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绩腿脚不便,坐了下去,道:“二弟可知道,京城那边发生了大事?”
    “是……圣上北巡?”楚欢立刻想到在行辕听到的消息。
    裴绩一怔,奇道:“你知道了?”
    楚欢在旁边的椅子坐下,摇头道:“只是在行辕那边听了一句,具体发生什么,并不知晓。”
    裴绩也不多问,他很清楚,该告诉他的事情,楚欢不会隐瞒他,楚欢不说的,也就是没有必要告诉他。
    “我也是前日才得到消息。”裴绩道:“皇帝已经准备往北疆巡视,这件事情,宫中之前就有过风声,但是一直都没有确定,就在不久前,此时才确定下来,如今正在准备皇帝北巡事宜,不出意外的话,皇帝很快就会离开启程,起驾北巡。”
    楚欢奇道:“大哥是如何知道这个消息的?”
    裴绩微微一笑,道:“其实我在京城还是有几个朋友的,他们虽然不是什么大人物,但是还能够得到一些有用的消息。”
    “原来如此。”楚欢愈发觉得自己这个结义兄长莫测高深,“大哥对此事有什么看法?圣上为何会在这种时候准备北巡?是了,北疆是在河西道冯元破的地面上?”
    裴绩点头道:“正是如此。二弟应该知道,冯元破在河西道大兴土木,要为皇帝修建一座所谓的仙宫。”
    楚欢想起当初在铁血园的时候,那是第一次见到冯元破,冯元破向皇帝敬献了一副美轮美奂的宫殿图,而且声称不要朝廷一文铜钱,仅以一道之力,为皇帝按照宫殿图修造一座仙宫。
    这已经是两年前的事情,不过当初那幅画的内容,楚欢至今还记得颇为清晰,只因为那幅画确实太过美轮美奂,让人震惊。
    当冯元破声称要为皇帝修造如画卷上一样的宫殿之时,当时众人便是吃惊之余带着怀疑,毕竟画卷太美,很难想象在世间可以建造那样的宫殿。
    冯元破更声称仅凭一道之力就可以兴建宫殿,这让大家更是怀疑,谁都知道,即使能够将画卷上的宫殿搬到世间,却也要花费令人吃惊的庞大钱财,冯元破自信满满,臣子们狐疑,但是皇帝显然对冯元破的豪言十分欣赏。
    朝廷免除了河西道的所有赋税,全部用于兴建宫殿群,这事情楚欢一直很清楚,不过却并没有太多去想与自己无关的事情。
    “大哥是说,圣上北巡,与仙宫有关?”
    裴绩抚须道:“据说河西修造的仙宫,除了主殿之外,另有三十六座辅殿,三十六座辅殿围绕着主殿为中心,按照八卦方位修造,主殿已经修造完工,皇帝北巡,仙宫定然是原因之一。”
    “原因之一?”楚欢狐疑道:“难道还有其他原因?”
    裴绩目光敏锐,轻声道:“恐怕是东南战事出现变数了。”
    第一一八五章 南北双刃
    楚欢立刻皱眉道:“东南战事有变?”
    裴绩肃然道:“只怕雷孤衡已经挡不住天门道了。此前天门道虽然在东南声势浩大,攻城略地,但是雷孤衡却也是率军能够与天门道僵持不下,并不处于下风。”
    楚欢点头道:“天门道发起于江淮道,一开始地方军队足以应付,只是谁也没有想到,天门道的发展太过迅猛,地方上花了大气力剿匪,天门道却是越剿越壮大,势力遍及江淮和东海二道。正是因为瞧见东南危急,朝廷这才派出雷孤衡出兵剿匪。”
    “雷孤衡一开始倒是打了几场大胜仗。”裴绩缓缓道:“只是他再会打仗,也禁不住人心所向,天门道花了多年的心血,就是以江淮道为根基,那里算得上是天门道的老巢,莫说贩夫走卒,就是官府衙门深宅大院,也有众多天门道的信徒,等到天门道起事,那些人都成了天门道的拥簇……!”
