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才停下来, 气呼呼的拎着锤子,看了看左右的儿孙也和自己一样愤慨,这才叹了口气:“唉。事到如今, 还有什么话可说?”
    他生前一辈子经历了多少事!都没被人气成这样过!
    刘彻本来想等祖父打完了自己再接着打, 看现在这个样子, 先让他恢复一会再动手吧。
    王莽可称得上肉烂嘴不烂,到现在还在支支吾吾的想要说些什么。
    说起来, 他其实也挺厉害, 。来到地府什么都没有做, 就把秦始皇、汉高祖、汉武帝都给整崩溃了, 还让一向平静温和的汉文帝学会了奋力打人。一般人都达不到这种成就。
    刘盈平静又冷漠的抱着一大堆东西从远处走回来,把东西丢在地上。
    他正在先下手为强的搜刮王莽的陪葬品, 跑去一看, 嗯, 基本上啥也没有, 他就把仅存的东西和不知道是谁丢在他那块宅地上的木棍竹棒统统拿回来。
    刘邦拍着地骂他:“你还有心去搜刮他的陪葬品?你, 嗯?他还有陪葬品?小娘子你别管我了去看看有什么,有什么拿什么。”
    王静烟一直都很害怕,也不敢走, 留在这里扶着他也是尽量躲在他身边,恨不得有个缝隙钻进去。“我不敢”
    “去去去,快去,这王八蛋气的我腿都直了,你放心,他落在我们手里,肯定得大卸八块,以后再也不能吓唬你。”
    刘盈翻检着这些东西,基本上都不认得是什么,告诉他们:“不用去了,总共就这点。谁能给王莽放陪葬品啊,我去这是什么?”他拎出来一条死耗子。“这都什么东西?”
    吕雉和刘邦异口同声:“死耗子!”
    刘彻凑过去看了看:“唔,这些是马粪。”他在喜欢马的同时,不可避免的见过马粪。虽然皇宫马厩收拾的非常干净整洁,但马这种东西嘛,能一边跑一边往后掉,御马也是一样的。
    嬴政坐在自己的马车上嘲讽道:“你分明是被气到腿软,说什么气直了。”
    刘邦看了看嬴政,忽然想起来,自己也应该把陪葬的马车搁在前面充当门面,而不是放在后面装东西。汉朝时不再使用战车作为最先进的军事武器,所以就没陪葬太多,但天子的卤簿分大驾、法驾、小驾三种,虽然主要指的是排场,但用的的确是不同的车。
    拍着大腿,看了看被打成肉泥的王莽,也没心情骂他,只是心中憋着一股邪火,问:“刚刚跟你要点油都舍不得,阿盈这么抠门是不是跟你学的?这点破烂玩意拿回来干什么。”
    嬴政冷笑一声:“你不让王莽知道么?”瞥了一眼王静烟。不论如何,不论是不是喜欢,妻子被人抢走都是一种极大的侮辱。杀人诛心啊。“该让他知道,现在是什么地方,你们都是谁。”
    “对对对!”刘骜大声赞成:“吓死他!他若知道自己落在汉朝历代先帝手里,一定会恐惧非常!”
    刘邦来了精神,蹦起来道:“让我来!把他拎起来!”
    王静烟手足无措的站在原地,并不存在的心脏一顿砰砰砰狂跳。
    被打成一滩肉泥的王莽恢复的也很快,因为肉和肉都挨着,恢复的比砍断了更快,只是嘴里还塞着臭鞋。刚刚捆绑他的绳子现在嵌入了身体中,有一部分还缠在他手里。
    王莽奋力拔出一只手,把嘴里的鞋子拿出来,对着刘邦砸过去:“你这犯上作乱的逆臣贼子啊啊”
    刘邦蹦起来,飞踹在他胸口,瞬间就把王莽踩的躺平了。站在他胸口有些发蒙,心说要是政哥这么骂我还合适,你?哇你是真不要脸啊,甘拜下风。
    “朕是秦始皇……”刘邦慢条斯理的撩开长袍,解开裤子。
    王莽:“什么?”
    嬴政:“嗯?”冒名顶替吗?这对你有什么好处?
    全体皇帝皇后:嗯?
    刘邦继续说:“之后的第一个皇帝。汉高祖。听说过朕么?”
    王莽瞪大眼睛:“不可能!高祖斩白蛇起义,怎么可能是你这种地痞无赖?啊啊啊”
    刘邦把裤子也脱了:“你他妈没学过史啊!朕连正经儒生都看不上,何况是你这种屁都不是的玩意!顺便告诉你一下,你媳妇儿王静烟现在跟了我了!”
