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去何从?”西门毅笑道:“楚总督怎会询问我?这该是你自己决定,你既然入关,就已经是存了争霸天下之心,莫非楚总督入关之前,根本没有想过以后的道路该怎么走?莫非你就想凭借几万西北铁骑,纵横天下?”嘿嘿一笑,道:“说到这里,我倒是奇怪,楚总督打的什么旗号争霸天下?反抗暴秦,倒也是名正言顺,只可惜还不是最好的旗号……!”靠坐在门栏上,扭头去望天上弯月,缓缓道:“听人说,楚总督声称秦国暴虐,如今的定武皇帝残暴不仁,连自己的兄弟也不放过,嘿嘿,不放过自己兄弟,这一条,可当真能让天下人信服?天下又有几人知道定武皇帝残害兄弟?若是别人说你只不过造谣中伤,又该如何?”
    楚欢神情更加凝重,西门毅悠然道:“反倒是许多人知道,定武皇帝担任监国之时,在京城处理政事,却是井井有条,而且惩办了许多的贪官污吏……对了,这在楚总督看来,不过是定武皇帝排除异己,铲除齐王党,不过天下人可不明白这些,他们只看到定武确实惩办了一大批奸党,那可是深得人心……瀛元残暴不仁,生灵涂炭,这却不代表定武也会如此,而且定武现在的表现,似乎是要励精图治,或许许多人都已经对新的皇帝生出了祈盼,对天下黎民来说,如果新的皇帝真的能够励精图治,让百姓休养生息安居乐业,又何必冒着丢掉性命的危险,去谋反作乱?”嘿嘿一笑,抬手摸着下巴,盯着楚欢的脸庞打量一番,“反倒是楚总督,如果天下人都觉得新皇帝是个励精图治的好皇帝,你却率领西北军出兵攻打,不知到时候天下人心在谁那一头?”
    第一八零零章 飞熊入怀
    楚欢心中此时既是惊骇又是钦佩,人说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楚欢听得西门毅一番言语,竟是感觉自己的头脑竟果真清明起来。
    他身边多有才干出众之辈,文臣武将,济济一堂。
    裴绩擅长练兵打仗,行军布阵,裴绩自然是首屈一指,先前诸多政事,有公孙楚、魏无忌、杜甫公等一干人辅佐,倒也算得上是得心应手。
    可是此刻却忽然觉得,眼前这看似邋遢其貌不扬的西门毅,其目光之深远,看问题之透彻,显然不是公孙楚等人所能相比。
    西门毅的每一句话,几乎都是击中在楚欢最为柔软之处,楚欢在此之前,偶尔总会生出一种前路迷茫的感觉。
    他虽然铁心要报常天谷血仇,但本质上却是个随性之人,能走到今日,大都只是形势所迫,并非主观而定。
    正因如此,到了如今这样的局面,虽然下意识知道自己该往何处走,但是前路却总是颇有些迷糊,哪怕是裴绩等人,却也无法真正让楚欢感到前途一片清晰。
    可是今夜这西门毅一番话,当真让出患有一种醍醐灌顶之感。
    他心下大是诧异,毫无疑问,西门毅并非士绅们所说的疯子,现在看来,此人非但不疯,反倒是满腹经纬。
    疯子与天才本就在一线之间,或许在此之前,西门毅展现出来的,竟是疯疯癫癫的一面。
    只是如果西门毅一直将自己的真实才干掩饰起来,却为何今日又在自己面前完全展露,以西门毅的见识和才干,再加上他的家世,当真要在仕途之上谋求发展,并非难事,而且瀛元立国之初,也确实是采取了一系列的手段,招贤纳才,西门毅并非没有机会。
    他此前显然是在仕途之上极为淡薄,不过今次却是侃侃而言,楚欢与他只是初次相交,心下却颇有些疑惑西门毅为何会对自己坦诚直言。
    楚欢微一沉吟,终是问道:“先生,如果以你之言,日后想要在各地推行均田令,势必要对本土士绅豪强大力打压,甚至是血腥清洗……!”他微顿了顿,才道:“不过士绅豪强,却也并非歹类……!”
