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元芳想了想,恭敬道:“若只是府邸,倒有五六处合适之选,但是要说远离人群,这却不多。”忽地想到什么,道:“臣想起来了,皇城西门之外,琅环街上还真有一处府邸,那是前任国子监主薄严布道的宅子,如今空无人住,街道人迹稀少,倒是一处合适人选,只是……!”说到这里,便即顿住,没有继续说下去。
    楚欢一怔,林元芳所说的地方,不正是自己杀死天蜀国太子刘耀的严宅吗?难不成竟是要将自己安顿到那里去?
    皇帝道:“那是楚欢的府邸,楚欢在那里立下过大功。”看向楚欢,问道:“楚欢,朕将严宅赏赐给你,你可搬进那里去住!”
    楚欢恭敬道:“微臣谢圣上隆恩!”心里只觉得有些别扭,据说严宅前任主人严布道一家是被满门抄斩,自己入住进去,是否有些晦气?
    不过皇帝既然开口,自然只能遵旨。
    齐王见三言两语间已经安排好楚欢的住宅,显出兴奋之色,竟似乎比楚欢还要高兴。
    便在此时,听得一个尖利声音响起:“河西道总督冯元破求见圣上!”
    皇帝眉头舒展开来,抬手道:“快宣!”
    他扭过头去,脸上倒是显出几分喜意,楚欢看在眼里,心中奇怪,先前有人禀报冯元破到来,皇帝就显出几分喜色,此刻冯元破被召来,皇帝却更是喜形于色,倒似乎对冯元破十分的欣赏器重,他以前还真不知道帝国会有这样一个人物受皇帝的喜爱。
    很快,一名人高马大的官员飞快而来,距离皇帝尚有一段距离,立刻跪倒,高声道:“河西道总督冯元破参加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参见皇后娘娘,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参见齐王殿下,见过诸位大人!”
    此人声音洪亮,中气十足。
    他身为一道总督,封疆大吏,但是却极其谦恭,以膝为足,向这边迅速挪动过来。
    楚欢看了看此人,只见此人不过四十出头,脸大眼亮,最显眼的是那大鼻梁,比之寻常人要高出不少,高高挺起,这鼻子若是长在别人的脸上,自然是大不协调,但是长在这张大饼脸上,却还是十分般配,皮肤微黑,一身官服,但是官服却占满了灰尘,而且此人看上去一副风尘仆仆之色,脸上虽然恭敬无比,但却还是带着掩饰不住的疲倦之色。
    这人宽脸高鼻,如果换身衣裳,倒像一个朴实的农夫,这一身官服在身,虽然身份变了,不过却还是带着朴实之气,最为奇怪的是,此人的背上还背着一只包裹,里面放有长形之物,也不知道究竟是何东西。
    楚欢本以为一方总督,即使不是威风八面,也该气势不凡,就好比西山道总督乔明堂,面如冠玉,风度优雅,却想不到这位河西道总督却是如此一副貌不惊人的模样。
    距离皇帝几步之遥,冯元破便即将头埋在地上,屁股高高撅起,他人高马大,这般撅着,背后的包裹竖在背上,颇有些滑稽,显得极尽谦恭。
    皇帝含笑问道:“大鼻子,你这一身灰尘,为何不收拾一番再来见朕?”
    冯元破立刻道:“臣已经一年多不曾见到圣上,进京之后,便直接入宫,期盼能够早早见到圣上,一时间忘记收拾,如此模样,有失礼数,还请圣上责罚!”
    皇帝抬手道:“起来说话吧!”
    冯元破谢恩起身,抬头看着皇帝,恭敬道:“圣上的气色,比之一年前要好上许多,臣虽然远在北方,但是无日不在思念圣上,只愿圣上龙体康健,臣死也安心。今日见圣上气色甚好,臣的心这才安心下来。”他脸上带着笑憨厚的笑容,语气极其诚挚,便是楚欢听见看到,亦是觉得冯元破这番话出自真心。
    皇帝笑道:“前番你呈上的奏折,北边夷蛮骚动,如今是否安定?”