    楚欢神情凝重:“大哥说的是,兵马再强,可是没了人心,很难打胜仗。”
    “雷孤衡依仗的是他的统兵之才和手下的精兵强将,再加上朝廷的供给。”裴绩正色道:“天门道虽然装备兵马比不上官军,可是依靠的就是被他们所蛊惑的人心,只要有了人心,就算败了几仗,却也是能够恢复元气。当初雷孤衡初到东南,不也是连续收复许多失地,可是都还没有屁股坐热,就被天门道徒抢了回去……这一开始的胜势,也就渐渐变成僵局。”
    楚欢沉默了一下,才问道:“大哥是说,现在东南的均衡之势已经打破,天门道现在占了上风?”
    “应该是如此了。”裴绩道:“咱们身在西北,距离东南太过遥远,而且那边许多的消息也是有意封锁,免得乱了人心,只是这天下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那边总还是有些消息透漏出来。”顿了一顿,才轻声道:“咱们其实也能想到,国库空虚,那是情理之中的事情。大秦的国库,本就是靠了十六道的赋税,西北这几年一直都在乱局之中,为了应付西梁人,不但无法从西北收取赋税,反而要从国库调拨物资前来西北,这有出无进,可不只是少了西北三道的赋税,至少还要将另外两道的赋税贴补过来,这样一算,仅西北对抗西梁人,就等若让朝廷少了五道的赋税进项。”
    楚欢在户部呆过,知道裴绩所言不假,微微点头。
    “这还只是一部分,这几年,东南天门道闹的厉害,江淮、东海两道的赋税只怕也收不了几成,加上先前的五道,就有七道的财政进项化为乌有。再加上咱们刚才所说的河西道,也就是八道没了进项。”裴绩平静道:“大秦十六道,也就等若有半壁天下没了收成,再加上其他各道天灾人祸,国库空虚,实在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楚欢叹道:“其实我在户部的时候,就知道国库空虚,朝廷乏力,否则也不至于朝廷明知道朱凌岳在西北拥兵自重,却不敢对朱凌岳轻举妄动……!”
    “是啊……!”裴绩道:“朝廷不敢对朱凌岳开刀,只因为很清楚,朱凌岳在西北实力强大,一旦真要动弹朱凌岳,朱凌岳可不会坐以待毙,为了应付东南战事,朝廷本就不堪重负,若是这朱凌岳再反了,朝廷可就更是雪上加霜了……!”凝视着楚欢,笑道:“皇帝派二弟过来,那也是不得已中的无奈选择。”
    楚欢哈哈一笑,随即皱眉道:“国库本就虚乏无力,这些年圣上为了修道,炼仙丹修通天殿,支出极大,安国公黄矩生前把持着户部,谁也不清楚国库的底细,直到我后来在户部,才发现国库当真是入不敷出,疲软至极。”犹豫了一下,才继续道:“黄家灭门,安邑抄家之后,家财庞大,让人吃惊,也好在从那边抄出了庞大的家财,否则东南那边的军费,恐怕早就出现问题。”
    “那种钱财,只能是解一时燃眉之急,解决不了根本的问题。”裴绩淡淡笑道:“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莫说一个国家,就是一个人,手里没有银子也施展不开手脚,这庞大的国家,如果财政出现问题,整个帝国从上到下也就都会出现问题。正是因为知道秦国国库空虚,所以我才觉得,东南的战事,恐怕是撑不下去了。”
    楚欢明白裴绩的意思,轻声道:“大哥是觉得朝廷已经供应不起东南的战事?”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雷孤衡就算是身经百战名震天下的名将,可是没有朝廷的后勤支持,这场仗他也是打不下去的。”裴绩轻笑道:“东南互相僵持,已经不是一年半年的事情,僵持之间,实际上一直就是此消彼长,雷孤衡当初没有速战速决,已经注定败了。”
    楚欢锁紧眉头。
    “二弟很清楚,官军不能速战速决,朝廷就只能一直供应下去,对于虚弱的秦国来说,西北这边与西梁人的这一场大战,已经是让秦国虚弱不堪。如果西北战事结束,皇帝能够奋发图强,与民休养,缓上个三五年,或许还能稍微恢复一些元气,那时候天门道即使作乱,官军有充盈的国库支撑,想要平定天门道,其实也不是太过困难的事情,自从汉末太平道之后,这种以教作乱的叛乱时有发生,最终几乎都是灰飞烟灭。”裴绩正色道:“但是这一次天门道选择的时机实在是太好,说起来,西梁人还真是帮了天门道一个大忙,虽然西梁人撤走,但是秦国根本没有恢复的时间,天门道就已经迅速在东南蔓延……雷孤衡没有在短时间击垮天门道,与天门道陷入僵局,比拼的就是后勤的供给……!”
