之后就没开心过,容貌保存在年轻的时候。
    司马德宗刚要往外走,遇到一个胖子,两个小孩一头撞在胖子的肚子上,摔了两个屁墩。
    “看着点路!!”胖子凶了一声:“医官,帮我看看,我都半年没吃饭了,怎么还这么胖!!我太胖了天天被我暴虐无道的哥哥打。”
    那正在治腿的年轻人暴起:“绿毛鸡!你好大胆!”
    “李大!!你这冥顽不灵,仗勇行凶之徒!”
    兄弟俩虽然见面就互殴,却也有约定,不吐露真实身份,丢不起那个人,不能让李建成为此得意!约定完之后,李承乾就一个头槌把李泰砸晕,一顿拳打脚踢几乎把胖子打出油。
    李泰到今日才想起来,来医馆看看自己连续半年忍着饿练习跑步,练习剑法——攥着剑伸直手,那剑柄都戳肚脐眼儿——练习弓箭,为什么一点都没瘦。没想到李承乾已经来这里治腿,治了一年多。
    李承乾也没想到,治了这么久也没治好。
    治疗方式很简单,切开肉,把骨头摆好,要他努力想自己现在是平生最快乐的时候。
    李承乾:我快乐个屁!
    兄弟俩刚要扑倒一起打起来,冲进来几个鬼差:“谁要打医官?”
    医生们拦住人:“没事,是病患旧友相认。”医馆是官府创办的,除了自己赚钱之外还有阎君亲自拨款,动了手术之后是否成功要靠本人,禁止殴打医生。
    但是病患互相殴打他们不管。
    李大郎在旁边擦汗:“我这名字太叫人担惊受怕。”
    他,本名就叫李大。兄弟四个,不按伯仲叔季排序,非特立独行,按左右大小来排序。
    扎着针灸的鬼来治神经性疼痛,活着的时候每个月都疼,到死后还是觉得自己每个月都疼。赶紧起身抱着凳子躲开。
    李泰辛苦锻炼是有效的,他现在被按在地上能轻松爬起来:“混账,到爷娘面前,看你有什么话说!不孝不悌,与禽兽无异。”
    “你敢见爷娘??”
    “咱俩谁更混蛋你心里没数?你和李建成有什么区别?”
    “我分明要效法…秦王!”
    “呸!你也配!”
    围观群众问:“你也配和秦王嬴政相比?”
    李承乾一怔,这都扯那儿去了?我说的是秦王李世民啊,啊!
    李泰一肉嘟嘟拳锤在他下巴上,把人掀下去,敏捷的蹦起来往上砸。
    每次相逢必有一战,打到京兆府。
    京兆府平均每隔三天能见到他们一次,有个坏主意,上报给阎君,阎君批准了。
    阎君:“两次出门逛街都看到他们在打架,太有伤风化。”
    “就是怎么就不能去城外找个无人的地方打?”
    “去擂台上也行啊,非要遇上就动手。”
    李建成近来心情特别好,连番看了笑话:“李承乾,李泰。你们俩来得好啊。四弟出来。”
    李泰:“这俩人谁啊?”
    李承乾:“……隐太子和巢王。”他认识。
    李泰看了看大伯,看了看大哥,忽然嗤的一笑:“你认识刘荣和杨勇么?”买书时买的太多,送了一本笑话册子,里面写的很不好笑,只有一个段子,说这几个倒霉太子聚在一起长舒短叹,感慨弟弟都不是好东西。
    (“你怎么死的?”
    “被我弟弟害死的。”
    “巧了。”
    “我也是。”
    “同。”)
    李元吉阴阳怪气的问:“这不是李世民的好儿子吗?怎么沦落到这里了?胖子你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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