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欢哈哈笑道:“你说话总是那样深奥,很难让人明白。”
    凌霜此时终于过来,盈盈一礼,道:“楚……老爷,你回来了?”
    楚欢温和一笑,问道:“刚刚到家,看到你们在弹琴跳舞,没敢打扰。”
    凌霜脸上微微泛红,道:“我们……我是胡乱弹的……!”
    “胡乱弹的就如此动听,那要是好好弹起来,岂不是天籁之音?”楚欢笑道:“这些时日,你们还好吧?”
    凌霜点头道:“没什么大事,都还好。”她性情内敛,见到楚欢,心中其实异常激动,只是却尽力压制住自己的激动之心,不敢再这么多人面前表露出来。
    楚欢回过头,见到素娘和如莲还有些怯生生站在院子外面,招手道:“素娘姐,小妹,你们进来!”
    素娘和如莲对视一眼,如莲念佛诵经,心性平和,倒是波澜不惊,只是素娘瞧见院子里的几个女子都是身姿婀娜,美貌动人,心下却是有些自行惭晦,犹豫了一下,终是忐忑不安地进了院子内,站到楚欢身后。
    素娘身形丰满结实,个头较高,如莲娇小玲珑,楚楚可怜,凌霜等人见到这两名女子,都是有些诧异,情不自禁打量了一番。
    素娘心中却还是颇为紧张,只是她虽然出身贫寒,却也是个硬脾气,忐忑紧张之中,瞧见几个姑娘打量着自己,却是觉得自己若是在这几个女人面前显得太过拘束紧张,反倒是低人一等,方才楚欢也说过,自己以后便是这所府邸的女主人,楚欢或许只是随便说一下,但是素娘可是记在心中,却是觉得无论何时何地,都不能给楚欢丢脸。
    她虽然质朴,但是人情世故当然也懂得,楚欢不是当初的那个山村小子,他是帝国的官员,素娘知道身份越高的人,越注重体面,所以自己总是要维持楚欢在外人面前的体面,自己是楚欢的身边人,若是畏畏缩缩,自己失了面子倒也罢了,却万万不能让楚欢失了面子,心中想到此处,本来微低着的螓首,缓缓抬起,也是往那几朵花儿一般的女子身上打量着。
    她心中不得不承认,这几个女子肌肤都是水嫩异常,而且肤色白皙,特别是两个西域的美人儿,那肌肤白的耀眼。
    她也不知道这是外国人,只以为这样的人物只有京城才会出现,却也是心存好奇,心中想着不知这些女人的肌肤怎地会这样白。
    她从前在刘家村照顾楚李氏,操持家务,也是风吹日晒,若是以乡村女子的样貌身材比较,她却是其中的佼佼者,自打去了云山,风吹日晒少了,这肌肤也白嫩光滑许多,可是与这几个女子一比,显然就落下了几分。
    楚欢哪知道素娘这小会儿功夫内心深处是翻江倒海,笑着向素娘道:“素娘姐,小妹,这几位以后都会照顾你们,唔,互相照顾吧。这是珍妮丝、布兰茜,这是凌霜姑娘。”又道:“凌霜,这两位都是我的家人,这位是我家小妹,你们都可以称呼小妹,这位是……素娘姐!”含笑看着素娘,加了一句道:“她是我的妻子!”
    楚欢明白,素娘虽然纯朴,但却并非没有自己的心思,不管怎么说,素娘如今也确实是自己过门的媳妇,若是遮掩隐瞒,反倒是对素娘的不尊重,轻贱了素娘,他坦然告诉众人素娘是自己的妻子,一来也是让众人明白其中关系,另外也是让素娘心安。
    凌霜本来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陡闻此言,眼中划过一丝惊讶的目光,娇躯一颤,倒是布兰茜已经奇道:“楚,你……你在家中还有妻子吗?”
    她这一个“还”字,含义极深。
    双胞胎在西梁一开始并不知道楚欢娶了绮罗,直到快要进沙漠的时候,塔都追上队伍,要带回绮罗,那一场生生别离,众人都是看在眼里,也正是因此,姐妹花才知道楚欢在西梁还有一位妻子。
    此时却见到眼前这个身材丰满的女子也是楚欢的妻子,布兰茜天真烂漫,并无心机,忍不住脱口而出一个“还”字。
    素娘本来也是故作镇定,面对凌霜等几名美人,她即使抬着头,却也是心中紧张,此刻听得楚欢直言自己是他的妻子,心中顿时升起一股暖意,忽然间感觉自己的底气足了不少,甚至感觉自己的背部挺得更直。
    凌霜一怔之后,却很快向着素娘盈盈行了一礼,恭敬道:“凌霜见过夫人!”