    西门毅已经笑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是想说,豪强士绅也并非都是品行败坏之人,这其中尚有许多德行高尚之辈,让楚总督对这些人陡然砍下屠刀,楚总督于心不忍,不知是不是这个意思?”
    楚欢道:“也许吧。”
    “慈不掌兵义不掌财,这样的道理,楚总督不会不懂吧?”西门毅浅笑道:“古往今来,成大业者,必然是要杀伐果断,若有宏伟目标,道路上的一切障碍,都是需要毫不留情地铲除。楚总督,历史从来都是鲜血淋漓,有些矛盾,本就是根本无法两全其美,也无法解决,只能用鲜血将矛盾消除……!”盯着楚欢的眼睛,悠然道:“楚总督对敌人干脆果断,并不手软,可是如果你当真想要成就一番事业,那么你的敌人就不仅仅是战场上的兵马厮杀,任何挡住大局道路的障碍,哪怕是你身边最亲的人,也都会是你的敌人……!”
    楚欢微皱眉头,西门毅嘿嘿笑道:“楚总督似乎很茫然?”
    “西门先生,那依你之见,接下来我该何去何从?”楚欢正色道:“施行均田令,利国利民,可是我也知道,这时候如果没有地方士绅的支持,道路将会很难走……!”
    “很难走?”西门毅冷笑道:“楚总督,你该当说,没有地方士绅豪强的支持,你日后将士寸步难行。所有的地方,资源钱粮近乎八成都是掌握在地方的豪强士绅手中,你要争霸天下,没有钱粮资源,那无疑是痴人说梦。当然,你手中拥有强悍的西北铁骑,每到一处,大可以劫掠抢夺,补充军需,而且这样也未必不能支撑你走下去,只是你比我更明白,如果就这般走下去,那便是在悬崖边跳舞,如果能够跳到最后,你自然是所有武者中最出色的一位,笑傲天下,藐视苍穹,可是只要稍有不慎,便要跌入悬崖,摔个粉身碎骨……!”
    楚欢神情凝重,情不自禁微微颔首。
    “如果今次你在通州纵情劫掠,屠戮豪强,铲除通州士绅势力,当然就有条件在通州施行均田令。”西门毅神情也严肃起来,“可是自此以后,全天下的士绅都将视你为天敌,所有士绅都会担心,你一旦成功,便会因为均田令而将他们送入坟墓,如此一来,反倒会逼得他们拼死抵抗,他们会不惜一切代价将你剿除,会慷慨地资助你的对手,你如今虽然有数万兵马,可是平心而论,实力并不算最强,如果再失去这些人的支持,你自以为能走多远?”
    楚欢微一沉吟,忽然问道:“先生还能饮酒?”
    西门毅伸了个懒腰,道:“我是无酒不欢,你有多少,我便能饮多少,我的酒量你也是瞧见了,莫说你想和我斗酒!”
    “斗酒不至于。”楚欢笑道:“先前先生独自饮酒,我倒是没饮上几口,咱们再好好喝几杯。”
    西门毅摇头道:“几杯便不必提,没个三五坛酒摆在这里,喝的不痛快,既是不痛快,便干脆不饮!”
    楚欢站起身来,沉声道:“来人,搬五坛酒来!”
    侧厅之内,楚欢和西门毅一人抱着一只酒坛子,相对而坐,仰首灌了一大口,西门毅才道:“施行均田令,用心是好的,但是如此重策,却绝非放之四海皆准,稍有不慎,前功尽弃不说,还要粉身碎骨。楚总督能够想到在战乱之后的西关施行均田令,确实是高明,不过有句话说得好,叫做欲速则不达,楚总督在均田令之上,一定要慎之又慎。”
    楚欢诚恳问道:“先生刚才说过,当前摆在我面前的是两条路,施行均田令,可以收揽民心,可是却要失去豪强士绅之心,可是如果不这样做,想要收服民心,便很难做到,而且财政在某种程度上依然要掌控在豪强手中。”身体微微前倾,“先生以为,我现在该走哪条路?”
    西门毅笑道:“我只问楚总督,你是想偏安一隅,还是想争霸天下?”
