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聂洪两家现在的声势,今天大喜的日子宾客许多,聂二太太越发忙的脚不沾地,连聂蓉蓉也不得闲。今天是聂家二房的正经亲事,往来宾客中多有带小姑娘,小少爷来的,聂蓉蓉则是负责招呼他们。因聂家的新园己经盖好,男客摆在老院中,女客则全部安排在新园里。
    太太奶奶们是一处,大姑娘们跟着长辈坐,因为还没开席,聂蓉蓉便着小姑娘,小公子们在园子里玩,身边跟着一群奶妈丫头。聂蓉蓉十岁算是小姑娘中大的,还有梁大太太的幼女以及洪家五姑娘都是五、六岁那样,再就是沈家一对双胞胎,因为实在太小,也跟着混着玩,当然其中最出色的是周蕊。
    小姑娘们一处都是玩花绳筋踢毽子之类,个个都是又蹦又跳,欢快的很。周蕊虽然也跟着一起玩,但不管是动作还是举止给人感觉很有度,那种大家闺秀的提统在青阳姑娘圈里见不到的,至于聂蓉蓉没见到过。
    看着如此美好的周蕊,聂蓉蓉心情多多少少有些微妙,论长相气质,确实不如人家。也怨不得那天聂殇会那样盯着看周蕊,必须得承认这是小美人。
    “娶嫂子不好,一点都不好,我家那嫂子可坏了,我要让哥哥把她休回家去。”梁六姑娘突然噘起小嘴说着。
    童言无忌的一句,在一起的都是小姑娘,都是听得似懂非懂。梁六姑娘的奶妈立时上前来,向众人陪着笑脸,又拉着梁六姑娘到旁边叮嘱了几句。
    聂蓉蓉听得多少愣了一下,虽然听到一些风声,说梁家婆媳不和,但也不至于到这种程度吧,梁六姑娘才五岁多,都直接说这样的话了。心里疑惑,脸上却是一副我啥都没听懂的模样,只是招呼着姑娘们继续踢键子。
    正玩得高兴,外头鞭炮响起,这是花轿要进门。聂二太太先说了句失陪,连忙带着婆子迎出去,一起坐着的太太奶奶们也跟着过去看热闹。大姑娘们则是留下来了,外头前头有男客,怕不小心被冲撞了。
    小姑娘乃是随意许多,太太奶奶们先头先去了,奶妈们也过来领小姑娘们,周蕊的奶妈过牵起周蕊,章婆子也过来牵聂蓉蓉。今天聂炀娶媳妇,她这个正经小姑子肯定要去看热闹。再小的像沈家兄弟这种小的,就不跟着去了,怕人多吓到了。
    虽然梁六姑娘泼了盆冷水,聂蓉蓉还是挺兴奋的,她见过冯惠姐,虽然她没什么眼力,不过冯惠姐肯定不会把聂二太太气病,再加上还有一个方七对比着,冯惠姐怎么也会比方七强。心里乐滋滋的想着,章婆子牵着她手到前厅时,聂炀己经用红绸牵着冯惠姐进来,聂二老爷和聂二太太也端坐与高堂之上。
    拜天地拜父母,夫妻对拜完了,也就是进洞房了。太太奶奶们多是见过冯惠姐,此时也没跟着闹,倒是小孩子们,要吵着闹洞房。像方七进门时就没人说要闹洞房,主要是想着她的身份。闹也要有个度,相熟的能闹的才闹。
    聂蓉蓉也跟着到了聂炀的院中,聂二太太为了想热闹些,早就命人寻了八个七八岁的男女孩童,全都一样的衣服,打扮的十分喜庆,本来宾客就不少,再加上孩子闹腾着也就显得越发热闹。章婆子脚程慢,再加上年龄大了有些经不起闹,更何况就在自己家里,聂蓉蓉又丢不了,也没有步步跟着,只让月儿两个小丫头跟着。
    新郎掀了盖头,里头闹腾的更欢了,聂蓉蓉虽然也是十分欣喜,不过里头喜娘念着吉利话,小孩子还吵闹着,实在太闹腾。跟着的两个丫头在里头抓果子吃,聂蓉蓉也没叫她们,便从后房出去,到院后的游廊里坐着。