    “托圣上洪福,大秦国威,北边夷蛮的骚动已经平定。”冯元破恭敬道:“夷蛮古塔烈、席虎尔、安托鲁等部去年冬天遭受雪灾,粮食匮乏,所以犯边骚扰,微臣调军设下埋伏,诱敌深入,一举击溃来犯之敌,斩敌八千,三部夷蛮乞降,献上了宝物,敬献圣上,臣此番已经带来京中,献给圣上!”
    皇帝笑道:“朕当年攻灭河西国,将你们父子留守河西镇守,这么多年来,你们父子没有让朕失望。你的父亲虽然已经去了,但是你冯元破却依然是朕的一把利剑,镇守北边,夷蛮难越一步,你没有丢你父亲的脸,更没有丢朕的脸!”
    冯元破眼圈一红,道:“圣上对我们冯家的恩惠,我们冯家永生也报答不完。家父临终之前,再三嘱咐微臣,我们冯家是为圣上把住北边国门的猎犬,对圣上忠心耿耿,对来犯之敌却要凶狠无比,无论是谁,想要侵犯圣上的土地,我们冯家便要用牙齿去咬,用爪子去撕扯,便是自己粉身碎骨,也不能让夷蛮踏入圣上的土地一步。家父之言,微臣谨记在心,一字不忘,每日里临睡之前,都要在心中默念,圣上对我冯家的恩惠,我冯家只能竭尽全力去报答,世世代代,冯家子弟永为圣上之猎犬!”
    皇帝开怀大笑,四周为数不多的官员却是神色各异,楚欢却是觉着这冯元破说话实在有些露骨。
    这些话如果是由别人来说,定然会让别人的身上起鸡皮疙瘩,但是从冯元破的口中说出来,却显得真挚诚恳。
    “你们看看,什么叫做忠臣,这才是忠臣。”皇帝笑道:“我大秦十六道,河西道每年的赋税上缴最为及时,而且有大鼻子镇守河西,夷蛮已经多少年没有对我大秦造成威胁,如此良臣,如此能臣,如此忠臣,才是我大秦需要的臣子。”
    “明君治下出良臣!”林元芳不失时机地道:“冯总督忠心耿耿,才能出众,这也是圣上慧眼识人,也只有圣上的伯乐眼,才能识得风将军这匹千里马!”
    “林大人过誉了。”冯元破忙道:“微臣只是将圣上的布署付诸实现而已,有圣上之英明,有大秦之强盛,无论谁坐镇河西,夷蛮都不敢轻举妄动。君强则国强,国强则外敌不敢扰,河西之稳,全仗圣上天威,微臣实在是尺墨寸功而已!”
    皇帝抚须笑道:“不骄不躁,居功不傲,朕没有看错人。”又问道:“大鼻子,你这背上背的是何物?该不会是夷蛮人敬献给朕的礼物吧?”
    冯元破上前一步,恭敬道:“圣上,臣此番进京,一来是想拜见圣上,得瞻龙颜,二来也是向圣上奏明一件大事,恳请圣上允许!”
    “哦?”皇帝身体微微前倾:“你既说有大事,便真是有大事,到底何事,快快道来!”
    冯元破从背上取下包裹,缓缓解开,里面竟豁然包着一卷长长的卷轴,冯元破握在手中,恰好身边就是楚欢,含笑道:“请这位大人帮个小忙!”
    楚欢奇怪,还是上前来,冯元破将卷轴递给楚欢,谦和道:“有劳这位大人握好,这是一幅画,需要两个人才能打开!”
    楚欢点点头,接过画卷,这画卷的轴已经很长,冯元破一点点打开,皇帝和皇后固然十分奇怪,旁边的大臣们也都是弄不明白冯元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都往旁边簇拥着看,那画卷缓缓打开,很快就响起一阵惊呼声来。
    楚欢在旁侧看,一时间还真看不清全貌,但是却依稀能够感觉到这幅画大气磅礴,似乎是某种建筑。
    皇后一直稳重端庄,此时看到这幅画,俏脸上却也是显出吃惊之色,红唇微动,而皇帝却已经站起来,睁大了眼睛,两边的官员惊叹声却是此起彼伏,不少人更是揉着眼睛,似乎有些不相信眼前这一幕。
    “圣上,这便是微臣要奏明圣上的大事。”冯元破恭敬道:“就在几个月前,河西忽然出现异象,一天晚上,天空忽然金碧辉煌,浮现出一座天宫,微臣当时正在巡视边防要塞,看到这一幕,惊讶万分,更令臣惊讶的是,那天宫之中,有一对神仙出现,此异象持续了很长一段时间,微臣当即便令画师将那一幕画了下来!”指了指画卷,道:“这便是当日出现的异像之景!”
