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云歌一愣,这声音倒是熟悉得很。
    她给佩英打了个眼色,佩英立即惊醒地走出去,扬声问:“谁人在门口喧哗?”
    “是老奴。”那老妇说:“老奴以前是萱姑娘的奴仆,萱姑娘死后,幸得慕家收留,一直留在慕家帮工。老奴知道佩欣姑娘是被冤枉的,老奴亲自见有人将那些东西放在佩欣姑娘的房里!”
    佩英半信半疑,将陈妈带了进来。
    陈妈一进来,立即跪在地上,她先给慕之召和肖氏磕了头,才说:“昨天晚上,老奴本打算去听风筑找小姐告假,可走到半路,忽然见有个人鬼鬼祟祟地进了听风筑。老奴不放心,就跟着去看了看,那人捧着一包东西径直去了佩英姑娘的房间里,把那些东西往床下一塞,又走了。老奴不敢进佩欣姑娘的房里,想告诉姑娘一声,可姑娘跟着小姐到处跑,竟不得时间……哪晓得就给了坏人栽赃陷害的理由!”
    因为许萱的事情,慕家人不喜欢陈妈也是公认的,她说完之后,慕之召等人都面露怀疑。
    肖氏道:“陈妈,你怎的不好好跟着你家小姐?”
    陈妈一愣,埋头低声说:“夫人,我家小姐纵然有错,如今人死如灯灭,老奴又怎么会骗你们?”
    “许萱死了?”慕之召一下子站了起来。
    他倒是没听说这件事,怎么说也是跟了自己好一段时间的女人,乍一听闻,竟有些不能接受。
    陈妈哽咽着说:“除夕夜那天就去了。”
    慕之召愣了一下,眼前突然晃过许萱的音容笑貌,那么年轻的容颜,怎的……就突然没了?虽说当初是许萱对不起他,可慕之召并非那种记仇之人,怒过之后,便是真心祝福她能跟自己心爱的人一起,哪会想到这才几天,就已天人永隔了,他讷讷说:“她怎么就去了,秦长毅没把她照顾好?”
    “那个畜生!”一提起这个名字,陈妈的表情顿时就有些狰狞:“他害了我家小姐,他害了小姐!”
    慕之召皱起眉头,看向许管事:“怎么一回事?”
    许管事伏在他耳边,把事情低声说了一遍。
    慕之召听罢,感慨良多,不知该说什么好,沉默着盯了一会儿桌上的茶杯,才道:“既有困难,为何不来找我?一日夫妻百日恩,纵然做不成夫妻,我却不会见死不救。”
    “是小姐不肯。”陈妈说:“小姐自觉对不起老爷,无颜再见老爷,祝福老奴不得向慕家求助。小姐在时,老奴和小姐承受慕家不少恩惠,小姐故去后,便嘱托老奴要来报恩,老奴这才厚着脸皮重回了慕家。老奴既然是来报恩,就绝不敢撒谎,老奴亲眼所见,佩欣姑娘是冤枉的!老奴还看见那栽赃之人,就在这大厅里!”
    一席话说得屋子里的诸人人人唏嘘,听到后来,又都脸色一变。
    “是谁?”慕瑾然险些命丧人手,肖氏最为关心这个问题。
    陈妈眼光直直地落在雅馨身上,抬手一指:“就是她!”
    事情急转直下,慕之召简直是从云端跌落地狱,从地狱回到人间,几经波折,也有些受不住。他的脚步微微一颤,坐回椅子上,面容瞬间老了好几岁:“是你……雅馨,竟真的是你!”
    亏他这样相信雅馨,刚刚还为了她,伤害了女儿!
    她……可是跟了自己快九年的人啊!
    肖氏最是难以淡定,玉珊扶着她站起来,她面色苍白,却毫不迟疑地赏了雅馨一巴掌,清脆地一声耳光,伴随着肖氏严厉的质问:“雅馨,我慕家待你不好么?九年来,我待你不好吗?你竟处心积虑要下毒毒害我慕氏全家!”
    她惊怒之下,这一巴掌用了十足十的力,雅馨被她一巴掌扇倒在地,捂着脸闷笑出声。
    这诡异的笑声充斥在屋子里,带了几分惊悚。雅馨短发不好盘髻,此时发髻松散,头发遮住了她半边脸,就更加可怖。
    整个屋子里都是她凄厉怨毒的笑声:“哈哈,哈哈……你待我好?你待我好?”
    慕之召皱起眉头,仿佛看一个陌生人一样,看着眼前疯狂的雅馨。
    这真的是那个温柔可人的雅馨?好陌生,好可怕!
    忽然,雅馨的笑容戛然而止,豁然抬头,露出半边红肿的脸颊,吃人一般的目光看着肖氏,咬牙切齿地说:“你若真的待我好,又怎么会害死我的孩子!”
    肖氏跌坐在椅子中,面上的表情愕然:“孩子?”