    珍妮丝和布兰茜互相看了一眼,最近她们与凌霜在一起,除了了解中原的一些事情,却也是了解中原礼仪,她们是讲礼貌的人,见凌霜如此,都以为这是礼仪规矩,也都学着凌霜的样子,向素娘盈盈行礼:“见过夫人!”
    素娘何曾得到如此的礼遇,本来有些放松的心顿时又紧张起来,可是内心深处却还是着实欢喜,忙道:“不……不用这么客气的!”
    第六七九章 户部三巨头
    布兰茜已经急着问道:“楚,你说有办法帮我们解决,有什么办法?”她与珍妮丝的姐妹位置之争不是一日两日,刚听说楚欢有解决的办法,记在心中,此时急忙问出来。
    楚欢笑道:“你们是否谁也不服谁?”
    珍妮丝和布兰茜互相看了一眼,在这个问题上,两人有着坚定的立场,神色不善。
    楚欢哈哈笑道:“我中原时间记法,有十二个时辰,你们为了谁是姐姐争论不休,倒不如互相商议一番,这一天十二个时辰,每人轮流做六个时辰的姐姐,这样岂不解决了?”
    此言一出,凌霜和素娘都是莞尔,布兰茜已经叫道:“这……这怎么可以?”
    楚欢耸了耸肩,“这是唯一的办法,否则你们再想想其他的法子?”
    姐妹花都蹙起眉头来,显然都是在考虑楚欢此言。
    便在此时,却见到孙子空已经匆匆过来,禀道:“师傅,衙门里刚刚来人,说是户部衙门正在等你议事,让你快些赶过去。”
    楚欢一怔,他刚刚回府,户部便得到消息,那边的消息真是灵通。
    当下也不多言,令孙子空带人帮着素娘布置院子,自己则是收拾整理一番,骑了雷火麒麟,迅速往户部衙门赶过去。
    到得户部衙门前,一眼就见到户部左侍郎郎毋虚正站在户部衙门正门外等候,遥望见楚欢骑着雷火麒麟过来,尚未到门前,已经眉开眼笑,拱手迎上去,笑道:“楚大人,恭喜恭喜,凯旋而归,咱们户部这次可是大大长脸了。”
    楚欢翻身下马,拱手笑道:“侍郎大人一向可好?”
    郎毋虚亲热地挽着楚欢的胳膊,笑道:“不瞒楚大人,郎某自打楚大人出使之后,还真是过得不好,没有楚大人,这日子真是难熬啊!”
    楚欢哈哈一笑,郎毋虚两面三刀溜须拍马的本性,他是一清二楚,却见到郎毋虚打量那雷火麒麟几眼,赞叹道:“薛尚书回京之后,同僚宴请,宴会之上,薛大人对楚大人赞不绝口,更说楚大人在草原上收服了一匹极品神驹,今日一见,果然是一等一的神驹啊!”
    楚欢笑道:“这也是运气好。”
    便在此时,衙门内有人出来道:“大人,马部堂传下话来,楚大人若是到了,直接去他堂中相见!”
    “走走走!”郎毋虚拉着楚欢的手臂,令人将楚欢的骏马牵下去,“楚大人,马部堂得知你进京,本是想让你好生歇一歇,可是当前咱们户部有一件急事要处理,马部堂却是非要让楚大人一同商议。”凑近低声道:“楚大人,还有一桩天大的好事等着你!”