    “妹妹……”
    身后突然响起男子的声音,聂蓉蓉吓了一大跳,连忙站起身来。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宾客太多,有成年男子进来也不奇怪,但叫她妹妹……聂家好像没什么旁亲了……
    满心惊讶中扭头看过去,然后就更惊讶了,竟然是孙昊。展眼一年就要过去,孙昊己经发育了许多,个子高了,脸庞也有些男子气了,连声音都己经进入变声期了。
    “孙四爷……”聂蓉蓉愣神一下才规规矩矩的福身见礼,其实好很想跟孙昊说,你姓孙,我姓聂,大家不是亲友,认不上亲。
    孙昊看着聂蓉蓉却是十分感慨,千言万语想说却不知道如何张口。沈太太直接跟他说,聂家己经给聂蓉蓉挑好人家。这让他郁闷了许久。要是真看好了,然后亲事订下来了,他也就不说什么了,但聂蓉蓉明明没有订亲,却是拿这话推托,多半是看不上全他。
    想想也是,孙家不过是混黑社会的,社会地位还未必有聂家高,聂家跑海运,到底是正当生意,只是黑一半,孙家是全家。他虽然在书院念书,但到底能不能考功名,这还要许多年后,也不是一定能中。家世一般,人才一般,聂家不肯许女儿也是理所当然。
    “孙四爷也是来闹洞房的吗,里头正热闹着呢。”聂蓉蓉被孙昊有几分没趣,只想着赶紧言语打发了孙昊走。其实以孙昊的年龄,他过来闹洞房有些不合适。但是洞房里人多的时候,有外男过去凑热闹,看看新媳妇长相这也是可以的,商户人家里头没有那么多规矩。
    孙昊却是看着聂蓉蓉,道:“我是趁机进来看妹妹的。”虽然以前他借着跟聂烘交好来过聂家,但聂家拒绝婚事之后,他哪里还有脸来。就是来了,又如何进的去后宅,也只有今天,聂炀娶亲,他可以跟过来观礼。
    聂蓉蓉被孙昊如此直白的表达吓了一跳,随即脸色却是拉了下来,道:“孙四爷切勿如此说,我当不起,我坐了一会觉得有些凉,就先回房了,孙四爷自便。”
    说着聂蓉蓉就转身往外头走,就是上辈是曾妩时与徐宣谈恋爱,那也是在有婚约的基础上。若是没有婚约在身,私相授授她肯定不会。现在穿成聂蓉蓉,要是家里做主让她跟孙昊定了亲,与孙昊多亲密些还没什么。现在聂家己经把孙家的婚事拒绝,也就是把一切可能堵死了。孙昊还这样说,那她就真是当不起了。
    “妹妹……”孙昊看聂蓉蓉要走,这时候孙家人特有的土匪脾气上来了,三两步上前挡住聂蓉蓉的路,直接道:“若是以后我能考得功名,妹妹可愿意嫁我?”
    聂蓉蓉脸色本来就十分难看,现在孙昊又如此问,就是泥人也有三分土性,便道:“女儿婚事从来都是父母之命,媒灼之言。当日孙四爷遵礼守教托沈太太提亲,虽然聂家相拒,我却是感激孙家能如此看中我。现在孙四爷却拿这话来问我,我真真无话可说。孙四爷读了这些年圣贤书,此刻看来全进狗肚子里了。”
    孙昊话出口之后也有几分后悔,也知道太唐突聂蓉蓉,又听聂蓉蓉如此说虽然觉得羞愧,有些话却也是不吐不快。不禁把头低了下来,却是道:“是太唐突了妹妹,但这是我的真心话,我也晓得孙家家世不盛,我又无人才,聂家自不愿意许嫁女儿。但若是以后我真的能高中,再托人来提亲,妹妹……聂家可否应允?”
