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青等人脸色难看,慕之召又放话出来,迁宗一事再也没有商量的余地。
    “族长,怎么办?”家族里的几个长辈无措地问慕青。
    慕青哼了一声:“还能这么办?他要迁宗就迁宗吧,我管不了,也不管了!”
    他身边的青年问:“那……我们就这样走了?”他看了一眼慕家,真是不甘心啊,什么都没得到,就要离开了……
    慕青蹒跚着举起手里的拐杖,劈头盖脸就打了下去:“不走能这么办?等着大伙儿揍你啊!”
    四周的父老乡亲们早就等得不耐烦了,个个握紧拳头,大有他们不走就上前撵人的冲动。那青年灰溜溜地抱着脑袋,偏偏痛得不敢吭声,见慕青动了怒,赶紧上前来扶着他,指挥着家族的人回宗族:“走走走,都散了吧,回去再说。”
    见他们一个个离开,慕之召才松了口气,含笑对周围的百姓拱手:“多谢各位父老乡亲主持公道!明天是除夕,慕家将在城南的锦绣商行前布施,希望大家都来捧场!”
    慕家又要布施了!
    有好奇的百姓问:“慕老爷,这次要布施什么?”
    “慕家的生意平日里多仰仗各位的支持,要过年了,总该为咱们金陵的百姓做点什么。这次慕家拿出一万两银子来,买了不少米肉,希望大家明天都能过个好年!”慕之召和气地笑道:“慕某在这里提前给大家拜年了!”
    周围的百姓轰然叫好,不多时,明天慕家要布施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金陵。
    慕之召携着女儿回府,一路上,父女两个商量了一些明天布施的细节,慕之召听了慕云歌的建议,喜得连连点头。
    今天慕云歌的机智果决真是让他刮目相看,快到肖氏院子前,慕之召忽道:“云歌,过了年开了春你就十四了,爹想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交给你,你看如何?”
    慕云歌诧异地抬头:“爹怎么突然想让我接管生意?”
    此前慕之召虽然对她亲睐有加,却从未想过要让她接管生意。一来慕家还有慕瑾然这个男丁,慕云歌是女子,继承家业总是受人非议。要知道大魏对女子极为苛责,不像赵国那样,女子的地位很高,甚至可以入朝为官。二来,在慕之召的心中,女儿自小捧在手掌心,他舍不得慕云歌做生意奔波受苦。
    “爹老了,有些生意难免力不从心。”慕之召摸摸她的脑袋:“云歌不愿意为爹分忧?”
    “爹正当壮年,怎么净说一些丧气话?”慕云歌撅起嘴巴,撒娇地依偎着慕之召,有些郁闷地回答:“云歌很愿意为爹排忧解难,只是生意的事情那么复杂,云歌怕自己做不好。”
    原来是为了这个!
    慕之召了然地笑笑,宽慰她:“我看你跟你娘学掌家的事情,不是学得很好吗?做生意跟掌家是一个道理,只不过这个‘家’更大、人更多、事情也复杂一点而已。”
    慕云歌是慕家嫡长女,自打跟徐家定了亲,肖氏就让她开始学习掌家。她人既聪明,又知道自己身为慕家嫡女,将来是要为人妻母的,即是妻,便是一家之主,这管家是分内之事,谁也不能代替,是以也学得非常用心。前段时间肖氏病了,慕家就是她在打理,一丝不紊地倒也做得像模像样,慕之召看在眼里、乐在眼里。
    见慕之召坚持,慕云歌终于答应下来:“好吧,既然爹这么说,女儿就去做。不过有些话女儿要先说在前头,现在瑾然还小,等瑾然大了,云歌就不插手这些事情了。”
    她可不想因为这些小事,让娘和瑾然不高兴,从而生出芥蒂。
    慕之召大笑地点头,笑声传到屋子里,肖氏迎出来:“大老远就听到笑声了,什么事这么高兴?”
    慕之召上前抱了抱她,将自己的打算说给她听。
    肖氏听罢,柔柔一笑:“虎父无犬子,你这样厉害,云歌也差不到哪里去。”
    被自己的妻子崇拜,慕之召十分受用,扶着她回屋:“那是她娘聪明!”
    慕云歌见父母举案齐眉、相亲相爱,心中欢喜自当不必说。她也不进去打扰爹娘恩爱,让玉珊跟爹娘说一声,就回了自己的院子。
    她最近给乔母治病之余,也顺便在研究慕之召的身体。上次既然疑心了慕家只有她和慕瑾然两个孩子,是有人在背后捣鬼,她就有好长一段时间在暗地里观察慕家剩下的两个姨娘和两个通房丫头。可乔姨娘安静内敛,大多时候就呆在自己的院子,并没有多余的举动;沈姨娘要活泼些,但活动范围也不会超过后花园,两个通房丫头更是整天忙各种活计,都没作案嫌疑。
    她思来想去,虽然现在还不知道谁是黑手,但慕之召的身体出了问题肯定是十拿九稳的。
    她悄悄诊过慕之召的脉,脉象虚浮,中气不足,可爹正当壮年,又从不纵情酒色,定然是在神不知鬼不觉中糟了毒手。
    她尚且还不知是什么毒,又是如何中毒的,怕说出来让慕之召难堪,她只得想尽办法用和缓的手段暗中给慕之召排毒。
    可这解毒的药,研究了好些天,都只有一点头绪。
    慕云歌放下医术,第N次叹气:“要是魏时在这里就好了!”