    “哦?”楚欢不解,却已经被郎毋虚拉入衙门之中。
    入了衙门,沿途所见官员,却都是恭恭敬敬向楚欢行礼,这中间竟然多出了许多的生面孔来。
    楚欢明白,前任户部尚书胡不凡因为红银册一事,已经身死,皇帝陛下敕封马宏掌持户部,这马宏人品先且不说,却深得皇帝陛下信任,户部前番因为红银册一案,不少官员都是牵连落马,这户部也是重新洗牌,新的官吏进入户部衙门,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儿。
    尚书堂很幽静,两人相携而来,门前自有人进去通禀,很快里面就传二人进去,进了大堂,楚欢却发现这堂内的家居摆设都是焕然一新,当门是一面屏风,一幅水墨山水画,肃然雅静,便听得脚步声响,从屏风后面转出一人来,一身官袍在身,身材瘦长,脸上却是和颜悦色的笑容,见到楚欢,已经笑道:“楚大人,这里可是就等你了,恭喜你出使凯旋而归,这京中上下,如今可是无人不知楚大人的威名啊!”
    楚欢忙拱手道:“大人过誉了,只是尽职办差!”
    马宏却也是和颜悦色过来拉着楚欢的手臂,亲切道:“可没有过誉。楚大人带刀进入西梁王殿,在西梁人的威逼下,并不下跪,豪气冲天,为我大秦添了大大的颜面,你可不知,圣上得知此事,那可是龙颜大悦。”挽着楚欢到了屏风后面,笑道:“这里有一份圣上的旨意,薛部堂回京之后,圣上龙心喜悦,大加封赏,只是楚大人令堂有恙,薛部堂也已经向圣上禀明,圣上当着文武大臣夸赞楚大人不但有勇有谋,而且孝顺可嘉,不等楚大人回来,已经给楚大人率先颁下了封赏。”
    郎毋虚在旁笑道:“楚大人,刚才我便对你说过,这里可是还有一桩大好事儿等着你。”
    马宏从袖中取出一道圣旨,肃容道:“楚欢接旨!”
    楚欢和郎毋虚急忙跪下,马宏这才念叨:“奉天承运,皇帝诏曰:户部主事楚欢出使西梁,智勇双全,大振国威,乃我大秦栋梁之才,着楚欢升任户部右侍郎,善加勉之,钦此!”
    楚欢一怔,马宏已经笑着上前将楚欢扶起:“来来来,楚侍郎,圣上皇恩浩荡,对楚大人,那可是隆恩不浅啊!”
    楚欢接过圣旨,道:“圣上隆恩,下官万死不能报也!”
    马宏哈哈一笑,令人上茶来,这才让郎毋虚和楚欢在厅中落座,随即才向楚欢道:“楚大人,本来你今日刚入京,该好好歇息两日,可是有一桩大事,却不得不叫你共同商议。”
    楚欢奇道:“却不知是何等大事?”
    马宏看了郎毋虚一眼,郎毋虚心领神会,立刻道:“楚大人,你不久前刚从西北回来,西北的情况,你该比我们更清楚,这桩事儿,就是关于西北的问题。”
    楚欢心中一紧,问道:“西北的问题?”
    马宏从旁边的案几上取了厚厚一沓折子,递给了楚欢,楚欢双手接过,先是随意翻看了一下,然后看了看署名,发现这折子大都是西北官员呈上来的,天山道总督朱凌岳的折子也霍然在其中。
    堂中肃然幽静,楚欢先是看了朱凌岳的折子,随即又翻看了其他几道折子。
    这些折子,除了朱凌岳,其他诸官的条陈,总结起来便是如今西北依然处在困境之中,百姓缺衣少粮,流寇肆虐,流民随时有暴起的可能,其中有几道折子更是直言,如果不能让西北尽快恢复生产,没有足够的粮饷,军队甚至都有可能出现问题。
    总而言之,西北官员的折子,先都是对西北的情况大加渲染,倒似乎西北如今额境况,比西梁人占领的时候还要恶劣。
    等到陈词一番之后,便是恳请朝廷赶紧对西北予以援助,几乎每一道折子,都提到了恢复生产,需要大批粮种耕具的字眼。
    “这都是西北官员的折子。”马宏淡淡道,指着案几上另一沓子奏折,“这是京官的折子,这些折子本来都是呈送给圣上,尔后转入中书省,就在前日,中书省又将这些折子丢到了这里,这只是其中的一小部分,不过意思都是大同小异,西北官员哭喊着要粮食,要耕具,要银子,而京官这头,有的是上折子让圣上下旨户部拨粮食,更多的却是提到什么西北自建,让西北人自己恢复生产。”
    楚欢不动声色笑道:“西北人自行恢复生产?若是他们有那个能力,倒也不是不可以。”
    “这天下哪有免费的午餐。”马宏靠在椅子上,“刚看头几道折子,我还没弄明白到底是个怎么回事,多看了几道折子,这才看明白,西北那边,是有人要趁火打劫啊!”
