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爷,其实我到现在还不大明白,高廉是如何成为商会会长的?”楚欢再次问出先前的疑问,“推选会长,总不能是官府说了算,那是需要商会的会员共同推选,越州商会会长的位置,自然也需要越州各位商会会员的赞成……!”扫视了在座四大家族的家主一眼,“你们几位,自然是无可争议的商会会员……!”说到这里,楚欢并没有再问下去,但是意思却已经很明显,既然是推选越州商会会长,越州本土的大小商绅肯定要参加,有你们四大家族为首,本土士绅虽然如今衰败,可是势力人脉还在,只要四大家族反对,不可能让一个外来的士绅骑在本土商绅的头上。
    老太爷抚须长叹道:“从北山过来的士绅,数量众多,此前他们想着出粮租地,拿出粮食来,以租地为名,将我们的土地占据过去。后来这图谋无法得逞,他们就变了法儿,不从我们西关七姓下手,却从其他人下手……西关的小地主也不在少数,这些人当初逃难,带不走土地,只能带走地契……高廉这帮人,便趁机用极低的价格,买下了许多的土地……!”
    钱伯夷也是苦笑道:“那时候吃饭都成问题,能够将土地换成粮食,虽然舍不得,却也没有法子,所以北山许多的士绅都是在越州买下了许多的土地,还种上了庄稼,如今他们自称是西关人,土地在他们手中,也是无法辩驳。”
    “召开商会的时候,我们倒也都去了。”洪胜涛接着道:“也就不久前的事儿,商会召开,董世珍和东方信既然也参加了进去,而且美其名曰是为了保护上会顺利召开,兵马围住了会馆……连续推选数次,头两次都是苏老太爷当选,高廉那帮人就喊着不公道,东方信也不让解散会议……那会议僵持了一天一夜,大伙儿都瞧出来,如果不让高廉当选,谁也走不出会馆,最终……!”说到这里,眼中显出几分愤慨之色。
    楚欢明白过来,敢情高廉当上会长,竟是用如此卑鄙无耻的手段。
    正在此时,忽听得外面传来孙子空声音:“师傅,有人求见!”
    楚欢皱眉道:“何人?”
    “他自称是刑部司的人。”孙子空道:“说是有急事求见。”
    楚欢想了一想,道:“叫他过来吧。”起身道:“几位前辈稍坐,我去看一下,立刻过来。”出了门,到得院外,见到孙子空已经带了一人过来。
    那人见到楚欢,急忙上前来,拱手道:“总督大人,艾主事派小人前来禀报大人,明日午时三刻,会在东市处斩重犯,到时候还请总督大人前往观刑!”
    楚欢面无表情,背负双手问道:“你们艾大人很忙吗?他自己为何不来禀报?”
    “明日要处斩重犯,主事大人连夜安排,事情繁多,所以派小人前来。”那人抬头看了楚欢一眼,“不知总督大人明日是否能够到场?”
    楚欢淡淡道:“告诉艾宗,不但本督会到场,其他官员也都要到场观刑!”
    “总督大人放心,知州大人和东方将军以及各司衙门的大小官员都会到场。”那人立刻道:“艾主事说,处斩的都是朝廷要犯,当众行刑,也是为了杀一儆百!”
    “好个杀一儆百。”楚欢面无表情道,“你下去吧,明日午时,本督会到场。”
    等那人退下,楚欢返回侧厅,将此事告诉诸人,傅裕盛已经握拳道:“大人,艾宗真是好大胆子,这般事情,应该由他亲自前来向大人禀报,他却派出一名小吏,这是成心羞辱大人……而且请大人观刑,那也是心存不良。”
    楚欢含笑道:“其实我倒真想看看,他们究竟想搞什么鬼。”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随即嘴角泛起笑容,道:“我只怕他们到时候会后悔邀请本督参加观刑。”不再谈论此事,看向苏老太爷,问道:“老太爷,西关发生瘟疫,你们可知晓?”
    老太爷立刻点头道:“已经知晓,其实情况已经十分不好,据说已经有不少人因为瘟疫而死……朔泉城内,东方信倒是派人四处巡查,只要见到身体溃烂者,无论是否是感染瘟疫,都会押到北城外三十里处临时建造的营地,而且朔泉城各城门都会严加查看,防止瘟疫感染者入城……!”
    楚欢皱眉道:“东方信他们可想出对付瘟疫的法子?”