    皇帝一步步走过来,站在画卷前方,许久才指着图画道:“那云桥之上,怎地倒像是朕的身影?”
    “不错,那是圣上。”林元芳已经凑近过来道:“圣上身姿,臣一下子便能辨识出来,那必定是圣上无疑。圣上旁边的,便是皇后娘娘!”
    “正是,是圣上和皇后娘娘。”有人惊呼道。
    这是一幅美轮美奂到极致的图画,一幅完整的天宫笼罩在祥云之间,琼楼玉宇,氤氲如雾,雕栏玉砌,如梦似幻,雕梁画栋,九阙横斜,大秦皇宫已可算是人间最华丽堂皇到极致的建筑,但是与这画上的天宫相比,却是逊色不少,这天宫的许多建造,当真是妙到巅峰,鬼斧神工,几乎不是人脑可以想象。
    “圣上,当日出现异象,微臣就以为是圣上与娘娘腾云去了河西,跪地参拜。”冯元破显得十分激动:“圣上与娘娘,都是天上神仙!”
    皇帝却也显得有些激动,问道:“冯爱卿,这……这是真的?”
    “微臣不敢欺瞒圣上。”冯元破道:“当时并非臣一人所见,臣在河西北部嘉陵要塞瞧见,当时瞧见此景的,不下数百人。”
    皇帝赞道:“果然是异象,这是一幅好画!”笑道:“冯爱卿,你这份礼物,朕很喜欢,这幅画,朕收下了!”
    冯元破摇头道:“圣上,这并非微臣献给圣上的礼物!”
    皇帝皱起眉头,瞥了冯元破一眼,问道:“这是何意?”
    冯元破朝旁边示意,一名太监知道意思,急忙过来代替冯元破拿住了画卷另一边,冯元破跪倒在地,恭敬道:“这只是一幅图,微臣要献给圣上的,是一座天宫,一座真正出现在凡间的天宫!”
    皇帝一时间倒是没有反应过来,问道:“你说什么?”
    冯元破正色道:“臣恳请圣上准许臣为圣上在河西修建一处行宫,这处行宫,便依照这幅图来兴建,臣要将这幅图上的天宫从画上取下来,建成出现在人间大地上的真正天宫,以此祝愿吾皇万寿无疆!”
    众臣闻言,都已经惊住,楚欢亦是大大吃惊。
    第三五八章 北疆贸易场
    皇帝明白过来,眯着眼睛道:“冯元破,你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微臣知道。”冯元破大声道:“微臣要为吾皇修一座行宫,一座从天上取下来的人间仙宫!”
    皇帝眼眸子里显出激动之色,指着画卷道:“那你可知道,要将这座仙宫从图上取下来,将有多困难?你可知道,这需要多少银子?”
    冯元破抬头道:“臣已经令人核算过,工程竣工,至少要花费六百万两银子!”
    楚欢心中一紧,六百万两,这是多么恐怖的数目,一座行宫耗去六百万两白银,这可真正是天大的手笔。
    皇帝皱起眉头,若有所思,许久之后,才道:“如今通天殿尚在建造之中,朝廷已经无力再拨出如此巨款修建行宫,此事……缓一缓再议!”
    “臣不需要朝廷拨下一分银子!”冯元破道:“臣进京之前,已经召集了河西四州商会,提起此事,四州商会知道要为圣上修建行宫,都愿意慷慨解囊。此外河西如今都在流传此事,河西百姓也都知道圣上神像出现在河西,敬畏无比,许多百姓得知要为圣上修建行宫,都是纷纷奔走相告,如今河西数百万之众,都愿意为圣上献上一分力。臣父子两代跟随圣上,得蒙圣上眷顾,也颇有家财,进京之前,臣已经打定主意,愿将全部家财捐出,用于修建行宫!”