    他曾经被那些喋喋不休的傻儒生气到把他们踹翻在地,抢他们的帽子拿来撒尿,以此来暗示他们,你们梦寐以求的官职和荣耀只是朕的尿壶!是个虎子!很显然儒生没懂这道理,后代的皇帝也不懂。
    嬴政都震惊了,他虽然用不少残酷的刑法,但绝不包括‘尿人一脸’这种事。看起来太恶心了!
    话虽如此,他还是很有兴趣的观赏。
    低俗!恶心!下流!=看着挺爽!
    吕雉也想在马车上坐着看,奈何矮了一点,没法像是嬴政那样用手一撑就挪上去。隐晦的蹦了两下,没上去,扶苏递过来一个小竹筒,戳在地上踩结实一点,就能当上车用的小凳子。
    王莽屏住呼吸,闭着嘴,不敢再说话。
    刘邦没尿出来,他沉吟了一会,不知道喝的水和酒都去哪儿了,想起来去方便的时候有啊。“给我拿壶水过来。”
    其实他不知道,鬼的体内存不住水和食物,食物可以化作阴气滋补鬼的身体,但水会在喝了之后向下渗漏,如果不用心引导水去往出口,也会回归到土地中,一边走路一边顺着整个小腿漏水。
    刘奭总觉得自己要挨揍,赶紧讨好祖宗,跑回去捧过来一罐水。
    刘邦举起水罐大口狂饮灌下,一分钟就喝完了一罐水,打了个饱嗝。立刻就有了喷泉效果。
    他这个喝水的速度,如果是活人的话,早就水中毒了。
    喷出来的就是清泉一样的水,和在水罐中时一样清澈。
    王莽更不敢说话了,太恶心了。
    嬴政没绷住乐了一下,真是低俗庸俗,好笑。
    吕雉更是没绷住,大笑出声:“哈哈哈哈哈好啊!你们应该轮流试试。”
    刘恒表示拒绝,刘启有点想试又觉得不好意思,刘彻恶心的直翻白眼,刘病已跃跃欲试,刘奭面色诡异的陷入了沉思,刘骜也跃跃欲试,刘欣则莫名其妙的红了脸。
    刘欣小声喃喃:“哎呀怪不好意思的。”
    刘邦觉得舒服多了:“政哥您来试试不?小弟不敢专美于前。”
    嬴政摆了摆手:“贤弟不必谦让。”
    刘邦差点下意识的攻击他‘难道你自卑了’?
    幸好想起现在要一致针对王莽,把这句过于伤人的话憋了回去。
    开始系裤腰带。
    忽然看到刘箕子拉着穿着衣服低着头的小黑炭慢慢走回来了,两人走的很慢,小黑炭低着头,刘箕子看着她。小黑炭不安的抬头看了看皇帝们,看到了衣衫不整的刘邦:“啊!”
    刘邦看到抬起头的小黑炭:“啊!这是个什么东西!吓死老子了!”
    王嬿倒还算平静,刘箕子却很生气:“高祖,这是我的皇后!她自焚来找我。”
    他不想说这是王莽的女儿。
    刘邦盯着她看了一会:“自杀的方法有不少,为什么要自焚?”
    焦黑纤细的手指揪着洁白的衣角,声音也不是小姑娘的声音,王嬿问丈夫:“他是高祖?”
    刘箕子低声说:“对。大概在整理衣服吧。”
    王嬿这才回答刘邦的询问,福了福身:“高祖容禀,我没有刀剑,也没有剪子和毒酒。以前总有人名为服侍,实则是监视我,放火也不成。”
    刘邦听她语气哀伤,身姿又很纤细——实在是不敢看烧的黑洞洞的脸——不由得心生怜悯:“你们小两口好好过吧,嗯,箕子你写奏折问问阎君,尽量把你媳妇儿的脸恢复回去,要不然抱着睡到大半夜,一睁眼得吓你一跳。”
    刘箕子行了一礼:“走吧,我带你回家。”
    小黑炭一听到回家,激动的差点哭出来。
    一直在旁边顺从又沉默的王静烟一直看着小黑炭,颤声叫到:“嬿嬿”
    王莽挣扎道:“嬿嬿,过来救我!我是你爹!”
    刘邦一脚踩在他嘴上,眉头皱的更深:“等会,站住?王莽的女儿?”
    刘箕子光着膀子把王嬿挡在身后,两个瘦小可怜的家伙叠在一起,他看出来刘邦不太喜欢嬿嬿,急的涨红了脸,争论道:“是啊?怎么了?您身边的还是王莽的妻子呢?”
    王嬿:“哇?娘?”