    楚欢一怔,沉默片刻,终于道:“先生应该清楚,当今乱世,天下纷争,若是地方割据,四分五裂,那么战争将永不息,黎民受苦。而且我既然出关,秦国已经视我为眼中钉肉中刺,绝不可能坐视不顾,我就算想偏安一隅,恐怕别人也不会答应。”
    “好。”西门毅笑道:“楚总督坦诚相对,那么我也就可以直言。如果楚总督想要偏安一隅,既然在西北已经有均田令的基础,也造出了声势,那么在通州甚至是梁州施行均田令,即使有阻力,以楚总督现在的实力,很容易就能清除障碍。可是楚总督如果要争霸天下,那以我之见,且不说目前不能施行均田令,或许十年八年之内,也不要有如此的想法。”
    “哦?”
    “争霸天下,靠的是什么?”西门毅淡淡笑道:“民心?不错,古往今来,无论何时,民心确实不可缺,可是在我看来,当下对西北军来说,最重要的便是钱粮,是人马。施行均田令,固然可以让你深得民心,可是就算没有施行均田令,也未必不能争取民心……!”淡然一笑,道:“在我看来,当下比起民心,钱粮更是重中之重。普天下的老百姓,没有多少人懂得太深的道理,只要能够让他们生存下去,他们就不会生出乱子来,楚总督只要能够约束部下,不要对百姓逼得太紧,他们便不会生出事端,所以均田令并不在于一时。”
    楚欢微微点头,西门毅继续道:“其实当下对楚总督是个极为重要的时刻,天下只怕有许多人都在盯着楚总督接下来的动作,你若是在通州打压士绅豪强,便如我方才所言,全天下的士绅将视你为敌,你将失去天下最强大的一股势力的支持。可是如果你能够在此善待士绅,即将他们控制在手中,又能让他们心甘情愿支持你,以后的道路,将会顺利许多。”仰首又灌了一口,笑道:“西北军入城制后,约法三章,不骚扰百姓,保障豪强士绅的财产和人身安全,这些很快便会传扬出去,一旦如此,以我估计,以后每到一处,即使士绅豪强不会主动来投,但是他们也绝不会对你们有反感之心,而且他们也不会倾尽全力资助你的对手。”
    “有理。”
    “羽翼未丰之时,争霸天下,战事频繁,自然是要倚重这些豪强士绅,但是却不能被他们操控在手中。”西门毅正色道:“等到你人强马壮,实力强大,到时候自然可以实行其他的政策,缓慢解决豪强士绅问题,绝不可操之过急。”
    楚欢放下酒坛子,拱手道:“多谢先生指点。”又问道:“先生刚才提到旗号,却不知……!”
    西门毅莫测高深一笑,道:“楚总督有个名正言顺的大好旗号,却偏偏不用,又是何故?”
    “先生的意思是?”
    西门毅却是抬手,指着几坛酒,“既然你尚不知,咱们将这些酒全都饮完,然后再说,你意下如何?”
    楚欢见西门毅胸有成竹,知道他已经有了准备,心下虽然好奇,却也十分欢喜,双手捧着酒坛,一时间意气风发,满腔豪情,朗声道:“来,西门先生,不醉不休!”