    众人目瞪口呆。
    皇帝走到冯元破身边,亲手扶起冯元破,道:“冯爱卿,若是我大秦臣子都如你这般,我大秦何愁不国泰民安?”他抬高声音,“冯爱卿,你忠心耿耿,朕要赏你,河西少不了你,官职就不升了,不过朕赐你爵位,赐你……精忠侯爵位!”
    两边诸臣都是微微变色。
    大秦爵位,王、公、侯、伯、子、男,王爵自然只有瀛姓皇族才能拥有,其下便是公爵,封疆大吏虽然不乏封爵者,但是能封到伯爵,已经是了不得的事情,这冯元破此前已经很得皇帝的宠爱,封了子爵爵位,但是皇帝今日却破天荒封冯元破为侯爵,连跳两级,可见皇帝对冯元破实在是喜爱到了极点。
    周廷忍不住上前道:“圣上……!”
    皇帝不等周廷说话,已经抬手止道:“不必多言,忠诚无论如何封赏,都不为过。”
    冯元破却是感激涕零:“圣上,微臣已经深得绳上的眷顾,冯家祖上不过是杀鸡屠狗之辈,我们冯家能有今日,都是皇上所赐。微臣所做,都只是尽心报效,不敢受此封赏!”
    “英雄不问出身。”皇帝摇头道:“你们父子跟随朕打下这大大的江山,没有你们,这座江山未必是朕的。朕即封你为精忠侯,便不会收回!”
    冯元破俯首在地:“臣领旨谢恩,万死不能报圣上隆恩!”
    “朕不要你死。”皇帝笑道:“朕要你活着,要你为朕把守北疆,要你为朕建下旷绝古今的人间仙宫!”
    冯元破道:“臣领旨。即蒙圣上恩准,臣回河西之后,立刻筹办此事,尽快东宫,早日将仙宫完成,那时候圣上北巡,便可入住仙宫!”
    皇帝含笑点头,向旁边皇后道:“皇后,难得精忠侯一片忠心,仙宫建成之日,朕与你一同北巡,入住仙宫!”
    周廷忍不住向冯元破问道:“冯……精忠侯,本官想问一句,你筹造仙宫,要动用多少人力?准备多长时间?”
    冯元破道:“回周纳言,如果开工,臣准备招募至少两万人,而且还会招募大批的能工巧匠,如果一切都能够迅速到位,臣估摸着两年之内便可完工。”
    “两万之众?”周廷皱起眉头:“两年时间?”
    冯元破憨厚的脸上一脸诚挚,“下官在河西便服私访,打探过民意,百姓对修建仙宫很是拥护。圣上乃天上神仙,仙宫建在河西,那是河西道数百之众的无上荣光,据臣所知,河西青壮子弟都愿意为兴建仙宫出工出力,不求回报。”
    皇帝大笑道:“有什么样的总督,便有什么样的子民。精忠侯对朕忠心耿耿,河西子民亦是忠心耿耿,若是我大秦举国如此,四海何愁不太平?”
    周廷微皱眉头,微一沉吟,又问道:“六百万两白银,这不是小数目。整个河西道,一年所有的赋税也不过三百万两银子,一处仙宫,需要河西道两年的赋税之和,精忠侯,你当真能够筹备出来?只靠河西四州的商家,恐怕也难以凑出六百万两银子吧?”他盯着冯元破,缓缓道:“西北战事刚息,帝国正要休养生息,精忠侯可不能在河西劳民伤财,大动干戈啊!”
    冯元破道:“臣已经想过,臣既是圣上的猎犬,却也是圣上钦封的河西道父母官,对圣上要忠,对百姓要仁。修建仙宫,并非是臣个人的想法,此事是臣召集了河西道四周官员共同议定,诸官员除了个别人,大都愿意慷慨解囊,为修建仙宫出力。而且臣不只是与众官商议,亦是屡次便服暗访,得到百姓们的认可,这才敢定下如此大事。河西道上下一心,愿意勒紧裤带,却要建造一座仙宫献给圣上,以祝吾皇万寿无疆,以证我大秦盛世之祥和!”
