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放,就放了很多年,到后来其实我都快忘光了。直到嘉和十二年的时候,我弟弟的朋友洪夜江找到我们。因为得知了弟弟在最困难的时候受到了洪夜江很多帮助,而我出京前偶然听人说起过洪家的一些事情,所以就想帮帮这位弟弟的恩人兼好友。”喝了口茶后,孟岚琥继续道:“后来我就想起了那张据说叫星图的纸片,好在并没有丢失,于是就抱着试试的态度让小江送到宝通禅寺了。”
    听完了孟岚琥的回忆后,浩能大师又询问了下那个给出星图的男子的具体样貌,孟岚琥描述了一个普通人的模样,大师也没想出来会是天门中的哪位。
    思索了片刻后,大师起身让孟岚琥稍等。不多一会,就看他拿了本书出来,递给孟岚琥,并解释道:“我观你和你夫君大概是因为早年太过艰苦,所以如今都有些内虚。这本《润草经》是我门内一种调养身心的功法,它并不用像普通武功那样要腾挪跳跃般练功,只用每天静心打坐时默默背诵就能起些效果,非常适合体弱者尤其是妇孺调养精气神时练习。今日就把它送给你,算是感谢你曾经帮助过我门中之人的礼物,还请收下。”
    孟岚琥没想到竟然还能收到礼物,心中不由感到有些愧疚,可这《润草经》对她很有吸引力,看来以后还是要再想办法为浩能师门多做些事才好。
    道了谢,收了礼后,泰家人在大师的安排下,在寺庙中玩了一天,这才尽兴而归。
    回到家后,孟岚琥夫妻俩迫不及待地就开始试着背诵《润草经》了。
    说到背书,孟岚琥远远不是泰蔼鑫的对手,当她才读熟时,那位已经背下来了。
    泰蔼鑫得意地炫耀了下自己的能耐,本来想让娘子露出个崇拜爱慕的眼神,结果只收到了一个无情的后脑勺,并且被勒令,直到睡觉前,不许出现在某人面前!
    两天后,孟岚琥终于把《润草经》全部背熟了,结果问了下已经试着练了两天的相公有什么感受时,只得来个“好像练了以后不做梦了!”
    泰蔼鑫睡眠不深,晚间尤其多梦,这两天在睡前静坐时背了会那《润草经》,结果夜里就一个梦都没做,一觉睡到了天亮,这对他而言已经是非常有用的功效了。
    可孟岚琥总觉得大师送得应该不止这么点用处,于是虽然她的睡眠一直都很好,也不多梦,但还是坚持要好好练练。
    这一练,孟岚琥立刻发现不同了。
    当天静坐结束时,她一睁开眼,就觉得好像看见了点什么。但是因为那景象出现的太短暂,一晃而过,她就有点不确定。
    然而练了三天后,孟岚琥确定,她练出了不一样的功效。如今她在静坐结束后的一炷香时间内,能看到一些奇怪的气色。
    具体说就是,她在那一炷香时间里,看到了泰蔼鑫头部有一个半透明乳白色的雾状罩子,瑶瑶头上也有,要更透明点。而婆婆头上的罩子不但颜色带着点灰,而且罩子的形状还不完全。不过她看不见自己的罩子,镜子、水盆这些都反射不出来。
    对这一点,她并没瞒着泰蔼鑫,在说出了自己的发现后,泰蔼鑫又让她多看了几个人,做为比对。
    夫妻俩在研究了一阵后,根据婆婆头上罩子的状况,他们推测,这个东西可能是人的心智或者别的类似东西的显像。按颜色浓淡看,可能越浓的人越聪明,而心智不全的或者有脑疾的,则罩子就会出现缺陷……
    为此,他们还特地又跑了一趟宝通禅寺,在偷偷询问了浩能大师后,他们才发现,这本《润草经》曾经是门中人人必练的功课。然而由于其对功夫没有显著益处,近百年来,就不再是强制学习的内容了。
    当听了孟岚琥的异状后,浩能大师非常吃惊,他这才隐约猜到,门派里过去要求人人必练此功的真实原因。
    在叮嘱了夫妻二人务必勤加修炼后,他转头就对门中弟子宣布,今后人人都要学习《润草经》,甚至包括那些已经成名的长辈也不例外。
    回到家中后,泰蔼鑫比孟岚琥还要激动,他觉得娘子似乎练出了什么高深功法,虽然他们一时没搞清楚这功法能有何用,但今后肯定是会发现哒!