    聂蓉蓉听得又是一怔,看着孙昊伏首低头站着,她心中脑子里都有些乱。她对孙昊并没有什么想法,聂二太太拒绝了孙家的婚事,她也没啥感觉,但孙昊突然到她跟前这么一说,还真让她有些感触……
    “聂家不会应允,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聂殇的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第六十三章
    突然一句, 聂蓉蓉吓得差点要叫出来,聂殇会出现在这里倒不奇怪,他可能是来叫聂炀过去敬酒的,然后看里头还在闹, 便在外头等一会。虽然自觉得没有哪里说错,聂殇是堂兄并不是外人,聂蓉蓉也不禁忐忑起来。
    世道对女子并不公平, 就比如现在这样, 明明是孙昊向她示好,但若被人看到肯定是她不好, 苍蝇不叮无缝的蛋, 你要是好的, 懂规矩的,为毛会有外男跟你这么说话。
    孙昊看到聂殇惊讶之余也是脸上一红,把头低下来,他刚才是脾气上来说话不过脑子,言语确实是太是唐突了。至于聂殇的话他并不是太当真,任何一个兄长看到有外男这样问自家小妹,肯定都会这样回答,他这样的行为叫登徒浪子。不禁作揖道:“小生唐突,还请勿怪。”
    聂殇阴着脸,瞪着孙昊沉声道:“知道唐突还不快滚。”
    孙昊听得脸上更羞,连连坐揖就要往后退,只是后头并没有门出去,不禁连连扭头看,慌不择路的跑了。
    孙昊跑了,聂蓉蓉并没有觉得松口气,实在是身边这位更可怕。很想抬头跟聂殇解释一句,是孙昊来找她的,她真没招孙昊,只是她正聚着勇气要开口时,聂殇突然道:“跟你的奶妈,丫头呢?”
    “啊?”聂蓉蓉有点没反应过来,小姐出门丫头奶妈是要跟着,不过这是在自己家里,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哪里还用步步跟着。
    聂殇口气却显得有几分阴郁,道:“平常就算了,今天这么多外客来了,却任由你一个人乱跑,她们是如何当的差。”
    聂殇语音刚落,月儿在新房里吃了一会果子,喜娘往外头赶人了,月儿便出来找聂蓉蓉。看到聂蓉蓉刚想叫,看到旁边聂殇就立时住声了,不自觉得立正站好。
    聂殇却是回头看向月儿,只是一眼月儿立时跪下了,完全就是下意识,身体的反应比大脑想的快。嘴里本想说求饶。这时候倒是缓过劲来了,她求饶什么啊,她什么时候做错了。
    聂蓉蓉看聂殇黑着的脸,再看看下头跪着的月儿,求情?她不觉得月儿和章婆子有什么错,再者她也不觉得她有这个面子能在聂殇跟前求情。便小声道:“今天是……今天二哥哥成亲……”
    “哼~”聂殇冷哼一声,看一眼聂蓉蓉,把聂蓉蓉心看的直抽抽,魔王要如何发威?
    就在聂蓉蓉想着要如何求情时,聂殇却是突然话音一转,把刚才的怒气收了,对月儿道:“起来吧,今天二弟喜事,我饶了你这一回,以后好好侍侯小姐。”
    “是……”月儿磕头应着,神情却是显得十分茫然,她一直都是好好侍侯聂蓉蓉的,聂殇这没头脑的从何说起。
    聂殇说完就转身进了新房,叫聂炀出去敬酒。
    月儿仍然在地上跪着,神情显得更茫然,聂蓉蓉上前把她扶起来。月儿不禁道:“姑娘,大爷……大爷这是怎么了?”
    聂蓉蓉看聂殇就这样转身进去了,多少也有些愣神,遇上孙昊的事,她实在不想说,只是道:“大哥哥见我一个在这里坐着,还以为你们是偷懒跑出去玩了,今天宾客太多,怕有冲撞了我,便叮嘱你一句。”
    月儿立时反应过来,道:“是我太疏乎了,把姑娘一个人丢在这里。”
    “不说这些了,叫上章妈妈,我们到后院去,这里人太多了些。”聂蓉蓉说着。
    心里踹踹不安,聂蓉蓉也就没了玩性,在后花园里坐了一会,没一会喜宴开了。聂蓉蓉招呼小姑娘们上桌,姑娘们都还小,都是奶妈侍侯着喂饭,根本就不用招呼什么,只要自己吃就好了。
    饭完大人们看戏,小姑娘们有好动就到园中玩,聂蓉蓉虽然对看戏没什么兴趣,但她没有玩乐的心情,那不如跟着大人一起看戏。看戏可以随意走神,总比打起精神硬陪小姑娘们玩好的多。