    第十六卷 御龙策马横天行
    第一八零一章 老树鬼影
    茂县位于西山道东部的汉州境内,距离云山路途并不算太远,而忠义庄便是在茂县境内的一处荒野之地。
    夕阳西下,昏暗之下忠义庄,更是鬼气森森,毫无人烟。
    整座忠义庄,看上去倒像是一座停尸的义庄,毫无生气,残砖断瓦之间,鼠蚁横行,围墙内外,杂草丛生,墙壁之上,已经生出厚厚一层青苔。
    一匹骏马沿着一条几乎被野草完全覆盖的小道,缓缓来到忠义庄正门前,大门也已经被杂草青苔所覆盖,隐隐显出里面的大门来。
    马上乘者一身灰布长衫,戴着一顶布帽,看似一个男子,但是眉清目秀,肌肤娇嫩,却是一个女扮男装的姑娘。
    这姑娘,却正是从甲州不告而别的莫凌霜。
    凌霜下了马来,苍茫天地,昏暗一片,一个身着长衫的弱女子站在阴暗的忠义庄前,显得落寞而脆弱。
    从马上拿下一只包裹,凌霜这才上前去,伸手推了推大门,门却是从里面锁着,凌霜微蹙柳眉,退后几步,绕着院墙转了小半圈,便瞧见一处已经出现塌陷,便即从塌陷之处翻进到院内。
    院子里面,一片死寂,几只耗子嗖嗖跑过,凌霜贝齿轻咬红唇,四下里扫视,随即从包裹里拿出一把匕首,小心翼翼穿行在庄内的回廊小道之间。
    忠义庄面积不小,不过却没有一处生机,庄内甚至散发着一股子阴腐的气息,这里多年不见人迹,藤蔓缠绕在房舍之间,屋角檐边结着厚厚的蜘蛛网,走动之时,时不时地有耗子突然窜过,凌霜俏脸颇有些苍白。
    如此阴森之地,天黑之后,便是一个大男人心里也会瘆的慌,生出恐惧之心,凌霜却也是颇有些害怕。
    在庄内绕行了小半日,天色早已经完全黑下来,月亮已经升起,借着月光,凌霜来到一处房舍外,见到这房舍颇为宽敞,屋门却是半敞着,里面漆黑一片,紧握匕首,轻步走进去,幽冷的月光从门外投射进来,一时间却也看不清楚整间屋子的全貌,倒是瞧见边上有一张小桌台,上面竟然放着一盏油灯,油灯边上,还有打火石。
    凌霜凑近过去,却发现油灯中的煤油已经干涸,蹙起柳眉,扫了一下左右,却是发现不远处有一只坛子,走过去,打开坛子,一股味道冲鼻而来,凌霜捂住鼻子,却已经知道这坛子里面倒还真是装着油,当下将油灯盛了油,点燃灯火,火光亮起来,凌霜这才一手拿着油灯,一手拿着匕首,举了起来,转头看了看,脸色顿时大变,轻声惊叫了一声。
    灯火之下,却是见到眼前竟是出现几排密密麻麻的灵位,在这阴森可怖的庄内,本就让人瘆的慌,陡然瞧见这上百只灵牌,任谁都是吓个一跳,凌霜不自禁后退两步,瞧着那无声的灵位,便宛若眼前突然出现了上百亡灵一般。
    一阵死寂,凌霜见到这些灵牌有大有小,居中几尊灵牌明显大出其它,轻步上前,细细看了看,却见到最中间那最大的令牌之上,霍然写着“大华孝仁灵皇帝之位”,凌霜全身发颤,看边上几尊灵位,却都是华朝的皇族灵位。
    凌霜自然知道,孝仁灵皇帝,乃是华朝的末代皇帝,亡国之君,也便是自己的祖父。
    她收起匕首,后退几步,跪倒在地,泪水从眼角滑落,哽咽道:“不肖余裔一直不知道自己的身世,也一直不曾敬拜先祖,只盼列祖列宗原谅余裔。”将油灯放到一旁,恭恭敬敬拜了下去。
    屋内一片死寂,上百灵位寂然无声,就似乎都在静静凝视着大华王朝硕果仅存的皇族后嗣。
    凌霜连拜九下,这才起身来,见到灵位之上,也都遍布着蜘蛛网,许多牌位上的字迹都被遮掩住,苦笑摇摇头。
    见到这里存着华朝皇族的灵位,先前那种恐惧之感,竟然消散大半,当下出了门去,找了一只木桶,打了一桶水,又找了抹布,这才回到灵堂内,上前将中间几只灵牌拿下来,摆放在边上的桌案上,轻声自语道:“这里尘灰太多,亵渎了先祖,余裔动手除尘,先祖们不要怪罪。”当下先将桌椅擦拭干净,这才坐在桌边,小心翼翼将布满尘灰的灵牌一个个擦拭。
    她动作轻柔,小心翼翼,倒不似是在擦拭灵牌,宛若是在为长辈擦拭身体一般。
    火光跳动,凌霜眼眶之中,却是沁着泪水。