    王静烟羞愧的红了脸,她常年被王莽洗脑,总觉得忠臣不事二主,烈女不侍二夫才是人间正道。像自己这样死了之后又改嫁很不好,局促不安的揪着袖口。
    “你们俩站住!”刘邦皱着眉头沉默了好一会,看刘箕子这样激动,他一定很喜欢这个皇后,可是朕不喜欢!哪有女人出嫁之后能忘记父母的?夫妻之间虽然亲密,可刘箕子死的那么早,他俩能有多深的感情?又看了看王静烟,看她一副羞愧不安的样子,嗯?为什么?
    王嬿心中悲凉又绝望,默默的抽出手,要从刘箕子背后走开。
    刘箕子反手抓住她。
    吕雉心说这是邀买人心的好机会,赶紧戳嬴政。
    嬴政正在聚精会神的看热闹——死太久了,就爱看热闹了——被她戳的一激灵,疑惑的看了看她,没反应过来。
    吕雉也懒得再戳他,换了个人,脚尖碰了碰扶苏。
    扶苏正搂着刘盈看热闹呢,回头眨眨眼,用眼神询问:什么意思?
    吕雉的手指拨弄着一块韘形玉佩,左侧雕刻了一条龙,右侧雕刻了一条凤。
    扶苏心说我是觉得小两口挺好的,怎么了?
    刘邦不会阻拦什么,他现在是没想明白。
    刘盈也回头一瞧,当即心领神会,附耳低声:“扶苏哥哥,刘箕子和王嬿的事,用得着高祖做主吗?上啊。”我娘的意思是,你比陛下的形象好,你才应该是赢秦阵营的领军人物。
    扶苏一点就透,高声道:“箕子,带着你的小媳妇过来!王莽的女儿怎么了?在这里还用株连吗?”
    虽然他住在刘邦那一排,刘骜隔壁,刘欣正对面。但他是赢秦阵营的人啊,用不着争得刘邦的同意。
    嬴政惊叹的看了吕雉一眼,她可真聪明啊。
    他实在是想不起来通过夫妻关系笼络住一个人。
    除了高官厚禄和上宾礼遇之外想不出有什么办法笼络人。
    刘箕子才反应过来这一点,抓着王嬿的手跑到扶苏身边,诚心诚意的快要哭出来了:“多谢多谢。”给妻子介绍:“这位是始皇帝的公子扶苏。扶苏哥哥,这是我的妻子,和王莽无关。”
    王嬿泪眼汪汪的点点头,深深一拜。
    扶苏也有点被她的脸吓着了,强作镇定扶她起来:“你们夫妻在人间时情深缘浅,现在得以团圆,实在是可喜可贺。你们用不着在这儿呆着,这些事很无趣,说说久别重逢的话。汉朝的皇帝们,,,惩罚王莽是他罪有应得,你只要”
    刘盈开玩笑道:“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对。”*3。
    刘邦气的跺脚,在远处大叫:“我也没说不行啊!喂你们回来!”
    吕雉笑盈盈的从马车上跳下来,拉起王嬿的手,上下打量她,淡定的仿佛眼前不是个小黑炭,而是一个活色生香的小姑娘,真是令人钦佩拜服。“你可是个好姑娘,箕子这孩子一生倒霉,有你这样的妻子,是他唯一的福气。你也好,忠贞不二,矢志不渝,看脸型和身材果然和你娘一样,是个美人。地府的恩爱夫妻不多,我和始皇陛下算一对,刘病已和许平君算一对,再有就是你了。跟我来,我找几件衣裳给你换上。”
    她格外释放母爱的时候,堪称无往不利,尤其是这份胆量。
    吕雉轻轻搂着王嬿的肩膀往回走,都说刘箕子的剑法还不错,那就得笼络住他。一路上她还是很温柔:“怎么哭了?擦擦眼泪,你这是喜极而泣么?是该哭一哭,你现在回到母亲和丈夫身边,万事具足,阖家团圆,真是可喜可贺。”
    刘箕子都觉得羞愧,明明是王嬿,我为什么会害怕呢?我其实不是害怕,就是她烧黑之后有点吓人……别说是个烧黑的人,就算是烧黑的丸子看起来也吓人啊。吕后怎么什么都不怕呢?
    她当然不怕,从王嬿刚来她就看见了,早就知道是烧黑了,近距离一看和自己想的也差不多,再加上城府和观赏人彘的经验,当然能温柔又平常的对待她。
    王嬿幸福的都懵了,死了之后怎么这么好,夫君身边的人都真好,吕后好温柔好慈爱,她一点都不嫌弃我被烧焦了,每句话都说到心缝里。她就是这么想的,可是说不出来,激动的一个劲抹眼泪,一边甩眼泪一边掉渣。
    吕雉也发现她的皮肤在掉渣,拿了衣服让她换上之后仔细端详了一会,伸手轻轻碰了碰露出来的粉嘟嘟的肌肤:“疼么?”
    “我不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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