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巫策你也要小心,你手上有封仙榜,神火珠,这两件东西也是有图谋的,好在你和那些天才不同,并没有彻底沉浸在力量中,和这些至尊沦为一道,人类在这天地之间,很容易受外物引诱,坚持初心说来简单,但要做到真的不容易,这一点连帝尊都赞叹你,言你万古罕见,我们也一直很钦佩,看了这苍茫时间云卷云舒,无数张面孔,能做到这一步的真的不多!”
    观雷和落雨在前面带路,走进了苦行之地。
    巫策本来提议没有必要走这条路,但两大帝兵却说这是必经之道,真的很奇怪,更奇怪的是他们还言这地方对他有一番机缘,随着进入苦行之地,之前还略有点光明的银河离的更远了,整片苦行之地寒风猎猎,被无数黑云覆盖着,没有光明,只有前行很多距离时,才偶然摇曳出一颗零碎的星辰,点缀这孤寒的枯寂之地。
    不愧是名苦行,这路十分的难走,到处都是陡峭的雪山,此起彼伏,如一条条雪龙婉转,更让人难以攀登的是路途上的冰层积厚了很多年,完全不是初下的柔软,尚能深一脚浅一脚的抓力,这里的寒冰之地又坚又硬,很难着力。
    巫策只能每走一步都运转仙元,速度并不快,闻言,不由得微微愕然:“夜仙帝…似乎对我很了解?”
    这一直是他心头的疑惑,一个久坐混沌天的帝尊,算是超凡脱俗,出世红尘,他应该没有兴趣窥扫这诸天万界的生灵,又是怎么留意到自己的呢?这让他真的很疑惑,冥冥之中或许有注定的缘分,但在此之前他们没有相遇。
    更谈不上彼此了解了,夜摩天又是凭借什么言断他心性坚定,不忘初心。
    “实不相瞒,帝尊能够知道你还是因为一个人的引荐。”落雷的脚步停了下来,靠着崖壁吐出一口浊气道:“这个人你以后会见到,和你有很深的关系。”
    很深的关系?
    巫策皱眉,试探性的询问:“和我的血脉有关么?”
    落雷点点头,意思已然不言而喻了,这让巫策十分的震撼,究竟是谁,竟然和他的血脉有关联,难道是巫?
    他想到了自己的父亲,可是如果是自己的父亲,落雷一定会简单明了的说出,明显不是,这个人可以和夜仙帝对话,身份一定很高,他承认巫刑天天分极强,修行的速度在诸天万灵力也不算弱小了,但是以巫刑天目前的层次,还没有资格和夜摩天对话,这个人最有可能是巫族中的强大存在。
    巫族!
    一想到这个种族,巫策的心里就充斥着各种复杂的滋味,他出身巫族,这是不容置疑的,但却是在人族中生长,对自己的根本种族仍抱着一层朦胧的陌生,却有一丝忐忑的期待,他想知道这个种族究竟是怎样的,他们现在过的好么?他们会不会接受自己,自己面对他们又会做何择决?有时候仙尊并不意味着彻底超脱,他们也有会凡人最敏感的一面,就比如巫策对巫族的感情。
    这世上很难有真正的超脱,仙道还是需有情证。
    “巫族的水也很深,巫策你将来回归,切记要小心一点。”观雷提示了一句,开始加快脚步。
    巫策刚想问话,尖锐的厉吼猛然撕裂星空,随即一道爆裂的金光卷起滔天雪浪,从大地深处“嗖”的一声跃起。
    速如流光,太快了,只能模糊的看到在滚滚雪漩内,是一只金色的大鹏在嫉极速穿行…
    ………
    星空的另一端,王道圣界的战争已经持续了整整一个多月。
    仙城已经被血染红,上面倒下的尸骨堆积如山,好在深冬到来,白雪皑皑,最终掩灭了这些尸骨,不至于让他们暴尸荒野,其实仙道之间的战争完全不必如此,以他们的神通本领,事后弹出一道火诀便能焚尽一切。
    偏偏四大境天认为唯有如此,才能威慑仙城,让他们心胆俱裂,活在恐惧里,以加快他们攻下仙城的步伐。
    四大古境的变态行径,无疑让仙城一方愠怒,可惜他们处在下风,每天投入的战力都只能保住城墙,待到了黄昏时刻,开始收兵之后已经无力冲破四大古境的防线,超度那些死去的亡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尸骨成山,暴尸荒野。