    静夜幽静,凌霜的心情却也是平复不少,将灵牌擦拭干净,小心翼翼摆上去,尔后又换了一批,这上百灵牌,想要擦拭干净却也不是一时半会便能完成,中间倒是换了几桶水。
    凌霜知道,这上面供奉的灵牌,每一个都是与大华王朝有着极深的渊源,大秦立国,对于前朝的痕迹,自然是竭尽全力去抹杀,这灵堂之内,或许是如今天下间保有大华王朝最深痕迹的地方。
    擦拭完所有灵牌,已经是过了子时时分,凌霜却是觉得颇有些疲倦。
    她从甲州离开,一路艰辛,打听到忠义庄的所在,这才来到这里,途中稍有歇息,夜里擦拭灵牌又劳累了大半夜,便觉得十分疲累,过去将灵堂的大门关上,这才回到桌边,伏在桌案之上,不过片刻间,便昏昏睡去。
    也不知过了多久,醒来之时,却发现四下里颇有些明亮,扭头去看,却发现外面已经是阳光灿烂。
    凌霜从包袱里掏出干粮,吃过干粮之后,这才推开门,天气晴朗,虽然庄内依然是死寂一片,但是在阳光之下,倒不似昨晚那般阴森。
    凌霜转过头,见到那上百灵牌都是整整齐齐摆放着,经过昨夜的擦拭,都已经是干干净净,显得肃穆而冷清。
    虽然灵牌都已经擦拭干净,不过灵堂内其他地方却都是布满了尘灰,凌霜走上前,跪倒在灵座前,轻声道:“后裔只是一个无用的小女子,没有能耐也不想掀起什么风浪,往事都已经过去,余裔只能以后半生在此供奉列祖列宗。”说完,叩了几个头,这才起身出了门去。
    她在庄上各处转了一圈,这忠义庄算不得小,倒也算不得太过庞大,有七八处庭院,大大小小六七十间房舍。
    她知道自己的亲生父母当年便是生活在此处,只想能够找寻到他们留存在此的痕迹。
    只是元羽当年的生活显然是极其简单,凌霜在庄内找寻了半天,虽然最终找到元羽居住的庭院居室,可是留下的痕迹实在太少,不过是留下了一些衣物。
    凌霜不知道这里是否后来有人搜寻过,将一些留有痕迹的重要物事都已经拿走。
    皇后告诉过她,元羽已经去世,只是却没有告诉去世的过程,灵堂的牌位之上,自然也不存在元羽的灵位。
    她此时却是想知道,元羽既然已死,那么他的墓地又在何处?
    她绕着庄外附近找寻,却并没有找到墓地,心下大是失望。
    她既然已经准备在此留下来,接下来便即将灵堂首先打扫了一遍,又在灵堂隔壁的庭院之内,收拾了一间房间,暂时便安顿在这里。
    接下来两天,凌霜便是在庄内打扫庭院。
    她倒是发现了庄内有一处储存室,里面储存了不少的粮食蔬菜,不过时日太久,已经无法食用,其他的生活用具,却是一应俱全。
    干粮已经吃完,凌霜依然是女扮男装的打扮,到附近采集了一些食物。
    几日下来,她对庄子的恐惧之心已然尽去,便是黑夜之中,却也不再畏惧。
    她在庄内找寻了一块木材,制作了两块灵牌,先以匕首在灵牌上雕刻出文字,尔后找寻了笔墨,均匀涂上了墨迹,这才将两块灵牌摆在了灵堂。
    这自然是她亲生父母的灵牌。
    几天下来,庄内靠近灵堂附近的几个庭院,都已经是一尘不染,一天辛苦下来,凌霜却是颇有些疲惫,收拾了一番,这才回到自己屋内,取了采集来的干粮,便在屋内食用。
    窗户开着,月光幽幽,凌霜一面食用干粮,一面借着灯火,手拿一卷经书,仔细翻看。
    夜色深沉,凌霜忽听得窗外似乎传来一声低沉的叹息之声,这庄内夜里十分的寂静,而且凌霜的感觉十分灵敏,那一声叹息传来,凌霜立时便察觉到,吃了一惊,扭头向窗外看去,窗外的庭院之中,一棵老树林荫茂密,她蹙着柳眉,走到床边,扶着窗棂,扫视院内一番,并无察觉到任何的人迹,苦笑摇头,暗想或许是一人独住在此,心情还未能完全平静下来,听差了也是大有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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