    戏看了两出,众夫人们就开始讲青阳城最新八卦,其实最近没啥大八卦,主要是青阳人民的见识一直被刷新,一般般的小八卦都看不到眼里去了。最新消息就是方家分家了,方老太太的孝期还没过,下头的孙媳妇们也要闹着分家。
    方七事件出来后方家的名声就完了,现在不过是彻底到头,据说方家因为分家,儿媳妇跟婆婆都打起来了。连方家原本的祖宅,都被划为四部分,三个成年儿子各占一块,方大老爷,方大太太和幼子自己占一处。
    “聂三奶奶都没回娘家看看,我记得她还一个庶弟,年龄不大,在方家闹成这样了,她这个姐姐也不回去看看弟弟?”周太太旁边说着。与其说方家是分家,不如是争家产大乱斗,都到这种时候了,肯定是谁不要钱分的多。
    “这些天我一直忙着小二的婚事,哪里顾的上。”聂二太太笑着说,又道:“三奶奶现在是跟着大嫂一起住,我也是许久不见她。”
    方七并不用过来给她请安问好,新园又有角门可以出处,像这样的场合,聂大太太又不许方七出来,根本就没有见面的时候。不过方家出了这么大的事,若是方七很在意,肯定会闹着聂烃去给庶弟撑腰。若是聂烃真去了,家里肯定知道。若是聂烃没去,要么是方七自己也不管,要么是她让聂烃去,聂烃没去。
    “也是,侄媳妇的事更是管不着,能躲开的何必去问。”梁大太太说着,最近她跟儿媳妇闹气,气的心肝肺都是疼的。
    沈太太旁边接口道:“我都有些奇怪,像方家大房和二房这样,方老太太活着的时候怎么不早做安排。”要是遇上一个明白老太太,早早的就把大房和二房的财产订下来,想想二房的庶出儿子才那么大一丁点,若是没有长辈做主,肯定是任人欺负。
    洪夫人以前是冯太太时也跟方家老太太打过交道,便笑着道:“不是我这里说故去老者的闲话,方老太太不是明白人,看看方大老爷房里的庶子们,再看看方家七……”
    想到方七己经是聂家媳妇,洪夫人当即住了嘴,不过众人如何不明白。方七新婚闹那一出,聂家虽然也被指责,不过方家的名声也完了,方七自己的名声也赔进去。
    闲话说的差不多,戏也唱了几出,宾客们也纷纷告辞回去。聂蓉蓉跟着聂二太太一起迎来送往,宾客们都送走了,聂二太太长长舒了口气,儿媳妇总算是进门了,这件大事算是完了。
    “你也累了,回屋歇着吧。”聂二太太对聂蓉蓉笑着说,转眼间女儿也能跟着她交际应酬了,再过几年就要带副嫁妆出嫁了。
    聂蓉蓉虽然有心想跟聂二太太说孙昊之事,但看聂二太太也实在累了,也就想着等过几天闲了再说。虽然孙昊的话很唐突,她当时也把孙昊骂了,但若是孙昊真对她十分痴心,自己也能中得功名,这真是很不错的亲事。女子嫁人就好像抽签,好或者坏全凭运气,与其嫁个完全不知道根底的,那还不如嫁孙昊。
    聂二太太带着丫头回屋,章婆子也牵着聂蓉蓉回去,刚才听月儿说,聂殇突然发怒说丫头婆子们不尽职,章婆子也吓得不轻,虽然没觉得哪里失职了,却不由的更加谨慎小心。
    聂蓉蓉回到院里,只见两个守着看家的小丫头正在院门口笔直站好,聂蓉蓉不禁愣了一下,今天聂家大喜自己屋里肯定要留两个人守门,但聂家待下人向来宽松,留守丫头大可以院中坐着,哪里还要如此立正站好。
    两个丫头看到聂蓉蓉回来,立时苦着脸向里头指了指,聂蓉蓉顿时明白,这是魔王在里头。刚才是在聂炀新房里,许多事情不方便说,难道此时还要跑过来到这里算帐?
    聂殇怎么这么闲啊……
    章婆子和月儿两个脸色也顿时白了,只是看向聂蓉蓉,聂蓉蓉心中也十分慌乱,但聂殇在她屋里,她肯定躲不了,硬着头皮进到厅里。
    出乎意料之外的,聂殇并不在厅里正中坐着,聂蓉蓉有几分傻眼,聂殇不可能上绣楼。随即左边梢间里却传出琴音来,就是随手拔弄的几下,不是曲也不是调。聂蓉蓉心中更是纳闷,聂殇都有心情去弄琴玩,这看子也不像是来找下人事的。
    聂殇听到脚步声也往外间看了过来,四目相接的一瞬间,聂蓉蓉有种被定住的感觉。聂殇看向她的神情很复杂,就像那天晚上聂殇跑过来听她弹琴……
    他们可是亲堂兄妹,虽然中间有个堂,但跟亲的是一样……
    “这几个月琴艺有长进了吗?”聂殇貌似很随意的问着,手指拔着琴弦,清脆的琴声继继续续的传过来,却是让聂蓉蓉有几分愣神。
    什么意思?今天要听琴?