    楚欢皱眉道:“大哥,虽然朝廷的国库确实空虚,但是户部也确实征调赋税,固然让民心怨愤,但毕竟帝国疆域太大,调动一些物资却也是能够做到……天门道如今真正的势力,还只是在江淮和东海二道,而且并不能将这两道完全控制。虽说他们已经控制了沿海,盐道掌握在他们手中,但是官军毕竟封锁了往北的道路,他们有盐,却无法将海盐变成银子,也无法和其他地方进行贸易取得自己所需要的东西。他们的所需所用,只能取材于江淮和东海两道……!”
    裴绩笑道:“二弟的意思,我明白,你是想说天门道虽然闹得凶,但是真正的资源其实很匮乏,打不开北边的贸易,也就无法补充所需……!”
    “正是如此。”楚欢道:“江淮一直不是经济发达之地,甚至可以说,在帝国十六道之中,江淮比较贫瘠,也正是因为这样,那里的百姓过得比较贫苦,才被天门道选为蛊惑之地……那里缺乏矿产,也确实食物,至若战马,帝国八大马场,没有一处是在江淮和东海,所以后勤上,无论是兵器、战甲、战马还是粮食,都算不得充盈……!”
    裴绩笑道:“二弟莫忘记,整个东海岸都是在他们的控制之下,不能北进贸易,为何不下海往南?”
    “往南?”楚欢一怔。
    裴绩神情肃然起来,“被逼无奈之下,他们一定会想到下海往南洋贸易,所说咱们中原和南洋几乎没有什么往来,但并不表明就永远不会往来,帝国最大的水师船队就在东海道,早在天门道作乱之后,东海水师就已经被他们击溃,船队也已经落在他们手中,有了船队,他们当然不会白白浪费,或许早就已经秘密往南洋去,南洋海岛众多,那边的矿产可是丰富得很。”
    楚欢叹了口气,道:“若果真如此,雷将军看来还真是凶多吉少了。”顿了顿,看着裴绩问道:“大哥,你刚才说,圣上北巡,一来是因为仙宫,二来就是因为东南战事,如果东南战事当真有变,他更应该坐镇洛安京城,稳住人心,怎能在这种时候反倒是离开京城?”
    裴绩沉吟片刻,才道:“或许皇帝知道,洛安京城,已经没有他想象的牢固了。”
    楚欢皱眉道:“难道圣上以为天门道会攻到京城?”
    “自南向北,一路上并无天堑可守。”裴绩抚须缓缓道:“如果雷孤衡真的撑不住,被天门道撕开了防线,一马平川,天门道徒便可以直逼京城……!”叹道:“二弟莫忘记,南边有天门道,北边还有青天王,京城南北两路都受到威胁。”
    “大哥此前说过,青天王就算拿下了河北道,也很有可能折而向东,谋取福海道。”楚欢若有所思道:“难道青天王会在没有拿下福海道之前,就南下取京师?”
    裴绩道:“如果青天王目光长远,当然是转而取下福海道,可是这是咱们的猜测,谁又知道青天王会不会禁不住京城的诱惑,逼取京城?拿下洛安,就是插进了秦国的心脏,等若是将秦国攻灭……!”抚须嘿嘿一笑,“青天王未必不想青史留名,拿下京城,虽然会给他带去大麻烦,但祸福相济,也能给他带去莫大的好处。”
    楚欢明白过来,压低声音道:“大哥,难道圣上是担心洛安京城会被南北夹击,岌岌可危,这才借北巡为名,其实是逃离京城?”
    心下却是觉得不可思议,瀛元当年铁甲雄狮,南征北战,一代帝王,铁血无情,难道竟当真会有逃离之心?
    第一一八六章 储君之疑
    楚欢面显狐疑之色,裴绩看在眼中,隐约猜到楚欢的心思,问道:“二弟是觉得皇帝不应该逃离京城?”