    “不是你害的,还能是谁?”雅馨惨笑两声:“自打我跟了老爷,你就不喜欢我,看不惯我。我有了老爷的孩子,你更是将我视为眼中钉,巴不得我死!如果不是你,我的孩子怎么会无缘无故的没了,我怎么会再也不能生育!”
    慕之召扶着额,他不想相信,心目中善良的雅馨竟变成了杀人凶手。听到雅馨提到死去的孩子,他痛苦地扶着额头,语无伦次地说:“雅馨……我跟你说了多少次,那个孩子……不是清婉的错,是你自己……”
    “我才不听,我一点都不信!”雅馨捂着耳朵,状若疯狂:“是你偏心她,明明是她!是她!”
    慕云歌也知道这段往事,那时候她还小,没什么记忆,不过后来为了查雅馨,她去找许管事打听过,对这件往事也了如指掌。
    她冷笑一声,打断雅馨:“是你自己不小心跌落池塘里,这才得了风寒,孩子也是因此没了。你怎能怪到娘的头上?”
    “是啊,你有孕的时候,夫人生了小姐辛苦,长期卧床静养,得知你有孕比谁都开心,想着老爷有了后,对你是照顾有加。你自己说说,那段时间,你房里吃的用的穿的,哪一样不是府里最好的?”玉珊也听不下去,站出来为肖氏说话:“老夫人那时候还尚在,为了你的身孕,让你早中晚不必去夫人屋里请安,夫人不但准了,还让府里有经验的老妈子去照顾你……老爷难得来主院,夫人还劝老爷说,你刚有身孕,又一贯身子弱,这时候最是需要体贴,劝老爷多去屋子里陪着你……”
    “好了,玉珊。”肖氏缓过了一口气,扬手制止了玉珊。
    慕之召也点头,握着肖氏的手说:“孩子没了,清婉夜夜哭泣,比你还难过,你怎可冤枉她?”
    “我冤枉她?”雅馨尖声说着,站起身来,指着肖氏道:“你敢发誓,从未害过我,害过慕家的子嗣?”
    肖氏气得浑身发抖,推开玉珊的搀扶,走到她跟前,对着门外的天空起誓:“我有什么不敢的?我肖清婉对天起誓,今生从未害过任何人,更不可能残害老爷的子嗣!”
    她挺直着腰板,抬手起誓,这份气势不但镇住了雅馨,也镇住了慕之召等人。
    雅馨有一瞬间的呆愣,见肖氏绰绰的身影独自迎风站着,好似脆弱的琉璃,一个大胆危险的主意涌上心头。
    她冷笑了一声,在大家都没反应过来之前,突然一步踏出去,用力推了肖氏一把。
    肖氏立足不稳,只来得及“啊——”地一声急促呼喊,瞬间重重跌倒在地上。
    慕之召吓了一跳,几乎是下意识的冲过来,一把将肖氏抱了起来,怒吼雅馨:“你疯了!”随即,他低头紧张地检查肖氏地身体,颤抖着说:“清婉,你怎样,有没有受伤?”
    肖氏捂着腰摇了摇头。
    慕之召拉起她的手,只见白皙的手掌破了一块皮,有些沁血,另一只捂在腰上,却是摔倒的时候扭了腰。他心疼得双眉紧皱,连连给肖氏推拿腰间,肖氏害羞极了,推了推他:“老爷,让我先起来。”
    这一幕又深深地刺激了雅馨,她被许管事拉着,对许管事又踢又打,厉声咒骂肖氏:“狐狸精,你怎么不死,你跟你的那一对短命鬼,怎么就是不死!”
    “你胡说什么!”慕之召忍无可忍,放下肖氏,挡在肖氏跟前:“你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雅馨满不在乎地扬了扬头:“没错,毒是我下的,我就是想要她的命,想要她肚子里那个野种的命,想要慕云歌和慕瑾然的命!”
    到了这个境地,她还有什么好在乎的?
    雅馨看着慕之召牵着肖氏的手,目光是绝望又是眷恋,她跌坐在地上,低声说:“没错,都是我干的,毒是我下的。除夕那天的事情是我策划的,是我想要把慕瑾然弄走;慕云歌被人绑架,也是我告诉许萱那个蠢女人的;至于罗姨娘那个傻瓜,不用我出手,她自己就把她自己整没了!”
    “哼,其实,夫人,你真该庆幸自己命好呢!为什么我的孩子没了,你的孩子却还好好的?我生不了孩子,你却又怀了一个!你不知道,慕瑾然还没出生之前,有多少次,你都侥幸地逃过了。我在你必经之路上放了鹅卵石,你明明摔到了池塘里,竟安然无恙!”雅馨表情狰狞,恶狠狠地瞪着肖氏:“一次又一次,真是连天都在帮你!我本来以为,只要让慕家绝后,老爷就会厌恶你这个妒妇,将你撵出慕家!可你竟然又怀上了第三个孩子,我不甘心,我不甘心!他明明说过,只要我在汤中放了那药,老爷是不会再有孩子的,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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