    冯元破长相憨厚,声音纯朴,但是却不木讷,说话井井有条,逻辑清晰,而且语气始终充满着诚挚之味,从他口里说出来的话,竟是让人感觉他绝不会有一个字的谎言。
    皇帝虽然年纪大了,但毕竟不是老糊涂,微一沉吟,才道:“周纳言所言倒也不错,六百万两银子的工程款项,不需要朝廷一分拨银,仅靠河西道,实在很吃力。”
    “便是再吃力,臣也会想法子。”冯元破道:“臣在这里,还有一事恳求圣上应允,若是得圣上开恩,筹措款项当会轻松不少。”
    “什么事情?”
    冯元破忙道:“圣上,我大秦胸怀开广,包容天下,一直以来,北疆夷蛮人与我大秦互有通商。圣上当年下旨,准许大秦与北疆夷蛮人互相往来,此乃深谋远虑千秋圣明之举。臣在河西,也奉行圣上旨意,对两边通商大力保护,但是……微臣不得不说,两边虽然贸易不乏,但却颇有些凌乱,无法形成体系。更为重要的是,夷蛮人以经商为名,可以轻易进入我大秦腹地,甚至京城也不乏夷蛮商人,微臣以为,其中却是不乏夷蛮人的奸细!”
    “奸细?”
    “正是。”冯元破肃然道:“此番夷蛮人犯边,臣本已经设下埋伏,可将夷蛮两万之众尽数斩杀,但是夷蛮人却对我河西道的地势地理十分了解,虽然斩杀八千,却还是逃走了许多,臣事后自责,臣固然有失察之罪,但是夷蛮奸细通过经商窥探我大秦的地理,却也是原因之一。”
    皇帝皱起眉头,冷笑道:“小小夷蛮,竟敢与我大秦玩起手段来。朕一道旨意,便可封了壶口关,夷蛮人片缕不进!”
    冯元破忙道:“圣上息怒。夷蛮人虽然可恨,但是在北疆夷蛮人手中,却也有许多我们可以利用的货物,这商贸可以继续做下去,不过臣却有一策,既可以让两边的贸易形成体制,亦可为修建天宫筹备出一些银子来。”
    “你说,是何良策?”
    “如今两边的贸易,都是民间贸易,圣上立国之后,便颁行各种国策,无一不是利国利民之策,与蛮夷人通商,圣上为了鼓励民间商贸的发展,允许让民间商家进行贸易,而官家只是负责监管,并不插手。”冯元破恭敬道:“微臣以为,此一时彼一时,夷蛮人野性未驯,王道无法教化,开通民间贸易,他们会一直有机可乘……!”
    周廷皱眉道:“精忠侯是准备将两边贸易收归朝廷,由官府负责?”摇头道:“这恐怕弊大于利吧。民间贸易最大的好处,便是可以自由行事,无论两边的关系如何,哪怕是陈兵相对,民间贸易也能够不断绝。但是官方插手,只有两边有一丝风吹草动,为了维护国体,便需中断贸易……如果真是如此,突然中断贸易,便会让事先的所有准备白费力气……!”摇了摇头,显然对贸易官办并不赞同。
    冯元破忙道:“周纳言所言极是。只是下官的意思,并非官办,而是想出了一个折中的办法,即可让双边贸易进行,却又能防止夷蛮人对我大秦的渗透。”
    皇帝道:“你说说看。”
    “建立北疆贸易场。”冯元破道:“大秦商人不必进入北疆采购货物,而夷蛮人更不需要进入秦地,只需要在北疆贸易场进行贸易,作为一处中转站,各取所需,必能妥善解决双边贸易问题,而且一举两得,一旦北疆贸易场繁华起来,可按照一定比列由官府征收赋税,依照两边庞大的贸易流通来看,却是可以解决一部分工程银两!”
    楚欢脑子灵活,他虽然是武人,但是前世在酒吧之中作为调酒师,见到了那些泡吧的生意人,对商贸却也懂得一些皮毛,虽然冯元破只是说建立北疆贸易场,方便两边贸易,但是楚欢却隐隐觉得,当两边的货物都聚集在北疆贸易场进行贸易,固然让双方的商人不必深入对方的国土进行采买,可是两边种类繁多交易庞大的货物,可就聚集在了冯元破的地盘上,楚欢虽然一时也难以明白其中会有多大的利益,但是他却能够敏锐地感觉到,那是一笔庞大的财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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