    “并无听说他们想出什么好法子。”老太爷也是眉头锁起,“只是听说董世珍下令越州各府县严查患病者,在各府各县各村都是搜找瘟疫感染者,一旦找到,即刻关进临时搭建的收容营地……!”
    钱伯夷忙道:“我刚刚还听说,收容营地每天都会死不少人,死了之后,立刻就会被烧了尸首……!”皱眉道:“只是这样做,根本无济于事,每日里感染瘟疫的人越来越多……官府如果不想出其它法子,只是将搜找到的患者投进收容营,这是治标不治本,挡不住瘟疫蔓延……!”
    老太爷神情肃然,看着楚欢道:“总督大人,当务之急,不在别处,就在瘟疫,如果这次瘟疫不能挡住,只怕对大人会十分不利……!”
    楚欢微微颔首,心里明白老太爷的意思,却是想着,裴绩那边正在加紧研制配方,却也不知道裴绩什么时候能赶过来。
    第九七二章 观刑台
    朔泉城亦分四城,阳光明媚,天气是个好天气,东城刑场也已经搭建起来,官府早几日之前就已经颁下了告示,要在今日当众处斩大卖国贼公孙楚及其党羽,所以城内的百姓不少就早早聚集到东城刑场边上,等候观刑。
    楚欢来到刑场之时,距离午时还有一段时间,不过各司大小官员却都是早早到来,邢台边上不远,专门搭建了观刑台,摆好了桌椅,东方信和董世珍都已经落座,刑部司主事艾宗则是亲子监斩,担任这次的主刑官。
    楚欢上了观刑台,轩辕胜才和祁宏则是甲胄在身,左右跟随,众官员起身迎候,楚欢知道这些都是虚礼,笑着还礼,落座之后,左首的董世珍已经含笑道:“总督大人昨夜可还睡得好?”
    楚欢微笑道:“多亏董大人事先派人收拾过,干干净净,睡得很踏实。”
    董世珍忙笑道:“只是派人打扫了一下,大人有所不知,西梁兵撤走之时,在城中烧杀损毁,总督府那也是差点付之一炬!”
    “幸好没有完全烧毁,如果总督府真的付之一炬,许多人的罪证可就湮灭了。”楚欢含笑道:“本督听说,朱总督率兵光复朔泉之地,曾在总督府搜找到了许多罪证,如果总督府被烧毁,那些罪证可就找不到,有些人便可以逍遥法外了。”
    坐在楚欢右首的东方信扭头瞥了楚欢一眼,淡淡道:“天网恢恢,疏而不漏,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通敌叛国,这样的大罪,想逃也逃不了。”
    楚欢哈哈笑道:“东方将军说的是。是了,将军昨日的紧急军务可处理好?”
    东方信一怔,但很快便道:“已经处理好,否则我今日也没有时间过来观刑。”
    董世珍已经笑道:“总督大人,本来应该事先将总督府需要的物件都准备好,只是下官也不知道总督大人有什么讲究,所以桌椅等物并没有事先采买,只待大人过来之后,从户部司拨些银子,按照大人的喜好再采买。”
    楚欢尚未说话,东方信在旁已经道:“董大人现在就不用担心此事了。总督大人前来西关赴任,不少西关士绅欢欣鼓舞,听说昨夜已经拉了好几车东西送到总督府……!”瞥了楚欢一眼,别有深意道:“那些东西,可都很是讲究,值不少银子吧?”
    楚欢也是扭头瞧着东方信,微笑道:“东方将军处理军务之际,还对总督府如此关心?莫非东方将军今日去过总督府?”
    东方信皱眉道:“没去过。”
    “既然没去过,怎会知道那些东西很讲究,又怎知值不少银子?”楚欢摸着下巴,淡淡问道。
    东方信有些尴尬,道:“是听别人所说!”
    楚欢叹道:“看来东方将军对总督府真的很关心,连总督府的桌椅是什么样子,你也派人关注……!”眼眸中划过一道光,神情却依然淡定:“东方将军如果感兴趣,本督倒是想请东方将军往总督府一观……我们大可以坐下来好好聊一聊桌椅之事……!”见得东方信脸色不好看,却还是含笑道:“哦,差点忘记告诉东方将军,本督与苏老太爷是亲眷,有眷属关系,他送些日用品过去,也只是家人的照顾而已,东方将军可千万不要以为本督是受贿,这初来乍到第一天,若是就被人误会本督受贿,那可是再也不能在西北呆下去了……!”