    这些死去的人里,并不仅仅是四大古境的门人,也有许多仙城的精锐。
    这一战,双方到目前,共计已经投入超过三百万的兵力,死去的人数超过了五十万,放眼星空历史上也是一场规模中等的仙战。
    这一战,仙城竭尽全力,已经毫无保留了,如果不是有城墙作为寄托,他们已经落败了,可是到了目前可战之力已经越来也少了,落败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这一点不论是仙城,还是四大古境都心里有数。
    所以随着战局的推移,仙城之中的气氛越来越凝重。
    每一日都像被重重的乌云压盖着。
    仙城府内,南宫和万道宗门的掌教坐在一张会议桌上,身前放着一缩小的血玉鼎,鼎内是一团金光灿灿的丹药,散发着耀眼夺目的光泽,丹香扑鼻,品质上乘,可是在座的仙尊却没有一丝欣喜,相反,脸上尽皆挂上了悲戚之色。
    气氛十分的沉默,谁也没有先开口,谁也不知道怎么开口。
    这鼎中的丹药,名【寂月】,是水灵儿和香儿共同研制出的一种霸烈仙丹,任何修士服下都可以发挥出十倍的战力,但时间只能持续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丹灭人亡,不会有任何的意外,连劫念都不复存在,端的是霸道无比,所需的材料亦十分的珍贵,合她们两人之力也自炼制了眼前的一炉,原本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丹药是不会拿出来使用的。
    南宫将其摆在会议桌上,证明了形势已经奢烂到了无法挽救的程度。
    他们看着血玉鼎,有些掌教身躯在微微颤抖,然而强力压抑着,他们自然有面对生死的恐惧,可是这一刻更有面对国破家亡的悲痛,这种境地之下,似乎已经没有择决了,不知是谁先带头,竟在一刻之间,接连起身。
    脸上再也不见丝毫的恐惧和犹豫,反而是无限的决绝。
    “老夫苟且偷生,活了一万八千年,为保凌云道统,隐入洞天不问世事,直到道主一统南北,驱仙王而合流万道,让我道门中兴,焕发无穷生机,才走出小洞天,亲眼看到这苍茫河山是那么的秀丽,那么的让人如痴如醉,品尝过自封的滋味,你们无法理解那一种凄凉,总之老夫不想再做偷生的蝼蚁了,与其跪着生,还不如壮壮烈烈的死,这【寂月丹】理应有我一颗。”
    “算我一位,万妖宗愿意赴死。”
    “玄火教纵粉身碎骨,也不能做偷生小人。”
    ……
    几乎所有的掌教都选择了赴死,这让南宫既欣慰又好生难过,她站起身来,往昔美丽的容颜上已经憔悴了许多,但在这一刻依然焕发出了夺目的光彩。
    仿佛意识到了她的选择,在城主府的另一角,一扇窗如是开启。
    缺二穿着一袭雪白色的长褂,脸色苍白,默默的立在了窗前,在他身后是围着一个巨大的道字火烛盘坐的钟鼎一门。
    严格而言,所有正统钟鼎一门全部在这里了,不仅包括缺一,缺二,缺三,陈思砚在内,就连酒尊,药老,宝道人,所有师出钟鼎一脉的人物都聚集齐全了,如果不算上巫策,和已经陨落了几位圣尊,他们前所未有,如此聚集一地。
    这一刻,他们的眼神全部望着缺二,眼眸中燃烧着火。
    巫策不在,他就是钟鼎的魂,钟鼎的灵。
    他的声音和南宫同一时间响起:“叹世间,苍茫岁月,百舸争流,回首不过一念一华年,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这一生既如烛火渺小,何惜流星灿烂。”
    “让我们在这一个纪元,燃烧吧!”
    “天地乾坤,万古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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