    楚欢摇头道:“并非是不应该,只是皇帝乃是开国之君,纵横沙场半生,我很难想象他会因为畏惧天门道打到京城,就会匆匆逃离。”凝视着裴绩,“大哥没有见过皇帝,对他并不了解,我见过他多次,虽然已经老迈,但是当年的余威犹在,我看不出他是一个怯懦的人。”
    裴绩叹道:“皇帝当年也确实是一代铁血枭雄,只是人的年纪越大,就反而越会怕死,手中的东西越多,也就越害怕失去。”犹豫了一下,才轻声道:“我也只是以常理推断,到底是否如此,我也不能确定。又或者说他担心其他地方生生乱,这一次北巡,也是威慑后方……!”摆了摆手,道:“且不说皇帝,只是皇帝离开之后,由谁坐镇京城?”
    楚欢问道:“大哥没有得到是谁见过坐镇的消息?”
    裴绩摇头道:“尚不知晓。”问道:“二弟可知?”
    “也是刚刚得到消息,皇帝北巡,太子监国。”楚欢神情凝重。
    裴绩眉头也是锁起来:“太子监国?”微一沉吟,问道:“既然是太子监国,那么齐王可还留在京城?是否与皇帝一同前往河西?”
    楚欢摇头道:“暂时还没有齐王的消息。”
    裴绩忧虑道:“如果皇帝不将齐王带离京城,太子监国之后,岂会放过齐王党的人?”他若有所思,“太子党与齐王党的争斗,朝堂皆知,皇帝北巡之后,京城在太子的控制之下,太子不可能毫无动作……!”他眼眸子显出疑惑之色,喃喃自语:“奇怪……!”
    楚欢轻声道:“大哥是觉得皇帝将京城交给太子十分奇怪?”
    “不错。”裴绩狐疑道:“多年之前,太子就一直被皇帝冷待,皇帝甚至一度扶持汉王来制衡太子……听说太子与皇帝父子二人有时候一年都难见一次面,自从太子患了腿疾之后,皇帝下过旨意,太子可以不必入宫问安……!”
    楚欢听得裴绩似乎是在和自己说话,又似乎是在自言自语,见他对宫闱之事竟似乎十分清晰,有些诧异。
    他和裴绩意气相投,义结金兰,那是拜过把子的兄弟,可是真要说起来,楚欢却并不是完全了解自己的这位结义兄长。
    他看似是一个瘸子,平平无奇,但是楚欢和他相处越久,越觉得他深不可测,天下诸多事情,似乎都在他的脑子之中。
    楚欢知道裴绩对自己必然是真心相助,所以有些事情他虽然狐疑,但是裴绩不主动解释,楚欢也从来不去询问,就如裴绩一般,楚欢告知他的事情,他会仔细聆听,没有说过的事情,裴绩也从来不会太多询问。
    裴绩若有所思,片刻之后,还是满脸狐疑摇头道:“实在想不通其中的道理,一直冷待太子,这突然之间,就将监国之位交给太子……!”
    “大哥,圣上北巡,京城总是要人坐镇,他的选择,也只能是太子或者齐王,太子的名分并没有废除,让他监国,也并无什么说不通啊。”楚欢轻声道。
    裴绩摆手道:“二弟,秦国有中书门下省,皇帝此前也并不是没有出巡过,那时候京城就是交给中书门下处理。这一次北巡,虽然特别,但依然有处理方法,他可以让太子和齐王同入中书省,这样互相制衡,也不会让一人独大,但是一旦监国,也就是在皇帝离开京城的时候,国家政事,都将由监国主持……太子监国,也就代表着皇帝,独揽大权……!”
    楚欢明白过来,神情凝重道:“如此说来,一旦齐王不能跟随皇帝北巡,留在京城,岂不是很危险?”
    裴绩点头道:“我说的不解就是这一点。汉王已经退出帝位之争,皇帝当然不可能将大统之位交给一个神志不清的皇子,能够继承大统的,只能是太子和齐王。其实一直以来,我都以为皇帝是想将皇位传给齐王……!”