    “跟师傅学了几个月,倒是会些了。”聂蓉蓉低头说着,这是实话,那天丢了人之后,她是刻苦练习,全副心思在琴上,师傅一直夸她长进,但长进也是相对而言,要说琴技那真是差远了。
    “那让我听听长进了多少。”聂殇说着。
    聂蓉蓉又是惊讶又是放心,若是因为这点事聂殇重罚了她身边的人,她心里也挺过意不去。但若是跑过来听她弹琴,又觉得实在很诡异。
    聂殇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请大哥外间坐,我让丫头搬琴架。”聂蓉蓉只得说着,梢间空间很小,尤其是这间只是为了学琴而设,学生又只有她一个,就上头一张老师的桌子,对面就是她的琴架以及坐位。
    “就在这里。”聂殇说着,便在老师的位置上坐下来。
    聂蓉蓉顿时紧张起来,但聂殇己经坐下来,她也只能在自己位上坐下来。手抚到琴上,一首曲子她练了几个月,就是情绪紧张,倒不会像上次那样,连开头都弹不下来。但弹到后头错的就多了,每每弹错时,聂蓉蓉脸上就有一分焦虑。好不容易一曲弹不完了,聂蓉蓉也弹得满头汗。
    “让大哥见笑了。”聂蓉蓉弹完就站起身来,一副认错的模样,低头立在旁边。她心里也有些委屈,聂殇要是想听曲,什么样的人才寻不到,却要听她弹的这些,曲不成曲,调不成调的。
    “过几天我要出门去。”聂殇突然说着。
    聂蓉蓉听得一怔,聂殇出门并不奇怪,跑海运肯定要常出门,这几个月里聂殇也出过几次门。现在特意说一声,只怕就是趟远门,要好几个月的来回。道:“大哥哥辛苦,为家事操劳。”这是真心话,现在聂家吃的穿的用的,她所享受到的富贵生活全是聂殇在外头拼命挣来的。不过好像没有必要特意跟她说吧,聂殇要出远门,家里肯定会摆酒,到时候全家就知道了。
    没有必要特意跟她说吧……
    “这一趟要好几个月,就是年关也未必能回来。”聂殇继续说着,停了一下又道:“你的婚事不用着急,孙家那小厮,实配不上你。”
    聂蓉蓉听得脸上微微一红,看来聂殇是真没有看上孙昊,所以特意如此叮嘱她。让她受宠若惊的是聂殇竟然会关心她的亲事,想想也算正常,聂殇是大哥关心幼妹婚事也有的,更何况聂殇一直如此疼她。
    不过为什么她总有一种异样之感,不管是聂殇做的事,还是聂殇给她的感觉?难道是因为上辈子没有兄长,只是跟着徐宣自小谈恋爱到大,所以产生了错觉?
    就在聂蓉蓉低头无言之时,聂殇却是站起身来,跺步到了外间,章婆子带着丫头们都在厅里站着。刚才听到梢间的琴声,多少都有些放下心了,结果聂殇跺步出来,脸上没有丝毫笑意不说,反而显得更加阴沉了。
    聂殇跺步到章婆子他们面前,道:“你们是侍侯姑娘的,规矩都是晓知道的,出门是什么样子,在家该是什么样子,家里客来时又是什么样子。今天的事,我就先记下了,若是再有下次,你们玩去了,把姑娘丢在那里不理会,我必要重罚。”
    章婆子听得直咽唾沫,带着丫头们连连说是。
    “家里就这么一位姑娘,你们打起来精神来小心侍侯,凡心上心留意,等到以后姑娘出阁之时,我定有赏赐。”聂殇继续说着。
    “是,是……”章婆子答应的时候,嘴都有点哆嗦,哪个不要命的敢求聂殇的赏罚,只求不罚就是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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