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其他人等,在这种震惊之下,纷纷也都跪下,林老夫人自然是赶紧让大家起来,又让大家坐下来:“一块儿用膳!”
    大家忙陪着笑,重新坐下用膳,不过这一次,却是越发战战兢兢小心侍奉,唯恐得罪了这位老祖宗。
    在座的哪个不知道,皇上这个人最是在意孝道的,之前皇太后不是亲生的,他都那般侍奉忍耐,如今亲生娘回来了,还受了这么多年苦,不把这位祖宗捧上天才怪呢!
    唯独韩淑嫔,看着这一幕,却是不知道是何滋味,她心里暗恨皇太后竟然下毒,要害她家儿子,但是又想着皇太后在,还能制约皇后,如今皇太后没了,谁为她家儿子做主?
    一时又记起来刚才皇上说的话,说是太子和太子妃把这位老祖宗寻来的,那更是苦不堪言。
    她这还有翻身的机会吗?
    怎么好事全都让这两位碰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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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晚一家子团聚,皇上龙颜大喜,皇太后也是高兴,一般人小心伺候着,所有的人都看起来很高兴,最后终于散了。
    顾锦沅回去的时候,是和太子一道坐了辇车的。
    上了辇车后,顾锦沅便歪在太子身上了。
    太子抬手揽住她的腰,便觉那腰肢越发纤细柔软,便用心体会了一番,并用手丈量,果然是细了,两手合拢便能圈过来。
    当下自然怜惜:“这一路上,倒是辛苦你了。”
    他自是知道她竟然用了金蝉脱壳之计,如此一来固然是安全了,但她就要吃些苦头。
    顾锦沅确实是有些疲乏了,特别是今日,回到燕京城后竟然没来得及休息,就经历了这么多事,如今靠在太子身上,感受着那有力的臂膀,这才勉强好受一些。
    她将脑袋窝在他怀里,却是道:“是辛苦得紧,如今这么坐着,真是一动也不想动了。”
    太子听着,越发怜惜,就那么抱着她,温声道:“那你就不要动好了。”
    顾锦沅听着这话,却是笑了,他的声音怜惜备至,让她觉得,好像自己可以什么都不去想,什么都不用做,就那么一直靠着他一般。
    但其实她何尝不知道,他自从离了陇西后,先是赶赴赣州,去查陈家私矿并要一举歼灭当地的囤兵,之后又匆忙赶回了燕京城开始联合六部布局对付陈家,他才是多少日子马不停蹄,怕是都没怎么合眼。
    可谁让他是男人,谁让他是太子,这一刻,顾锦沅就是想懒懒地赖着他,靠在他身上不动弹。
    太子低首,将下巴微抵在她的头发上,那头发透着丝丝馨香,这是这些日子四处奔波长途跋涉中最为想念的味道。
    他挑眉轻笑:“想我了没?”
    顾锦沅将脸贴在他胸膛上,只觉得满心的安稳和舒适,不过听到这个,却是道:“想你是想你,不过又觉得,你这个人真是非奸即盗,总觉得有些问题呢。”
    太子听着,哑然失笑:“我怎么了?”
    顾锦沅低哼一声:“我问你,你骗过我吗?还是瞒着我什么事?”
    她这一说,太子顿时不说话了。
    顾锦沅自然感觉到了上方的沉默,她从他怀里抬起脸来,和他眼睛对着眼睛,却是道:“怎么不说话了?是不是心虚了?”
    太子抿着唇,低首凝着她,在鼻翼几乎相碰时,呼吸萦绕,他看到她莹彻的眸子犹如天上星子般,她这么问,他竟然不知道该作何回答了。
    半响,他才低声道:“我怎么瞒你了?”
    顾锦沅歪头打量着他:“难道除了这件,你还瞒着我其它了?”