    受到刺激的某人,练得愈发勤快了,然而至今仍只能练出一夜好眠。羡慕嫉妒之下,泰大人居然想出了也许多和娘子双修双修,他就能沾点仙气了……
    于是泰某人白天忙工作,晚上忙双修,呃不,是忙修炼,忙修炼了。
    忙了十几天后,宝通禅寺竟有人找上门来了。
    来得是个熟人,弟弟的发小,洪夜江。
    洪夜江虽然如今也被师父催着练了《润草经》,但他今天来此并不是为了这事。
    进门他就笑眯眯地递上一个包袱,对孟岚琥说道:“这里面有一套衣裳,是我二妹妹做了送给孟姐的。”
    孟岚琥接过包袱,有点疑惑地问:“是你在洪家的妹妹?”
    洪夜江带着点自豪的神色,开心地说道:“是的,就是我那年去夏麻时说过的,嘉和十年出生的那个妹妹。如今才八岁就会做衣服了,是不是很聪明?”
    孟岚琥打开包袱,只看了一眼,心头就咯噔了一下,那针脚的痕迹,上辈子她实在太过熟悉了……
    “你二妹妹怎么想着给我送衣服了?”孟岚琥貌似无意地笑着问道。
    “哈哈,这说起来也是挺好笑的。”洪夜江有点脸红的说了起来。“我离开家时,我二妹妹才两岁多点,她一直不知道自己还有个大哥哥,所以这几年都没联系过。当然我也没回去看过,所以这几年我俩本来并没有什么接触。”
    “哦?那后来是怎么认识的呢?”孟岚琥很配合地问了句。
    洪夜江笑着摇摇头道:“去年五月,我妹妹偷溜出门玩,不知怎么就跑到宝通禅寺附近了。因为看她独自一个小女孩,僧人就把她放了进来。听她说了是洪家的,就有人通知我去看看。这一看,她竟然在我开口前就说觉得我很亲切很熟悉。我想这血脉还挺神奇的,也没瞒着她,就把我出继离开了洪家的事情简单告诉了她。她问我想不想家,我说不想……”
    说到这里,他停了一瞬又继续说道:“那真是个小人精,你知道她说什么吗?”也不等孟岚琥问,他自己就答了,“我妹妹说,我不想没关系,她替家里想着我就行了。还嘱咐我不要亲自出面送她,免得惹来嫡母不快,哎……”
    叹了口气后,洪夜江微微一笑道:“她才七岁罢了,已经知道这些,可见平日里过得也是……哦,从那以后,她就常托人给我送东西。她出门不容易,这个我知道,那次回去也是跪了祠堂的。不过就这样,她还老惦记我这个不称职的哥哥,我都很惭愧呐……”
    看着孟岚琥手里的包袱,洪夜江自豪地说道:“她后来听说我是托了您的福,才能入了浩能大师门下,就一直说要谢谢您,这不,花了好些时间做出来的。她年幼针线不好,您不嫌弃就成了。”
    孟岚琥已经听出了些名堂,此刻越发不敢多说多问,只笑着给洪夜江又准备了一大包回礼,这才放人回去了。
    洪夜江一走,孟岚琥的脸就沉下来了。
    这事情很不对!
    上辈子的主子洪沛茵十二岁进宫时,别说做衣服,连针线都没人教过。她嫡母日常只让她一遍遍地抄孝经与佛经。
    而此时手上这套衣服的针脚,却是当年她亲自教给洪沛茵的针法。
    虽说会这种针法的人并不少,可出现在这个时间和这个人身上,那就不由得孟岚琥不多想了。
    鉴于她自己的经历,她想出最可能的情况,就是洪沛茵也和自己一样,是带着上辈子的记忆转世投胎而来的。
    想到上辈子的主子,孟岚琥心头一阵苦涩,那是她当做主子更是当做亲妹妹照顾了一辈子的女人啊。
    她们俩一起熬过了艰苦辛劳的底层宫女时期,抗过了危险重重的尔虞我诈,终于走到了后宫的最高处,可也不过三年而已,虎嬷嬷就突然死了。
    她到现在都还记得自己死时那些感受,她那天不过是吃了碗太后主子赏赐的酥酪,进口时她没有发现任何问题,可咽下去时,她就察觉到不妥了。
    她第一反应就是有人要害太后,顾不上自己中了毒,她拼命跑到洪沛茵的寝宫里,想要阻拦主子吃下同时送来的那些食物。
    她跑得很快,果然洪沛茵的房间里摆着一批奶酪做的点心,尝了一口后,虎嬷嬷就知道了,它们都和自己吃的酥酪一样,藏着某种初入口很难察觉的毒。
    再急切地说了有毒的事情后,她自己因为剧烈奔跑和时间上的延误,等太后急急喊来太医时,已经是药石无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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