    魏时这人虽然看起来痞痞的不正经,肚子里的墨水还真不少。之前她每次遇到什么医药上的疑惑,不用去问梅太医,魏时都能给她解答。他给的建议也中肯,往往都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小姐想五皇子了?”佩欣正好端水进来,听到慕云歌叹气,不由问:“五皇子也快回来了吧?”
    慕云歌摇头:“他是皇子,整个新年都要陪着皇上,哪有时间来金陵?”
    佩欣摇头晃脑地促狭一笑:“心在金陵也行啊!”
    “我跟他不成的。”慕云歌正色道:“这种话以后不准再说。佩欣,咱们是商户,那些普通官宦人家尚且看不起,更何况是高高在上的皇室?大魏有多少官家小姐想嫁给五皇子?你这话不等传到五皇子的耳朵里,其他人就先把我们掐死了。木秀于林,风必摧之,要想明哲保身,最好的办法就是装不认识他,跟他保持距离!”
    佩欣笑容一顿,见慕云歌神色严肃,眉宇间有一股罕见的落寞,也不禁点头:“小姐,你别难过,佩欣知道错了……佩欣以后都再也不说五皇子了。”
    慕云歌微微一笑:“我没有责怪你,我只是……”
    只是帮佩欣……还有自己认清事实罢了!
    佩欣不忍她难过,重重点头:“小姐不要说了,佩欣都懂!”
    慕云歌也没了再看书的兴趣,将书本放下,佩欣伺候着她洗漱,她便熄了灯上床休息。
    这一夜不知怎么的,她竟然梦到了前世的事情。
    初见魏善至也是在冬天,十四岁的她被魏善至灿若春花的一笑弄得神魂跌倒;忽然,那笑容变得狰狞可怕,梅花丛里魏善至的脚下,全是慕家人的尸首和鲜血,那些鲜血还不断蔓延,就要掩盖她的脚背……她怕得浑身都发抖,仓惶寻找可以逃离的地方,可无论她跑多快,那血迹都如同跗骨之蛆尾随而至。她一直跑一直跑,身体突然被人牢牢抱住,抬起头来,魏时正含笑着看她,可他的眼中却流出了殷红的鲜血……
    她悚然一惊,眼泪刚迷漫出眼眶,人一下子就清醒了。
    除夕就在慕云歌的彻夜失眠中来临了。
    天蒙蒙亮时,她才合了一会儿眼。佩欣进来看过她一次,见她没睡醒就悄悄退了下去,将昨天她为慕之召等人精心挑选的礼物拿了出来,嘱咐丫头给各房送去;又将慕云歌给听风筑的下人们准备的新年礼物拿出来,跟佩英和佩莲一起发给院子里的丫头婆子们。
    一时间听风筑里人人面带喜气,对慕云歌感激万分。
    迁宗的事情不宜拖延,迟则生变,慕之召一大早就带着家丁去了宗庙里,将慕之召一脉的祖先迁了出来。不过新宗庙还没有建成,只得暂时将祖宗接到了慕家的祠堂。
    祖宗迁了回来,慕之召就有得忙碌了。祭扫、祭祖等琐事忙完,都已经接近中午了。
    唐临沂带着慕瑾然回来了,这次两人出去历练,慕瑾然明显进步神速,进门之时被家丁撞到,小小的人儿竟然一瞬间就侧身侧步,别说摔倒,连惊吓都不曾!
    他一回来就先跑去跟慕之召和肖氏请安,听说姐姐还没起,咋咋呼呼地往听风筑里冲。
    慕云歌的耳力今非昔比,早就听到了慕瑾然的说话声,她缩在被子里,忍着笑闭着眼睛假寐。
    慕瑾然一进来,就哈哈笑着往她被子里钻:“姐姐,太阳晒屁股了!”
    他的小爪子还往慕云歌身上招呼,慕云歌终于憋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也不甘落后,拼命去挠慕瑾然的胳肢窝,直把慕瑾然笑倒在床上起不来身。
    姐弟两的欢声笑语传出去老远,唐临沂握紧慕云歌送他的新年礼物——一块腰佩,也不禁低低一笑。
    跟慕家不同,城北一个小院子,许萱看着一屋子的狼藉,扑在陈妈的怀里哭出声来:“陈妈,我以后怎么办啊!我什么都没有了,以后怎么活啊?陈妈,你想个办法,我们回慕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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