    本来只是想逗逗他,不曾想,他竟然这么经不起试探。
    太子听这话,太阳穴都觉发紧。
    他在略沉默后,到底是道:“你是疑心染丝的身份?”
    只能这么想了。
    若是上辈子的事,她定然是猜不到,他也实在不想让她知道,上辈子那么多事,都是糊涂账,若是细究起来,彼此都落得尴尬而已。
    重活一辈子,难得糊涂,就这么两个人相守一世岂不是好?
    顾锦沅:“她果然是你的人!”
    其实早就怀疑了。
    从最初染丝跟着她,不声不响看着挺一般的小姑娘,但是好像每次都能恰恰好出现,恰恰好消失,特别是那几次她遇上他的时候,染丝更是消失得正合适。
    之后自己嫁给了他,成了太子妃,染丝从原来不声不响的小姑娘,一下子就变得特别能干了,而这次从陇西回来,一路上更是披荆斩棘帮了自己大忙。
    她甚至觉得,如果没有染丝,自己能不能顺利地把老祖母带回来都是事。
    所以染丝必然不是一个简单的丫鬟。
    太子听这话,微微挑眉后,却是别过眼去,颇有些含糊地说:“沅沅真聪明,这都能猜到,染丝确实是我的人。”
    接着他揉了揉她的头发:“对了,今日累得不轻,回去好生沐浴一番,我们一起好不好?”
    说这话的时候,他还低首亲她耳边小痣,又轻吻她的脸颊。
    滚烫的渴望扑面而来,这是他素来的小手段,不过顾锦沅却不以为意,她努力地挣开了,之后哼了声:“说,你为什么派一个染丝在我身边?”
    说到这里,她想了想,又觉得不对:“不不不,你不是派染丝到我身边,是染丝一直潜伏在宁国公府,只是后来正好就派到我身边了!”
    竟然这么巧吗?
    顾锦沅越想越不对,狐疑地看着他:“到底哪个环节是你刻意安排的?你是一直防备着宁国公府?你为什么后来经常找我的麻烦?”
    她可是记得,最初的时候,他跑来嘲讽她讥笑她,还非要逼着她学点茶。
    到底是自己无意中用了他安置的楔子,他才注意自己,还是因为他注意了自己,才动用了他在宁国公府安置的楔子?
    还有……他既安置了一个染丝,焉知没有安置别的?
    顾锦沅蹙眉,她发现她有些不懂他了:“你——”
    他到底都做了什么?
    太子抿唇,无声地看着顾锦沅。
    重活一世,他总是要防患于未然,所以早做了许多布置,而染丝正是他早就在宁国公府安置下的一个暗桩,后来沅沅进宁国公府,染丝很顺利地到了沅沅身边。
    染丝应该一直还算小心了,不曾想还是露出马脚。
    他挑了挑眉,终于道:“先回去,回去后,我细细和你说好不好?”
    顾锦沅歪头看着他,总觉得他在拖延时间,总觉得他根本没想告诉自己事情,也许是在想着怎么编瞎话?
    不过她还是道:“行,我等着。”
    恰在这个时候,辇车已经来到了东宫,太子当即扶着她的手腕下车。
    顾锦沅却来了一句:“我那个戒尺,应该还在吧?就是之前你送给我的那个戒尺?”
    太子:“……”
    他怎么给自己挖了这样一个坑?