    楚欢“哦”了一声,裴绩已经解释道:“当初太子和汉王争夺储君之位,而齐王身居宫中,这局面当然是皇帝一手造成,许多人都是盯着太子和汉王,很少人发现宫里还隐着齐王,即便是齐王已经到了出宫开府的年纪,宫中依然没有动静,我一直以为皇帝是在有意保护齐王,坐等机会,到了时机,便会改立太子。”
    楚欢有些惊讶道:“大哥难道早就知道太子之位不稳?”
    “皇帝当然不会让一个连路都走不了的皇子君临天下。”裴绩叹道:“只是我终究还是自作聪明了,我一直以为皇帝早就安排好让齐王继承大统,现在看来,我只怕是看错了。”他目光闪动,“这一次让太子监国,那就是放任太子党独大,不出意外的话,等若是承认了太子的继承权……既是如此,他当初又何必让齐王出宫开府,又何必坐视齐王党成势,与太子党争锋相对?”
    楚欢轻声道:“汉王党覆灭,皇帝要制衡太子党,所以扶持齐王继续制衡太子。”
    “这本来是一种解释,我甚至以为那时候扶持齐王,已经是有意让齐王上位,用不了多久,就会废太子立齐王。”裴绩叹道:“可是现在看来,皇帝这一次将监国之位交给太子,也就是没有废太子之心,那么又何必多此一举,扶持齐王制衡太子?现在看来,扶持齐王不但没有制衡太子,却是让他的两个儿子互相仇视,难道这就是皇帝想看到的?这……于情于理都是不能解释的。”
    楚欢听裴绩这般说,亦是觉得事情十分古怪。
    虽然皇帝老迈,但是楚欢并不觉得皇帝因为年事已高就已经变得老迈糊涂,至少在楚欢看来,瀛元能够打下这样一座江山,当然是武勇与狡猾兼备之人,做事情也必然不会心血来潮,作为一个久经世事的皇帝,一直生活在尔虞我诈的环境之中,无论做什么事情,必然是心中早有计划。
    就比如选择继承人之事,关乎国运,对于皇帝来说,或许是除了他追求长生不死之外的最大一件事情,这样一件事情,他当然不可能心血来潮临时决定,必然是经过深思熟虑。
    此番已经将监国之权交给太子,按照裴绩的说法,几乎等若是确定了自己的继承人。
    如果说在汉王和太子相争之时,皇帝还在斟酌储君的人选,那么通天殿事件之后,皇帝应该就已经明确了心中的储君人选。
    如果皇帝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让太子继承大统,那么扶持汉王,固然有制衡太子的用意在,定然也有考验汉王,斟酌储君之意。
    毕竟除了太子,可以立为储君的,有汉王和齐王两人,皇帝在排除太子之后,不动声色考察齐王和汉王谁才是最合适的人选,这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情。
    如果说皇帝一开始就确定要让齐王继承大统,那么扶持汉王,依然可以说得通,皇帝担心太子独大,所以扶持汉王制衡太子,目的就是为了遏制太子的势力,等到齐王成熟,在太子和汉王两败俱伤之际,改立齐王,太子和汉王也就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但是通天殿事件之后,皇帝已经没有必要再进行斟酌。
    汉王退出储君之争,能够继承大统的,只有太子和齐王,如果皇帝真的没有想过让太子继承大统,那么扶持齐王,准备废长立幼,那已经是理所当然的事情。
    如果皇帝依然确定太子为储君,并无意传位于齐王,那么根本没有必要扶持起齐王党,毕竟党争对国本必定存在伤害,如果确定了储君,自然就该给后继之君一个平和的环境,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还要扶持齐王与既定的储君相抗,于公对国家无益,于私对兄弟的情谊更是一种极大地破坏,除非皇帝脑子不正常,否则决不至于如此。
    可是现在的情况,皇帝已经将监国之权交给了太子,那么他之前所做的安排,无论是对社稷还是对自己的家族,都是有百害而无一利。
    裴绩因此而疑惑,楚欢想明白其中的关窍,也是心下愕然。
    难道皇帝真的是所谓的仙丹吃得多了,曾经睿智聪慧的脑子,已经变得糊涂愚蠢?
    裴绩想不通,楚欢也想不通。
    一阵沉寂之后,裴绩终于道:“二弟,皇帝北巡,太子监国,虽然发生在千里之外,可是对咱们却是影响极大,你可要早做准备。”
    楚欢道:“大哥是担心太子上位之后,会对我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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