    东方信听得楚欢哈哈大笑起来,脸色有些阴沉,淡淡道:“岂敢岂敢,总督说笑了。”
    “董大人,听说今日处斩的,是前任越州知州公孙楚?”楚欢看向董世珍,“本督以前倒也听说此人的名声,似乎是个能吏……怎地就成了卖国贼?”
    “大人有所不知,公孙楚道貌岸然,嘴里说的虽然是忠君报国,可是背后却做着背弃祖宗的无耻之事。”董世珍肃然道:“西梁军打过来之时,他明明有机会撤走,却故意装作要与西梁军奋战到底,留守朔泉城……后来我们才知道,这公孙楚别有居心,他留守朔泉城的目的,却是为了将朔泉城献给西梁人,乞求西梁人给予荣华富贵……!”
    “原来如此。”楚欢叹了口气,握拳道:“如此卖国之贼,人人得而诛之……是了,本督听说,公孙楚镇守朔泉城,却是抵挡了西梁军十几日……董大人,是否公孙楚是城破之后,懦弱恐惧,这才投靠了西梁人?如果早先就投靠西梁人,他也没必要固守城池十几日,早早投降就是……!”
    董世珍立刻摇头道:“大人,公孙楚是在城破之前,就已经与西梁南院大王肖天问秘密往来……至若后来还要固守城池十几日,其实这只是公孙楚卖弄的诡计而已。”
    “哦?”楚欢似乎来了兴趣,“此话怎讲?”
    “下官早年也是公孙楚提拔上来,与公孙楚有过一段交情。”董世珍苦笑感慨道:“公孙楚熟读经史,满口仁义道德,喜欢沽名钓誉,清高自诩……若是西梁大军一到,他立刻献城,那么天下人就都知道他是个懦弱无能的卑鄙小人,他故意坚守城池十几日,城池被破,他大可以说自己是战到最后一刻,被西梁人夺了城池,实属无奈……!”
    “哦?”楚欢若有所思,微微颔首,“也就是说,他既要献城,还要装模作样坚守,只是为了沽名钓誉?”
    “那是自然。”东方信终于插言道:“朔泉城固若金汤,若真是要守城,大半年西梁人也是攻不下来,区区十几日就被攻破西北第一城,公孙楚自然是卖国无疑。”
    楚欢呵呵笑道:“只可惜当时东方将军不在朔泉,如果那时候军权就在东方将军的手中,西梁人恐怕一年都打不下来。”不等东方信说话,楚欢就已经叹道:“肖天问一代名将,果然是名副其实,所谓一将功成万骨枯,为了配合公孙楚演一场戏,为了满足公孙楚的沽名钓誉,竟然送部下将士白白送死……听说西梁军攻破雁门关之后,一路所向披靡,也就是打到朔泉城,进军步伐才受阻,为了配合公孙楚演戏,攻打朔泉城,西梁人可是丢下了数千具尸首……!”
    董世珍和东方信对视一眼,感觉楚欢话中有话,对视一眼,东方信眉头锁起,董世珍却是长叹一声,道:“其实若不是后来发现了真相,我们都会以为公孙楚是条好汉子……朱总督率军光复朔泉,正如总督大人刚才所言,在总督府搜到了不少信函,其中有一部分就是公孙楚写给肖天问的密函,他早就与肖天问约定好,投降西梁,西梁则是给他荣华富贵……如果不是铁证如山,我们……哎,我们也很难相信他竟然叛国投敌……!”
    “那些信函可还在?”楚欢问道。
    董世珍点头道:“那是罪证,自然还在,其中一部分就在刑部司衙门……!”
    “公孙楚投敌卖国,令人发指,密函之中,一定是无耻之极。”楚欢握拳道:“董大人,本督想要看一看那些密函到底写了些什么,看看公孙楚这小人到底是一番怎样的嘴脸,却不知道能否一观?”
    董世珍与东方信再次对视一眼,东方信已经道:“刑部的批文都已经下来了,已经没必要再旧事重提,今日处斩之后,一切也就结束了。”
    楚欢含笑道:“如此说来,本督是不能看?”
    董世珍忙笑道:“总督大人说笑了,既然大人要看,下官这就派人去取。”令人叫过刑部司主事艾宗,去将密函取来。
    艾宗倒也不敢违抗董世珍的吩咐,那密函他亲自收藏,此时距离午时三刻还颇有一段时间,公孙楚等十四名要被处斩的官员,从大狱出来之后,先要在重兵监押下游街示众,然后才会被带到刑场执行死刑,艾宗骑快马返回刑部司衙门,在公孙楚等人尚未押到刑场之前,就已经折返回来。
    艾宗将一叠子信函呈给迎上来的董世珍,董世珍这才过去将信函交给楚欢,道:“大人,这就是从总督府搜到的铁证,铁证如山,公孙楚等人叛国通敌,那是无可争议了。”
    楚欢点了点头,接过信函,正要拆看,却听得人群中忽然传来嘈杂之声,随即就听到有人高喊道:“杀死他们,杀死这些卖国贼……!”