    “啊?”
    马宏冷笑道:“西北三道,立国之前,分成数国,当年风将军平灭西北诸国,那些伪帝伪君倒是死的死,逃的逃,可是各国的地方豪族可杀不得。西北当初最强的一国,便是西关道的越国,越国的都城就在越州,那时候西北诸国也是没少打仗,虽然同属西北,可是互相之间还是有些仇怨的,不过那时候越国势强,越国的豪族可是威风一时,如今的西关道豪族,大都是越国遗留下来的豪族。这一次西关道豪族遭受灭顶之灾,元气大伤,天山和北山两道的豪族找到了机会,那是准备要将西关豪族置于死地啊!”
    楚欢皱眉道:“大人说的是以粮占地?”
    “楚大人从西北归来,自然是知道这事儿的。”马宏叹道:“你说的不错,折子中所说的西北自建,就是让天山北山二道豪族拿出粮食往西关去耕种。呈上这些折子的京官,大都是出身于北山和天山,他们本就是出自这两道豪族之家,按照他们的说法,两道豪族愿意拿出粮种,但是却要出多少粮种,租多少地,而且还要求免赋三年……这免赋暂时不说,只是这出粮租地,明显就是以粮占地,那是冲着西关豪族杀过去的。”
    楚欢不动声色问道:“那朝廷的意思是?”
    “圣上下了旨意,西北不能乱,令中书省想出解决的法子。”马宏皱眉道:“中书省便将这些折子丢到咱们户部,让咱们户部想法子。”摊开双手,无奈道:“常言道的好,巧妇难为无米之炊,这户部尚书的位子,本官现在已经感觉到屁股发烫。你们说说,咱们四大粮仓,陈扬仓已经空了,吉平仓维系东北,存粮无多,咱们也动不得,孝陵仓也没有多少粮食,如今河北青天王的残部又开始蠢蠢欲动,韩三通派人守着孝陵仓,咱们户部想动也动不了。倒是剩下一个金陵仓,本官前番接手的时候,到听说金陵仓库存充足,心里还欢喜,前阵子派人往金陵仓去查粮,这不查倒好,一查下去,本官差点背过气去……!”
    第六八零章 谨小慎微
    户部尚书马宏提到青天王,楚欢便想到大漠之中发生的事情,黑蛟侯被黑袍人劫走,青天王追赶而去,却也不知后来究竟如何。
    河北青天王残部蠢蠢欲动,却也不知那青天王是否已经返回河北。
    想到青天王,自然而然想到了柳媚娘,媚娘与戍博迦离开那座寺庙之后,便再也没有他们的消息,也不知道他们如今身在何处,几个月过去,却也不知媚娘身上的毒性是否解除。
    马宏见楚欢若有所思,当然不知道他神思大漠,叹道:“户部的账面上,金陵十六仓,都说满仓满粮,前阵子派人一查,楚大人,你猜那边还有多少粮食?”
    楚欢听马宏这般说,就知道金陵仓肯定出问题,摇了摇头。
    马宏苦笑道:“不足一半。十六大仓,六大满仓,五个小半仓,加起来也就一半而已,与账面上的储粮,相去甚远。”
    郎毋虚在旁神情便开始尴尬起来。
    楚欢皱眉道:“怎会出现如此状况?”
    马宏似有若无地瞥了郎毋虚一眼,冷笑道:“胡不凡掌管户部,圣上对他和其信任,可是他却背着圣上,无法无天。这胡不凡竟然暗中倒卖金陵仓的粮食,不但是他,金陵仓那些仓榖官员,没有几个手脚干净的。”向郎毋虚道:“郎大人,你知道吧?”