    第110章
    下辇车的时候, 太子是亲自抱着顾锦沅进去的, 东宫一众人等盼了一个多月, 总算盼来了东宫之主, 一个个都低着头, 恭敬地迎他们回宫。
    热水早已经准备好, 一起沐浴过后,才舒服地躺在了榻上。
    不得不说, 在外跋涉月余, 便是再好的驿站客馆, 也不如在自家寝殿舒服。此时天还是冷,大殿里烧着无烟碳,熏笼里散发出似有若无的轻淡香气, 那是助眠用的,让人身子骨都慵懒起来,只恨不得躺在那绵软的榻上,醉生梦死再不理世间事。
    顾锦沅已经换了一身粉红薄纱的里衣, 领口处一抹滴翠嫩绿软绸做成的绣兜,一头乌黑的秀发柔顺泛着缎子一般的光泽就那么披在窄瘦雅润的肩上, 衬得那肌肤仿佛粉玉一般散发着动人的粉光, 剔透莹润。
    而此时,太子微倚靠在喜榻上,两手枕在后脑处,玉冠解下,乌发披落, 冷漠尊贵的男人此时仿佛卸去了所有的防备,是一色的无害和俊美——仿佛可以任凭她拿捏一般。
    顾锦沅纤细的手握着戒尺,趴在那里,语气中是娇嗔,但是眸中却是认真得很:“反正你得给我讲出一个道理来,不然我可不依。”
    她说这话的时候,颇有些气鼓鼓的,两颊都泛着红,精致的眉眼间更是有了恼。
    太子却只是两手枕着,认真地皱着眉头,仿佛在想这话怎么开口。
    顾锦沅见此,抬起戒尺:“那我可就真打了!”
    太子知道这女人可不是说笑的,她是真想知道了,当下承认道:“染丝确实是我早就布置在宁国公府的,你父亲为朝中重臣,又和胡家联姻,我对胡家一直心存防备,是以对你父亲也有些提防之意,这才布置下了染丝这个暗桩。至于后来,你进了宁国公府,染丝恰好过去了你身边伺候,也是我一手安排的。”
    顾锦沅听得这话,也是微惊,她虽然这么猜了,但是却又有些不敢相信,毕竟太过匪夷所思。
    她打量着他:“为什么?那当初,你为什么会恰好在燕京城外出现,你在那里是做什么?”
    她这么一想后,恍然,越发惊到了:“我这一路上,从陇西过来的路上,也遇到一些古怪,难不成这背后都是有原因的,包括当时那横在路上的树!”
    那也是燕京城外,好好的,怎么会有一棵树横在那里,分明是有阻路之嫌。
    当她被迫下了马车,坐在那树墩上,满怀心事随意地看着对方的他时,他怕是早已经把自己打量了多次!
    而除此之外,细想自己进京路上的种种,各路人马,一个个都让人疑心,可怜自己当时竟然混无所觉!
    太子颔首:“是。”
    顾锦沅越发蹙眉,看着眼前的丈夫,突然觉得,他有许多许多的秘密,是自己所不知道的。
    甚至在那么一瞬,她都觉得,他有些陌生。
    这让顾锦沅想起来顾兰馥。
    第一次见到顾兰馥,她也觉得顾兰馥有许多秘密,是自己不知道的。
    顾兰馥好像看透了自己,知道自己的过往来历,仿佛她早就对一切里了如指掌,而现在,太子给她的感觉太像了,和顾兰馥给自己的感觉一样。
    顾锦沅神情就有些恍惚了,不由喃喃地道:“为什么,你到底瞒了我多少,你知道什么?你和顾兰馥什么关系?”
    太子听着这个,心陡然一沉。
    他一下子想起来,上辈子,当自己绝望悲愤之下迎娶了顾兰馥后,沅沅重新见到自己,看着自己的那个目光。
    那个时候,她是恨极了的。
    她仿佛恨不得把自己挫骨扬灰。
    所以即使怀着自己的骨肉,也宁愿不告诉自己,反而是真得嫁给了二皇兄。
    太子当即坐了起来,紧握住了她的手腕,牢牢地攥在手心里:“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会和顾兰馥有关系?”
    顾锦沅却是半信半疑:“是吗,没关系?”
    太子咬牙,哑声道:“我和她没有关系。不过我因为一些机缘,确实是知道一些事情,你可以认为未卜先知。”
    顾锦沅静默了片刻,咬唇,却是问道:“那你未卜先知,知道我会是你的太子妃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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