    声音此起彼伏,楚欢先不看信函,站起身来,在观刑台上居高临下眺望过去,只见到十几辆囚车正在兵卒的押解下往刑台而来,两边黑压压的百姓骂声如潮,更是有人拿东西往囚车投掷,向囚车吐唾沫,十四名囚犯身体在囚车之中,只露出个脑袋,都是蓬头垢发,半数已经是白发如雪。
    楚欢一手拿着信函,起身来,走到观刑台边,其他官员也随之跟着走到观刑台边上,齐齐往那些囚车看过去,东方信瞧见楚欢神情有些严峻,在旁得意一笑,道:“公孙楚当初也算是西北有名有号的人物,但是做错了事情,那颗人头,也就留不住了。”
    第九七三章 铁证如山
    囚车就从观刑台不远处一辆接一辆地经过,楚欢此时却也是看的清楚,头一辆车内囚着一名五十出头的囚犯,蓬头垢面,灰白头发,仰着头,但是双目紧闭,脸上纵横交错着几道血痕,但是神情却显得淡定漠然,毫无奔赴刑场受刑的恐慌。
    这些囚犯都是换了崭新的雪白囚衣,刚才经过人群,人们往囚车投掷东西,不少囚犯身上的囚衣已经变得十分的邋遢。
    经过观刑台,便有不少囚犯往观刑台看过来,见到观刑台上的官员,囚车中的囚犯都是显出愤怒怨毒之色,更有几人冲着观刑台吐了口吐沫。
    楚欢眼瞧着一众囚车往不远处的刑台过去,这才询问一旁的刑部司主事艾宗,“这些官员今日被处斩,他们的家人如何处理?”
    “回大人话,朝廷批文,诛灭三族。”艾宗道:“他们的家人在战乱之中,有不少走散,能搜找到的,如今都关在大狱之中,等到今日将主犯全都处斩之后,明天再将其族人拉出来行刑……今日处斩人犯十四名,明日要处斩人犯二百三十七名,大人明日亦可以前来观刑!”
    “原来如此。”楚欢叹了口气,摇头回到坐位中,这才打开手中的罪证密函,过目起来。
    公孙楚等一干囚犯在人们的叫骂声中,从囚车之中被拖出来,随即被兵士推搡到刑台之上,刑台搭建的很高,四周的人们可以清晰地看到台上发生的一切。
    公孙楚等十四名官员被押到刑台上,一字排开,每名囚犯身后则是一左一右两名兵士,这些官员一开始只是站着,艾宗却在那边向刑台做了几个手势,众兵士立时连拉带拽,将众官员按倒着跪下,有官员稍微反抗,便拳打脚踢,毫不留情,其中一名官员已经破口大骂道:“你们诬陷忠良,卑鄙无耻,不得好死……!”没骂几句,早有兵士按照上面的意思,一脚便踹在囚犯的嘴上,顿时一声惨叫,嘴唇鲜血淋漓,牙齿都被踢下来。
    鼓声隆隆,那是传达时间的鼓声,第一通鼓表示午时一刻,第二通鼓表示午时二刻,等到第三通鼓响,就是行刑的时候。
    当第一通鼓咚咚响起,就见到一队刽子手从人群之中走出来,都是赤着上身,头缠头巾,右手抱着行刑的鬼头刀,人们一看到这一队刽子手,就感觉身上发寒,谁都不敢靠近,就如同是见了一群在白天行走的厉鬼一样。
    这一队刽子手,正好十四名,从刑台边上的台阶走上了刑台,依次走到了囚犯的身后,双腿叉开,单臂抱刀,另一只手臂哦背负在身后,看上去已经是杀气腾腾。
    楚欢此时的注意力倒不是在刑台之上,他似乎对手上的密函很感兴趣,连续看了数封,东方信和董世珍见得楚欢对信函如此关注,不由互相看了一眼,东方信嘴角更是显出一丝不屑之态,终于道:“楚大人,这密函上的卑躬言辞,是不是令人作呕?”
    楚欢同样也不抬,似乎还在研究密函,口中似乎是很随意地问道:“东方将军,这些密函,你都瞧过?”