    郎毋虚一怔,忙道:“不知……哦,这个,金陵仓官员擅动官粮,下官不清楚,不过胡不凡掌控户部之时,只手遮天,各道的户部司和各大粮仓,都有他的心腹安插其中,下官早就知道此人结党营私,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只是想不到他竟是贪婪至此。不过前次查验过后,惩处大批仓榖奸官,当真是大快人心。”
    马宏道:“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东南天门道在打仗,雷大将军亲赴前线,圣上可是当朝下旨,我大秦全国,以平定天门道为首要之务。雷大将军出发之前,圣上可是当着百官的面向雷大将军承诺过,雷大将军要什么,朝廷就给什么,嘿嘿,这要什么给什么,从哪里给?还不都是要从咱们户部拔出去。”
    楚欢问道:“部堂大人,出使之前,下官还听说官兵将天门道团团围困,天门道势弱,怎么短短时日,这天门道却是蔓延的如此厉害?”
    此时下人已经将茶水送上来,等下人退下,马宏才端起茶杯,吹了吹茶末,品了一口,随即才道:“说起来,那胡不凡当真是罪大恶极。楚大人,你应该知道,胡不凡之前给朝廷递了一道折子,说什么国库缺粮,要从江淮道那些豪族士绅手中借粮,等到平定天门道,再行归还!”
    楚欢自然知道此事,他还记得,当时仓部主事欧阳志还对此事大加反对,自己也是提出了反对意见,不过最终中书省却还是采纳了这借粮之策。
    他点点头,马宏一拍桌子,道:“胡不凡乃是误国巨奸。户部下属的江淮道户部各司,向那些豪族士绅借粮,可都是碰了一鼻子灰,有一些豪族甚至直接杀死了户部司官吏,投了天门道,他们豢养的门客壮丁,一转身也都成了天门道的人……这是大大的失策。如果不是这馊主意,假以时日,天门妖道粮食短缺,不攻自破,可是经此一事,那些豪族或明或暗资助天门道,他们都是财力雄厚,而且是当地的地头蛇,人脉广阔……!”摇了摇头:“将这些豪族逼得造反,你说官兵能有什么好结果……!”
    楚欢心中暗叹,当初他和欧阳志早就想到这一点,而且那些豪族之所以能够称霸一方,本就是依靠家财撑住,借粮之策那是打着旗号夺人家财,对于那些豪族来说,夺财与夺命没有任何区别,甚至家财远比性命还要重要。
    其实楚欢一直都想不通,连他和欧阳志这样的普通官员都能想到借粮之策稍有不慎,会酿出巨祸,为何中书门下那些帝国的重臣却是忽略这一点。
    这马宏是皇帝身边的宠臣,一直得到皇帝的信任,而且经常可以面见皇帝,他今日倒是侃侃而言,似乎早就看出其中的不妥,那为何当初这道旨意发出去的时候,朝中重臣反对的声音却是寥寥无几?难不成中书门下甚至尚书省的那些朝廷重臣都在同一时间被鬼迷了心窍。
    “不说那边的事情了。”马宏看起来心情确实不是很好:“还是商议西北的事儿吧。本官也说了,粮仓粮食不足,金陵仓粮食减了一半,可是东南的战事不能怠慢,前番已经将本来运往西北的救济粮都已经转运到了东南。这本就十分吃紧,再过几日,通天殿祭天大典便要举行,圣上登基之时举办过祭天大典,如今都已经过去许多年,这一次祭天十分的隆重,银子如流水,我这个户部尚书,如今是缺银又缺粮……想抢都没地方抢去,这西北要粮要银子,咱们实在是拿不出来,最多往那边调拨一些耕具,银子是一两也调不过去,粮食嘛,更是一颗也难以调动!”
    楚欢道:“部堂大人的意思,是同意西北豪族的以粮占地之策?”
    “我这不正是找寻两位来商议吗?”马宏端起茶杯道:“这事儿本该中书省拿出决策,可是中书省却将这摊事儿丢到了咱们户部来。祭天大典,安国公领着礼部和鸿胪寺的官员去打理,说是没有精力过问西北这点小事……嘿嘿,小事……那边倒是说得痛快,让我们户部早作决策,若是西北真的出了事儿,咱们户部这帮子人都是难逃干系!”左右看了看两名部下各一眼,吹着茶末慢条斯理道:“两位大人,你们都来说说,这事儿该怎么解决?”
    郎毋虚是个最易察言观色之人,身在官场,也知道诸事都要谨小慎微,他心中清楚的很,西北这档子事,可实在不是小事。
    中书省将这种事儿丢到户部来,在座的三人心里都是明镜儿似的,谁不知道这是中书省玩的花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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