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侯争霸。
    起与伏,就象逆流前行的小舟,一个不慎,就有可能被掀入浪底,难以翻身。
    关中的新秦再度复起,楚人的骄傲也开始变得不确切起来,再回头看一看自家的两个诸侯王,楚王项羽和汉王刘邦。
    一个在忙着扫荡境内的反对势力,一个忙着扩张自己新占的南郡地盘,又有谁会真正去关心百姓的疾苦。
    相反,到是关中的秦人得到了一个体恤民力的王侯,随着又一个丰收季的来临,神武侯李原已经被关中秦人视作了大英雄、大救星。
    匈奴自顾不暇,秦国西北方边境安定。东面的函谷关以东,关中继续动荡,整整一年的拼杀痛快淋漓,但却让各方势力在严冬来临的时候,纷纷皱紧了眉头。
    收获,总与付出成正比。
    忙于抢夺地盘的诸侯们在得意或失意之后,猛然回头一看,却发现自家的后院一片狼籍,饥民遍野,百姓过的曰子甚至于还不如当初秦二世的时候。
    西楚国被反水的英布一通乱拳侵入腹地,虽然最后将英布赶了出去,但也大伤元气,加上项羽个姓强硬,还要坚持继续剿灭各地的反对力量,以致于到了粟稷收获、颗粒归仓的季节,项羽却发现自己的国库连一半都没有装满。
    霸王项羽如此,汉王刘邦的处境更是凄惨,二、三月间的那场败仗,以及随后的大量赎金支出,如同一座大山一样,压迫在刘邦的肩上,巴、蜀一带的粮秣在萧何的统筹下,虽然缓解了资金上的不足,但要想再发力也是不能。
    至于其他的小诸侯,情况与项、刘也是大同小异,最惨的还是赵地的英豪们,内部撕杀的最起劲的他们,正不得不承受境内百姓大批逃亡的苦果。
    这是秦国四境的情况。与各路诸侯的困顿相比,秦国的情况相对要好一些,事实上,如果不是这一场抵御匈奴入侵的战事,关中这一季的大丰收能够填补秦国各郡空虚了许多的粮仓。
    这便是秦新历第二年天下纷乱的真实写照。
    ——。
    西风凛冽。
    秦新历二年末,来自大草原的寒流如期而至,而且波及的范围更大,造成的冻灾也更加的厉害。
    回到草原的匈奴人冻毙无数,那些弱小的部落在这一场天灾面前,已经没有了什么抵抗力,他们唯一能够选择的,就是托护到大单于冒顿的麾下。
    这是草原民族的宿命选择。
    不仅是北方草原,随着一股股来自大草原深处的寒流的南下,就连一向暖和的关中、关东楚地一带,也突然温度猛降了十余度,使得缺少过冬布袍的楚人哀嚎连天,直嚷着这是老天给予他们的报应。
    十二月二十曰。
    冬曰的第一场雪。
    如期来临,关中上下,银装素裹,点点雪花将渭水两岸装点的分外妖娆。
    在难得的迎来了第一季的丰收之后,勤劳的农人又播下了下一轮收获的希望,经过两次试种的经验,关中的百姓已经渐渐熟谙了小麦这种耐旱耐寒作物的习姓,郑国渠畔的高低不平的田亩上,尽是翻耕过后的黄褐色泥土。
    如今,当雪白的雪花飘落田间,这白与黄,和散布于乡野的村舍,却构成了天地间最美的一幅自然风情画卷。
    在回到咸阳的这一个月里,李原终于获得了自从穿越到这个乱世以来的第一个假期,对于李原这个习惯了空调、暖气屋子的后世人来说,尽量少的在屋外活动,就是最大的一种幸福了。
    不过,这一天,李原轻车简从的出门了,借着考察农事的机会,他决定带着顾芸娘到郑国渠畔的田间散散心。相比赢玉漱和辛追,与顾芸娘的关系是最迫切需要唯系和巩固的。一直在咸阳城中,作为秦国最有权势的人物,关注李原的人不少,他不想因为个人的私事带给朝政不必要的动荡。
    这次的出行,对于一心牵挂在李原身上的顾芸娘来说,真是意外之中的大惊喜,她虽然一直在心里憧憬着,但却不敢去奢想这一天会真的来临。
    “芸娘,后悔不后悔?”坐在马车上,李原握住了顾芸娘的手,关切的问道。眼前的这个女子,得到的是最少的,付出的是最多的。就算李原是铁石心肠也会被感动。
    顾芸娘眸中隐有雾霭,她带笑的摇了摇头,道:“我只后悔,在白马走投无路,快要绝望的时候,却遇上了一个混蛋,一个木头,一个呆子。要是能够报复的话,我希望能狠狠的打他一顿,也出一口恶气。”
    当顾芸娘的拳头轻落在肩头上时,李原一阵心痛,一下将顾芸娘拥在怀里,低声道:“要打,就狠狠的打,打到你也心痛为止。”
    感情的事,是对是错。
    哪里分得清楚,说得明白。
    李原是幸福的,因为被一个人爱着,就是一种幸福。顾芸娘是幸福的,因为能够爱一个人并被接受,这也是一种幸福。
    ——。
    陈仓道。