    “自然。”
    “如此说来,这件案子,东方将军也曾过问过?”楚欢还是没有抬头,就似乎是无意而问。
    东方信尚未答话,董世珍已经抢先道:“东方将军自然没有过问此案。这些密函被发现之后,朱总督派人将公孙楚等一干人关押起来,尔后将此事呈奏于朝廷,恳请朝廷示下,公孙楚那时候名义上依然是越州知州,所以总要请朝廷示下。”
    “朝廷给了什么答复?”
    “哦,此事归属于刑部和大理寺共同所管,两处衙门都是下了批文,此时交由西关这边审理。”董世珍解释道:“艾宗艾主事是刑部司主事,朱总督便将这桩案子转交于艾大人审理……这些罪证,也都转交给了刑部司……为了审理的公正公平,刑部司曾经将其中的几份罪证密函张贴出来,告之于众,且不说是东方将军,市井百姓那也是知道这些密函写的是些什么。”
    “原来如此。”楚欢明白过来,“当初公孙楚这干人瞧见这些罪证,是不是都傻了?”他终于抬起头,笑道:“他们是不是魂飞魄散?”
    “他们还意图狡辩。”艾宗在旁冷笑道:“只是铁证如山,无论他们如何辩驳,都逃脱不了。”
    楚欢皱起眉头,抖了抖手中的密函,用一种很奇怪的表情看着艾宗,问道:“这个……这些信函,就是……就是你们所说的铁证?”他的语气十分古怪,似乎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董世珍微皱眉头,东方信在旁已经冷笑道:“是不可否认的事实!”
    楚欢叹道:“那有没有可能,这些所谓的罪证都是假的?”
    董世珍等人顿时霍然变色,东方信已经冷声道:“楚大人,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你是西关道总督,更要谨言慎行,这些罪证当初都是从总督府中搜找出来,怎可能是假的?”他双目生寒,“这种假谁也做不了,也无人敢做这种假,上面的字迹,已经查验过,正是公孙楚亲笔所书……楚大人,你怀疑这些密函都是假的,不知所谓何意?”
    楚欢长叹一声,道:“东方将军如此坚定?照你的意思,这上面的字迹是公孙楚亲手所书,是从肖天问当初的住所搜出来,便是无可争议的铁证?也就是凭借着这些,认定公孙楚这些人叛国投敌……!”从中拉出一份,“哦,其中这封密函之上,公孙楚提到了许多官员的名字,董大人,密函中提到的这些官员,如今应该有一部分就在刑场上吧?”
    董世珍眼角微微跳动,但却还是十分镇定道:“回大人话,密函之中提到的官员,都是公孙楚的党羽,经过审讯,他们大都已经承认当初跟随公孙楚投靠西梁人的事实,这些信函铁证如山,他们想狡辩也是不成了……!”
    楚欢微一沉吟,此时听得鼓声隆隆,第二通鼓已经开始响起,楚欢豁然站起身来,指向刑台,沉声道:“暂缓行刑!”
    东方信在旁冷笑道:“暂缓行刑?楚大人,你不是在开玩笑吧?国法如山,行刑之期已定,还剩下最后一刻,岂是说缓就缓!”
    楚欢盯着东方信,双目闪动,淡淡道:“东方将军,你是平西军将军,统辖平西军,军务大事,本督确实还要与你多多商议,只是本督却不知道,这西关的政务,何时轮到东方将军来过问?处斩官吏,这是西关政务,与军务毫不相干,东方将军数次插手……!”他嘴角划过一丝冷笑,“圣上立国之后,各道设总督主理政务,卫所军指挥使主理军务,军政分开……圣上的意思,你我都很清楚,只是你东方将军本来是管理军务,如今却是数番对政务插手,莫非……你想军政一把抓?”
    东方信顿时脸色大变,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可是一时之间却不知该说什么。
    旁边众官员也都是微微变色,方才还瞧见楚欢和颜悦色,不少人还以为楚欢初来乍到,昨日又领教了下马威,短时间内必然不敢轻举妄动,一定会缩着尾巴做人,可是谁也想不到,刚才还和颜悦色一副人畜无害的模样,这转瞬之间,就已经是言辞犀利,直指东方信。
    需知大秦立国之后,为了防止地方上的封疆大吏权势太大,皇帝打从一开始就实施军政分离的策略,文官理政,武官治军,这已经是大秦的俗礼,但有越权干涉者,轻者问个越权涉事,重者则要被打成居心叵测,意图谋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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