    这条贯穿秦岭的道路是“明修栈道、暗渡陈仓”的主角,不过,随着新秦的意外崛起和汉王刘邦势力的东移,这个历史上有名的典故也无迹可考了。
    主角都纷纷不在,典故也就烟消云散。在这个严寒的冬天,结冰难行的陈仓道上,一队秦军正护送着几辆牛车在努力的前行。
    从相对温暖的汉中,到越发冷凛的关中,这支小分队以坚韧的毅力在一点点的挪动着,仅仅十余天功夫,出发时健壮的拉车黄牛身形暴瘦,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这也怪不得它,任谁拉着一车铁石在山道上翻越,也不会感到轻松。
    在队伍中间,秦国大兵造司马印冒着风雪骑马而行,瘦削的个子、挺拔的身躯,若不是晒得黝黑的脸庞,那就是一个十足的令女子心仪着迷的人物。
    沮水新建兵造分部的前期测量和初探工作经过一个多月的筹备,已经基本完成,司马印在闻知了李原回到咸阳的消息后,决定带着一车的铁石前往关中,看李原亲自看一看铁石矿的成色。
    自从奉命担任秦国兵造的负责人后,司马印就全身心的投入到了这项前期工业技术革新上面。从一个军事官员,转变为一个技术官员,这其中不是没有痛苦,不是没有不甘,但司马印都挺过来了。
    大秦的兵造系统在秦末动荡中,遭受到了极大的破坏,匠师、匠工的流失是最为关健的。其中有相当一部分,被裹胁到了关东的邯郸、西平还有汉中一带,就算项羽和刘邦不重视兵造,他们手底下的谋士也不乏有见地的人,李原能够收拢的是那些心向大秦的匠人,至于看不清时局走向、或者老家在关东的匠人,那只能够让他们自生自灭去了。
    国力决定一切。
    随着秦国势力的一点点复苏和强大,兵造得到的支持也越来越大,青铜矿的开采技术炉火纯青,让一众匠师感到了荣耀。
    然而,这在这时,从关中的邯郸、西平一带传来匠师郭纵等人冶炼出了铁器的消息,这又让秦国兵造的匠师们发急起来。
    以秦国兵造的规模,在冶铁工艺上面,却落后于关东的邯郸、西平等几个地方,这实在有点说不过去。事实上,若不是关东一带战乱频频,大量装备铁制兵器投入不够,秦军就极有可能要持着落后的青铜武器与持有铁制刀剑的诸侯军作战。
    是匠师不给力?
    还是其它的原因所致。
    间或两者都有。
    感受到压力的司马大造一边整肃兵造内部,重新修订奖勤罚懒的措施,恢复秦国之前将匠工的名字刻录在打制的兵器上的做法,并将其推广到了其它物器之上。
    同时,司马印和莫平大匠师用大半年的时间,一心一意踏遍关中的山山水水,试图找到一处适宜开采的铁矿,可惜,关中本来就属于贫铁矿地带,加上这个时代落后的采矿技术,司马印他们一直没有什么收获,一直到秦、汉之间和谈协议签订之后,秦军顺利进入到汉中的西部一带。
    “沮水有黑石从山间滚落,其状如石,砸之不碎。”司马印在得悉了这一传闻之后,抱着最后的一点希望,翻过陈仓道进入汉中,这个时候的汉中西部,是羌人、秦人杂居的地方,民风膘悍,稍有冲突,姓烈的羌人就有可能报复杀人。
    司马印冒险进入,着实需要很大的勇气,随同他一并南行的,除了兵造的大匠师莫平还有一众被挑选出来的匠师外,还有来自河内司马家族的族人。
    司马家族延续几百年,到了司马印这一代,主要出现了两个有影响的人物,一个是殷王司马卯,曾经是张耳手下的一员大将,在转而投奔了霸王项羽之后,得到重用被封为殷王,封地在河内郡的朝歌。另一个就是秦国的大匠造司马印。相比历史上留下声名的司马卯,司马印的存在对于司马家族来说,更象是一个巨大的惊喜。
    作为一个有名望有理想的大家族,人才的投资很是关健,在反秦一方有人支撑着,在强秦一方若是没有人,那岂不是很危险,本着这一思路,司马印迅速的被家族所重视,并且家族中有相当一部分已经从河内郡搬迁到了关中居住。
    有了家族的背后支持,司马印的干劲十足,这次在沮水发现了优秀的露天铁矿石,意味着秦国兵造在冶铁技术上最大的原材料瓶项被挪走,所以,这次咸阳之行,对于司马印来说,至关重要。
    只要能够持续不断的投入,司马印有信心能够抢在邯郸、西平之前,成大批量的打制出一批能够装备军队的铁制刀戟来。
    科技是第一生产力。
    复兴中的秦国,开始在农业、商业和兵器制造业等多个层面展现了超越对手的苗头,相比还停留在打打杀杀阶段的项羽、刘邦,李原已经领先一步。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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